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顿首应“是”。
沈容立在路边,是什么让沈宛如此紧张呢?
沈宛的神色骗不了人,一遍遍重申后,又怕沈容不听她的话,直到沈容应承不出去,她才重释重负。
沈宛出了别苑大门,上了王家马车,别苑瞬间寂静下来。
沈容唤声“沐风”,问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沐风面有难色。
沈容突地大喝一声:“别当我性儿好,年纪小就可以糊弄,快说!出了何事?”这一嗓子吼得,沐风吓了一跳,便是小环也颇不敢相信,自家五姑娘年纪不大,生起气来还怪吓人,浑身散发出不容质疑的威仪。
沐风低声道:“是外头的传言,五姑娘当不得真。说是周元朗在棋艺、书法赛时连连失利,是庄家看买周元朗的人太多,派人抓了周元朗的母亲,逼他输掉。”
沈容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个传言,怎会让姐姐如临大敌。”
“可若此事是真呢?”
庄家可是皇亲,为了他们自己能大赚一笔,在背里进行暗箱操作?
沈容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就算真是如此,也不敢让人知道,毕竟至德帝可下了旨,要皇子公主“与民同乐”,是贵在乐,而非贵在赚钱。但又不排除,有见钱眼开的,为了自己能多赚银子在背里使手段。
“难不成…买姐姐的人很多?”
沐风摇头,“除了仰慕大姑娘的贵公子一口气买了二十万两银子,便是二位潘公子,还有早前王公子、潘姑娘买的那份。他们买得早,是一赔五的赔率。”
小环轻声道:“大姑娘太在意五姑娘了,若你有个闪失,可让大姑娘如何是好。五姑娘还是乖乖待在这儿。”
沈容沉吟道:“贵公子买姐姐赢,是为了搏姐姐一笑,让姐姐能再次站在琴艺赛场,也许他是见不到姐姐,想多看姐姐两眼。可旁人却未必会当真,这买的人自就少了。”
分明是有人故意放出流言,好让后面的人不敢追买。
下注买的人,多是买自己了解的,认为会胜的,沈宛以前在绵州,初到京城又不甚有名气,知道她的人也不多,谁会冒险来买沈宛。
不过,正因为买沈宛的人少,庄家在利益驱动下,定会在有势力的琴技选手中,选一个最利于自己的人获胜,而这样一来,沈宛获胜的机率又增大了。
小环张大小嘴,“那位贵公子是谁?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换大姑娘上赛场么?若是大姑娘输了,他可不就赔了。”
这家里得有多有钱,竟拿着钱让他胡闹?
沈容转身往自己小憩的院落移去,走了一截,突地回过身来:“沐风!”
“姑娘。”
“你去盯着外头的结果,我这里有小环陪着。”
“是。”
沐风离去了。
沈容半躺在暖榻上,小环无聊地坐在门口发呆,时不时起身来,在外头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她一定是急了吧。
听说小环拿了五两银子下注,随着沈宛那边的份例,到时候无论输赢,都按沈宛手头的银子来计取红利。
沈容从怀里一探,贴身衫子的小袋里便摸着一个布包来,缓缓地启开,里头是一万五千两银票,又从另一处寻出四千五百两银票,微敛眸光,对她来说,这钱原就是额外之财,但她典当首饰的五千两却是实实在在的,还有早前投进来的几百两也是实在的,她必须得保本,这是不动部分。
将五百两银票单独放置一处,将其他银票包好揣放到怀里。
她阖上双眸,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本闲书,翻看了几页看了进去,这是一本《列女传》写的前朝八位女子的故事,这里面有守节的节妇,有为父鸣冤的孝女,还有来自风尘的侠女,文笔不算好,但故事还算精彩。
小环正急得团团转,听到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立时探出脑袋观望:“沐风!你回来了,谁赢了?”
沐风微微笑道:“大姑娘得了第一,琴艺赛的赏红是皇后娘娘添的前朝名琴——清泉。”
皇后添的赏红,还是前朝名琴,这第一的名头远不及实物更吸引人了。
小环顿时乐得见眉不见眼,“大姑娘回来了吗?”
沐风道:“你去门口瞧瞧不就知道了。”
小环飞快地跑向大门,沐风在沈容身侧落座,从怀里掏出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姑娘,这是一百二十八万两银票,皆是十万两一张的,又有五千两一张的,你清点。”
沈容接过银票,沐风会易容,武功又很好,早前说是镖师之女,可现在瞧来不像,一个会易容的女子,怎么都不可能沦落到卖身还债的地步?她的身上,倒是习惯了听命主子行事。此念一闪,沈容看向沐风的眼神便多了几分疑惑。
若她问了,沐风不肯说定不会说的。
只是,沐风为什么来她身边?
一旦开口问了,就等在主仆间产生了嫌隙。
她们姐妹势单力薄,尤其是沈宛身边正缺像沐风这样的侍女相助,会武功,还能易容,素日跟腿办个差,比使男子还方便。
沈容数了一遍,将十万两一张的揣到贴身的衣袋里,将八万两银票再揣入怀中,余下一万九千两银票再放一边。
“那五千八百两的注呢?”
“这是买一赔三,恐被人瞧出端倪,想过会儿再去兑取银票。”
“中的人多吗?”
沐风摇头,“大姑娘再爆冷门,兑取银票的人寥寥无几。”
沈容站起身,双手负后,望着外头道:“沐风,以你之见,今晚的猜谜赛暗里需要再买多少?”
“今儿我们能顺利拿到银票,实在与我们合伙买的那人帮忙,银票便是他出面取出来的。若是再买…”
沐风心下有些为难,主子可说了,猜谜赛他可要第一个下注买沈宛得第一,听他的意思,倒是想包揽第一笔十万两银子的注,而这数目正好可以让庄家出面邀请沈宛参赛。
主子连翻出手,棋艺赛、对对子,全都是高赔率大赚。
这一次,主子虽只投了四万两,可沐风知道,这是暗里的下注,明面上可是又买了二万两银子,除了几个零散投了几百两银子的人买了沈宛,就没人再买了。因为在所有人眼里,有京城闻名琴仙——崔鸣凤,再有名动江南的大才女百花娇,谁也没想到沈宛会赢。
沈容扬了扬头,唇角含笑:“继续说?”
“姑娘暗里连番出手,定然会引人注意。”
“这个不惧,庄家是不同的人。”
这话好生耳熟,是了,她的主子也说过同样的话,否则赵熹不会这样胆大,每一次都是至少十万两银子的注,赵熹在大注上盯着沈容,小注上却是其他比赛也都买,只是买最有可能获的三人,如此下来,倒是赚得不多,反是跟着沈容大赚一笔。
“那姑娘接下来会如何?”
“这一次,暗里我不需要再买,全部买明面上。五千八百两的三倍,便是一万七千二百两银子,我再添上五千两,便买二万二千二百两。”
沈容看着手里还未放好的银票,“我添五千两银票于你,你去兑领了剩下的银票,先买今晚猜谜赛沈宛第一。”
沈宛是一定会下场的,因为老太太、大太太给她银子,也就是指望她在猜谜赛上大赚一笔。
沈容随沐风走到门口,沈宛在潘伦兄妹及几个丫头、小厮的陪伴下近了大门,见到沈容先是微微一笑。
小环兴奋难耐:“大姑娘,你又得第一了。”眼睛看着沐雨手里托着琴套,“这就是皇后娘娘添的彩头?”
沐风欠身道:“五姑娘的赚头还未领,奴婢去领回来。”
沈容道:“沐风担心我着急,一得了消息便骑马回来报信儿。我就说姐姐很厉害,这回托姐姐的福,我又赚了,姐姐真是我的财神。”
“贫嘴!”沈宛用手指弹了一下,脸上难抑笑容,“幸不辱命,大家都有银子赚。”
潘倩脸色难看得紧,垂头时狠狠地打着自己的小手,怎么那么扛不住事,就因为听到外头的流言,把到手的契票让给了王大\奶奶。若没转掉,现在就是三百两银子,她真真是恨死自己了,不过她已经把银票给了潘信,让他尽早下注猜谜赛。
沈容道:“姐姐今儿辛苦了,先吃羹汤,睡上一觉,醒来后再去赛场猜谜。”
沈宛轻声道:“伦表哥,我把下注的银票都给你,你早些下注,这可是我、母亲、祖母的钱,我会全力以赴,有劳你下注。”
沈容道:“姐姐,说说琴艺赛的事吧。”
潘倩笑道:“容表妹想知道什么,你问我。”
潘倩便令丫头细细地讲了起来:
沈宛因有人直接用二十万两银子下注,她是直晋绝赛,待她入赛场时,发现百花娇指头已伤,弹了一小会儿,便因失了琴韵退出比赛。
之后又有人指责崔鸣凤使坏害了百花娇受伤,在慌乱之中,竟有人往崔鸣凤身上丢了两个鸡蛋,那一惊之下,崔鸣凤便弹错了两个音。
沈宛坐在台上一路畅通弹完了《春江花月夜》,五位琴艺评点先生便有四位赞叹,甚至还有三位连连追问这是什么曲子,相比之下,比崔鸣凤技高一筹,成为琴艺赛的第一。
可以这样说,沈宛并不是凭着琴技好获胜,而是因为她的运气好,百花娇受伤、崔鸣凤弹错音,她就成了第一。
待琴艺赛结束,人们才发现赌赢的人寥寥无几。
买了百花娇的人,集体大骂崔鸣凤,原来,百花娇在三晋一赛时,发现有人动了她的琴,那琴弦中竟有两根寒铁丝,她当即便鲜血淋漓,当时更是强忍疼痛弹完了复赛的曲子,到绝赛时,指头上道道伤痕,再不敢弹了,买百花娇的人认定崔鸣凤害他们赔了钱,哪里肯放过崔鸣凤,自然要骂她。
潘倩只说是崔鸣凤算计了百花娇,而原买百花娇的赌民们不服,拿臭鸡蛋砸崔鸣凤,崔鸣承不住这等羞辱,到底是怒极走神,这才弹错了音。
但沈容觉得:只怕这背里真正使坏的是庄家。
最有希望获胜的百花娇、崔鸣凤双双失利,而买沈宛的人寥寥无几,换言之,除了那位一口气买了二十万两银子,剩下的散民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两银子,何乐而不为。
王大奶奶令厨娘送了羹汤到沈宛屋里,沈宛用过便歇下了。
沈容与潘倩闲聊时,沐风回来,笑着道:“五姑娘,我们下注了二万二千二百两银子,下注得早,是一赔三,这会子所有人都知道大姑娘要参加猜谜赛,降到买二赔一。”
潘倩惊道:“我四哥可下注了?”
“四爷去得晚了,我回来的时候,瞧见他还在排队。潘三爷也回来了,他领了赚到的银钱下注猜谜赛。”
潘信大踏步进来,脸上挂着笑,“幸好下得快,我下注时是买一赔二,刚买完就降到买一赔一,我们离开时已降到买二赔一,怕是四弟下注时是买二赔一,买宛表妹的人实在太多了,庄家都有些慌了,可肃王爷说这是规矩,‘与民同乐’庄家不能只赢不赚。”
几人在院子里说笑一阵,又用了晚饭,瞧着时间差不多,潘信、王公子等人陪沈宛出门,沈容想去,可沈宛却不允,还留了潘倩陪沈容说话。
沈宛依旧是直接参加决赛的。
灯市划成了纵横交织的灯街,每个花灯摊位前都有店家,清除所有游走者,只余店家与参赛者,一旦猜中谜底,店家会给一个相应花灯编号的彩色纸条,每一条街又有不同颜色写编号。
进入绝赛的一共有十六人,初赛是二十晋一,每人只得二百息时间,看谁猜出的多,最多者晋级复赛;复赛也是二十晋一,最多者晋入决赛,如此往复,虽时间不少,却有近千人参加了此赛。
一声锣响,所有人从擂台出发奔向灯市,沈宛一口气跑到了最远处,指着一盏盏灯笼,不停地说出答案,而那两侧的店家快速地拿出纸条交给她,二百息时间,很短的。
站在高处的人,一个个看着沈宛,不停地转着眼珠子。
甚至有百姓大喊:“沈姑娘加油!沈姑娘加油!”
擂台上,一声鼓响,“还剩最后三十息,开始倒数,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沈宛一旦看清上面的字,就能说出答案,从不在任何一盏灯前停留两息,一旦不对,直接说下一盏灯谜,她的手里已经握了一大把的字条,而这数量还在增加,早前从擂台近处开始猜的,此刻有些手忙脚乱。
当数到十五时,沈宛放弃了再猜,而是一路往擂台前跑,然后一路瞟视灯谜,随道说出几个谜底。
潘伦兄弟看着这样的沈宛,直惊得目瞪口呆,即便沈宛罩着面纱,却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她,与站在台上对对子时的张扬,弹琴时的温婉优雅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这是一个忙碌的、敏捷的身影。
“五、四、三…”
已经有人先一步回到了擂台,而沈宛是擂台上数到三时抵达擂台的,每人手里都捏着各式的彩纸条,尤以沈宛的数量惊人,光她一人便能抵上三四个人的量。
“一!”
擂台上的司仪大喊一声,“还有三位参赛者未归,请快速上台!”
剩下三人这才陆续上了擂台。
所有人都盯着参赛者手里的纸条,不用数,光是用肉眼就能瞧出,沈宛手里的最多。
司仪笑道:“不用算,猜谜赛的魁首定是面纱沈姑娘。不过,照着规矩,还是要报数,因为此赛有前三名,开始数数…”
“周元朗,八十七。”
“梁宗卿,九十五。”
“罗玄离,八十二。”
…
一个个数字报了出来,轮到沈宛时,“面纱沈姑娘,一百五十九。”
第73章 〔上〕猜谜第一
人群哗然,有买中的赌民开始尖叫欢呼。
梁宗卿、罗玄离向沈宛投来敬佩的目光,从这几次沈宛的获胜,这不是运气好,而是能证明她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女子。
诗词会的第一、琴艺第一、对子第一,现在她又是猜谜第一,这速度比他们所有人都快。
“第一名,面纱沈姑娘;第二名,梁宗卿;第三名,周元朗”
人群沸腾,人们欢呼。
然,有一个人却苦着脸搀。
肃王回眸时,看到二皇子那难看的脸色,“二殿下,这猜灯谜才真真是‘与民同乐’你瞧瞧这些百姓,这会买中的人占了七成。”
二皇子想的是:这都叫什么事,这么多场比赛,旁人坐庄多则二百余万两银子,少则也有七八十万两银子,到了他这儿,赔了,他赔进去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怎不让他郁闷。
六皇子哈哈一笑,“二皇兄,肃皇叔说得是,这猜灯谜才真真是‘与民同乐’。”
肃王道:“皇上可有言在先,无论赔赚,该百姓的一定要兑过去。”
六皇子道:“二皇兄,我坐庄的赛事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你若没钱,与我说一声,我可以借三十万两于你。”
他仗着是皇长子,第一个选了猜谜赛,谁曾想到,居然亏了,他之所以先猜谜赛,是因为这是百姓们的传统娱乐项目,谁能想到,有人一开始就下注十万两银子买沈宛胜,之后又有人下注五万两,十万两是以一赔十,五万两又是以一赔六,之后有人用二万二千二百两再下注,以一赔三,他瞧着不对,立马降赔率,最后竟成了以十赔一。
这在以前的赛事几乎没有,到了猜谜赛简直就是一边倒,除了极少部分的人买梁宗卿、周元朗、罗玄离这三人,剩下的全买沈宛。
他还在心里祈祷,只要沈宛不是第一就行,除此之外,谁第一他都赚,怕什么来什么,这沈宛居然是个猜谜高手,这还是人么?居然比梁宗卿猜中的谜还多,三百息,就能猜出一百五十九个谜,简直就是逆天了。
虽然他的幕僚们也曾建议,只要让沈宛出局,或是让她在灯市上摔一跤,最后疼得她爬不起来,只要耽搁了时间,沈宛不能胜,无论是剩下的谁获胜,他都能大赚一笔。
但,二皇子拒绝了。
他不愿意作假。
肃皇叔倒说得好,给他戴了个高帽子,可这么多场赛事,就他坐庄输了,这实在太打脸了。
“与民同乐”早前那么多场赛事,许多赌民赔了不少,唯有这猜灯谜最是热闹,而赌民买赚了,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
面上瞧着,他一个人丢了脸。
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丢脸,只要至德夸他几句,那他就是大获全胜。
二皇子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也装出不想兑银子的模样。这么多皇子公主瞧中,而且还有和他最不合拍的六皇子盯着,他一旦使坏,不用两日,皇帝那里就能知道,他还必须得乖乖兑奖。
猜谜赛赚到的人太多,几处下注点前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而有上万元银钱的只在另一边进行兑钱。
沈宛出来时,便让王公子、潘信帮忙兑钱,沈容买的二万二千二百两则交给了沐风去兑,这可是他们中间中得最多的一个。
潘伦等人兑钱,沈宛、潘信便带了潘倩、沈容开始逛灯市、猜灯谜。
沈宛蹭着空儿,换了一声衣裙,又改挽了一个发式,头上戴了纱帷帽,旁人倒认得不出。
沈容道:“我答应八妹妹、九妹妹、十妹妹要带礼物回去的,十妹妹喜欢兔子花灯,这个好。”
“没有子女的美人叫什么?”潘倩看着上面的灯谜,下面用小字写着“打一成语。”
沈宛低声道:“这个可不大好猜。”她早前也看到这个,没猜出来便直接跳过,那时候抢的就是速度。
沈容走近,“店家,这个是…绝代佳人。”
店家是一个清瘦老翁,微微一笑,“小姑娘猜对了,这兔子花灯是你的。”
潘信笑道:“只道宛表妹会猜谜,原来容表妹也会猜。”
沈容一回头,勾唇笑道:“我得猜几个合眼的花灯回去送给妹妹们。”
走了几步,见上面又写着“什么东西你拍死了他,却流了你的血?”
这一个灯谜,依旧是沈宛猜不出来的,她能猜出许多灯谜,不是她厉害,根本就是许多都是耳熟能详,小时候,母亲就常捧着《猜蒙集》让她猜,这也是她快之缘故,只是在她八、九岁时,那本书就没有踪迹。
潘倩道:“这个也太古怪了些,有这样的东西么?拍死了他,流了你的血。”
沈容对店家道:“这个荷花灯很漂亮。”
“姑娘,这漂亮花灯上的灯谜可不易猜哦,今儿那么多人参赛,这个灯谜没一个猜出来,便是猜谜魁首也是直接跳过的。”
沈容挺了挺胸膛,“我知道谜底,这是蚊子,夏天叮人咬人的蚊子,人拍死了他,他却流了人的血,你说可对?”
店家哈哈一笑,“小姑娘,这花灯是你的了。”
沈宛看着沈容:她猜不出来的,妹妹猜出来了,妹妹闹着是玩闹,却是大智若愚。
沈容将赢来的花灯递给身后的小环、沐雨,走几步又在一盏花灯前停下,“吃进去的是红,吐出来是黑的。”下面又写着“打一水果”,她立时道:“店家,西瓜!”
她,就这样走走停停,沈宛并没有猜灯谜,倒是潘伦觉得有趣,时不时也猜上几个,潘倩也猜中了几个,便是小环、沐雨也跟着一起玩闹,最后每人手里都提了几盏花灯。
潘信与王公子兑了银钱,到灯市寻了几人。
“宛表妹,听说花魁赛开始了,你可要去瞧瞧?”
潘倩恼道:“四哥又混说,那是我们姑娘家能看的么?我们得回去了,你们先送我们姐妹回去,稍后再来瞧热闹,可好?”
他们身上可有好大一笔银钱呢。
*
回到王府,潘倩、沈宛姐妹住到了客房,闲话了一阵,各自散去。
沈容则依旧赖在沈宛屋里,“姐姐,我有六万六千六百两银票,除去我的六千二百两,再有大姨娘的六百两是本钱,剩余都是我赚来的,你把你的本钱和利钱也都拢拢,看看我们赚了多少。”
沈宛轻叹一口气。
小环频住呼吸,巴巴儿地看着沈宛。
沈宛拿出银票,“我身上原有二千九百两银子,再母亲的二千两、祖母的三千两。
琴艺赛我买了三百两银子,得了九百两。
棋艺赛下注却全赔了,不过好在买得不多。
对子赛倒是买了,买一赔二,我买了八千两的,得了一万六千两…”
再后来,她下注猜谜赛,这次有把握,便是尽数全下注了,但因下注晚,是二赔一的赔率。下注买了一万八千两,现在是二万七千两银子。”
沈容道:“姐姐那儿就计九千两的本钱,我这里记七千两本钱,一共是一万六千两本钱。现在是八万三千两,这零头的六百两我先取出来,八万三除一万六,多了三千两,再取出来,就照五倍率来算可好。”
“大姨娘六百两,得三千两;我六千二百两,得三万一千两;我这里是三万四千两。剩下的四万六千两就归姐姐。”
照沈容这么一算,沈宛手里生生又多出近二万两银子来,她咋了咋舌,“妹妹,你不必这么算的,这原是你自己赚的。”
“不是我要这么算,是姐姐要这么算,我一切都听姐姐的,姐姐这么做,不仅得能祖母疼爱,也能得母亲心疼,就算我们多给他们些,他们会更高兴,姐姐,得的最多的还是我们。”
为了她!
是因她到了议亲之龄。
沈宛心下一阵感动。
沈容道:“我现在可有三万七千六百两银子。我将三万两交到姐姐手里,大姨娘那里的三千两由我转给她。姐姐,你不是要在京城置田庄、店铺么,有了这些钱,便能置下来,只是女儿家未出阁,怕是许多东西都要算到家里…”
沈宛脱口而出,“我会秘密置下,你这次赚了这么多,没让别人知道吧?”
这是她们姐妹的,凭甚要给旁人。
沈宛望向沐风,欲语又止。
沐风明白沈宛的意思,道:“最后这次下注是奴婢独自去买的,没人认出来,应是不知晓。”
若没人知道沈容最后一次下注大赚一笔,沈宛就可以用这笔银钱偷偷地置成店铺、田庄。
沈宛道:“这便好,我手头是二万七千两银票,给祖母一万二千两,给母亲八千两,我得七千两,毕竟我有三千多两成本,给他们四倍利,自己只得两倍利。妹妹这里,我只说你是小打小闹,大姨娘那儿要做得隐秘些,她不会张扬。”
沈宛将银票分成几份,原是她姐妹的便小心地另外搁好。
沈容轻叹一声,取了几张百两银票出来,给了沐风一张二百两的,“这几日辛苦你了,这是赏你的;沐雨、小环每人各得一百两。回京城后,你们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一口咬定大姑娘与老太太、大太太的成本、赚头统共得了二万七千两,而我这里只得二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