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明成佑打断她的话,“你如果是个真在意别人说法的人,当初也不至于会着急离开。”
傅染怎能听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有怨恨。
“我听从我心里的选择。”她越过明成佑身畔,却被他一手拉回身前,“还是那句话吗?不爱?”
傅染被迫抬起头睨着他的眼睛,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说不出口,“放手好不好?”
“想都别想。”
她领教过他的执着,明成佑勒住她的双肩把她提到身前,傅染几乎踮起脚尖,彩铃蓦然划破相峙的场面,明成佑听到这阵特殊的铃声,手掌一松,重重将傅染推出去。
她脚后跟绊了下鹅卵石,狼狈地几乎跌倒。
明成佑杵在原地,眼里饱含复杂及莫名的焦躁,他从兜内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关了机。
傅染被他纠缠到老晚,回去的时候散了场,一个个都不见人影。
傅染按了电梯走进去,见明成佑跟进来,“你不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吗?”
“那也比爬楼上去好。”明成佑眼见电梯门合起,“况且,即使我晕过去也有人会给我做人工呼吸。”
77我等你一起shui
傅染眼睛盯向一层层往上的数字,经历过几次非巧合事情后,她不得不相信明成佑的嘴巴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傅染来到三层,见明成佑还跟在身后,“MR员工不跟我们在同一层,况且你住的是总统套房,在顶楼。”傅染好意提醒。
明成佑不答话,把傅染送到房门外。
她按响门铃,半天不见有人开门。傅染心存疑惑,再度按了按。
反复几次,她拿出手机给其中一名老师拨过去,“喂,林林你们在哪?”
“小染,我们转场子玩去喽,据说有家同性俱乐部里头全是美男,我们跟MR几个人一起过去的你别担心。”
“什么?”傅染恶寒,顿了顿想到正事,“钥匙你们放在哪了?”
“我没拿,”林林似在询问同伴,“噢,在瓶子手里,要不你也过来?”
“你们在哪?”
林林报了个地址,“挺远的,而且不好找。”
傅染跟那名叫瓶子的老师住同一间。
明成佑见她紧拧眉头,“怎么了?”
“钥匙没带在身上。”傅染杵在门外,在挎包内掏半天找出个皮夹,左右翻看后满脸失望。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傅染耷拉着脑袋,“说还想玩会。”这帮色女,居然去同性酒吧看美男。
明成佑倚靠墙壁,“我房间大得很,要不留你住一晚?”
傅染拿了包径自向前,明成佑跟她去前台,看她死命碰钉子,“能帮我开开门吗?我的同伴有事出去了。”
“您好,能把身份证出示下吗?”
傅染面露难色,“对不起,身份证放在房间的皮箱内了。”
前台小姐挂起职业笑容,“不好意思,酒店有规定。”
傅染扒着前台,“那能给我再开间房吗?”
“开房同样需要出示身份证。”
傅染像泄了气的皮球,她转身看到明成佑,眼里黯淡再度簇燃,“能借你的身份证用下吗?”
至少开间房,不用等到后半夜。
“不借。”
“…”
傅染也没再坚持,打算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她们。
明成佑掏出身份证甩向前台,一手拉住傅染把她揪回身侧,她看到明成佑拿回身份证和房卡,也不给她,只拽了她走。
刷卡开门,倦意几乎同时袭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明成佑说完已率先推开房门挤过傅染身侧,房间内应有尽有跟精装小套房有的一拼,明成佑站在酒柜前,手指掠过一排陈列在柜中的美酒,“要喝点酒吗?”
“不用,我困了。”傅染把包放到床头柜,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明成佑却是充耳不闻,径自选了瓶红酒,“你想睡的话睡吧。”
傅染坐在床沿,脑袋不住轻点,她打开电视提神,明成佑端着杯酒坐到沙发上,神情闲适且自在,仿佛这是他的房间。
半晌后,仍不见他有何动静。
傅染给林林发个短信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始终得不到回复。
明成佑倾起身放掉手里酒杯,脚步稳健朝大床走去,傅染见他竟是直直朝自己的方向,两腿无意识交叠,明成佑就势往她身边的床中央一滚,拿起遥控器调台。
傅染腾地坐起来,“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你自己的房间。”
明成佑单手枕于脑后,另一手拍拍裤兜,“我的房卡也没在身上,交给韩隽了。”
“你有身份证,可以再去开一间。”
“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公司订房都有专人负责,我现在也没地方可去。”明成佑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可以找韩隽。”
“刚才问过,他回家了。”
傅染望向偌大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和手脚摊开睡得正舒坦的男人,白天玩得太尽兴,这会全身累到酸麻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房间内暖气又恰到好处,比酒店的大厅显然要舒服得多。
她走向沙发,实在没那勇气说要出去等,人陷入椅背,立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傅染双手枕在沙发把手上,眼皮沉重往下压,她想着先眯会,模模糊糊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明成佑只在腰间系了条白色浴巾,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健硕有力,六块腹肌显露于前,小腹紧绷,再往下更是惹人遐想。他落轻脚步走向傅染,她方才发过短信后手机随便丢在一旁,由于开了静音,电话打进来时并无丝毫动静。
屏幕反复闪烁,明成佑拿起来看,是明铮。
他手指毫不犹豫按向通话键,明成佑把手机塞进其中的一个靠枕后头,他扬声叫醒傅染,“傅染,醒醒。”
她睡得香甜,被明成佑轻推后不情愿地醒来,半边脸枕着手背压出红痕,她眼睛浅眯,睡眼惺忪的模样自有惹人风情,“做什么,我困。”
“先去洗澡。”明成佑说完拽她起身,不给傅染反应过来的时间,“我等你一起睡。”
傅染被这话刺得一个激灵,她左右张望,“你…”
明成佑把她带到浴室门口,用力将傅染推进去,他把门掩起,透过不大的隙缝傅染伸手拦住门板,“你怎么还在这?”
浴室离沙发地方较远,明成佑收回手,“放心吧,你洗完澡出来肯定看不到我,这会我可没有备用钥匙。”
傅染砰地拉上门。
明成佑走回沙发跟前,把藏在靠枕后面的手机拿出来,一看,通话已结束。
他才放到茶几上,明铮的电话竟又来了。
明成佑这会没再接通,也没掐断,只是把静音的手机放进傅染挎包,继而又将她的包挂在衣架上,前面还挡了件傅染自己的外套。
洗过澡,傅染走出浴室,在经过沙发前发现明成佑并没有离开,他盖着条薄毯躺在一米五见宽的的意大利沙发上,傅染弯腰推推他的肩膀,“喂。”
他呼吸沉稳,也似是很累的模样,眼圈有淡淡青色。
傅染落在明成佑肩上的手犹豫片刻后收回,她稍作驻足,这才走到床前,两边的床头灯被她打开,她起先辗转反复难眠,最后终究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明成佑紧阖的眼帘慢慢睁开,他走到傅染床侧,两边灯光形成晕圈将大半张床笼罩其中,傅染双手紧揪住领口,这样的防备看在明成佑眼里不无讽刺。他嘴角扬起浅薄的笑,弯腰在傅染床沿坐定。
他不知道过去的两年,傅染是不是每夜都能睡得安好,明成佑望着她的眼睛有些出神,他带着满身光耀回到这个曾经将他捧上天也重重将他摔落的迎安市。明家的根基在这,外人看重的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殊不知,他如今的成就恰恰也是他最大的悲哀。
没人会知道,他曾经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喝水的时候一口血吐在了玻璃杯中,他当时看着里面的水迅速被染成红色,没有害怕,更没有惶恐,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每根神经都更清楚。
所有人只看到他的成就,更甚至说是传奇,但也都忽略了他背后的艰辛。
她对他依然不亲近,不贪恋,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倒显得他处理方式的拖泥带水,可她凭什么能置身事外?
事隔两年,明成佑冷冷睨着这张睡颜,他已能把她推出心外,她的决绝也促成他今日的冷漠,傅染睡得正沉,却不知不觉蹙眉。
细细的眉头凝成尖。
明成佑并无要抚平的意思,他冷眼睇望,尔后起了身。
经过落地窗前,倒映出一张漠然的俊脸,冷的五官犹如冰色。
傅染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的,她睁开眼,心跳因被突然打扰而剧烈加速,她掀开被子起身,竟没看到明成佑的人,“谁啊?”
傅染喊了声。
“砰砰砰——”
阳台上快速走进来个人影,傅染定睛细看,明成佑换了睡衣,手里还剩半截的香烟掐灭后径自往门口走去,傅染跟在他身后,明成佑打开房门。
“陈曦!”对方先开口,待看清楚来人后惊呼,“明总,不好意思,我找错房间了。”
“你是MR的员工?”
三十来岁的女员工抬起头往里张望,看到紧随在明成佑身后同样身穿睡衣的傅染,“对。”
明成佑状似不经意随便问了句,“哪个部门的?”
女员工语气中的焦虑尽管极力掩饰,但仍旧泄露出来,“设计部。”
“你找错房间了,去前台问问吧。”
“好,”她退出门口,“不好意思,打扰了。”
明成佑合起房门,傅染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她琢磨着林林她们也该回来了,她翻找半天才在衣架上找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有几十个明铮的未接电话。
傅染给林林打电话,才拨过去,那边已迅速接通,“喂,小染,才要打电话给你,你在哪呢我们回来了。”
傅染心头一松,“好,我马上回去。”
明成佑眼见傅染拿衣服走进浴室,出来时已换回原先的装束,她拎了包准备离开,“你睡床上吧,她们回来了。”
明成佑点点头,目送她开门出去。
先前敲门的女员工离开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找个僻静无人处打电话,“喂,Eve,我方才去看过,他们确实住在一个房间。”
“他怎么说?”
“他问我是哪个部门的,可能已经起疑。”
“好。”罗闻樱收起电话,堑堃才开完高层会议,她连续15个小时没有睡到觉,她手指疲倦地轻按眉宇,明铮坐在会议室朝南的办公椅上,片刻沉寂,罗闻樱把手机往桌上一掷,“Anna是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你知道MR的设计部多难进吗?你这样冒险让她暴露为的仅仅是看看他们有没有睡在一起?明成佑多难对付,你平白无故损失一颗已经成熟的棋子,你究竟什么意思?”
方才电话的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明铮手掌撑在额前,“对不起,Eve。”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公司是你的。”罗闻樱满面倦色难掩其干练精明。
明铮也知道他此举有多么不理智,但那通电话确实让他气炸了,再加上傅染的手机始终打不通,他知道今天是MR外出庆祝年会的日子。
罗闻樱抬起腕部手表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明铮坐在办公椅内纹丝不动,罗闻樱拿起资料起身,“想想当初MR对我们所做的,我已经忍痛把手底下的人推出去过一次,你还想重蹈覆辙几次?”
明铮望着她大步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翌日,傅染被几个人轮番轰炸,“昨晚回来太晚来不及对你实行酷刑,老实交代,跟三少去了哪?还有前半夜睡在哪里?”
傅染拨开林林伸来的爪子,“还能在哪?等你们大半夜还好意思,看帅哥看得乐不思蜀。”
“呦,不动私刑看来你不肯老实。”
几人打打闹闹,出酒店看到MR的员工都聚在门口等车,明成佑跟韩隽和倪秘书远远立于广场上,标准的模特身材将银灰色西服诠释的高贵而性感,他身姿挺立,正埋首跟韩隽说着什么。
一辆房车稳稳停在三人跟前,韩隽替明成佑打开车门,他弯腰时回头张望,越过人群只在傅染脸上瞥了眼,尔后坐进车内。
倪秘书和韩隽相继跟去。
林林挽着傅染的胳膊,“真羡慕坐房车的人,要把我们一道带着多爽。”
“美得你,昨晚帅哥看多了。”
傅染抿紧唇瓣,看到黑色房车顺三米多高的喷泉绕行一周后开出酒店。
明成佑拂开帘子的手收回,“设计部那人的资料查出来了吗?”
韩隽将存储在电脑中的资料推向明成佑,“以往履历倒是一目了然,也没和堑堃有过正面交集。”
“你找她好好谈谈,能够自己承认最好,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宁可错杀一百。”
韩隽合起电脑,“卧底,这可不光彩。”
“不管承不承认,你寻个理由将她逐出MR,今后也别想让其它公司再用她。”明成佑侧过脸望向窗外。
“Lvan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倪秘书好奇。
“睡觉时候发现的,”明成佑嘴角浅露笑意,伸出食指虚空点点倪秘书,“动动脑子。”
“啊?”倪秘书脸色煞白,神色厌恶摇摇头,“色诱啊?”
“噗——”韩隽嘴里的纯净水差点喷出去,明成佑脸色一阵青,韩隽捧腹大笑,“你真是太有才了。”
傅染回去后先放她们一天假,她行李都没放下直接去公司,没想到竟在门口看到明铮。
他等了一整晚,脚边几十个烟头凌乱散着。
傅染走上前,看到他满面愁容,“哥哥?”
他抬起眼帘,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小染,你昨晚在哪?”
“跟MR的人出去滑雪了。”
“我问你住在哪?”明铮扔掉手里最后一根香烟,傅染皱起鼻头,他身上的烟味近乎刺鼻,“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给你打过电话知道吗?”
傅染点头,“我当时睡觉了,手机开着静音。”
“是么?”
她察觉出明铮话里的不对劲,“怎么了?”
傅染神色疑惑,明铮这才想到可能是自己太轻率,他言语间稍作试探,“既然当时那样坚决地离开他,我不希望你再陷进去。”
“你守在这就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傅染耸耸肩,“凡事我自己都有分寸。”
明铮没想到明成佑一次刻意挑拨竟让他完全方寸大乱,但傅染和明成佑住在一个房间确实是事实,他强自镇定,抓奸尚且要在床,再说他还不是傅染的什么人。
“玩的开心么?”
“还行。”傅染准备进去,“你怎么一早就在这?”
明铮轻吐出口气,“路过,想看看你在不在。”
傅染跟他说了几句话后进门,明铮立在原地,她褪去了少女时的青涩,也将对他曾经的爱恋一并褪去。
傅染说过要带尤柚出去,由于工作室签约后忙才拖到近日。
婶婶千叮咛万嘱咐让傅染照顾好她,尤柚听说今天要出去赏梅高兴地整夜睡不着,傅染帮她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午饭应该会在外面吃,那儿有餐馆和酒店,玩得累了还能开个钟点房休息。”
“姐,你别担心我,我身体挺好的。”
跟叔叔婶婶道别后两人下了楼,傅染的车就停在楼下,她拎着东西走过去,一辆悍马车不期而至,傅染没见过这小区还有人开这样的车,她着急避开,却见尤柚开心地扑过去,“姐夫。”
从车里出来的果然是明成佑。
尤柚戴着围巾,只露出脸的上半部分,“姐,我上次跟姐夫说男人开悍马很帅,你看,姐夫果然开了一辆来。”
明成佑走过去接过傅染手里的东西,尤柚和他处得好,这事不用说都知道是她透露的。
尤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当初她隐瞒毁容的真相导致傅染和明成佑之间矛盾恶化最终分手,她心里一直觉得愧疚,尽管后来差点和李家对薄公堂,但明成佑的袒护对年幼的尤柚来说倒是很容易能看开,她甚至觉得就跟傅染对她的保护一样,都是能完全理解的。
尤柚缠着傅染要上悍马,明成佑把东西拿进车内,她和尤柚坐在后排,恰逢天气晴朗是个出去的好日子。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门口车流量较大,明成佑只得放慢车速。透过后视镜,他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牌号,如果没看错的话是李琛的。
只是,琛子的车怎么会在这?
紧跟着的车内,车窗微微打开,露出一张俊朗非凡的脸,男子很年轻,顶多也是二十出头。
傅染替尤柚理顺围巾,明成佑将副驾驶座上的精品袋递向后座,“看到有几款新到的,你试试喜不喜欢。”
尤柚接过手,“姐夫你真好,谢谢。”
明成佑眼睛瞥向后视镜,方才跟着的车这会没了踪影,“回到学校还习惯吗?”
“挺好的,先前的功课我也没落下,再说大学不比高中那会。”
尤柚今年6月参加的高考,由于她情况特殊,期间正好需要治疗,加上一年多前的案子影响力较大,学校经过上头批准也算是照顾,派了监考老师去医院,她这才勉强完成的高考。
所幸,她平时功课扎实,虽然没能如愿上到复旦,但也算不错,进了迎安市最有名的师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