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
萧晗摆了摆手,可被叶衡一夸到底还是有几分得意,便将庄上的事情说给他听,不仅是林奇的欺瞒,还有她怎么应对,最后又施计让佃农来闹才戳破了林奇的假面具。
“倒是有勇有谋,不错不错!”
叶衡将萧晗好好夸奖了一番,末了才拉着她的小手道:“今儿个还给我做几样菜吧,在外办差吃得都不好,也就你的手艺我放心。”
“好。”
被叶衡夸了一通,此刻萧晗自然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又换了身半旧的衣裙这才往厨房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路程叶衡与莫锦堂俩人倒是相安无事,虽然不可避免地有所接触但也是轻言细语点到即止,再也没有了那一日的争峰相对,萧晗看在眼里也暗暗松了口气,等着他们一行到了莫家后,却是把莫家两老给惊住了。
“这位就是长宁侯世子?”
莫老太爷看着眼前昂扬挺立的男子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是没想到怎么萧晗他们走了一通安庆反倒将他给带来了。
“是,他就是叶衡。”
萧晗笑了笑,又拉了叶衡上前来,叶衡二话没说便给两老磕了头,动作利索地甚至让人来不及阻止。
“好,真是好啊!”
莫老太太红了眼眶,从前萧志谦见他们都没行过这样的大礼,没想到外孙女婿却对他们那么恭敬,忆往思前,老太太不禁老泪纵横。
“外祖父,外祖母,您们且放心将熹微交给我照顾,今后我一定好好对她!”
叶衡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又惹得两老情绪激荡,萧晗不由暗暗嗔了他一眼,平日里在外人跟前像个锯嘴葫芦,没想到到了莫家两老跟前却这般会说话。
一旁的范氏也是呆住了。
她是没有想到萧晗的未婚夫竟然生得这般好,那通身的贵气不说了,被他那目光一扫还让人有种发寒的感觉,她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而这一通表现被范氏自个儿归为上位者的威严,这样想想她心里稍稍好受些,毕竟她见过的大人物也不多,最大的官不过就是个知县罢了,连应天府的知府她都没瞧过呢,眼下他们府里就来了个世子爷。
莫老太爷倒是勉强压住了心底的激动,又唤了叶衡去书房说话,想来老太爷有些私下里的话要与他交待,莫锦堂也不好跟随左右,范氏趁机将他叫到了一旁。
莫老太太便将萧晗拉着坐下陪她说话,“原本给你准备的那些嫁妆我已经让人前两天就送走了,到时候萧家自有人接应着。”老太太说着从罗汉床上的小方几上取了一本册子递给她,“这是名册你好生收着。”
萧晗微微一愣,又翻看了一下名册,顿时被莫老太太的大手笔给吓住了,不由惊讶道:“外祖母,您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便有些想要推拒的意思。
“给你你就拿着,外祖母的东西还不是你的。”
莫老太太嗔了萧晗一眼却是不依,又凑近了些小声道:“原本给你多备点嫁妆就是要让你有底气的,毕竟你要嫁的是那样的人家,可今儿个一见了这个叶衡啊…”老太太抿着嘴笑,倒是让萧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又道:“这个叶衡我一瞧着就是个会疼人的,虽然面上冷,但心里热乎,想来今后嫁过去也会好好对你的!”
莫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莫老太爷不就是那样的性子么,看着像是谁欠了他万八千两似的,可你要真对他好啊,这人也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你。
“他是对我很好。”
萧晗面上羞涩,可面对莫老太太追问一般的眼神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下我与你外祖父就放心了。”
莫老太太舒心地一笑,一旁的范氏却忍不住插进了话来,“晗姐儿你不知道,前两日老太太让人给你送嫁妆啊,那一车一车的往码头上拉去,那阵仗当真是知府嫁女都比不上。”说罢啧啧两声,心里也不知是羡是妒,“若是不清楚内情的指不定还以为整个莫家都被搬空了呢!”
“娘!”
莫锦堂不赞同地看向范氏,他娘就这点不好凡事计较得很,再说了莫老太太动用的是自己的东西,她插什么嘴。
“整个莫家搬没搬空我是知道的,不过你那点家底嘛,我也看不上。”
莫老太太冷笑两声,突然间便提高了声调,“堂哥儿眼下也在这,我就把话搁下,咱们莫家能够继承的东西统统都给了堂哥儿我也不心疼,只是我那些嫁妆就不劳人惦记了,给我外孙女那是正理,别人是想也想不到的!”
一番话说得范氏面红耳赤,她是想着自己也照顾莫家两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莫老太太怎么着也应该记两分情,可萧晗一来老太太就全然看不到她的好了,那压箱底的
那压箱底的嫁妆没说分她一星半点,竟然一股脑地都给了萧晗,她心里怎么能没有怨气?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范氏眼睛一红,哭着就往跑,莫锦堂只得向莫老太太告罪,又对萧晗拱了拱手,这才追着范氏出去了。
“别理她!”
莫老太太瘪了瘪嘴,这范氏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前看着明明是不多话的,怎么萧晗回了莫家后就时时犯了轴,真是不刺她两回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外祖母您也别气,您的心意我收下就是。”
萧晗赶忙帮莫老太太顺着气,对范氏的心理她能明白几分,不就是见不得她好么,不过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又是长辈,她也犯不着与她计较。
“不管如何,表哥还是好的,他也孝敬您们俩老。”
萧晗是记着莫锦堂的情,又将这次在安庆的事情都说给莫老太太听,末了还道:“若不是表哥跑上跑下地帮我打点,只怕我也不能这么快回应天来。”
“堂哥儿是个好的我自然知道。”
莫老太太面色稍缓,又拍了拍萧晗的手,话峰一转问道:“怎么世子会到了安庆,可是专门来寻你的?”说罢对着萧晗揶揄一笑。
萧晗立时便红了脸,却还是小声回道:“瞧外祖母说的,他也不过是办完了差…顺道过来看看我!”
“顺道啊…”这顺得可真远!
莫老太太笑意深深也不说破,看着这俩人感情好她也开心不是,她原本还以为这门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眼下是两个人真心地喜欢对方那就更好了。
而莫老太爷对叶衡也是极满意的,老太爷虽然是商贾出身,但也不是不识字的白丁,论起商政也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两祖孙也是相谈甚欢,在晚膳时还对饮了一大坛的金华酒。
莫锦堂也在一旁作陪,可老太爷的重心明显在这个未来外孙女婿的身上,他也就是间或插上两句,若说心里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到底有些闷闷的情绪在心里缓缓发酵。
有些是因着范氏今天说的话,他们母子俩在莫家俩老心中到底是隔了一层。
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萧晗的关系。
莫家两老这般喜欢叶衡,看来他们的亲事当真是没有丝毫阻碍的,而自己则…
莫锦堂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这是他的心事,别人要劝也无从劝起,更不好说破,只能他在心里慢慢地疗伤。
在莫家呆了两天,虽然叶衡并没有说什么,可萧晗也不敢耽误他的时间,又与莫家两老细说了回京后要忙的种种事宜,即使心里万般不舍,两老还是安排了他们尽快启程。
这一次萧晗他们坐的是莫家自己的客船,并没有押载其他货物,轻装简行,完全是为了送他们一行回京。
莫锦堂站在码头遥望着远去的大船,百般滋味袭上心头。
也不知道萧晗还会不会再来应天府,而他却也不可能恰巧就在,而下一次再见到她,恐怕就是在她与叶衡的婚宴上了。
离开了莫家,叶衡却是松快了许多,不是说他不喜欢与莫家两老相处,相反的是莫老太爷的见识渊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可比那些只会在朝堂上夸夸其谈的人好上太多。
只是莫老太爷生来是商贾之家,也没有走上官路的机缘。
莫老太太对人是和蔼的,至少和老太太相处他能感受到对方真心的喜欢,可比范氏的强颜欢笑好上太多。
看来即使是相处了这么多年,范氏母子对莫家两老来说也并不一定就是最亲的人,不过是莫老太爷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只能托付在莫锦堂的身上罢了。
而离开莫家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见着莫锦堂在萧晗身边转悠,他的媳妇当然只他一人看着最好。
萧晗伫立在船头,任湿润的河风吹在面上,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没想到一走就一个来月,如今再回京城都好似都过了好久。”
“以后得空了我再陪你四处走走,免得你在家里闷得慌。”
叶衡也看出来了,萧晗喜欢在外的日子,至少比在家里自在许多,名门闺秀们多的是各种规矩的束缚,抓出来一大把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早就不感冒了,也是遇到了萧晗他才知道这世间上竟然还有这种女子。
私下里灵动俏皮不说,还有自己的小聪明,在人前却也不失温柔端庄,他真是怎么看怎么好,恨不得将她立刻娶回家去。
“好啊!”
萧晗乐得直点头,又侧头看了叶衡一眼,他的侧面冷峻坚毅,下巴的线条尤其硬朗,青色的胡茬冒出了些许,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不准乱动!”
叶衡一把攥住了萧晗的小手,天知道这只小手在颌下触触摸摸,他整个人都绷直了,这丫头偏生还没有所觉,若不是婚前有种种顾忌,只怕他都想将她就地阵法,又看看她尚显青涩的面容,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太小了些,下个月才满十四呢。
“不动就不动!”
萧晗吐了吐舌,感觉到叶衡的目光平白地幽深了许多,那呼出的热气冲在她的脸上,敏感的她自然觉出了什么,再不敢乱动了。
“熹微,我等得好苦!”
叶衡紧握着萧晗的手,一双眼睛舍不得从她那张俏脸上移开,他喜欢看着她拥着她,喜欢每日清晨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可这样的日子还要再苦熬一年,他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会不会被逼疯。
“别这样说,咱们成亲的日子也快了。”
萧晗低垂着眉眼一脸羞涩,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假装听不懂叶衡话里的暗示,再怎么说她还是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对叶衡的喜爱是一回事,在成亲之前不破戒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是,为了你再等多久也是值得的。”
叶衡笑了笑,伸手将萧晗拉近了些,萧晗没有拒绝,轻轻靠在了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任河水在船下翻滚激荡,任鸟儿在天空中恣意翱翔,她的心情却是从没有过的安宁。
时光如梭,岁月静好,若是能与叶衡就这样过上一世她也就知足了。
客船在运河里行了三日一切安好,众人也都卸下了防备心,只待早日抵达京城便能好好松快一番。
这一天夜里客船停泊在一处水域歇息,不远处是一片茫茫的芦苇荡,远远的都看不到头。
萧晗白日里在船上抄写经书也是疲累了,夜里自然是早早就歇下,可半梦半醒之间却听到船外有些不正常的响动,她模糊地揉了揉眼睛,目光在黑暗中一阵搜索。
透过船窗向外望去,远处的芦苇荡不知道因着什么起了火,那火势越烧越旺,通红的火光映透了大半的河面,隔着老远那都浸了过来,在她眼前交织出一片片耀眼的红光。
萧晗一个激零便彻底惊醒过来,整个人不由坐直了。
第【79】章 遇险
客船停泊的这片水域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更没有临近的渡口和码头,唯一看得到的就是那一片芦苇荡,而眼下那里已经是一片火光。
萧晗顾不得许多,赶忙起身穿好了衣裳。
秋芬与梳云也赶到了她身边来,只是看着那一片火光,秋芬的眸中盈满了惊惧与紧张,“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莫急,奴婢先去看看。”
梳云稍稍镇定一些,见萧晗对她点了点头,立马就往门外蹿去。
萧晗的一颗心却是忽上忽下的,只听到船外的甲板上传来奔跑走动的声响,甚至隐隐夹杂着打斗声,兵器交击的钝响,她的心便直往下落。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向她所在的船舱逼近,萧晗紧张地四处一扫,赶忙拿了桌上的烛台护在身前,秋芬也有样学样地拿了个杌子跟着萧晗缩在了床角那边,主仆俩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船舱的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打开,黑暗的光线中只能瞧见一个昂扬挺立的身影进了船舱。
秋芬刚想尖叫,萧晗却是松了口气,“是叶大哥。”这才放下手中的烛台奔了过去,才发现叶衡身后还站着梳云萧潜及沈腾等人。
“熹微,眼下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你跟着我先走!”
叶衡一把攥住了萧晗的手,眸中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好,咱们走!”
萧晗也不多说什么,看来叶衡是预料到了什么不然不会有这般笃定的神色,这样一想她不紧也回握住了叶衡的手,心里骤然觉得踏实了许多。
秋芬听了这话忙在床榻边的柜子里拿了几件衣物收拾起来,总要带些细软什么的,眼下还处在河中央呢,他们往哪儿走。
等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时,萧晗才知道实际的情况比她想像中更加凶险。
四面八方围了许多的小船,小船上站满了数不清的黑衣人,一条条带着绳索的钩子被抛上了船沿,他们想趁机登船。
“向船尾去!”
叶衡一把拉过萧晗护在身前,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也是没料到这些人竟然这般大胆,不过却让他更肯定了一件事情,他身上带着的这本看似不能起什么大作用的帐册实际上就是这件案子的核心。
众人护着叶衡与萧晗向船尾走去,间或遇到几个黑衣人向他们袭来,却没两下便被沈腾与萧潜他们给解决了,又一脚踹下船去。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萧晗只觉得手脚冰凉,连行动都变得无比僵硬,也幸好叶衡是拥着她向前走的,不然此刻她定已是腿软得无法动弹。
前世今生她哪里见过这样杀戮的场面,看着这些黑衣人玩命似地冲来,似乎不将他们尽数杀死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这些人绝对不是劫财的!
这是萧晗脑海里第一个认知,那么是为了什么堵了他们的去路,非要致他们于死地不可?
难道是仇杀?
萧晗的目光不由转向了叶衡,这事她不知道,叶衡心里却是明白的。
难道就是叶衡招来的仇敌?
萧晗心里一凉。
不过眼下她也顾不得多想,她与叶衡是一体的,不管从眼前俩人的关系来说还是今后那绑在一起的命运,他们都是不能分开的,唯有闯过一关才能有命说以后。
喊杀声越来越密集了,只是他们这片水域太过空旷,又是在夜里根本没有来往的船只,而那些黑衣人却好似蝗虫一般,源源不断地向他们涌了过来。
有温热的血沾在了脸上,萧晗打了个颤,忍住胸中的一阵翻涌,将头埋在了叶衡的胸膛,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是的,她怕,她怕他们过不了这一关,今儿个夜里就会交待在这里。
照着这些黑衣人的杀法,那是不将他们赶尽杀决是不会罢手的。
她已是瞧见好多人倒在了血泊中,有那些黑衣人,也有他们一方的人,鲜血在暗夜里飞溅,就像恶魔的低语腥冷的蔷薇,处处都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不好,他们凿船了!”
萧潜的喝声在萧晗耳边回荡着,她猛然抬起了头来,一双泛红的眸子四处扫望,见不着人却能听见船底那一声声重重的钝响,连船身都在这样的大力面前晃动着往下沉了几分。
“小姐!”
秋芬已是眼中含泪,她躲在梳云身后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那毕竟只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姑娘。
萧晗闭了闭眼,只攥住了叶衡的衣襟,仰头道:“叶大哥,咱们可还有小船?”
“有船也不行,被他们给围着,根本出不去。”
叶衡的眸中隐隐带着一抹焦灼,若是只有他们一行男的在,或许他还能拼杀出去,可他身边还有个萧晗,自然是不能放下她不管的。
这场祸事是他引起的,若是萧晗有个什么万一,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萧晗咬了咬唇,一双手都揪紧了。
前世的她本是不通水性的,只是在与柳寄生私奔在外的日子才学会了游水,但如今已经好久不动了,她也不知道这胳膊这腿的能不能游得起来。
而远处的芦苇荡又被烧着了,明显是不能躲人的,这一切或许都是那些黑衣人计划好的。
“船怕是不行了,世子爷,眼下只有入水!”
沈腾查探了一番后又回到了叶衡跟
一番后又回到了叶衡跟前,他们这次带出的手下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不过即使是精锐也抵不住人海战术,好些人身上都挂了彩,不过他们这边伤亡最重的还是萧家的那一帮护院。
此刻萧潜已经杀红了眼,他带来的兄弟死伤无数,有好多是他的同乡,他们一同在萧府生活了那么多年,那种情意别人是无法取代的,此刻见着一个个兄弟倒在了地上,他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大喝一声便拔刀向前与那些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
“会不会游水,待会抓紧我!”
叶衡也明白眼前的情况不能迟疑,抱住萧晗跃在了船沿之一,立马便有短袖飞箭向他们射来,被他格手挡开,下一刻他已是抱紧萧晗跳入了水中。
“梳云,照顾秋芬!”
萧晗在落水之前只来得及回头一喝,紧接着便是河水漫延而来,紧紧地包围住了他们。
“深吸一口气,我带着你潜过去。”
入水之后叶衡又带着萧晗浮出了水面,她忙换了气,又转向叶衡急声道:“我会游水的,待会抓紧你的衣角就是。”在水里不能和叶衡分开,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这一点萧晗很明白,此刻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好,跟紧我!”
叶衡也不多说什么,只对萧晗点了点头,俩人对视一眼,又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中。
密集的箭雨已是片刻不停地向他们招呼了过去,随着他们潜入的位置如细雨一般密密落下。
水的阻力到底减轻了一些袖箭的杀伤力,可仍有不少向他们直直地射来,叶衡因要护着萧晗肩膀及背部被射中了,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停下来,拉着萧晗又往深处游去。
可即使到了水里也有狙击他们的人,黑衣人的短刃一下下招呼了过来,萧晗只能将惊恐压在心里,看着叶衡与他们徒手过招,心里焦急不已,却又帮不上半点的忙,又看向不远处陆续汇聚过来的黑衣人,一颗心更是沉了底。
叶衡眼下已经受伤了,血线在水中漫延开来,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再被黑衣人围攻,他们俩人只能殒命在这里。
可她不甘心啊!
萧晗死死地咬着牙,目光在水里睃了一圈,突然,她瞧见了一处光点,那光点时隐时现,她再一眨眼又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而在那光点曾经闪烁的位置俨然是一个漩涡。
与其被那些黑衣人杀死在水中,不如在漩涡里搏上一搏,或许他们还能逃生。
想到这里,萧晗立马游到了叶衡身边,因为憋着一口气不能说话,她不由用手指了指发现漩涡的那处,又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游过去。
叶衡呆怔了一瞬,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重捶敲击了一般,只余下无数的苦涩与悔恨。
若不是他执意要与萧晗一同回京恐怕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只有他一人受过,也好过萧晗跟着他吃苦,那些人的目标仅仅是他而已。
这一次真的是他连累了萧晗。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对莫锦堂别扭了,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难道还抵得过萧晗的性命重要么?
可眼下的情景已是极致凶险,来不及等他细想,眼看着又一波黑衣人向他们扑了过来,萧晗也是焦急地扯着他的衣袖,叶衡终于调转了方向拉着萧晗的手向那处漩涡游去。
沿途还是有黑衣人游过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叶衡用手中夺过的匕首三两下便解决了他们,黑衣人的围堵只是让他们的速度慢了一些,却依然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方向。
看着漩涡已然在望,周围甚至有那些来不及游走的小鱼被吸扯而进,萧晗也止不住有些害怕。
别怕!
叶衡重重地握了握萧晗的手,给她鼓励和希望,他也不知道漩涡的另一头是什么,可身后紧追而来的黑衣人已经让他们没有了考虑的时间。
跳进去吧!
萧晗对着叶衡点了点头,眸光中有着一抹少有的坚定,又见叶衡飞速拿出一条黑巾缚在俩人的手腕之上,又死死地打了个结,这是防止他们俩人会被漩涡给分开。
看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萧晗只觉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
只要被这只大手给握住,就算是死他们也能死在一起了吧!
萧晗闭了闭眼,泪水刚一涌出眼眶便被河水吞没而去,眼看着身后的黑衣人就要逼近,她也不能多想跟着叶衡便跃进了漩涡中。
巨大的拉扯力沿着周身不断地旋转着,萧晗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最后的记忆是叶衡划开水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紧接着她的意识便沉入了深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晗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的头发一般,痛得她一个激零便增开了眼。
入目是一只白色的大鸟,长长的黄色的嘴,嘴尖正叼着她的头发往外扯呢,萧晗面色一变尖叫一声,随手抄起身旁的半截枯木便向那只大鸟打了过去,大鸟一阵嘶鸣,这才松了嘴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萧晗拥着有些潮湿的衣服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在一片滩地,不远处依然有水流声,只是隔着礁石她有些看不真切。
手腕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