“娘!——”赵娟丽嗓子几乎要冒出火来,呛着声音大声喊,抓着赵夫人身上的被子,哭得不能自控,头发凌乱,衣衫纠结。
“小姐,小姐,你可千千万万不要这样。”她的丫头小红立刻上前,和着小芸一起死命的抓住赵娟丽的身体,一迭连声的喊着劝着。“夫人最疼惜您,您这样作践自己,这样,夫人九泉之下也会死不瞑目的,您要珍惜自己。”
小芸一边同小红一起死命的拉住赵娟丽,一边冲着沭之睿大声说:“姑爷,您快些出去吧,可别在这儿让小姐生气,她现在心里头正难受着呢,您家老爷生生让小姐的亲娘送了性命,您还站在这儿,到底是为了劝慰小姐呀?还是故意让小姐想起伤心事呀?!”
沭之睿听小芸这样敲边鼓并且故意惹火的说话,气得心里头憋得厉害,恨不得上去给这可恶的奴婢一巴掌,但那赵娟丽却在那边一边哭一边大声说:“沭之睿,你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我是一分钟也不想看到你,是你爹害死了我娘,你还呆在这儿,想要干什么?!滚呀!”
小红拉住赵娟丽,看了小芸一眼,没有说话,心中虽然有些觉得小芸这样不妥,可是,此种情形下,还真不好再多说什么。
沭之睿从赵夫人的房间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天,天阴的厉害,苦笑一下,沭家这一次是真的遇到问题了,过关了不用费心思的日子,碰到这种事情,有些莫名的烦躁,但是,心中倒并不是特别的担心,赵娟丽自小对他就是爱慕的,一直以来总是言听计从,此时正在愤怒中,难免说些难听的话,姑且听着,过了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事了,只是这段时间得好好的劝慰着才成。
突然想,这个时候冷悦儿在做什么?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她还在和沭之延来往吗?一想到冷悦儿,突然心中咯噔一下,对了,关在憩苑的冷婷儿怎样了?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有吃的喝的吗?
犹豫一下,他向着赵家的大门走去,如果冷婷儿再出事,沭家可就真的撑不下去了,冷家夫妇肯定会不依不饶。而且,如果冷婷儿出事,他真的没办法和冷悦儿交待。
“之睿。”沭夫人疲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并不知道儿子准备回去找冷婷儿,看到儿子的身影,她突然间觉得很无助,竟然当着儿子的面落下泪来,“赵娟丽那边处理的怎样了?你爹爹可有办法放得出来?他何曾受过那种苦,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第7卷用情第203章
虽然雨下得很大,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但是,冷月儿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她一直让马保持着快速的速度向前,沿着大道快速的奔跑,风雨打在她和小武的身上,让他们二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但是,因为只有一条大道,所以,他们二人完全不考虑别的,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一直前行。
到了晚上,冷月儿才寻了一处不太大的客栈休息,顺道和老板打听有没有一个高高的个子,微瘦,脸上总是带着的笑的年轻公子经过。
客栈的光线不太明亮,只有几个面带疲惫感觉的旅客在吃饭或停下来住宿,这个时候,小武才有时间想明白为什么冷月儿打扮的那般不起眼,灰色的衣服,简单而包裹严实,一则是为了保暖,路上赶路风尘仆仆,这样可以不必老是更换衣服而看起来不显得太过肮脏。二则其实就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
他也不太常出来,更不要提出这么远的门,发现,自己在某些地方比起冷月儿来,要差许多。
比如路上吃饭的时候,小武就想着找家干净的大些的饭店吃饭,但是,冷月儿只是问他饿不饿,如果饿了有干粮,如果不饿就继续赶路,弄得他心里头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可是,一路行下来,他们却几乎是完全没有阻拦的一直在赶路。
沭之延的行踪并不太难打听,他们跑出去大概三个时辰的时间,冷月儿就在一家临着路边的酒铺打听到了沭之延经过并且在这儿吃饭的事,小武都弄不明白冷月儿怎么会想到在这种地方打听,就在路边,来来回回经过的人相当多,酒菜一般,吃饭的人各种模样都有,按道理来讲,五少爷是个挺爱干净的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却偏偏就在这儿听店里的伙计说,确实有一个他们形容的人在今天很早的时候经过这儿。
然后,冷月儿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匆匆离开,一路到了这儿才算准备停下来休息,小武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要断了,坐木制的椅子上屁股几乎不敢沾,算了一下时间,他们从上午出门到现在一直跑到晚饭后,不累才怪!
“累了吧?”冷月儿面上有几分疲惫的表情,好久没有这样赶路了,也有些吃不消,但是,担心赶不上沭之延,如果他早在他们二人追上他之前就过了京城,就麻烦了,用手扶了扶自己的腰,勉强的伸展了一下,对店里的伙计说,“替我们找两间房,准备些热水,我们需要休息。”
她的声音不知是赶路的缘故还是有意,听起来有些喑哑。
店里的伙计对这种急于赶路的人并不奇怪,立刻说:“成了,客观随我们来,另外想吃些什么?”
“随便炒几样小菜就好。”冷月儿漠然的说。
回到休息的房间,小武立刻把自己扔到床上,也不吃饭也不梳洗,倒头就睡,简直是累死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呼噜找得山响,甚至口水流出来都不晓得。
冷月儿也累坏了,自从到了叔叔和婶婶家,她就没有做过这些激烈的运动,和爹娘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自由的,爹说,“悦儿,你得委屈自己,一定要活得完全不引人注意才好,这样你才可以安全的活下去,爹听不到你的消息,甚至没有你所在这个小县城的消息,爹才会放心!”爹的这些话,她一直记得,娘死的时候也让她答应,一定要活得委屈些,她答应了,这一(图片不清)
她只是用热水泡了泡脚,合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告诉自己不可以睡过了,衣服来不及弄干,只是尽可能的拧掉些水,听得见隔壁小武的呼噜声,忍不住一笑,估计小武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些苦!
小武睡得正香,听见外面一阵急似一阵营敲门声,刚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做梦,嘟囔一声翻身想要继续睡。
“小武,马上起来,我们要赶路了!”冷月儿有些严厉的声音。
小武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头一下撞在床柱子上,疼得他立刻醒了盹,冲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站着冷月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包裹拿着,等着他。
“冷姑娘,不好意思,我,我”小武有些尴尬的抚着自己的的头,那儿疼得厉害,刚刚那一下子撞得太厉害了,“我睡过了。”
“没事,雨停了,我们赶快赶路吧。”冷月儿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她不是生气,只是用这种声音提醒小武注意些,他们要赶路了,小武在沭家呆得散漫惯了,这样赶路,要不严厉些,只怕他会坚持不下去。
简单吃过早点,冷月儿和小武立刻赶路,外面的雨停了,但是风没住,身上的衣服还是潮湿的,风一吹,小武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好冷,不晓得少爷如今怎样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多拿些衣服,平常都是我伺候的,真是怕他——”小武叹了口气,加快马速,与冷月儿并排而行,“冷姑娘,您冷不冷?”
冷月儿心中叹息一声,看小武这个样子,可以想象得出沭之延也是个不太常出门的家伙,真是想不出他现在是怎样一种模样,如果按中伙计昨晚所说,此时,若他们加快些速度,应该可以在今天下午追上沭之延。
“我们快些吧,可以早些赶上沭之延,那你的主子就不必再受苦了。”冷月儿侧头看了小武一眼,笑了笑,轻拍马背,马的速度立时加快,让小武困惑的很,冷月儿挑得这批马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跑起来速度倒是一点也不输五少爷喜爱的他所骑的这批黑马。
前面一处热闹的镇子,天色到了这儿,已经有些暗了,赶了一天的路,小武已经累得话也不想说,气也不想喘,坐在马背上,怏怏的面无表情。累极了,也不觉得饿了,就想找个地方一躺好好的睡上一觉,现在在马背上,他睁着眼也可以睡得着。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看起来累得已经不行了。”冷月儿也很累,说话的时候,气力明显有些不足了,“今晚就在这镇上休息吧,如果我们幸运的话,或许会在这镇上遇到沭之延。”
“上天保佑他在这儿。”小武有气无力的说,“要是再追下去,我一定可以睁着眼坐在马背上睡着,冷姑娘,您的体力真好,我是不行了,现在您给我个地,我立刻能睡给您看——”
冷月儿苦笑一下,她也已经累得不行,要不是想着尽早的找到沭之延,尽早的找到可以解救吴美儿的药,她也不可能坚持下来。
第7卷用情第204章
二人寻了一处干净僻静的客栈,三层的楼,木制构造,二人找了量出干净的房子,准备休息。
小武已经耐不住疲惫,把自己再次扔到床上,鼾声大作,睡得不亦乐呼,这个时候就算是打雷怕也吵不醒他了。
冷月儿却没有立刻休息,她首先要打听一下这儿有没有人见过沭之延,凭感觉她觉得沭之延应该就在这附近,希望不会猜错。带来的衣服让昨日的雨水全打湿了,她在附近的铺子里挑了两件干净简单的衣服,回到客栈换好,休息了一顿饭的时间,看夜色渐深,才离开客栈到对面的一家酒铺吃饭。
如果沭之延在这,他要么住宿要么吃饭,想要找到他,这个镇子里最容易发现他的地方就是客栈和酒铺。
这一场大雨下得整个沭家如同霜打了般。刚离开赵家,雨就下了起来,沭之睿和母亲一同坐在马车内,呆呆无语。
沭夫人除了掉眼泪,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舒服些,既担心关在大牢里的沭老爷,又不知沭家下一步会如何,越接近沭府的位置,心里就越慌乱,这个时候,赵家安还围着吗?怕是不会走吧?他娘因着沭家丢了性命,如今做了县太爷,比不得以前,哪里会不趁此机会好好出出以前的恶气?!长叹一声,肯定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都是吴美儿这个贱人惹得祸,若是她不勾引你大哥,哪里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沭夫人恨恨的说,“娘真是后悔当时没有听明太大师的话,当时就该让她跟着你大哥离开,或许新鲜个三五年就厌倦了,偏偏——这一说明太大师,到让我想起冷婷儿来,当时太大师还和我说,一定要记得是冷家女儿中的冷月儿而非冷婷儿,如今可好,冷月儿让你休了,冷婷儿到嫁了进来,对了,这丫头是怎么嫁进我们沭家的?我们怎么会允许这丫头嫁进来?她如今还呆在沭家吗?!”
沭之睿叹了口气,看了自己的娘一眼,苦笑一下说:“娘,您想得多了,也许不过是巧合,若是——算了,至于冷婷儿,也是您自个赌气同意她嫁进来的,她如今让您关在憩院,没有您的吩咐,没有人敢过问她,也不晓得她如今是死是活,若是活着还好,若是死了,她的爹娘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沭家,如今我们沭家一时遇到这等丧气的事,他们再凑个热闹,唉,这日子就更热闹了。”
“之睿,我问你,你五弟和冷月儿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真的有和你五弟一起出去吗?”沭夫人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微皱眉头说,“这丫头如今呆在哪里?这些日子一忙差点忘了她的存在,她如今还住在她叔叔婶婶家吗?”
沭之睿犹豫一下,看了看外面的风雨,轻声说:“自打休了她,我也没见过她,娘,您不要问了,当时事情不过是孩儿一时赌气,如今到了这种情形下,孩儿已经是无法收回,是孩儿辜负了悦儿,那事,真的与悦儿无关。”
沭夫人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轻斥道:“既然不能收回,就不要再想,那丫头也不值得你如此懊恼,越想到越好,眼前哪个都比不上了,若不是吴美儿心中一直有着你大哥,你爹爹老觉得他没得了这女人的全部身心,哪里会那般的在乎,如今吴美儿让你大哥带出了沭家,他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其实,他早已经有了新欢,唉,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是生气,也不晓你爹他如今怎样了?”
沭之睿试探的说,“不如放她出来吧,或者找个奴婢过去看着些,免得她不懂得规矩。”
沭夫人眉头一皱,不太耐烦的说:“好吧,随便你。”
沭之睿也不再说话,对着马车外面的雨发呆,也不知道自己想写什么,伸出手,雨落在手心中,凉凉的,突然想,冷月儿在大哥那处房子里朱德可好?这一忙也忘了让小木头送些取暖的衣物过去。
刚到沭家的大门外五百米处,远远的就看见县府的衙役们远远的散散的围着沭家的大门,赵家安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面沉如水的喝着茶,好像是沭之若正在和他讲话,听不清他们讲些什么,但看得出来赵家安完全是不理不睬。
沭夫人和沭之睿心中各自一沉,彼此看了一眼,强打精神走过去。
冷月儿在临窗的一处桌旁坐下,她也实在是太累了,原是打算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沭之延的消息,但是,一坐下来,就觉得四肢酸痛,动也不想动,喝了口热茶,更是动弹不得,心中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沭之延,若是你就在这镇中,又不愿意我四处劳累,你就最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若是这样,我就信我们是有缘的。”
她与这沭之延可是有缘的?
叔叔婶婶做主允她嫁进了沭家,嫁的人是沭之睿,看到的却是沭之延初时看那沭之睿是个斯文英俊的,却是个自私且不懂得替人着想的富家公子哥,倒是这个沭之延,瞧这是个拿不上台面的花花太岁,顽劣之徒,却是个细心且肯公平看她的善良之辈。原是恨着再也不与这沭家有任何瓜葛,却偏偏有这样一个人不求回报的照顾着她,讨好着她,一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其实,有沭之延在,也是件蛮有趣的事,至少她可以少生不少的气。
突然想到冷婷儿,不晓得她如今怎样了,但愿沭之睿早些想起她来,虽然她的行为确实让自己很恼火,但是,却希望着她可以和沭之睿有个好日子过,但愿沭之睿珍惜婷儿的付出,纵然她做法欠妥,可,她的唯一理由和原因只是因为她喜爱沭之睿。
娘总说,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没道理,或许婷儿就是这样吧。
“伙计,快些弄些吃的给我,饿死我了,原来出门是如此辛苦的事情,亏那些文人墨客们还写得那般的潇洒逍遥,哼,真是害人不浅。”一个声音突然的传入她的耳中,让她的心一下子加快了速度,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欣喜,却微微一笑,故意的低下头,他,肯定猜不到她会在这儿,若是他看见她,一定会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来人在她背后的桌前坐下,好像是累得厉害了,声音也有些嘶哑,“发什么呆呀?!快点去弄,唉,估计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弄些热的就成,这两天着急赶路,又累又乏的,今晚怎么也得歇息歇息。”
冷月儿唇边有笑,却依然不吭声,听沭之延在那儿唠唠叨叨。然后顿了顿,突然悄悄站了起来,随着那店里的伙计去了后面厨房。
沭之延先是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大概是渴坏了,也顾不得茶烫,然后往窗边的墙上一靠,叹了口气,真累,这出门在外的日子和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大哥在外面也是苦的吧?别的到还罢了,就是特别的想冷月儿,累了乏了时候,一想到冷月儿,就开心起来。
第7卷用情第205章
很快的,店里的伙计端了两盘小菜上来,一个是辣椒炒肉,一个是清炒山药,品味一重一轻,还有一碗西红柿蛋花汤,颜色有红有黄,瞧着甚是养眼,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咦,你这家小店看起来不起眼,竟然还做得出来如此小菜?!”沭之延吃了一口,味道有些熟悉,他呆了呆,慢慢的说,“这厨师的手艺怎么和我一位朋友相仿?好,好,来,给我上壶酒,我要边喝边吃,你们的厨师若是得了闲,我请他喝一杯,就为他做的这菜。”
店中的小二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沭之延身后的冷悦儿,却见她面带微笑,示意他不要解释,便住了嘴,口中说着:“客官慢用。”然后去忙别的。
沭之延慢慢的吃着菜,这味道让他想起冷悦儿,仿佛冷悦儿就在他附近,微笑着看着他,初次吃冷悦儿做的饭菜,真的是意外极了,二哥真是个没有福气的,怎么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偏偏去纠缠那个什么冷婷儿和赵娟丽。赵娟丽倒还罢了,毕竟是自小就相好的,可那个什么冷婷儿,那般心机缜密的女子,他竟然也要!
直到瞧着沭之延吃了个七八成饱,冷悦儿才轻轻的走到他对面在他对面坐下,若是他刚开始吃饭的时候自己就出现,只怕他连饭也不要吃了,如今这个时候出现,就算他激动的不想吃东西了,晚上也不会饿了。
冷悦儿自己取了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举在手中把玩。
“咦,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又没请你——”沭之延突然发现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一愣,脱口说。
冷悦儿轻轻一笑,抬头看着沭之延,慢慢的说:“沭之延,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过的话怎么不算数,刚刚还和店中的伙计说,要是厨师得了闲,你要请她喝一杯,为她做的菜,我这得了闲了,过来讨杯酒喝,不过是一杯酒,且是普通的家酿之酒,值得你如此恼怒吗?难道我喝不得不成?”
沭之延直勾勾的看着冷悦儿,呼吸在一瞬间停止,他想,他是在做梦吧,这两天累坏了,又一直在想冷悦儿,所以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话吧?!
“沭之延,好歹吃了我做的饭,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你吃了我做的饭,客气的话也该说两句吧,干嘛这样看着我,太没礼貌了吧?”冷悦儿明知道沭之延是吃惊,不相信她会出现,心中偷偷一笑,脸上却带着微笑,假装认真的说。
沭之延呆呆的端着酒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冷悦儿,心中一再的说:这是做梦,这是做梦,老天念他这两天想悦儿想的太深,太痴,所以让他大白天也可以做梦看到她。他不舍的眨一下眼睛,唯恐一眨眼,冷悦儿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冷悦儿笑了笑,伸手在沭之延眼前晃了晃,笑着说:“沭之延,要我帮忙给你叫下魂吗?”
沭之延伸手一把抓住冷悦儿的手,那手是温热的,他似乎有些清醒,盯着面前的冷悦儿,脑子里仍然是一片的空白,只是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冷悦儿微微一笑,抽回自己的手,其实她也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入口中,慢条斯理的说:“好吧,你慢慢发呆,我先吃些东西,刚刚一直站着看你吃,如今也轮到我吃些了。”
沭之延这才明白,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冷悦儿,并不是在梦中,而是确确实实的是冷悦儿,可是,她怎么会在这儿?怎么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憔悴,虽然微笑着,但是仍然掩饰不去眉间的疲惫。
“你,确实是冷悦儿?”沭之延有些傻傻的问,伸手轻轻碰了碰冷悦儿散在肩上的头发,再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光滑细腻,脸上的微笑也是他熟悉的。
冷悦儿有些害羞的躲了躲,快速的看了看周围,吃饭的人不多,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二人,只当是新婚的小夫妻一起在外面吃饭,打个情骂个俏,加之二人装扮并不引人注目,只是偶尔有人无意识的扫一眼,就继续吃他们自己的饭了。
“真的是你吗?!”沭之延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到了冷悦儿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几乎和冷悦儿肩靠肩,闻得到近在鼻畔的熟悉的清淡花香之息。
“如假包换。”冷悦儿面上一红,身体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了挪。
“悦——”沭之延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冷悦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迅速的捂住他的嘴,小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这儿是外面,男女授受不亲的,你安生的吃饭成不成?我可不想这满屋吃饭的瞧马戏般的瞧着我们!”
沭之延傻兮兮的笑着,在冷悦儿身旁重新坐下,笑嘻嘻的盯着冷悦儿看,看得冷悦儿脸上越来越红,甚至不好意思吃东西了。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沭之延小声的,兴奋的嘟囔着。
冷悦儿为着沭之延看到她的喜悦而忍不住露出开心的微笑,只觉得他是这样的开心,她这两日的辛苦奔波也是值得的,真的很庆幸可以早一点遇到他,若是迟了,只怕是现在还遇不到,这一想,两日来的疲惫竟然立刻轻了不少。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沭之延一边兴奋着一边不解的问,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会跑来这儿,距离他们住的县城好几百里地?!
“我突然想瞧瞧这沭之延如何在外面逍遥。”冷悦儿故意调侃的一笑,“可有什么收获没有?听说那乌蒙国多出美女,想要瞧瞧可有美女作伴没有?原来还在半路上呀——”
沭之延开心的要死,瞧着冷悦儿,听她打趣自己,知她在意自己,立刻凑近些,轻声说:“哪敢,有你在,原本就没有贼胆的,此时连贼心都不敢有了,美色当前,我哪里敢存别意?悦儿,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简直要疯掉了!”
沭之延和冷悦儿在酒家里一边吃饭一边慢慢说着话,却并不知他们离开后的沭家又出了怎样的变故,甚至不知道昨夜那场雨后,沭家几乎就已经败落。
沭之睿和沭夫人母子二人硬着头皮走到了大门前,听到沭之若正和赵家安客气的说着话,“家安兄弟,此时雨大,还是府里坐坐吧。”
赵家安瞧着沭之若,冷冷一笑,不屑的说:“府里坐坐?!这府里是我娘的不祥之地,我进去坐坐?!沭之若大哥,亏你想得出来,这地方,不是人住的,你们也想着别处安身吧,此地出了人命案子,我要封了此地,为我娘讨个公道,念在我们两家还有些亲戚关系,我且允你们进去收拾些东西,明天早上之前搬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硬撵了出去!——”
三人相视无语,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虽然赵家安不过是此地的一个小县太爷,但是,强龙尚且扭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们也不算是什么强龙!看着赵家安冷漠的脸,沭夫人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第7卷用情第206章
回到自家的客厅,里面很冷清,自赵夫人在这儿出事后,府里的奴才们早就用井水把厅中的所有物件好好的冲洗了一番,还未干透就碰上下雨,弄得现在一进来就一股子潮湿的味道。沭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深呼吸一下,似乎仍然有血腥的味道,让她心不由主的颤抖。
“娘,我们该怎么办?”沭之琨有些担忧的说,“赵家安在外面不走,这县城如今由他说了算,要不要让四妹想想办法?或许妹夫有办法,他现在不是——”
沭夫人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你爹从牢里弄出来,再说别的。这样吧,我想办法去京城找找之碧和女婿,也真是巧,偏偏出事那天之碧一早就离开了,说是她夫家突然有急事,如果她现在在,说不定还可以帮得上忙。之若,之延去哪里了?为什么就他不在?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娘,之延他是个好孩子,您不要总是责备他。”沭之若没有说出沭之延此时去了乌蒙国帮他替吴美儿取药的事,慢慢的说:“我让他去帮我处理些事情,估计过两天可以赶得回来。”
“生意的事怎样?”沭夫人叹了口气,“如今在这县城,怎么就好像是突然间变了风水,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沭家,现在却低下头来做人!好像就是几天的事!之琨,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今天就去京城看看之碧可不可以帮得上忙,之睿,你是家中的继承人,这儿的事情要多花些心思准备,那赵娟丽毕竟是你的妻子,多哄哄,让事情赶快风平浪静,你岳母因在这儿摔了一跤丢了性命,他们赵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要记得用心斡旋。之若,如果之睿可以处理的了这儿的事情,你就赶回去管理你的生意。”
沭之若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不想和母亲谈吴美儿,对他来说,吴美儿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钱早一会挣晚一会挣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吴美儿恢复健康,他愿意用他这三年来挣的所有钱交换。
沭之睿的心思并不在这儿,他犹豫一下,看着自己的母亲用手支住头,很疲惫的模样,想了想,轻轻的从厅内退了出来,现在,他得去憩苑,冷婷儿怎么样了?但愿她没事,现在沭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折,赵家安就在外面,要是再出一条人命,或者冷婷儿的父母寻来,沭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赵家安带去官府关起来。
不过,他没有憩苑的钥匙,幸好那墙不算太高,他可以纵身跃入其中,但是,里面的房门他却打不开,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院子和房子都安静的很,让沭之睿心中一顿,冷婷儿不会出事了吧?
“冷婷儿!——冷婷儿!?——你在里面吗?”沭之睿在门外大声喊,并且用力摇晃着门。
头疼得几乎要炸裂开,脑子里嗡嗡做响,说不出的难受,喘不开气,憋的要张大嘴大口呼吸,冷婷儿缩成一团窝在床上,这房间的门窗关得紧紧的,却无法阻拦外面的风吹进来,雨被寒冷的风携裹进来,让她无法入眠,加上害怕,她整个人几乎被冻透了。好像有人在喊她,是那个送饭的姐姐吗?还是——那声音为什么这样熟悉?!听起来,好像,好像是——好像是他的,是他的!
冷婷儿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手脚酸软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沭之睿隐约听到一声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他一愣,赶紧用脚去踹门,第一脚没有踹开,连着踹了三下才把门踹开,屋内光线极暗,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适应了屋内的视线,才发现,冷婷儿缩成一团躺在地上。
“冷婷儿?”沭之睿吓了一跳,立刻冲上前,从地上扶起冷婷儿,她的脸通红,额头热的烫人,“你没事吧?怎么弄成这个样了?你发烧了,快点起来,我们出去,这儿太潮太冷,再呆下去,你会死掉的。”
冷婷儿没有任何反应,却是一心的欢喜,他,还记得她,还关心她的生死,之前他没来,一定是太忙,府里有那么多的事要他处理,他一定是很着急的想要过来看她,却没办法,一定是这样的,她努力用手去抓沭之睿的手,用虚弱的声音,慢慢的说:“相公,您终于来了,婷儿,害怕,您忘了婷儿,不再要婷儿了。”
沭之睿一愣,低头看了冷婷儿一眼,她的脸因为发烧的原因看来有些不正常的红晕,眼睛微闭,呼吸急促,却一脸的甜蜜和安心。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管这丫头!”沭夫人愤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把从他怀中将冷婷儿推开,大声的,愤怒的说:“沭之睿,你太让娘伤心和失望了,你爹此时还关在牢里,府内现在是凶多吉少,你身为这家的继承人,不好好的想办法解决这许多问题,竟然有时间跑来这儿怜香惜玉!你,你,你和你爹真是一种货色,你爹为了一个吴美儿毁了整个沭家,你,你竟然为了这个冷婷儿放弃整个家!你,你,你简直要气死娘了!”
沭之若站在门口,看着愤怒的母亲大声的指责着沭之睿,轻轻低下头,暗自叹了口气,二弟,自小就受家人宠爱,他还不懂得责任要怎样负担。“娘,您别发火了,二弟他也是为府里着想,此种情形下,如果冷婷儿再出事,她的爹娘跑来府中闹事,赵家安正好可以为此为理由抓了二弟去,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弟,快带冷婷儿出去吧,看她脸色不好,是不是冻着了?”
冷婷儿被沭夫人从沭之睿怀中推到了地上,摔得头痛欲裂,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觉得一心的委屈,眼泪流了满脸,难道,自己的堂姐嫁进沭家受得也是这种罪,所以,不愿意她也嫁进来?!听说堂姐嫁进来就挨了家法,此时想来,也许是真的。
“好了,娘,冷婷儿她现在受了风寒,我带她回去,大哥说得不错,我们沭家现在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如果此时冷婷儿的父母亲来了,见了他们女儿这样,岂肯轻饶了我们,不是不晓得他们的脾气,这个时候,赵家安正想找些更好的理由处置我们沭家,我们还是谨慎些吧!”沭之睿不耐烦的说。
沭夫人刚要说话,听到外面有人大声说:“喂,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收拾好行李,故意的是不是,这样的风雨天,让我们县太爷在外面候着,哼,快些带了行李从这儿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