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及想了想道:“但这个东西太抽象了,实在难以联想。”
杜蘅点头道:“是有点难想,但如今找不到别的线索,只能凭这个来想象了。”
“万一只是小鱼儿临死前觉得难受,随手抠的,我们岂不是会被误导?”白无及皱起了眉。
杜蘅叹气,“不管怎么样,也得想一想。靳天择说花影使极可能就隐藏在山庄内的某个地方,只是我们不知道。或许小鱼儿能给我们一丝线索。那么许多事,都可能会找到答案。包括司空诀的药,棉棉的死,甚至……顾家姐妹遇害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她顿了一顿,想了半晌,仍然未提及武林大会上挟制自己的人。
“你为何这么说?”白无及显然有些吃惊。
“顾萧然遇害之后,我曾在依云亭下捡到一块牌子。庄颜说,那是花影使的令牌。这样想来,他若是一直潜伏在庄内,就不难解释顾潇然如何能顺利进入了梵音阁。还有司空诀的药渣,也极可能是他换的。他武功极高,司空铮一直心息在儿子身上,让他得了空子进去把药渣换了,也不是不可能。”杜蘅仿佛心中突然被点亮了,站起身来又道:“没错!一定是他!这个人太危险了,我们一定要先把他找出来!”
白无及沉默了一会,“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只是现在第一步,该怎么做?”
杜蘅沉思道:“我觉得小鱼儿定然是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花影使才会杀了他灭口!不如我们放出消息去,让他来自投罗网!”
白无及眼光一闪,“你想引蛇出洞?!”
“不错!”杜蘅看着他道:“我们立刻回去!”
二人回到梵音阁时,景忪应准与靳天择,正在斤内议事,见到他二人,都不由自主地一愣。
“阿蘅,”最先说话的是景忪,他满面笑意,似乎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你们都在?正好我有一事想问你。”杜蘅看向景忪,正色道:“小鱼儿的指甲里,有没有泥土的痕迹?”
他略略惊讶,笑着指了指应准:“这个你该问他。”应准冷声道:“有。你有何发现?”
杜蘅松了一口气,立刻道:“那太好了,我刚刚去坡底看过,觉得小鱼儿临死之前可能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什么东西……”
“是不是这个?”靳天择慢吞吞地扬了扬手中的纸张,上面赫然画着那个奇怪的圈!
杜蘅惊道:“正是!你们也发现了?”
应准道:“发现不难,难的是,无法破解它的意思!”
杜蘅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我有一个主意……用这个东西,来引花影使出来!”
“花影使没那么笨!一个不明不白的符号,就想让他现身?!”应准的声音很冷,自从庄颜被关了,他对杜蘅的敌意愈加明显。
杜蘅分辨道:“当然不能只是这个符号,就说……我已知道他是谁……他必然会来找我……”
“不行!”靳天择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见他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自己,杜蘅有些急,“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他若是知道我从这个符号里觉察到他的秘密,肯定不会安心。再者……我曾经捡到过他的令牌,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太冒险。”靳天择盯着她,“忘了上次他怎么对什你?”
杜蘅心急跳两下,但追查凶手的决心,盖过了害怕的怒惧。“上次?你如何肯定上次一定是他?总之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能抓到他,我不怕他怎么对付我!”
“他未必会上当!”他还在试图说服她放弃这个想法。谁知杜蘅心意已决,“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我倒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应准终于开口了,“不能再让他杀人于无形,只要他真的潜伏在庄内,不论真假,他都会现身来查探。”
靳天择沉了脸,“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怎么不讲理?!”杜蘅恼了,直叫道:“这里这么多人,就你不同意!那你倒是想个法子,去抓那凶手!亏你还是小鱼儿的师父!”她胸膛不住地起伏,显然已动怒。
他瞬间黯了眼色,霍地站起身来,指着她叫道:“凶手我会去抓,你,好好呆在衣姿楼,哪里都不许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气极,“靳天择你别得寸进尺!”
怒色迅速染上他的眉梢,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咬牙道:“你可以不听我的。但现在我还是这里的庄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行功!”
他眼里明显有了恨意,杜蘅不免怔了怔,随即沉下脸叫道:“你敢说你这个庄主,是名正言顺得来的?!”
他震惊地瞪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敢说,我是名、正、言、顺!你父亲临死之前,亲口要我发誓,今生只要有一口气,绝不能放弃流云山庄!”杜蘅呆住。这是他第一次提及父亲死之前的情形!对于父母的死因,他一直讳莫如深,不肯透露半点讯息,即使是所有人都指责他杀了他们,他也从不解释。旁人只道他心虚,可是她的内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他不是心虚,他只是太高傲,不屑对任何人解释。尽管她也一直怀疑,一直不敢相信,却总是在理智与感情之间交战,难以决断。
杜蘅低头喘了一口气,困难道:“那只是你一面之词……”
“你!”他迅速捉住了她,咬牙低吼:“我要这流云山庄,犯得着用什么手段吗?但凡庄内大小事务,哪样不经我手?!你父母尚在时,我早已是这里实质上的主人!”
杜蘅开始浑身发抖,不知是生气愤怒,还是往事太不堪回首,她只觉得思绪一片混乱,就连情绪也快要失控!她泣声叫道:“就是因为他们太相信你,事事都由着你,才会让你有机会……”
“够了!”他终于失控,拖着她就往门外冲去。应准景忪失色道:“庄主!”
“滚!”他怒喝,“统统滚出去!”
应准景忪面色一顿,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着退了出去。白无及仍然站在廊沿下,平静地看着他。靳天择道:“你,立刻出去!”
“靳庄主好象忘了,在下住在这儿。”他面带微笑,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怒气,反而有点享受的意味。
杜蘅愣了愣,正想说话,靳天择却一言不发,拖着她又走。一直回到了衣姿楼进了房内,他才放开了她。杜蘅冷冷道:“你除了发眸气,就没别的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半晌方道:“你想引他出来,有几分把握?”
杜蘅一愣,“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想引花影使出来,这办法,有几分把握?”他不耐地重复,皱起了眉头。那张脸冷静异常,哪里有半分怒气?!
杜蘅犹疑道:“至少也有八分吧!你……”
“好。这件事你来做,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白无及。表面上,就当我不同意,也不支待你,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去做。但是我会在暗中保护你。”他一口气说完,条理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杜蘅不自觉地张大了嘴,他……原来是这个意思?!表面与自己闹翻,那花影使肯定会觉得有机可乘!原来这男人的心机比自己想的要深!她低下头,顿时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却理不出个头绪!
他眼光一动,沉默着走到她跟前,想伸手去抱她,却又强忍着收了回去,只别开眼道:“花影使武功极高,就算是我,也未必定有胜算。你最好引他去梅花林,要千万小心,别激怒他。我会保护你。别跟他动手,记住了!”
“你……”她忽然说不出话来。这关心那样急切直白,要说毫不动心,除非是铁人。
他终于忍不住揽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声道:“任何事都不及自己的命重要。你要答应我,再不能做傻事!”
她心中一痛,往事涌上心头,让她呼吸顿止。
“你父母的事,我会给你一个阶贱。等我找到了那幕后的主人,一切都能解释。我不求你完全相信我,但在这一段时间以内,你一定要与我联手!”
她咬住了牙,却说不出话。
“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奢望与你重逢,就算你执意要将我千刀万别,也值得。雪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象当年我不曾放弃你一样,别轻易放弃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已亲密贴到她的耳廓边,令她全身不自觉地微微战果。
“今生我只要你,如果不能赢回你,就算给我十个流云山庄,我也不要……”
她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涌流成河,“别……说了!”
他捧起她的脸,专注地看她,看着这张早已深深刻在脑子的绝美容颜,那样熟悉却离了千里之远,无法靠近。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杜蘅却受不住地跟跑着后退一步,跌在床边上,捂住了脸道:“你走吧,快走!出去!”
他瞬间黯然神伤,却不敢再上前,只能沉默着,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杜蘅终于倒在床上,泪流不止。内心汹涌而来的忧伤将她击倒,似乎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入夜,月黑风高。衣姿楼里安静无比。杜蘅手里捏着那块金色的令牌,坐在桌前发呆。想了许久,这才起身,慢慢往梅花林去。走到温泉池边时,她停住了脚步,摸出那块金牌凝神细想。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蓦地一惊,立刻回身望去,密密的树林里却空空如也,唯有树叶随风沙沙作响。杜蘅迟疑了一下,仍然开口道:“是谁?”
没回声。她犹豫着往前走,印象中出了这北方位的一片林子,就能进入到后山。她走得很慢,仿佛不是在找人,只是在想心事。那块小小的金牌在夜色中竟然有隐隐的光亮,分外地醒目。
出了林子,便进了后山。杜蘅停下脚步,自语道:“好象走远了,还是回去吧。”一转身,身后赫然多了个人!
杜蘅大吃一惊,这人何时跟在自己后面,居然毫无察觉!她立刻警惕道:“你是谁?”
他没有答话,只是盯着她手里的金牌瞧。杜蘅心中明了,连忙将那牌子塞进腰带中,冷冷道:“你为何不说话?心虚吗?”
“哼!”他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声音,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此时云层渐散,月亮出来了。借着明亮的月光,杜蘅看清楚了眼前的人。这人身材中等,身着一身玄色短衣。脸庞阴柔俊美,只是毫无表情,象块砖头。他也正盯着她看,杜蘅不免心头突突地直跳,仍然努力镇定道:“这里是流云山庄,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后山,不是流云山庄的地盘了。”他突然回答,声音有几分细冷。
“你跟着我干什么?”杜蘅冷声道。她上下仔细地打量他,凝神细听他的声音,分辨着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当初挟制自己的人!
“要你身上那样东西。”他说得毫不舍糊,直奔主题。
杜蘅皱眉,“你要什么?”
“令牌。”
“你是花影使萧文?!”她的心砰砰直跳,却难掩心中喜悦,眉梢略略上扬。
“令牌!”他不回答她,居然直按摊开了手,向她索要。
杜蘅呆了一呆,瞪着他道:“我凭什么要给你?!”
“我不想跟你动手,令牌还我!”他有点不耐烦了。
杜蘅倒吸一口气,冷冷道:“还你?那你承认自己是花影使了?要令牌可以,我问你,小鱼儿是不是你杀的?”
“哪个小鱼儿?”他皱眉。
杀人太多,连杀的人是谁,都不记得了!杜蘅怒火上涌,恨恨道:“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就在前天,你居然下得了手!”
他目光一凛,冷冷道:“谁让他出现得不是时候?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杜蘅悲怒交加,直叫道:“想要令牌?你得给小鱼儿偿命!”说着,她举手将令牌往树上一扔!
萧文身形如电,立刻飞身跃起!谁知树上突然罩下一张大网,劈头盖地而来!他吃了一惊,身形更快,立刻回身闪到旁边的一棵树上,轻轻一点。那树梢间蓦地闪出一个人,伸手就往他胸前抓去!
萧文眼光闪动,毫不犹豫,倒身下坠,就在这时,突然晃出一个白影,挥手一扬,一阵微蓝的烟雾直往他面门而去。萧文暗叫不好!立刻闭目闭气,身形回旋掠过,直往杜蘅扑去!
杜蘅眼见他快如闪电般地直朝自己扑来,连忙连连后退,却未料他来势快得不可思议,一只手已到她肩头,就势一拍!她肩头吃痛,吓了一跳,正想侧身闪过,腰身却被人生生抓住,直直往上飞跃!萧文听风辨位,也跟着跃起!杜蘅惊叫一声,抓住她的人立刻将她拉到身后,一掌便往萧文面门拍去!
萧文见那掌风得来迅猛惊人,只得旋身下坠,落到地面,半味着眼看了看周围,只听一个声音冷冷道:“花影使,你今天插翅难飞了!”
他也不怕,竟“嘿嘿”冷笑两声,忽然如离弦之箭往东窜起!杜蘅在树上看得真切,急得大叫:“他跑了,快追!”
对面树上跳下一人,笑嘻嘻道:“不用急,应准在前面等着他呢!”
那白色的影子也慢慢地走了过来,盯着他逃跑的方向,冷冷道:“这次他就算是神仙也跑不了了。我下了蓝魅影在他身上,就算到了天边我也能找到。追!”两道人影迅速往东去了。
竟然是庄颜!她不是被关起来了?杜蘅吃了一惊,立刻回头去看身后的人,果然是靳天择!他也正在看她,眼光停留在她肩头的位置,有点发怔。
杜蘅这才觉得自己肩膀处似乎有些刺痛,连忙哎哟一声,捂住了伤。这肩膀先前伤过一次,虽然被白无及冶好了,但不比正常人。方才萧文那一掌拍来,旧伤处添新伤,立时疼痛难忍,如火燎一般。
靳天择立刻抱住了她,“怎么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浓浓的懊恼!她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她强自镇定道:“没事,只是皮外伤。应准一个人能应付萧文吗?”
他沉声道:“放心,应准有办法。你忘了,他是打不死的。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拖垮他,再一举成擒。也没准儿,他的主子会来救他呢?那倒更好……”
杜蘅暗叹一声,应准也是个奇才!天生超强的自愈能力,让他变成了打不死的武林高手!难怪当初容上省也拿他没有办法。
“对了,庄颜……”
他的眼光暗了一分,抱着她跃下大树:“你也相信庄颜真的会换药?”杜蘅沉默了。她不信,但是她却没有证据。
“这世上有些事的确没法解释,即使解释也没人相信。那又何必再解释?”他不知是在说庄颜,还是说自己,一双星眸在夜色里烟烟生辉。杜蘅的心,莫明地一动,连忙别开眼,“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她下来了。
“我想了很久,这个花影使有可能才是换药的人。”杜蘅边走边思索道:“只是他到底潜在何处,真令人费解。”
“也许谜底今夜就能揭晓。”靳天择冷声道,“他兴风作浪的日子也该结束了。四大杀手关一个死一个抓一个,我不信那引魂宗主还沉得住气!”杜蘅的心忽地一跳,停住了脚。
“怎么了?”他拥上来,“伤口痛?”
“不是。”她不自然地挣开他,“我是在想,那花影使刚才只是来找我要令牌,而不是为了小鱼儿之死。他甚至不知道小鱼儿是谁!奇怪……”
“引魂招的人,丢了令牌就等于丢命。他找你要令牌不奇怪。至于小鱼儿,可能杀他只是碰巧。”靳天择丝毫不以为意。
杜蘅皱起了眉,“你当真这样想?对了,我还想一件事。就是顾潇然……”
他沉了眼,“你怀疑引顾潇然进梵音阁的人就是他?”
“嗯,这令牌是我在依云亭前无意发现的。就在顾萧然出事后的第二天。”杜蘅思索着,“如果不是他,这令牌为何遗失在那儿?当时我就曾怀疑过,只是一直查不到蛛丝马迹。这人隐藏得很深。”
“我想了许久,也许只有一个地方,他能藏身,而不被所有人发现。”靳天择忽然停住了脚。
“哪里?”杜蘅惊疑不定地望向他,只见他蓦地伸出来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不好,要出事。我们立刻去陵园看看。”
杜蘅来不及说话,他便拉着她一路飞奔,直往东面跑去。刚刚走到陵园入口处,便听见一声怒吼,破天震地!杜蘅抬眼望去,不禁惊呆了。只见应准倒在血泊之中,俨然已经断了一只手臂!庄颜面色如纸一般惨白,双手不住地发颤,正在努力想扶起他。景忪也惊得说不出话了,立刻伸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怎么回事?”靳天择立刻奔上前去,咬着牙叫。
景忪沉痛道:“萧文与应准交手,我们刚刚赶到。应准武功不及他,我就上前去帮手。谁知那萧文竟然舍我们而去抓庄颜!应准急怒之中失去了理智,一只手臂硬生生地被他切了下来!”
杜蘅惊喘一声,直觉得那汩汩而出的鲜血,令她全身发软,几乎快站不住脚。靳天择发现她的异样,连忙将她揽到身后,捂住她的眼晴道:“别看!”
“不!”她虚弱地挣扎,每次看到鲜血,总令她软弱,她不想这样!强自转过身,盯着应准苍白的脸,颤抖道:“怎么办?他的手……”
“若是受了伤,他自然就好了。可是,这手臂骨肉相连,一旦断了,可就永远……”景忪顿了顿,突然说不下去了。
庄颜一直咬着牙,没有说话。只是将裙裙撕开,仔仔细细地为应准包扎伤口。她的手很快,却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晴里早已模糊一片。这样冷静自恃从不轻易失色的女子,此刻已经完全被痛若和惊惧淹没。杜蘅心如刀绞,舍泪道:“怎么会这样?!”
“他……宁愿舍弄自己一条手臂,也不肯让心爱的人,受制于人……”景忪脸色阴沉,语气却万分悲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铁石一样的人,不懂得什么情爱。我真是错得离谱!我还不如你!”
众人都怔住,尤其是庄颜,她的手停了下来,眼泪竟如珍珠一般直往下掉,直落在应准的胸膛之上。她无法控制自己,终于捂住脸痛哭出声。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庄颜掉眼泪,从前不管是亲人不抛弃她,还是有人陷害她,不理解她,无论是多少严重的困境,她不曾轻易示弱过。外表看来无比坚韧冷静的女子,其实内心何其脆弱!当应准伸出手来救她时,那根脆弱的弦全然崩溃,她的痛若已然涌流成河……
第七十章 心系所爱
应准昏迷了三天,在司空家与容家的全力救治之下,他终于醒了过来。庄颜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应准睁开眼晴的第一句话,只是在看见她时,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庄颜的眼泪便又掉了下来。她抓着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很好。从今以后,我的手,就是你的手。我再不离开你半步!"
应准微微怔了怔,却只是低了眼叹息。
“以前是我傻,不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咬着唇,目光中忽然有一丝不自信,“你… … 不会怪我吧?"
“我为何要怪你?”应准有一丝讶异,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愈加地冷硬,没有颜色。“不管我做什么,都是自愿的。你不用多想。”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动了两下,庄颜却没松开。
“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做什么,也是自愿的。你也不用多想!”她的口气有点不悦。
“唉!”他叹气,“庄颜你不用内疚。我虽然没了一只手,命还在。当时我一时气盛,想着他要是杀了你,就一切都完了。那一掌打到我的身上,根本无所谓。我自然能好。谁会料到他袖内藏刀… … ”
“别说了!”她急切地打断他,“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决定跟着你。将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步不离。”
他震惊地看着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嘴唇动了动,竟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你不用怀疑,”她恢复了冷静的神色,看着他认真道,“你屡次出手相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从前,我一心一意以为,自己想的是他,容不下别的男人。可是现在我终于懂了,即使你想的人,有千般万般好,他心里没你,就只是虚空一场。我不想再糊涂下去了。应准!你赶快好起来,让三大家主为我们主婚,我庄颜,今生定要嫁你为妻!"
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的神色,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应准看着那样坚决的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叹气。但内心里那一丝清楚的喜悦,却让他的心,小小地雀跃着。这三年来,他不止一次幻想着,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如今梦想终于成真了,丢了一条手臂算什么?!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去换取这一刻的真情!
他的手掌终于慢慢合拢,与她十指相缠,眼光中所有欢喜和激动,代替了所有的语言。
“好!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门口处传来风行远的声音,庄颜一回头,竟见三大家主与靳天择都站在门前,神色各异。
她连忙站起身道:“庄主!三位大侠来得正好,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你说。”容上省的声音有一丝暗哑。
“小女子想请三位大侠替我与应准证婚。”她正色平静,眼光没有看向靳天择。
风行远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笑道:“有何不可?正好,长辈也在,我也就自告奋勇来当这个证婚之人吧。二位大侠以为如何?"
容上省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司空一断道:“只要应准愿意,我没意见。”
“既然这样那太好了。靳庄主,他们虽在你手下做事,但也是体面的人。这婚事… … ”
“你放心,我一定办得风风光光。”靳天择的眼光,从应准的脸上,移到了庄颜的脸上。二人相视淡笑,似乎已经不在意旁的人。他默默地转过身,唤道:“景松!你去安排。选个黄道吉日,让他们拜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