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消消火,只怕眼下最难受的还是她!”
萧老太太瞧了一眼在一旁静坐无声的萧晗,只招了她到跟前说话,“你大嫂是你给带回来的,如今她谁也不见,要不你也去劝劝,日子过得久了她还这般,指不定便有人说三道四了。”默了默才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说罢长长一叹。
“那孙女就去试试吧。”
萧晗点了点头,这事是她一手操办的,萧老太太与徐氏在说起这事时便也没有过多地避讳她,虽然家中长辈也出了面到大兴衙门里将上官氏的事情给掩了下来,但毕竟受害的妇人太多,牵连过广,若说有心人想要找出上官氏也牵连其中怕也不难。
“好好跟她说,今后要怎么办她也该给个说法,不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徐氏轻哼了一声,又板起了面色,这次她是真的火了,媳妇出了这种事情丢脸的是她,可上官氏又是受害人,她责备不是,安慰也不成,难不成真要逼着上官氏去死吗?
萧家又是积善之家,这种事情她当真做不出来。
想着同是女人本就苦命还何苦要互相为难,可上官氏偏偏不领她的情,这一回家就关在自个儿屋子里,十天半个月不出门的,她这是想要超升呢,还是从此不再将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人了?
徐氏就是气不过这一点,是死是活痛快地给个说法,总好过眼下不痛不痒地给拖着。
“我一定好好劝劝大嫂,横竖日子还是要过的。”
萧晗劝了徐氏一句,这才起身往上官氏的院子而去。
其实她也很担心上官氏的情况,道观的事情揭露以后,她还听说好些人家的妇人抵不过流言蜚语,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还有的甚至被夫家给休弃了,原本好好生下的孩子也弄成身世不明的野种被丢了出来,好不凄惨。
总的来说,这事带来的影响是坏的比好的多,但却也不能由着假道姑他们在那继续作恶,将来祸害更多的人不是?
“小姐回府后也不是没往大少奶奶院子里去过,不是都没见着人吗?”
梳云与兰衣跟在萧晗身边,这事她们俩人也最清楚,自然也是站在萧晗的一方。
那一日上官氏从道观回到庄上脸色便没对了,萧晗也只是略略给她提了几句道观被查封,假道姑被抓捕的事情,而回京的一路她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一回府就自己关进了房里,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太过震惊所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我心里也有些难受,想着大嫂不见我,是不是也在心里怪我?”
萧晗轻叹一声,报官的事情她也犹豫过,可事情发生得太过紧急,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上官氏往火坑里跳,这才事急从权找上了官府来办理,可也因此而揭露了道观丑恶的嘴脸,让那些不曾在阳光下暴露的阴暗与龌龊展现在了世人眼前。
上官氏该是又羞又愤的,或许心里还有些恨她吧?
若是没有她,或许上官氏还能在自己臆造的梦里幻想着一切成真,可她却亲手粉碎了这个梦,并且让它变得如此不堪。
“大少奶奶若真是怪小姐,那可是没道理的,您还救了她不是?”
梳云轻哼一声,若是上官氏这般不通情理,他们倒真是救错了人。
“话虽是这样说,可到底事关女子名节,大少奶奶这般也是人之常情。”
兰衣默默地接了一句,倒是换来萧晗与梳云的目光齐齐转向她,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唇,“奴婢说得不对,小姐也别怪罪。”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萧晗苦笑一声,女子的名节大过天,因着这件事情受牵连的人也不少,对那些送掉性命的人,她心里又何尝不愧疚?
“这事的根源本不在小姐,若是大少奶奶要怪也怪错了人。”
梳云的脾气比较直拗,认准了这个死理,别人说再多也是徒劳。
等着到了上官氏的院子,守门的婆子倒是殷勤地放了她们进去,底下的人知道这事的不多,她们也只是对上官氏的转变有些奇怪罢了。
没有生孩子的妇人在婆家还敢这样摆谱,徐氏能够这样容忍上官氏也是下面的人没有想到的,搁在别家里这样的媳妇只怕早就被休下堂。
上官氏院子里的下人们也很担心主子的命运,因为这和他们的生计也是息息相关的,说不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蝶儿,大少奶奶可还好?”
堂屋前立着个穿着葱绿色比甲的丫环,这是上官氏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环,行事稳重向来得上官氏看重,这次去大兴田庄也是她陪着上官氏一道去的。
“见过三小姐。”
蝶儿见着萧晗来赶忙行了一礼,又往紧闭屋门瞧了一眼,担忧地直摇头,“大少奶奶还是那样子,除了每顿的饭食让奴婢端进去外,已经十天没出过门了,平日里也不准人进去侍候,奴婢焦急得很。”
蝶儿是知道上官氏在大兴田庄的日子频繁地进出道观,可主子是为求子而去,她也不好拦着不是,再说上官氏进了观主的那间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不知,每次去她要么是守在屋外和假道姑在一起,要么就是留在马车里等候,哪里知道这求子的内幕竟然这般龌龊不堪。
蝶儿一面为上官氏心疼着,一面却有些搞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又怕上官氏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些日子倒是一直守在屋外,连睡觉都是在外间合衣而卧,一个动静她便能惊醒过来。
“大嫂,我来看你了!”
萧晗隔着门往里唤了一声,屋里还是清风雅静,没有一丝回响,她不由有些失望,却没有立刻离开,只轻拍着门道:“大嫂,已经过了那么些天了,祖母与大伯娘都很担心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咱们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只要你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了的坎。”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蝶儿却在一旁抹起了泪,“大少奶奶,三小姐说得对啊,只要您好好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老太太与大太太也没怪罪咱们,您就说说话吧!”
“大嫂,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若是有什么难过的就说给我听。”
萧晗凑近了门板,却还是没有听到里面有丝毫的动静,只能无奈地摇头,“看来大嫂是不愿意见我了,也罢…”微微一顿,又转了身后才道:“大伯娘只怕要请了大嫂的娘家人来,虽然隔得远了些,不过也就不到十天的路程,赶赶几天也能到,等着上官家来人了想来大嫂便愿意出来见人了。”
“三小姐,不能叫上官家的人来啊!”
上官氏没有动静,屋外的蝶儿却是急了起来,若是这事被上官家的人知道了,她家主子还有何颜面?
“大嫂不见人,咱们劝不动,只能请了上官家的人来。”萧晗转头对着兰衣与梳云道:“咱们走!”果真不再停留地向外而去。
而就在这里,原本紧闭的房门才“吱嘎”一声开启,上官氏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要三妹一人进来,其他人,不见!”
蝶儿听到这声差点喜极而泣,只哽咽地唤了一声,“大少奶奶…”
梳云与兰衣也是满脸诧异,只萧晗的唇角微微一翘,缓缓转过了身来,又在蝶儿的带领下入了房中。
堂屋里很是昏暗没见着一个人影,萧晗也是略微站定,等着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才往里找去。
内室里,上官氏只着了贴身的白绫中衣坐在桌边,满头青丝披散在脑后,她是背对着萧晗而坐,肩背微微凸起,显得瘦骨嶙峋。
萧晗心里微微一酸,转到正面再瞧上官氏,果然已经没有了前些时日的红润,整个人的脸色都很青白,像黄瓜地里焉了的瓜条一般。
“大嫂,你何苦这样?”
萧晗很是难过,缓缓地坐在了上官氏对面。
“不然我能怎么样?”
上官氏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流下面颊,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桌布,手背上青筋凸起,像盘根错节的藤蔓。
“走出来,勇敢面对过去,家里的人并没有放弃你!”
萧晗很想对上官氏说些鼓励的话,可临到这时才觉得言语匮乏,连这劝解都像是无力地敷衍。
毕竟谁面对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自己经历的便永远不能感同深受。
上官氏扯了扯唇角,嘲讽一笑,“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在这个家里好好过日子吗?”一顿之后又轻声道:“我要怎么面对满屋的女眷?我要怎么看着她们面上同情内里不屑鄙视的目光?我要怎么面对我的夫君?”摇了摇头,泪水又流了下来。
她对萧昕是有感情的啊,几年的陪伴几年的相扶相守,她曾经将他当作了她的全部。
可回到京城后一切都变了。
萧昕看不到她的用情至深,听不到她的有苦难言,他这般轻而易举地就同意了徐氏的安排,纳了徐柔作姨娘,那个时候有谁知道她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块块。
孩子…
都是因为她没有孩子才造成了这一切。
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法面对徐氏,所以她才躲在了萧晗在大兴的田庄,原以来能够借此忘记一切,却不知这才是她沦入深渊的开始。
“三妹,我怀孕了…”
上官氏抬头看向萧晗,面色凄然,可唇角的笑容却是平和而又欣慰的,就像她期盼了无数年的梦想得以实现,可这结出来的果实却是灰暗而苦涩的,远没有她想像中的美好与甘甜。
萧晗面色一变,有些惊骇地看向上官氏。
上官氏怀孕了?这意味着什么?
萧昕在年后早已经出京,上官氏这一怀孕只能意味着这个孩子不是萧昕的,更是不能为萧家所容。
“看吧,我早知道你会吃惊…”
上官氏轻声笑了起来,一手却温柔地抚向了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我盼了许多年,没想到竟然姗姗来迟,我终于要做母亲了…”她喃喃细语着,可听在萧晗耳里却是那么地不真实。
“大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
萧晗突然逼近了上官氏,双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双肩,想要摇醒她,“这个孩子不能要,绝对不能!”
如果上官氏想在萧家继续呆下去,安心地做她的大少奶奶,徐氏会原谅她的一时失足,可若是她要保下孩子,那么便只能离开萧家。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上官氏眉头轻凝,伸手拂开了萧晗,平静道:“我比任何时候都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回到萧家时我就知道我怀孕了,别问我为什么,这是做母亲的直觉,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的!”她的唇角一点点地上翘,神情中尽是向望与期盼。
“大嫂,你疯了不成?”
萧晗不可置信地看向上官氏,“你可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他们可是官府追逃的采花大盗,他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要?”
上官氏面色一白,却又强作镇定道:“孩子是我的,只是我的,与他们任何人都无关,他不会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她的声音沙哑而嘶厉,那压抑的低吼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不由急促地喘息起来。
其实与男子欢好哪里会不留痕迹,有些事情她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是知道的,只是她选择了忽略,选择了放纵。
她知道每次求医时自己都会昏迷一段时日,在那期间就像做了一场美梦一般,那种快乐是萧昕都不曾给她的,所以她一度很是沉迷。
那一段日子上官氏甚至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格,一个是做着求子梦的妇人,一个是沉沦在极乐中的人妻,那种感觉纠结又放纵,她一时沉醉一时清醒,却根本不能自拔。
她做过的事情她不后悔,她也知道这偷来的快乐维持不了多久,最会有败露的一天,可她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快。
可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她竟然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是真正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而这却是萧昕没有给过她的。
回到萧家后她之所以没见任何人,也是在挣扎和犹豫,可今日萧晗的话却是惊醒了她,与其让上官家的人来接她回去,她不若自请下堂,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抚养她的孩子。
“那你想怎么办?”
萧晗无力地抿紧了唇,没想到上官氏竟然是这般固执,可瞧着她那渐渐坚定的眼神,难不成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上官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眼。
“不可能!”
萧晗摇了摇头,只要上官氏还在萧家一天,徐氏是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出生的。
“可能的,只要我自请下堂离开萧家。”
说出这句话后上官氏陡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原来这些日子的纠结只是因为她没有想通这一切,有舍才有得,如今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你…”
萧晗震惊地看向上官氏,一时之间觉得脑中的思绪都凝滞了一般。
上官氏这样的想法只怕没有几个女子会有,抛弃原来的夫家自请下堂,只为生下这个身份见不得光的孩子?
上官氏这算什么?是母爱伟大的节操?
“今日不与三妹说这一通,我也过不去这个坎,如今想通了我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回头我就自己去找太太说明。”
上官氏站了起来,又唤了蝶儿进来为她梳妆打扮,倒像是恢复了几分精神。
蝶儿不明就里只激动得双眼放光,又感激地与萧晗道谢。
只是萧晗却是木然着一张脸,到了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这桩姻缘难道是她亲手扼断的吗?
她不知道,只觉得脑中乱成了一团,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茫然了起来。
而后浑浑噩噩地听说上官氏在徐氏那里闹了起来,她都没想再过去说些什么,上官氏如此决绝,不惜自请下堂都要生下这个孩子,她还能阻止么?
那个小生命是无辜的,只是错在有那样一双爹娘,只是错在投身在一个不该来的人家。
第【113】章 离去
有些时候我们原本以为把握住了命运的脉搏,其实不然。
命运它一直按着它既定的轨道前行着,或许有偏差,但永远不会为人所掌握,萧晗以为她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却因此而产生了这一系列的变化与落差,却是她远远没有预料到的。
一时之间萧晗茫然得很。
她以为她拯救了上官氏,却因此而让上官氏自请下堂离开了萧家。
她以为她救了那些被假观主与道姑祸害的女子,却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
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第一次萧晗对自己的重生产生了怀疑。
或许她就应该清醒地做个旁观者,冷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不插足其中也就平白的少了这些纠葛和烦恼。
上官氏离去的那一日萧晗还特意备了程仪相送。
二门上只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马车,上官氏与蝶儿落寞地站在一处,回头望向二门的垂花门时,眸中似有些许晶莹的光芒闪过。
或许上官氏也是有些舍不得萧家的吧?
一个女人这一辈子的安稳就是嫁给一个可靠的男人,可惜萧昕并没有成为她的依靠,若是他知道了这其中的种种,只怕还会以她为耻。
这到底是上官氏的悲哀,还是她的解脱与重生?
萧晗不知道。
但她还能记起当初上官氏嫁入萧家时那铺天漫地的红,那个曾经憧憬着婚姻美满幸福的姑娘也终于成了一个阅尽人间心酸,最终不得不以下堂来保全自己腹中孩儿的可怜女子。
她是该同情上官氏,还是佩服她的勇敢?
“大嫂此去,只怕咱们很难有机会再见了,你一切要多保重。”
萧晗握住上官氏的手,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
不管上官氏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可那几年里却是她不辞辛劳地照顾着萧昕,而徐氏一通谩骂之后便让她即刻收拾了东西尽快离府,而在她走的这一日萧家除了她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相送。
不是亲人,便成陌路,那种感觉不甚凄凉。
“你还记得来送送我,三妹妹有心了。”
上官氏含笑点头,原本看着这般娇弱的一个女人挺起背脊也是如此地坚强与不屈,着实让人有些感慨。
“真的不给上官家捎个消息,让他们来接你?”
萧晗看了一眼上官氏,有些迟疑。
“不用,毕竟这是我决定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也会觉得丢脸的。”
上官氏苦笑一声,目光扫过这偌大的宅院,唇角不由微微翘起,“嫁入萧家后我便随着他去了任上,这座宅子本来也没住上多久,如今才明白这竟不是我的归属…”话语有些凄凉,有些感慨,却全然没有遗憾。
上官氏的这份洒脱也让萧晗暗自惊奇。
难道真是为母则强,这才让上官氏在短短时日内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大嫂别这样说,我听着难受。”
萧晗鼻头微酸,摇了摇头,“若是今后得空了,还来看看我吧。”见上官氏面露尴尬,她也反应过来,一顿又道:“若是不方便来京里,便去大兴田庄,让全庄头给我捎个信即可。”
萧晗只是想知道上官氏离去之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毕竟一个妇人将来还要带着孩子,没有男人为她撑起一片天地,她是怕上官氏的日子过得艰辛。
或许还有她的愧疚在作祟吧,她希望上官氏能够好好地活着,即使不在萧家,也能以另一种方式活出自己的人生。
“行啊,我原本也准备在京城附近安家的。”
上官氏牵唇一笑,“到时候与你来往也便利,只是我这样的名声会不会带累你?”话语中的确有些担忧。
娘家人若是知道她如今的境况只怕都会避之不及,而萧晗不久后就要嫁入长宁侯府,那样的门第和身份若是还与她结交,只怕会惹人笑话的。
“不会的。”
萧晗含笑摇头,眸中却闪着真挚的光芒,“我与大嫂相交,贵在知心,我只愿你和孩子都好!”
“既然这样就别叫我大嫂了,我闺名是一个‘瑜’字,也痴长你几岁,今后你便唤我瑜姐姐吧!”
这个时候萧晗还愿意对她示好,上官氏不是不感动的,她也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心思,以为是自己害苦了她,却不知道这才是她该走的路。
当初既然她走进了道观,她的人生便被更改了,如今得了孩子更是意外之喜,她谁也不怪,只怪命运弄人。
而如今的她虽然不是萧家的媳妇,可那些嫁妆都还在呢,到了京城附近的县里随意购置一套宅院,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也是行的。
“瑜姐姐!”
萧晗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上官氏便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轻声道:“别为我的事情愧疚了,这是我自己要走的路,我不后悔的!”又抚了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眸中有着一抹欣慰,“至少还有他陪着我!”
“瑜姐姐…”
萧晗眼眶微红,既惊讶于上官氏的通透,竟然这样简单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却又钦佩于上官氏的豁达,临到这时了还反过来劝导她。
“别难过了,只怕你成亲时我都不能前来道贺,兀自珍重!”
上官氏最后再握了握萧晗的手,这才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看着上官氏主仆的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视
的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萧晗的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或许从前她与上官氏并不亲近,可经历过这次的事情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个母亲的伟大,即使世人所不容,即使失去一切她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在徐氏眼中,上官氏的所作所为是不耻的是被人唾弃的,可在她眼里,却反倒映衬出了上官氏的高大。
在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无条件地牺牲自己,唯有母亲,只有母爱能超脱这一切,凌驾于世俗枷锁之上。
当这种感情到了极致便也没有了对错。
这一刻,萧晗顿悟了,原本纠结的心绪也缓缓平复了下来,内心只余对上官氏母子的祝福。
上官氏虽然离开了,徐氏却还是没有放下,这几日见了人都火火的,连嘴里都被气得起了燎炮,几乎是隔三差五地就到萧老太太屋里诉苦。
“老太太您说是吧,我对她这般好,她竟然为了一个野种要自请下堂,咱们萧家真是倒了几辈子霉去,才会娶到他们上官家的女儿?!”
徐氏又是一通捶胸顿足,事到如今她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原以为给段日子上官氏就能够想通,却没想到竟然得知她怀了孽种的消息,当时她就差点气了个仰倒。
可这些还不算,上官氏为了保全这孽种还要自请下堂。
徐氏几乎气背了过去,最后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都走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萧老太太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这段日子她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可无奈徐氏心里怨气太重,她不让她在这发泄一通,回头在外面说漏了嘴丢的还不是萧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