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低声道,“迦逽,你是不是担心什么?”
“海心已告诉尉迟德我到了燕中。以尉迟德对皇上的忠心,明日下午,帝京的人该知道我们在燕中了。”梅迦逽轻轻叹了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范些总是没错的。”
涅槃看了下东方闲,对着他笑了笑,现在她真不讨厌这个男人,傲娇是傲娇了些,但好像心还不坏。
“迦逽,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跟他……”涅槃指了指东方闲,“一直都躲躲藏藏的低调行事,为何这次回京要大张旗鼓,你不怕贞康帝……再为难你们吗?”
上次她借宿听琴阁就让她攻了北齐十城为交代,这次她亲赴北齐接他,若算起来,贞康帝岂不让她攻下一整个国家来洗罪?
梅迦逽微微笑了下。
“涅槃,你玩过盖面象棋吗?不分楚河汉界。”
“嗯。”
“将士相马車炮卒,将可吃掉士、相、马、車、炮,为唯一能拿住将的,却是地位最低的——卒。所以,这一次,最难的问题,我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地位最高的人,用看似最没有权力的人拿住。”
涅槃靠着桌边,问,“什么意思?”
“斗势,七郎比不过贞康帝;拼权,我压不过皇上。朝堂或者暗处,我们两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既然如此,为何用我们的短处与他的长处争呢?倒不如用我们与他不相上下的东西,挑明了抗衡。”
“什么东西?”
“呵……”梅迦逽笑,“民心。”
涅槃不懂,“民心?”
“他是活佛,拥天下百姓的心。我为守将,无一败绩定苍生的心。贞康帝虽是万民的圣上,却也不敢明着对我们怎么样。这一次,我就是要昭告天下,我梅迦逽与东淩的闲王爷在一起,他已还俗,我喜欢他,无罪无错。”梅迦逽微微勾起嘴角,“朝中无一人支持又怎样,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整个乾坤大殿的人也不敢与天下人斗。”
涅槃突然笑了,“哟,看来你是打定心思的认为天下百姓都乐见你和闲王爷在一起?”
梅迦逽扬起小下巴,“那是自然。”
左莺莺都能和他传谣言,她梅迦逽还能配不上?
“梅四小姐,我突然发现,还是你厉害,当初左莺莺和闲王爷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这次,我看岂止是东淩,乱世四国都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梅迦逽微微蹙了下眉,若非回京之后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她也不得这样做,仅靠她一人之力暗中保护他必定不行,既然人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她便反守为攻,堂堂正正的以辅国将军之姿来保护他,谁动他,便是与她梅迦逽过不去。至于最不甘的皇上,就由天下百姓的呼声来制他吧。
“很晚了,去睡吧。”
涅槃目光从梅迦逽和东方闲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几次,贼兮兮的笑道,“走走走,我这就走,常言道,打扰情人亲热是要被雷劈的。”
“涅槃你……”
涅槃走到屏风出,回身道,“哎,梅四小姐,晚上动静小点,我在隔壁,而且,你知道,我听力很好的。”
“涅槃,你讨打。”
“哈哈……”
梅迦逽侧身躺到被子里,刚抱住东方闲,听到他说。
“那句话,本王想再听一遍。”
“什么?”
东方闲偏过头,对着梅迦逽道,“郎中说,不能刺激本王。”
梅迦逽轻笑,“所以,我不说。”
“本王想听。”
身负重伤的东方闲像被人鞭笞似的,扭翻着身体在被子里挣扎,好像是想面对梅迦逽。
“哎,你别动,别乱动。”
“那你说。”
梅迦逽沉声不满,“别欺人太甚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本王要听的是哪句?”
“我有那么笨吗?”
东方闲低笑,“那不一定,正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呵……”梅迦逽扬唇莞尔,“你不就想听那句吗。”
“哪句?”
“睡觉。”
“逽儿……”
东方闲伸手勾住梅迦逽的中衣,轻轻的一拉扯,“不听睡不着。”
梅迦逽咬着下唇,害羞的笑了很久。
“我喜欢你!”
“呵……”
东方闲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一双墨黑的桃杏眼格外的明亮,薄唇轻开,“再说一次。”
“我困了。”
“最后一次。”
“我喜欢你!”
听着耳边东方闲低低的笑声,梅迦逽真恨自己太听话。
结果,让梅迦逽更恨的是,东方闲哪里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最后一次’的话,一晚上缠着她说了不下几十次,他听着耳朵不起茧子,她说得嘴角都想抽筋,两人折腾到金鸡打鸣才合上眼睛睡觉。
白天醒来时,梅迦逽窘得只想装睡。
她……她的手居然放在某人某个很敏感的地方。
梅迦逽惊悚,不是吧,一直搂着他腰身的,什么时候放他‘那儿’去的?
“嗯~”
安睡中的东方闲慵懒的迷叹了一声,一只手随意的动了下,不偏不倚的刚好压在梅迦逽放在他身体‘某地’的手背上。
这下,梅迦逽脸色都变了。
这算不算当场抓住她这个采花贼?!
锦被里,梅迦逽想趁东方闲没醒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她退一分,他的手就像捏着一件珍爱的宝物,越攥越紧。想到他还没醒,梅迦逽贴到他耳边低声道,“七郎,咱把手松开好好睡觉。”
东方闲没听见。
梅迦逽又道,“七郎,松松手。”
东方闲迷迷糊糊的说了个字,“不。”
“七郎,听话,松点手。”
“不。”
还不?!
梅迦逽都快被东方闲气得内伤,涅式用词乍现脑海,破孩子,死孩子,倒霉孩子,讨厌孩子,他到底知道自己抓着什么吗?
“七郎……”
东方闲抓着梅迦逽的手不松便罢,竟还揉了几下,睡梦中舒服的叹了声,“嗬……”
梅迦逽被吓得差点惊叫,这人……
她总算是明白了,不管是闲空大师还是闲王爷,亦或者她的七郎,也不管他在外人眼中多么的心善清疏,在床上睡觉时,他根本就是一个不讲理不规矩不听话的……孩子。
“呵……”
梅迦逽无奈的低笑,算了,继续睡吧。
东方闲睡的倒是极好,却吓了梅迦逽,没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手下有东西在变化,不停的长大,且透过他裤子传递到她掌心的温度愈来愈高,也不管是不是会惊醒他,急忙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
“七郎。”
东方闲未醒。
“七郎,醒醒。”
“嗯?”
梅迦逽掀开被子叫人,“涅槃。”
“在。”
涅槃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后面,暗道,哟,这两人总算要起床了,都到午饭时间了,也真能睡。
“叫郎中来。”
“好。”
梅迦逽摸到自己的衣服,穿上,俯身凑近东方闲,“七郎,我让郎中来看看你。”
“怎么了?”东方闲惺忪着睡眼看着梅迦逽。
一直深刻记挂东方闲身有重伤的梅迦逽哪会想到十五岁那年马马虎虎瞟了眼的‘嫁妆图’上有一段关于男性身体的描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身体又出了状况,紧张不已。
“你身子有没哪儿不对劲?”
“没。”
“你在细细感觉下。”
东方闲眼睛睁大了些,“没有。”
“明明有的。”
梅迦逽伸手钻进被子,摸着东方闲的身躯,向下……
呃?!
没了?!
梅迦逽的手在东方闲‘某儿’摸索了几把,嘀咕道,“就是在这嘛。”
东方闲屏着气息看着梅迦逽的脸,脸色渐渐转红,“逽儿……”
“嗯?哪不舒服?”
东方闲从被子里伸出双手,勾上梅迦逽的脖子,刚把她拉下,还未有第二步动作,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迦逽,郎中来了。”
脸颊近若相贴的两人连忙分开,梅迦逽坐在床头,东方闲躺在被子里,微有不悦的看着走进的涅槃和郎中。
“大将军。”
“嗯。”梅迦逽平静着声音,“为闲王爷检查吧。”
“是。”
趁着梅迦逽无事时,涅槃带着她坐到窗边,伺候她洗漱,揶笑她,“哎,梅四小姐,昨晚敌我双方拼杀的很激烈嘛。”
“涅槃~”
“别想否认啊,现在都午时了,昨晚要没干嘛能睡到这个点儿?”涅槃扫了眼东方闲,凑到梅迦逽耳蜗处,“都身负重伤了,还能……嗯嗯?”
“涅槃~”
梅迦逽整个脸都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你想的那样。”
涅槃乐了,“我什么样都没想,反正……孤男寡女的,同床共枕这么多天,该的,不该的,怕都发生了。”
“涅槃~”
“哎,迦逽。以前我特不待见闲王爷,不过,今天,我倒是真有点服他了。你说,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干啥’。果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梅迦逽拍了下涅槃的手背,“不许胡说。”
“他没对你干嘛?”
“没。”
“那这些晚上你们干嘛?”
梅迦逽一心想着为东方闲正名,出口道,“我抱着他啊。”
一刹那,窗边细细的对话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