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请了军人来督战,指导训练,也没必要这么凶巴巴的啊。不过看周围人,好像挺适应。
程遇对陆蔓蔓耳语:“以前在美联没参加过野战训练?”
“参加过,可是教官不会这么凶,都很友善。”
程遇笑说:“中国军训了解一下。”
“38号女生!”
程遇连忙挺胸收腹站直身体。
“你和39号说什么!当着所有人,再说一遍。”
程遇大喊道:“报告教官,我错了!”
刘教官耐着性子,凶巴巴说:“我问的是,你再给39号说什么,不是问你错没错!”
程遇皱眉,心一横,朗声喊道:“我说,中国军训了解一下!”
此言一出,队列中传来阵阵笑声。
“不准笑!”
教官呵斥,周围人连忙噤声。
“38号,出列!”
程遇出列。
“中国军训了解一下是吧,那你给她做个示范,原地准备,100个俯卧撑!”
陆蔓蔓连忙出声:“教官!”
教官横眉怒道:“说话打报告!”
“报告教官,我申请帮她分担50个!”
“理由!”
“我们都在讲话,要罚一起罚。”
刘教官扭动着脖颈,脸色阴冷:“逞英雄是吧,队友情是吧,每人加到两百个,做不完,不准睡觉。”
陆蔓蔓还欲争执,程遇立刻拉住她,两个人乖乖趴下来做俯卧撑。
刘教官看了看手表,对众人道:“战斗澡,女生十五分钟,男生十分钟。”
队员们全体解散,朝着公共澡堂一窝蜂奔了过去。只有陆蔓蔓和程遇俩人趴在地上一下一下做俯卧撑。
陆蔓蔓做起来很轻松,毕竟以前经常训练,不过这对程遇来说就艰难了。她开始体能训练不久,今天又晕车,很快就有些撑不住,但还在咬牙坚持。
男生们洗完澡出来,拿着盆子经过操场,好奇地都驻足观望。
“两百个俯卧撑而已,这就不行了么。”
“人家是女生,以为谁都像你,壮得跟头牛似的。”
“M4看起来还行,她队友明显撑不住啊。”
有人好心提醒:“别硬撑了,当心肌肉拉伤。”
陆蔓蔓偏头望去,程遇整张脸憋得通红,手臂在颤抖,呼吸声嘶力竭,却还在硬撑着,没有倒下。
她是w的队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决不能拖她后腿!
陆蔓蔓低吼:“报告教官,我申请帮38号做完后面的俯卧撑!”
刘教官抱着手站在边上,气定神闲道:“不允许。”
“报告教官,再次申请!”
“不允许,再说话你加五十个!”
陆蔓蔓不依不饶:“报告教官,再次申请。”
“加一百个!”
“报告教官,再次申请...”
“一百五十个!”
“报告教官,再次申请...”
原修拿着水桶,在水槽边储水,远远听着操场里,她撕心裂肺的“报告教官”。
他的手顿了顿,随即拧紧了水管,眼皮都没掀一下。
夜风带着丝丝入扣的凉意,汗珠渗出皮肤表层便迅速冷却。
程遇低声止住陆蔓蔓:“别说了。”
陆蔓蔓咬着牙,加快了做俯卧撑的频率。
刘教官看着陆蔓蔓,挑眉道:“准许38号休息一会儿,39号继续,不准停。”
程遇重重地瘫在了草地上,张大嘴剧烈地喘息,感觉整个肺部都要炸开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躺在草地上,全身发软,脑子发懵。
陆蔓蔓已经做到一百二十个,丝毫没有停下来喘息的意思,刘教官看她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欣赏之意。
很难得有女生能做到这种程度。
“39号,能不能行?”
“能!”
“继续!”
陆蔓蔓咬牙继续,程遇休息好之后,立刻趴了下来,将自己剩下的俯卧撑做完。
见M4完全是拼命的架势,看热闹男生没有人再说风凉话,M4哪里像女孩子,他妈比男人还硬气啊!这么拼,难怪之前在CRLC能打出那样的战绩,职业俱乐部也愿意为她单开一个战队。
太他妈能了。
深邃的夜空,星星明明灭灭,男生们三三两两渐渐散了去。
刘教官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喊道:“停!”
陆蔓蔓和程遇同时趴在地上,脑子已经一片空旷,全身酸软无力。
刘教官说:“39号,现在知道什么是中国军训了?”
“报告教官,知道了。”陆蔓蔓现在已经吼不出来声,嗓子嘶哑。
“回去睡觉,解散!”
刘教官的影子被路灯拖长,消失在操场东南角。
陆蔓蔓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又立刻扶起了程遇,俩女孩一瘸一拐朝着宿舍区走去。
这时候洗澡肯定是不可能了,山林中热水限量供应,正如刚刚刘教官说的,战斗澡,十五分钟搞定。
陆蔓蔓有气无力说:“冷水吧,总不能不洗澡。”
“不行,会感冒。”程遇摇头:“在这里生病,以刘sir那种抖S的变态属性,还能让你请病假?”
陆蔓蔓伸手拉着自己的衣领,嗅了嗅。
程遇嫌弃看她:“味道怎么样。”
“销魂。”
程遇无奈:“忍忍吧,忍到明天这时候,就能洗澡了。”
“我今晚肯定睡不着。”
“呲呲。”
对面楼的路灯阴影里,任翔冲俩人做了个暗语手势,示意她们过来。
陆蔓蔓和程遇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去。
营区的澡堂很是简陋,砖砌的屋子,男女各一边。阿横和顾折风各自拎着热乎乎的两桶水,放在门口:“刚刚洗澡的时候,队长吩咐给你们接的,现在还有点温热,比洗冷水澡强。”
“啊!”陆蔓蔓惊喜地叫了声:“感谢队友!”
阿横笑了笑:“客气什么,都是一个俱乐部,相互照应,应该的。”
原修手揣口袋里,斜斜地倚靠在墙边,挑眉看向陆蔓蔓。
她军绿色的帽子斜戴在头上,马尾松松垮垮从后面冒出来,幽微的暖光下,她鹅蛋脸泛着运动之后特有的潮红。
他想帮她把鬓间垂下来的细碎发丝挽到耳际,然而终究未动,只说道:“再磨蹭,水真的凉了。”
程遇担忧地问:“被教官发现会不会受惩罚。”
“进去吧,我们帮你望风。”任翔没所谓地说:“即便真的受罚,总比你们臊着一身汗睡觉好。”
真暖心啊。
陆蔓蔓有些不大好意思,磨磨蹭蹭走到原修身边,抿嘴浅笑:“友方队长,大恩不言谢!”
原修终于如愿以偿,伸手将她鬓间发丝挽到耳后:“快去吧。”
“嗯。”
看着女孩的背影,原修感觉已经好久没听她叫修修了,“友方队长”这个称呼,什么时候得纠正一下。
女澡堂,程遇脱了衣服,对陆蔓蔓说道:“我帮你洗,你帮我洗。”
陆蔓蔓扭扭捏捏,还挺羞涩:“要脱衣服吗?”
程遇无语:“你家洗澡不脱衣服的?”
她连忙捂着胸:“这样啊,还没脱光光给人看过。”
程遇上前一步直接扒了她的衣服:“小可爱,姐姐帮你洗澡澡。”
“不要不要!啊!耍流氓你!”
听见女澡堂传来陆蔓蔓的尖叫声,任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女孩子...都是这样洗澡的么?”
阿横一脸痴呆:“还不要不要的。”
顾折风捂着脸,兀自跑到操场边儿,吹冷风凉快去了。
澡堂光线幽暗,程遇脱下衣服,用毛巾给自己擦拭身体:“你家队长还在外面守着,别磨蹭了被发现大家一起受罚。”
稀里哗啦的水声中,陆蔓蔓转身,天窗边恰勾这一轮弯月,程遇胴体美好,轮廓笼上一层皎白的月光。
女人啊。
陆蔓蔓看她这样大方,她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磨磨蹭蹭脱了衣服,和程遇“坦诚相对”。
她背过身,让程遇给她浇水搓背:“感觉怪怪的。”
“你没和别人洗过澡么?”
陆蔓蔓摇头:“家里就俩爸爸,从小就是一个人呀。”
程遇恍然想起来,w没有母亲,她笑说:“那你现在就要适应适应,和大家一起洗澡的感觉。”
陆蔓蔓惊恐:“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大家一起洗澡,可怕!啊,你不要乱摸!”
程遇将毛巾搭在她的肩膀上,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仔细审视她的身体:“嗯…”
陆蔓蔓抱着胸,前所未有的恐慌,哪怕枪林弹雨,她也没这样害怕过,没穿衣服的w,好脆弱的。
她牙齿都在打颤: “干…干嘛,比身材么?”
程遇拍了拍她屁股蛋子,啪啪响,她笑说:“你这五短平板,还想比身材?”
陆蔓蔓立刻反驳:“小姐姐有腰有屁屁,那里平板了!”
“胸呢,没胸你就别炫了。”
“会有的!男朋友有了,胸就有了!”
“还真指望男朋友帮你二次发育?”程遇鄙夷说:“那你得找个有友方队长手速的男朋友。”
“那我还不如直接找友方队长,发善心帮帮忙。”
澡堂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完全忘记了门外还站着几个男人。
原修明明尴尬,却还故作淡定地伸手往裤子包里摸烟,恍然想起,他的烟已经被收缴了。
任翔瞪大了眼睛,惊悚地看向原修的手。
手背皮肤光滑白皙,脉络分明,指尖修长。
原修平静地说:“不服气练拆枪去。”
泰迪肯定是很不服了,他手速是快,不过帮女生二次发育是要讲技巧的好吗,手速快有毛用啊!
而阿横自觉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非礼勿听。
第57章 生气
是夜, 陆蔓蔓趴在床头,开着手电筒,给艾力克斯写信。
抬眼便能望见一轮明月悬于山隘之际,苍翠的树木宛如墨色渐染。
下铺的程遇一碰到枕头便睡死了过去, 今天真是累的够呛。
女孩子的睡眠, 不会发出特别恐怖的声响, 不过小小的咕噜声还是有的,特别沉稳。
一个翻身,咕噜声消寂了。
有时候兴致上来,陆蔓蔓会给老爸写信寄回去, 虽然要半个多月信件才能送达,但摸着这一笔一划亲手写下的书信, 跨越千山万水,远赴大洋彼岸,墨香经过时间的沉淀,馥郁悠长。
她又是个叽叽喳喳的小话唠, 每次都会写好几页,絮絮叨叨,写尽了生活的琐碎,开心的不开心的,惊喜的失望的...
思念的情愁便氤氲出来了。
她的英文字体细瘦颀长, 落笔微曲,带了一点古典哥特式样。
“亲爱的路易斯:
我已经加入了职业战队的俱乐部,现在在原始森林里军训, 教官是个特别恐怖的男人,今天一来就给了大伙儿一个下马威。开始没能适应,吃饭迟到,洗澡错过,不过幸好队里的哥哥们特别好,不仅帮我们藏食物,还偷藏洗澡水。要是没有他们,今天就完蛋啦...
程姐姐身体没有经受过这种高强度训练,今天做俯卧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撑不住,却还在硬撑,她是不甘屈居人后,想要努力证明自己,努力跟上职业队员的步伐。
我总是告诉她,我能带她打比赛,她特别相信我。呃,偷偷说,其实压力有一点大,但是我一定会好好带她,照应她...
她家里人好像对她不大好,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之前为了和家人争取打比赛的机会,她把自己的脸划伤了,现在脸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疤痕,她特别美,即便脸上落了疤痕,我也觉得她很美,这么美的女孩,事事为别人着想,为什么家里人会不喜欢她呢。
女孩子真的比男孩差吗?
路易斯,我觉得这真不公平。
盼回信,代我向艾力克斯问好。
爱你的大宝贝,蔓蔓
陆蔓蔓收好信笺,装在枕头下面的一个原木色信封袋子里,一个袋子她会装好几封信,准备回去一起邮寄。
那一晚睡得特别沉,被早起的哨声惊醒的时候,陆蔓蔓感觉到绝望。
不想起来啊!
程遇迷迷糊糊喃道:“嗯?手呢,我手呢?是不是有人趁我睡着把我的手臂卸了!哎哟哎哟,疼!”
陆蔓蔓坐起身,稍稍活动一下手臂,就感觉筋骨拉扯着,生疼...
她脑袋垂下来,望向下铺的程遇:“手臂还在吗?”
程遇眯着眼睛坐起身,抱着手臂疼得嘴角抽抽:“在是在,多半已经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