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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阑连连道:“有劳您还挂记着,她没有大得,只是小小风寒。服了药已经好多了。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杜蘅不自然地笑道:“我,我只是路过。你呢?要去梵音阁吗?”

“嗯,我过来取点东西,这就回去。”她满面笑容,眼光中却在示意她什么,杜蘅微微一怔,却听她笑道:“我走了,哪天小姐想吃点什么,就唤我去。天凉了,小心身子!”说着,她突然拉了拉她的手,杜蘅只觉得似乎有样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中,她不及反应,锦阑就消失在了门内。杜蘅只觉得心砰砰直跳,快步回了衣姿楼房中,闭了门,才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摸出那样东西来,竟然是个小小的纸卷!打开一瞧,上书有:“三更青花苑。”

什么意思?!杜蘅呆了一呆,难道锦阑约她三更时去青花苑相见?为何要这般神秘?!锦阑……是什么身份?杜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天色尚早,杜蘅一直没有出门。她在房中反复踱步,思虑再三,要不要去赴约。锦阑是母亲温微微的贴身丫环,跟了母亲十几年,当年父母遇害时,她虽然不在梵音阁中,未必清楚事实真相。可是她却是衣姿楼里唯一留下来的人!这三年来,她留在这里,难道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便公开要悄悄告诉她?!想到此,杜蘅终于下了决心前去。

入夜后,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空中飘飞的细雨,让整个衣轩陷入了朦胧的雾气中。靳天择没有回来,杜蘅略略心安了些,否则她只身出门,很难瞒得过他。三更时,所有的人都熟睡了,杜蘅悄悄披上斗篷,东侧门出去,绕道梅花林到了青花苑。她仍有疑虑,因此不敢在门前停留,只是装作路过一般,放慢脚步走过去。谁知刚走出三步,就被一人拉住了手臂。她转头一看,只见那人披了件庞大的斗篷,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她低声道:“快跟我来。”

杜蘅听出来是锦阑的声音,于是没再多问,跟着她进了一道门内,七拐八弯地不知走了多少路,才又进了一间厢房,这时锦阑才掀开斗篷,低身拜道:“奴婢锦阑,见过小姐。”

杜蘅慌忙去扶,“阑姨这是怎么了?”

锦阑仰起脸,眼中已有泪,只是哽咽道:“我总算盼到这一天,盼到你回来了!老爷夫人终于能安心了!”

杜蘅心头一颤,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连忙扶起她在一旁坐了,这才说道:“阑姨快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死里逃生?!”

锦阑抹了抹眼泪,唏嘘笑道:“那夜我见你疯了一般地从梵音阁里跑出来,就直觉得出了大事。当时你只是又哭又笑,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你说了那句话!夫人在时,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若是到了绝境无路可走的时候,就想想后山陵园,有路通天!我一直以为夫人说笑呢,哪知道真有这一天!”

杜蘅哑了口,三年前她骤然见到靳天择与断了气的父母在密室中,如何能承受看到的这一切?!她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锦阑说的那一句话,将她引到了后山陵园中。原来那不是锦阑相助,是母亲早防备着会有这样一天!她的心,终于又开始疼痛起来。

“小姐,现在你终于想起以前的事了,是不是?快跟我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锦阑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

杜蘅黯了脸色,“当时我看到爹娘倒在血泊中,已经死了。靳天择还抓着父亲,一只手按在他的天灵穴上。我一看就差点晕过去。”

“真的是他杀了庄主和夫人?!”锦阑的声音开始发抖。

杜蘅沉重地吸气,只觉得胸口闷得快室息过去,咬牙道:“他不肯承认,我也的确没看到他动手。但是当时只有他能进那个密室,梵音阁里的轻扬也死了,福禄寿一个人守在外面,除了他,我想不出还能有谁!”

锦阑愤然道:“那一定是他!当初他来流云山庄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这个人居心叵测,别有用心!夫人一开始也不喜欢他,可是后来庄主选了他,夫人可能不好反对,所以才让他做了流云山庄的女婿!”

杜蘅沉了眼,爹娘当时的态度,也的确奇怪。如果说爹对他生了爱惜之心,但是娘,中意的人是白无及,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她一直想不通,而这个疑问,也随着云峰夫妇的离世,而永远埋入了地下。

锦阑气愤又道:“庄主和夫人突然死了,你又失了踪,我一直心中不安。但不敢跟任何人说,只有明哲保身,希望有一天,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对了,小姐,你后来怎么死里逃生的?”

杜蘅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失足摔下悬崖时,一心想求死,闭了眼晴,只有漆黑一片。身子一沉就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马车上!”

“谁救了你?!”锦阑惊了,连声问道:“那后山陵园真的有路可以逃生?”

杜蘅皱眉道:“我只记得自己摔下悬崖,谁救了我,我真的没有印象。马车拉着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地方。我也一直昏昏噩噩,人事不省。后来终于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忘了从前的事。”她沉默着住了口,没有再往下说。是“他”告诉她,她叫杜蘅,家住大封山脚下。所有的身世遭遇,都是“他”给她的!自从她清醒之后,身边只有“他”,于是慢慢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她很清楚是“他”有意为之,虽然不明白“他”究竟是何用意,但是“他”这么做,必然有“他”道理!

“你不知道是谁救了你?”锦阑更吃惊了,连声又道:“那你怎么回来这儿的?”

杜蘅低下头,沉思道:“有人送我来的,只是现在我不方便说他是谁。阑姨,你留下来三年,可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锦阑皱眉思索,摇头道:“没有。这里自从庄管家接了手,越来越严谨,庄主整日不见人,什么都是庄管家说了算。”

“那……西窗和七儿呢?”杜蘅突然有丝紧张,这两个丫头没一点消息,不知是死是活?

“西窗在出事后第三天就走了,说是回老家。没过一个月,七儿也嫁了人,就出庄了。”锦阑想了想,叹气道:“这庄里的人,走的走,嫁的嫁,三年来换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没几个了。”

杜蘅心头感慨,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道:“阑姨,你为何还要留下来?!”

锦阑激动道:“因为,我总觉得,事情不是旁人说的那样简单。当时只有我看到你跑出来的样子,虽然你什么都没说,可是我觉得肯定出事了。所以我要守在这儿,我不能让夫人无缘无故死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杜蘅哽住了喉咙,“阑姨……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爹娘无故枉死!我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锦阑连连点头,忽然又象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我觉得,有个人,应该可以帮你。”

杜蘅愣了愣,犹豫道:“你说谁?”

“白无及。”锦阑目光明亮,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在试探她的反应。杜蘅内心忽地一沉,却没有说话。

“白公子武功医术都很高,江湖上威望也好,如果他肯帮你,一定能查办当年杀害你父母的凶手!”锦阑定定道,“虽然现在他被关起来了,可是小姐,你一定要相信他,他肯定不是坏人!”

“你如何知道?”杜蘅惊疑地看了她一眼!

锦阑叹息,“当初那假小姐在我身上下毒来威胁青儿替她传递消息,并不是传给白公子!还有,我的毒,也是白公子解的!你说,白公子怎么会是坏人呢?!他如果是坏人,又何必救我们?”

“你说什么?那……当时青儿作证时,为何不肯说?”杜蘅惊得站了起来。

锦阑低头道:“当时我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青儿怕那假小姐的同党再来暗算,所以不敢说。”

杜蘅气得跺脚,“糊涂!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这样草率?!”

锦阑嗫嚅道:“我也问了那死丫头几次,她只是哭,说不知道那人是谁!我气得没办法,可是……又觉得对不住白公子,所以才来求小姐……”

原来她今天冒险要她来此相见,是为了白无及!杜蘅深吸一口气,盯着她又道:“你要我去救白无及?”

锦阑连连点头,“是啊,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关键是找出那个真正害人换药的人,就可以替白公子洗清罪名了。我们母女,一直觉得有愧于他。”

杜蘅沉思半晌,方道:“我也想帮他,可是不知道怎么帮。青儿是你的女儿,她连你都不说,哪里去找线索?!”

锦阑想了想道:“当初那假小姐只要青儿传过一次消息,就是将一个图样,放在依云亭外十步处的草丛里。青儿送去的时候,没见到任何人走过。她胆子小,更不敢留在那儿看。所以到底是谁去了,她应该确不知情!”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来,小心翼翼地展开,“你看看,就这个样子。我让青儿画出来,好留个线索。”

杜蘅定睛一看,直觉得那图样似乎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忽然心中一沉,这是引魂招杀手令牌上的图案!当初顾潇然被害时,她曾在依云亭外捡到一块令牌,上面就有这个图案!应准他们抓住江石时,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令牌也有!想来那假小姐果然是引魂招的杀手不假!当下皱眉道:“这个收好,别弄丢了。以后肯定有用。”

锦阑连连应了,赶紧将那图样收了,又道:“事不宜迟,我送你去见白公子!”

杜蘅略略一惊,疑道:“你送我去?”

锦阑连连点头,“嗯,这几天我打听好了,白公子关在云居北苑的暗房中。你去见他一见,说不定能找出救他的法子!”

杜蘅有一丝疑虑,沉默不语。锦阑又道:“小姐!现在咱们帮白公子,就等于是帮自己啊!三大家主是德高望重,但谁不为自己的家族利益着想?如今白公子落难,他们是指望不上的。靳天择自己武功高强,又有三个厉害的管家,想扳倒他没那么容易。我们只能依靠白公子……小姐,别再想了,赶紧去吧。”

杜蘅这才起身,披上斗篷,沉默地出了门。雨似乎停了,地上的积水还是很滑,杜蘅沉声道:“现在不能去。”

“为何?”锦阑似乎有点急了,生怕她改了主意。

“下了雨,很容易留下痕迹。这时候去,就等于告诉别人,有人去看白无及。”杜蘅冷静道,“这件事急不得,我会想到办法,正大光明去看他。”

锦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小姐果然与以前不同了。若是从前,她定然想都不想,就直接去了。但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分析,学会了深思熟虑。看来人生变故的确是让人成长的最好办法。

杜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淡淡笑道:“已经太晚了,你去歇着吧。”

锦阑点了点头,正想回转,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是很晚了,却不知你们深夜还有这么多话可说?!”

杜蘅与锦阑都略略一惊,连忙回头一望,竟看到庄颜与红尘站在门后,正冷冷地打量她们。自从小让死后,庄颜就调回了衣轩。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的轨道上。杜蘅一直在衣姿楼中,恢复记忆后,还是第一次看到庄颜。她平静道:“我和阑姨随便聊聊,不妨得庄管家吧?”

庄严冷冷笑道:“你说呢?深更半夜,在我青花苑中聊天?当我不存在?”

杜蘅轻轻笑道:“那真是对不住,打扰了,既然这样,不如就让阑姨调去我衣姿楼,跟着我好了。省得我们以后想说说话,都不方便。”她顺水推舟,反客为主。

庄颜脸色微沉,“你这么晚来说话?究竟有什么要紧事?”不管别人说什么,她从不舍糊重点。杜蘅轻声叹息,“我只是睡不着。这些日子以来,想的事情太多,常常睡不着。身边没有几个可以说话的人。所以就只有来打扰阑姨了。”她声音黯淡,有些伤感。

庄颜皱了皱眉,“你要是睡不着,我开些药给你。”

杜蘅淡淡笑道:“那谢谢你了。我还是习惯和阑姨在一块,就让她随我去衣姿楼如何?”她不卑不亢的态度看似平和,却不象从前那样唯唯诺诺。这种态度的细微变化,从她淡然的眼瞳中表露无遗。庄颜直盯着她,说道:“你当真想她去陪你?”

杜蘅点头,“是啊。阑姨……算是我的亲人了吧。”她轻轻慨叹,又看着庄颜笑,“你是不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庄颜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的确没想到。不过这件事,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锦阑……可以随你去。不过她要把自己手上的事,交待妥了才行。我调素心过来,你们明天交接。”

锦阑眼中一喜,连连拜道:“多谢庄管家。”

庄颜冷淡道:“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以后别再深夜出来吓人。我无所谓,可是别的人都要休息。”

杜蘅心头一沉,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想起她曾经说过,衣轩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看来并非虚言。若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当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于是她不再多话,举步往衣姿楼去。只听庄颜又道:“庄主刚才在找你。你不用回衣姿楼去了。庄主说了,找到你,就直接去梵音阁。”

杜蘅怔住,靳天择在找她?这个时候?不由得心跳加快。

“要我派人送你去吗?”庄颜盯着她没有放松。

杜蘅脸色沉了沉,想了想道:“不用。我累了,今天不去了。你派人去跟他说,我回衣姿楼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她再没犹豫,大步走了。

她居然当面拒绝,毫无情面,倒让庄颜呆了一呆,这是她没料到的。原以为恢复了记忆的杜蘅,会认真做回云小姐的身份,端起小姐架子,摆出主人威严。对自己的夫君,则恭顺有礼。可是事情并非如此。她还是她,只是眼晴里多了一份沉都。那忧色让她看上去,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让人怜惜的韵味。

红尘低声道:“庄管家,要奴婢去传话吗?”

庄颜若有所思,轻轻摇头:“你们都去歇着吧,我去。”

红尘锦阑对视一眼,默默退下了。庄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往梵音阁去。走到木屋前时,看到屋里的灯仍然亮着,显然他还在等她。她心口有些发闷。轻轻上了台阶,叩门道:“庄主,她回衣姿楼了。”

门开了,靳天择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没跟她说让她过来?”

庄颜平淡道:“说了,她只说累了,想去歇着。有事明日再说。”

靳天择眼光微沉,“她去哪儿了?”

“到我青花苑找锦阑。我已顺她意,将锦阑调去衣姿楼。”庄颜的声音依旧很平淡,但是眼光却已不觉沉到了脚下。

“你不满意?”靳天择显然感觉到了她有些些的不满。

“我怎么敢?”她淡淡道,“如今她是这里的正经主子,我不过一个奴才,自然不能违背……”

“雪儿不是这样的人!”靳天择挥手打断了她,眉头已经皱起。

庄颜微微一怔,低眉叹道:“她的确不是。比之先前那假小姐,她的确太不一样。难怪你从一开始就不曾将她认错。”

靳天择沉默半晌,又道:“她要锦阑过去,也许是希望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你不必担心。”

庄颜抬眼看向他,冷声道:“你明知道锦阑会向她说你的不是,为何还随她去?你不怕她会被鼓动怒勇,处处跟你作对?”

靳天择冷静的脸色没有半分波动,说道:“她不去,也一样会想办法跟我作对,有什么区别?!与其让她觉得我事事限制她,倒不如随了她的意,才能让她相信我。”

庄颜忽然心生悲凉,喃喃道:“你终究没有死心。如今要她信你,却是比登天还要难。”

靳天择目光微闪,却冷声道:“我就是要她信我!就算是全天下都不信,我也一定要她相信!”

庄颜喉咙仿佛被堵住,忽然说不出话。

靳天择忽然抬眼看着她道:“你信我吗?”

她不由自主地哆索了一下,飞快地沉了眼,“我没看到,也不知道。信或不信,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靳天择沉默地踱步,“当初你来流云山庄助我一臂之力时,你父亲本来不同意。你也可以不来。”

“别跟我提他!”她暗暗咬牙,容家,几时成了她胸口永远的伤痛?!

“虽然你不肯认他,他也处处骂你,但是血浓于水,这份亲情是永远不能改变的。庄颜,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回到容家去?!”

庄颜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渐渐沉重的呼吸,出卖了她起伏的心绪。他这话是何意?不再要她了吗?她不敢开口,生怕这一开口,事实就不能再改变。

靳天择低头沉思道:“你父亲曾跟我提过,引魂招的事了了,希望你能回去,认祖归宗。”

庄颜功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靳天择叹息一声,“这件事,由你自己做主。”

“若是我不想回去呢?”她的声音有点发硬。

“随你。”他冷淡的表情终于了有一丝波动,“你聪敏过人,一身本顾,到哪里都会是人上之人。”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心头因为怨气而不断地起伏。

他扬了扬眉,显然有一点讶异,“我几时说赶你走?”

“这种话需要明说?”她骤然失去了惯有的冷静理智,只冷笑道:“她的身份终于得到了证实!原来你朝思暮想的人,回到你身边了。如今你满眼满脑子都只有她了!旁的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是吗?”

他瞪着她,讶异之色隐去,取代的是深深的冷漠。庄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低头笑道:“是我太天真了,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主人。可以为他一辈子。他也会爱惜我一辈子!却原来,他不过当我是个可用的棋子。需要时,我便是一把冲锋陷阵的利剑,不需要时,我便成了剑身上碍眼的铁锈!”

“够了!”他出声喝斥,冷冷道:“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你却犯了糊涂!”

她愣住了,眼眶里涌出泪意,却又强自忍住。她十岁丧母离开家,开始四处漂泊,就明确地告诉过自己,绝不能再掉一滴泪。自从遇到靳天择,他给了她容身之所,给了她扬名的机会,给了她太多太多是以前不曾想不曾有过的感觉和生存之希望,所以她那样信赖他,仰望他,可是,她却深深明白,他永远不会属于她!

庄颜开始深深地吸气,脸色已近苍白。

靳天择脸色缓了缓,转身又道:“明知不能握在手里的东西,就要学着放弃。庄颜,你值得更好的。我从没想过赶你走。你喜欢留下就留下,喜欢走就走。我无权限制你。我只需要你明白,雪儿对我来说,就是一切。没有人能够取代。”

她忽然笑了下,“我当然明白。明白。你休息吧,我走了。”

她踉跄着奔出了门,不敢回头看一眼。一直冲出大门外,眼泪才终于掉了下来。

第六十六章 质询

锦阑调进衣姿楼以后,丫头们似乎都很高兴。杜蘅知道锦阑人缘好,处事得体,知进退,大家都喜欢她,索性事事都交给她打理,于是她说话办事,自然有了几分权威,俨然成了这衣姿楼里的半个主子。庄颜什么都没有说,也不过问,似乎对衣姿楼的事失去了兴趣。

杜蘅每日只是在衣轩内呆着,安静得好象没有她这个人。表面上看来她似乎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问,可是只有靳天择清楚,她的心里,承受着无比的煎熬。比之四年前,那个夏天,他踏进她的房间,看到一天天枯萎的她,更加令人心惊。当时,他还可以去关心她,爱护她,亲近她,可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一连下了几场雨,天气渐凉了,引魂招的案子毫无进展,招影使江石就象成了哑巴,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开口。三大家主开始心浮气躁,却又无可奈何。午时,云居内忽忽然传来嘈杂之声,北苑客内冲出一人叫道:“还不快去叫应准?!”

刚刚走到门口的应准听到叫声,心中一紧,立刻冲了进去,只见司空铮站在院内,一见他便急声道:“你来得正好!诀儿快不行了!我要立刻去见白无及!”

应准惊得皱眉道:“诀公子昨儿不才好些?怎么又不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司空铮吼道:“他刚才说喘不过气,一下子就晕了。我看他脉象紊乱微弱,怕是撑不住!快,你把白无及叫来,先看看!”

应准想了想道:“这……要放白无及出来,需要靳庄主亲自同意。我不敢擅作主张。”

“糊涂!有什么东西比诀儿的命更重要?!”司空铮上前扯住他的衣襟,厉声道:“快去!叫白无及来!”

应准脸色微暗,只是努力平静道:“我立刻去请示,您老稍安勿燥,先让庄颜过来看看如何?”

司空铮怒道:“又是庄颜!她看了这么久诀儿的病也没有起色,不用叫她来了!立刻去叫白无及来!否则诀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应准无奈只得去了。不一会儿便见到靳天择与庄颜匆忙进了院子。司空铮在床前焦虑踱步,庄颜见状连忙上前去查看。他冷冷道:“庄管家不必忙了,想必小儿的病,你也没有什么良方!”

他态度不善,庄颜却全当没有听见,只是仔细查看着司空诀的脉搏与面色,眉头越皱越紧。靳天择沉声道:“到底如何?”

庄颜道摇头道:“他心力越来越弱,实在是奇怪,这些日子延医诊冶,似乎对他的病情毫无作用!我怀疑他不是病,而是被什么东西惊扰……”

靳天择皱紧了眉,沉思道:“被什么东西惊扰……你的意思,他被人用东西控制,而并非是身体有恙?”

庄颜微微点头:“看他的样子,呼吸虽弱,但呼吸之间,并没有大起大伏,阻碍停顿,十分平稳。但是神志不清,仿佛失了魂一样!这症状……着实诡异!”

“你胡说!诀儿不会有事!”司空铮急得一把推开她,叫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要见白无及!”

靳天择神色不定,人被控制住心神,失魂落魄或者异于常人,在江湖上并非没有见过。只是那东西消失了太久,知道的人并不清楚而已。当年甘泉死时,他曾让景忪去诱供时翰,时翰突然间失了常性,击杀景忪,那情形就非常象是被人控制了心神!但是后来事情纷杂,飞天教众将二人尸身运走下葬,他一直查不出头绪。犹豫片刻,缓缓道:“司空大侠稍安勿燥!白无及换了诀公子的药,目的就是今天。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个时候去找他,就等于自送上门!”

“我不管!”司空铮已经红了眼,“只要诀儿能好起来,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要做!”说着,他立刻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你们不管,我去找他!”

“站住!”靳天择已经沉了脸,“司空大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曾与我有过协定?”

司空铮怒道:“去你的什么协定,我只想诀儿好好活着!”

应准连忙上前拉住他,低声道:“二叔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这个时候去求白无及,恐怕不妥!”

司空铮一把甩开他,厉声道:“你到底是帮自己人还是帮他?诀儿与你,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好歹也有兄弟之名,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应准面色一白,连声道:“就算你去找了白无及,诀公子也未必有救啊!”

司空铮急喘一声,“不管如何,也要试试。总好过,让我在这里看着他断气!”说着,他眼眶里已隐约有泪。

“让我去试试。”跨进门来的人影,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来的竟然是杜蘅和锦阑。她平静地看了应准和司空铮一眼,径直走到靳天择面前,淡淡道:“诀公子的病,一直都是白无及在治。只有他最清楚其命门症结所在。不管怎么样,我去问问,说不定,真有法可冶呢?”

“你去?他凭什么跟你说?”靳天择一脸的不信。

杜蘅淡淡地低了眉,“我只是说去试试,总好过大家在这里束手无策。”

司空铮上前来看着她激功道:“好侄女!你真的愿意去找他?好,他心里一直对你有意,你说话,肯定管用!快,要快,诀儿的命就在你的手里了!”

杜蘅心中微微一沉,却只是微微笑道:“司空伯伯不要着急,诀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说完,她对着应准道:“带我去吧。”

应准下意识地朝靳天择望去,只见他神色复杂,半晌方道:“我带你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西苑内园的暗房内,这暗房呈一字排开,只有一头一尾的两间门前有守卫。杜蘅目光扫视,想必是一间关着招影使,一间关着白无及。只见靳天择轻轻挥了挥手,头一间门前的守卫打开门锁,默默走开了,杜蘅走向门前,他忽地伸手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