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他立刻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她顿了一顿,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如此温柔,低沉悦耳,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催命的魔音!她不想走,一百个一万个不想走!只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他缓缓托住她的手臂,又道:“要是不行就说。婚礼可以延时。”
她怔住,他在跟她说话吗?
只听另一人忽尔低低道:“不行,快点,时辰快到了。”
靳天择皱眉:“她不舒服,怎么快?”
那人低声道:“庄主说了,一切都安排妥当,婚礼不能有误。否则失了手,就难再觅时机。”
靳天择沉默了一下,终于一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云初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叫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难不成她走慢点,这些人都迫不急待了吗?突然她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贴在她耳边道:“你不用怕,这里到衣姿楼外有点距离,我抱你过去。”
是靳天择!她咬住嘴唇,索性不再开口,却是倔强地直着脖子,不肯与他贴近。过了一会儿,便听见锦阑道:“小姐上轿了!”只觉得靳天择一弯腰,已经将她安放在软轿内。她一屁股坐稳了,才松了一口气。只听见一声吆喝,轿子平稳地出发了。
从衣轩到议事斤的路程不是太长,只因是山路,又一路吹吹打打,因此比平时走,要慢了许多。到了剑天阁议事厅内,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轿子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直觉得外面阳光明媚,可她的心,却如寒冬腊月一般冰冷彻骨。
有人掀起轿帘,她正想抬脚下轿,一双手伸进来,又将她抱了出去。她咬住唇,没有说话。这熟悉的体温,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她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已经没有了作用,索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了。
他将她一路抱进厅内,才听到有人欣喜道:“新人到了!”
只听见云昭笑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请上前。”靳天择将她轻轻放了下来,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她低眼看到自己的脚下放个五彩的软垫,云昭又道:“一拜天地!”她闭上了眼,木然地跪了下去,木然地行礼。只是她看不见,堂前的云峰与温微微满面笑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二拜高堂!”
她直觉得呼吸发紧,膝下发软,满头的珠钗已经沉重得让她头昏眼花,加之早上起得早,又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正当她想任由自己倒下去的时候,突然身边那个人用力一扯,她跌倒他怀中,随即听到“扑”地一声响,脚下突然冒出一柄寒剑,铮铮作响。她当下一激灵,立即清醒过来。
只在一瞬间,她被他抓到身后,退出数步之远。厅内一声惊呼,她的红头盖随即飘落下来。她抬眼望去,厅内正中站着一个人,一身紧衣妆扮,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五官平常得如同普通家仆,手执长剑,立在堂前。
她呆了一呆,只见众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司空一断喝道:“你是何人?!”
他的眼光动也没动,只看着自己的剑尖,似乎在数着什么。众人一愣,这人,手持利剑,不发一言,出手如闪电,甚至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路数!司空一断在云峰耳边低沉道:“绝影使!”
云峰眉梢微动,立刻朗声道:“阁下来我流云山庄观礼,在下不甚荣幸,只是不知阁下带来的贺礼竟然如此特别,令在下受之不起!”
那人依然没说话,只是沉眼看着自己的剑尖,一动未动。司空一断眯了眯眼道:“不要轻举妄动,他来挑衅,好像在拖延时间。”
底下有个人按捺不住,大声叫道:“喂,云庄主问你话,你为何不答?你公然来闹事,简直没把这天下第一庄放在眼里!”说着,他便跃跃欲试,企图上前攻击。云峰见状大惊道:“不可!”
话音未落,只见那人手腕一抖,方才挑衅之人,立刻捂着眼晴嚎叫着翻倒在地。众人尽皆变色,云初雪倒吸一口冷气,却立刻被靳天择捂住了眼晴。“别看。”他低低道,拉着她连连后退,已经退至墙角。
那杀手似乎感觉到他在后退,突然抬眼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在这时,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女子,突然眼光一闪,一掌朝着云初雪的后背挥去。靳天择吃了一惊,立刻将她用力拉开,云初雪顺势绕到他身后,他衣袖一拂,挥掌去挡。那女子嘿嘿冷笑,似乎毫不害怕,手掌翻飞,攻势不弱反强。原来刚才她攻云初雪只是虚招,实则是想打靳天择!只听见砰地一声,靳天择后退数步,方才站住,仍然紧紧地拉着云初雪的手。
云初雪跟他的去势连连后退,几乎快摔倒,狼狈万分,几次想甩开他,都没有成功。靳天择站定之后,胸中气血翻涌,喉头涌出一股腥味。他强自压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沉声道:“为了一个花影使,你们引魂招倾巢出动了!”
那女子也不答话,揉身又攻了上来。只听见哈哈两声,眼前跳出一个人来,指着她直叫道:“喂,你这女子干嘛来人家婚礼上闹事?是不是你看中的男人要娶别的女子,心里又气又恨哪?哎呀!人家郎才女貌,你就别心生怨恨啦!”
他嘴上在说话,手下却没闲着,哗哗哗连攻三招,顷刻将那女子的攻势化为乌有。那女子大吃一惊,沉声自语道:“一招无痕司空迹!”
“咦,你也认识我啊?”司空迹笑嘻嘻地,“原来是熟人,那你叫啥?”
那女子翻了个白眼,跳出圈外,眼晴却仍然紧紧盯着靳天择,口中恨恨道:“让开!我要杀了那男的!”
“为啥?”司空迹挑眉又笑,讶异道:“莫不然你真的是因爱成恨?”
那女子忍无可忍,叫道:“关你屁事!”
“哎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整天屁呀屁的,多不文雅!不如我来教教你!”司空迹手腕一变,去势快如闪电,立刻朝她腕间扣去。那女子大吃一惊,立刻闪身避过,咬牙叫道:“司空迹!他杀了我姐姐!我要找他报仇!你别多管闲事!”
“啊?!”司空迹果然停了手,喃喃道:“他杀了你姐姐?真的假的?”
“迹儿!”司空一断喝道:“别听她胡言!不能让她跑了!”
司空迹一怔,旋即转头对靳天择道:“喂,她说你杀了她姐姐,到底有没有啊?”
靳天择冷冷道:“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那女子的冰冷怨恨的脸色突然变了,娇媚一笑,整张脸骤然活色生香,瞳孔不觉收缩了一下,司空迹下意识地呆了呆,喃喃道:“咦,你的眼晴……”
云初雪心下一惊,暗叫一声:“洁云!”
“不我要看她眼晴!”靳天择叫道,想上前去拉他,他却一动未动。那女子立刻嘿嘿笑道:“迹公子,这靳天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一定要帮小女子,替姐姐报仇啊!”
司空迹皱起眉,挠了挠头,低低道:“报仇?怎么报?”
“替我……杀了他!”那女子眼现杀气,瞪向靳天择。
众人都吓了一跳,司空迹立刻转身看着靳天择,眼光游离不定,半晌方大力摇头道:“不好不好,杀人不好!有事好好说便是,干嘛要杀人?不好,不好……”
那女子急了,立刻上前抓住他叫道:“快替我杀了他!”
司空迹哎呀叫出声来,连连拍她的手道:“喂,男女授受不亲!别抓我!”他仿佛吓了一大跳,立刻如箭一般闪身跳出门去,连连摆手:“我不杀人!也不喜欢女人!你自己跟他打吧!”
他跑得飞快,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司空一断连连叹息:“这傻孩子!关键时候犯傻!”
那女子嘴角溢出一丝微笑,盯着靳天择叫道:“姓靳的!你纳命来!”说完,她毫不犹豫,挥掌拍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云峰上前一挥,那女子暗暗一惊,抽身回走。云初雪惊道:“爹!”
云峰低低道:“天择,你立刻带雪儿离开,进了衣姿楼不许出来!快!”靳天择一怔,正要说话,他却厉声喝道:“快走!”
靳天择皱了皱眉,转身拉起云初雪立刻飞奔出了大门。门外的人已经密密麻麻,大家都不敢妄动,仿佛还在等待时机。只听见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嘹亮的哨声,从剑天阁门外蓦地涌进上百人来。那些人都是玄色短衣打扮,个个面容发白,面无表情,仿佛硬石一般,但身形极快,来势汹涌,片刻就到了门前。
云初雪惊喘一声,却说不出话来。靳天择低声道:“快走!”
“不!”她下意识地想挣扎,“爹和娘还在里面!我……”
“他们不会有事!”靳天择沉声道:“我们必须离开这儿,否则他们还要分心照顾你。若是你被抓了,那流云山庄就真的完了!”他不再迟疑,拉着她飞速往北奔去。每出一道门,那门便沉重地关上了。重重的大门,将她与父母,生生地分离,她立时心如刀绞一般,大声叫道:“我不走!我要和娘在一起!”
靳天择眉头皱起,一指点中她的穴道,将她抱了起来,再不说话,提气狂奔。一口气冲进衣姿楼内,他才叫道:“西窗!将大门前的两株兰花,移到门后,快!”
西窗毫无迟疑,立刻照办。他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把她抱进新房内,放置在床上。云初雪急得想破口大骂,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却见他捂着胸口,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她惊呆了。那鲜红的血迹顺着他崭新的喜服,滴滴淌落,让她心里一阵紧缩!她心惊肉跳,一时忘了要骂他,颤声叫道:“你!你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坐在一旁,闭目运气。云初雪穴道未解,不知所措。她动不了,问他又不回答,当下心乱如麻,只得大声叫道:“西窗!”
西窗在门外大声道:“小姐不用怕,这衣轩里姑爷摆了阵,我们每个人都要坚守方位,你在里面别出来,姑爷会保护你,等外面的事完了,奴婢再来侍侯! ”
云初雪惊疑莫明,这些日子,他们到底在筹备婚礼,还是计划什么大事?先前她因为自己的心事,根本没顾忌身边的人在做什么,如今她这个当事人,倒是对状况一无所知!她深深地吸气,喃喃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转眼看到靳天择,她的心,又纠结成一团。想起先前他为父亲疗伤,功力已损失了九成,否则刚才绝不会受不起那女杀手一掌!那女的……真是洁云的妹妹吗?她来报仇的?那就是说,她也是引魂招的杀手了?引魂招的人,杀来了吗?
云初雪心中一紧,轻声唤道:“喂,你真的没事吗?你说句话啊,你别死啊!”
靳天择皱了皱眉,这女人除了问他死没死,就当真没别的话了?“我不会死。”他难得开了口。
云初雪轻轻舒了口气,还好,他看样子没太大问题。想了想又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没有人跟我说呢?”
靳天择默默道:“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她怔住,也对。她一不会武功,二不懂阵法,三不擅谋略,的确知不知道,都没多少区别。想起方才父亲让她立刻快走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酸,当下苦笑道:“也对,我不过是个累赘。”
“没人当你是累赘!”他抬眼直直地看着她,“不告诉你,只是因为大家都想保护你。”
她心一动,沉思道:“那你答应留下来与我成婚,也是这个原因吗?”
他沉默了一会,方才答道:“不是。我是真的要娶你。不管这个婚礼,是不是个局,你都会嫁我。”
云初雪叹了一口气,呆呆道:“可是我不明白……你明明不喜欢我……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靳天择捏住了手,却没答话。云初雪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娘总说,你不是个坏人。是,你虽然手段很强,却也算守信重诺。只可惜……”
“可惜什么?”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可惜,你不会爱我,我亦不会爱你。我们终将成为,貌合神离的夫妻。这样也好,爹娘认定了你,等他们百年之后,你肯定能把这流云山庄发扬光大。到时候,我也跟他们一起走算了,大家都解脱了……嗯,这样挺好。”她说得轻轻淡淡,仿佛生死都已经不是什么大事,而好象去喝水吃饭一样的简单平常。
靳天择的心,忽地颤动一下。他闭上了眼晴,似乎没有力气再说话。
“喂,你解开我的穴道啊!”云初雪冲着他叫。他好象没听到,没有动。
“喂,我又不跑掉,你干嘛不解开我的穴道?!”她有点急了,这样不能动,真是太恼人了。
只听见房顶轻响,突然轻飘飘地掠进一个人来。他一身灰白的衣袍,长发束在脑后,从天而降,衣衫轻拂,轻快如风。云初雪大吃一惊,立刻瞪着他叫道:“你是什么人?”
他轻轻站定,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默默地着着她。云初雪见他脸上罩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不由得惊叫一声,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法门所在,果然不愧为引魂招的宗主。”靳天择冷冷地笑道:“为了一个花影使,你们引魂招居然如此大张旗鼓地出动,当真是没把这天下第一庄放在眼里!”
“哼!”他冷哼一声,说道:“天下第一庄,不过如此!”他的声音清冷,有些许低哑。看向靳天择时,隐约有一缕精光闪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屈居人下?靳天择,惊海老人唯一的嫡传弟子,果真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来吗?”他伸手指着云初雪,轻笑道:“的确算得上是绝色倾诚,却可惜未必是你心头所爱!”
靳天择冷眼相对,未发一言。
他微微一怔,慢慢走到云初雪面前,她的心立刻如擂鼓一般,快要跳出心腔了。
他轻佻地托起她的下巴,似乎在观赏一件精美的玉器。云初雪忽然倍觉耻辱,比之先前靳天择侵犯她时,愈加没有尊严!惊怒之余,反倒心沉下来,冷声道:“阁下想做什么?”
他显然有一丝讶异,却笑道:“果然是云峰的女儿!与一般千金是有不同。这个时候还来质问我!”说着,他手指轻弹,她发间一松,玉钗尽皆滑落,满头青丝如暴布流泄,披散下来。云初雪心头一颤,却怒道:“大胆狂徒!竟敢无礼!”
他戴着面具的脸,似乎毫无表情,手指又一弹,腰带立刻松落,外袍敞开来。云初雪一惊,不由自主地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的声音平静如斯,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任何反应,只是低低地笑:“今天不是你新婚之夜?反正你不想嫁他,那委身于哪个男人,对你来说,还不都是一样?”
云初雪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你敢碰我!”
他没有迟疑,指间又是一弹,那外袍忽地滑落!云初雪吓呆了,却是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她心慌意乱,直叫道:“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欺负我不能动吗?有本事你解开我的穴道!”
他眸光微闪,手指在她身上一点,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一松,穴道果然解了。
她立刻抓拢外袍,瞪着他道:“就算你得逞,也别想逃出去。告诉你,外面早有人将这里重重包围,我爹,还有白大哥他们,一定会来抓你的!”
“哈哈哈!”他笑得有几分张狂,“你的父亲和白大哥,现在在外面自顾不暇,根本管不了你!他们以为布好陷井等我去跳,我就一定会跳吗?区区一个花影使,还不值得我举全教之力,来攻你们流云山庄!”
靳天择忽然道:“你的勾魂使已死,在议事厅内的绝影使要以一敌四,难有胜算。花影使在我们掌握之中,你的四大杀手已经去了三个,你若再不动,引魂招就成了强驽之末!”
他深思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个人才,只是不为我所用。否则就算四大杀手全没了,我也不可惜。”
靳天择冷笑一声,说道:“为你所用?除非你的位置让我坐!”
他哈哈大笑,突然上前抓住云初雪,低声道:“那你来抢啊!这个女人你不喜欢,不如让我如何?”说着,他手指一动,将她的外袍哗地一声撕裂,扔在地上!云初雪又惊又怒,抓住他的手,张口就咬。他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挥,她立时跌倒在床上。
“不许碰她!”靳天择脸色变了。
他意外地顿了一下,转眼看着他冷冷笑道:“为何?反正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你又何必在意?”
云初雪的脸,瞬时惨白。
靳天择冷冷道:“清白与否,她都只能是我的。你敢动她一下,要看看你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他不怒反笑道:“果然够狂妄,你真是让我喜欢。这女人我可以让给你,只不过,你须答应我一件事!”
靳天择冷笑道:“她本来就是我的,何须你让?”话音未落,他已出手!
这一招快如闪电,云初雪根本没看见他如何出手,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人影已到跟前。直朝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伸手就是一抓。
那人显然没科到他会突然出手,只当他功力早失,又受了伤,根本不足以有这样凌厉的攻势,因此猝不及防,眼光一沉,立刻就势一倒,飘身后退。靳天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手指微弹,击中墙上一面铜镜,发出当地一声响!那人忍不住“咦”了一声,沉声道:“你如何会这弹指神功?莫非惊海老人也学过这门功夫?”
靳天择冷笑道:“你以为世上就你会这种功夫吗?没准你的功夫我都会!”
他眼光似箭,冷冷看向他,口中却轻笑道:“空有其形,未见功力!学得倒快!果然是个练武的奇才!难怪惊海老人也肯收你为徒!”
靳天择没有理他,只听见“噗”地一声轻响,头顶又飞下一个人,直朝着那戴白色面具的人头顶刺去。他大声叫道:“公子!我来了!”
云初雪定睛一看,竟是福禄寿!他手中持剑,一言不发,只朝着那白色面具的人拼命进攻,破绽立现,却攻势勇猛,似乎是要跟他拼命,而不是要打倒他。
那人微微一怔,低沉道:“原来这里你还埋伏着一颗棋子!”
“我的棋子在哪里,岂会让你尽知?”靳天择冷冷地笑,忽然转身抱住云初雪,往床上一滚,那床应声一晃,突然翻转,两个人立时消失在床板之下。福禄寿见了,立刻长啸一声,房门突然大开,涌进十来个人来!当前为首的,正是云峰!
“福福,退后!”云峰喝着,福禄寿立刻闪身跳到门外,西窗连忙上前来扶住他道:“你没事吧?”
他抹了一头冷汗,咧嘴笑道:“没事儿!幸好你们来得快。再晚点我就没命了。还是公子的法子管用!”
“引魂宗主,”云峰盯着他道:“这里已经全是我们的人,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飞,不如束手就擒吧!”
他看着眼前这些人,似平一点也不害怕,哈哈笑道:“云庄主真是太好客了。我虽然喜欢这流云山庄,却不喜欢这样留下!怎么?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要群起而攻之吗?”
司空一断道:“哼!对付你这种邪魔歪道,何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你们杀了多少武林人士,手段又多么的卑鄙无耻?就算我们一人一剑,将你分尸凌迟,也不算什么!”
他冷冷道:“就算我们杀人,那也是一对一,两相交锋勇者胜。不像你们,十个高手,想来杀我一人!”
云峰皱起眉,看着他道:“阁下的意思,若我们派一人来与你比武,你输了,便会束手就擒?!”
他缓缓点头,傲慢之色溢于言表,“不错。我若输了,任你们处置!你们若输了,就不能再阻拦我!”
容上省叫道:“此人阴险狡诈,云庄主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风行远也点头道:“容大侠所言极是。他是个大魔头,我们好不容易布下这个局引他前来,千万不可功亏一篑!”
云峰沉默不语,只听引魂招主冷笑道:“原来三大家主,也只是些小人,不敢出来与我正面交手!真是枉称大侠!”
容上省勃然变色,怒道:“我们再不济,也好过你杀人不眨眼!”
他哈哈笑道:“我是杀人,不过杀得光明正大,绝不偷偷摸摸。我要杀的,都是我有理由杀的人!不像某些人,自以为是仁义君子,肚子却处处算计!你敢说你就没杀过人?”他的眼光如刀锋一般,在众人面前扫过,冷笑道:“你们谁的手上,当真就没有沾上一点鲜血?!如果你敢说你没有,就出来与我比试,我让你三招!”
眼见他如此张狂,众人却是面面相觑,都没有作声。他立刻大笑道:“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口口声声说我是邪魔歪道,结果你们与我,也不相上下!”
“我来!”说话的是云峰,他跨出去一步,面色有些灰白,十分沉重。温微微立刻抓住他的衣袖叫道:“峰哥!不可!你的伤才刚刚好!”
他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转头对着引魂宗主道:“在下不敢说,自己从未杀过人!但今天我云峰在此以人格担保,你若胜了我,我保你出得了这流云山庄,你若输了……”
“我任由你处置!”他说得毫无犹豫,盯着他的眼光,有了一分变化。
“好!”云峰立刻走上前去,拱手道:“请!”
此刻靳天择与云初雪掉进床下的暗室中,但他们仍然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的人开口说话。此刻听到父亲要与那恶人比武,云初雪焦急万分,忍不住叫道:“爹,不要!”
靳天择抱住她道:“别说话,不要让你爹分心!”
她急道:“不行啊,爹的伤才刚刚好!他打不过他的!你……你快想想办法!”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论武功,他们两个人,应在伯仲之间,你不要急,岳父大人未必会输。”
“可是他大伤初愈,体力也不及啊。”
“先前我让福禄寿不顾一切地攻他,他也损耗了些体力。相反,岳父大人这儿日养精蓄锐,又有海南容家的奇药,功力已经恢复如初。他们两个人现在交手,胜负还很难说定。”
“真的?”她有点不置信地看着他,“你没骗我?”
“没骗你。”他回答得很平静,可是嘴角和衣衫上的血迹,却令他看上去十分的苍白。云初雪心头一颤,连忙低下头,轻声道:“你……你的伤呢?”
“我没事。”他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向她,“你在关心我?”
她慌乱地点了点头,想起先前他说,她是他的,不由心头一跳,喃喃道:“刚才我以为……你会不管我死活,让那男人……”她咬住了唇,心下懊恼。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低低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男人碰你 她怔住!有点没反应过来,任由他温热的手掌,在她脸上轻抚,眼中又惊又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话!
“雪儿!”他低低地唤她,将她揽进怀里,迟疑着去寻找她的唇。他冰凉的带着些许血腥味的唇一沾上她的,云初雪蓦地惊醒过来,先前被侵犯的痛楚与羞辱,立刻涌上心头!连忙双手一推,挣脱他的怀孢,她用力过猛,立时跌倒在地,连声道:“你别碰我!”
他的脸色一青,瞪着她只是喘气。她拒绝他!眼晴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害怕和惊疑,她不相信他!
云初雪飞快地爬起来,缩到一旁,警惕地瞪着他道:“我……我很感谢你帮我,可是……以后我们只做名义上的夫妻!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她说得又快又急,丝毫不给他半分说话的机会,两只眼晴瞪得大大地,似乎淮备着,他一扑来,就立刻咬舌自尽!
靳天择喘息一声,只觉得心痛如绞,苍白了脸,冷汗岑岑而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迟疑道:“你……你怎么了?”
他支撑着坐在一旁,不再说话,闭了眼只是运气。云初雪见他似乎在运功疗伤,也不再问他,专心倾听外面的声音。只觉得外面寂静无声,只听见阵阵掌风不时袭过,仿佛已经打得难分难解。半晌才听得有人说道:“云庄主,你旧伤初愈,不必跟他讲什么礼让!他这人心狠手辣,可不能疏忽大意!”
“是风伯伯!”云初雪迟疑着,只听他这话,难不成父亲还舍不得痛下杀心?是了,父亲是个君子,当然不会象那魔头一样,只管取人性命!那父亲岂不是要吃亏?!
她咬住了嘴唇,凝神细听,忽然有人“啊”了一声,她失声叫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