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头一次,我希望无论是怎样的故事,那里面有我,即使那只是想象。

将近关门的时候店里又来了一对顾客,穿着随便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一看就知道是夜游的小情侣,路过这里而已,小女生在花园里就开始惊呼漂亮,男孩子很好脾气,一直在旁边笑。

小贝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在她开口之前说话,“我来吧,你先走好了,等下我会锁门的。”

她就先走了,那对小情侣在店里溜达了一圈,十分钟以后才离开,我目送他们,看到他们在花园里亲吻,牵着手,女孩子的绒线帽蹭在男生的脸颊上,非常漂亮的画面。

真让人羡慕。

这样一耽搁,等我离开的时候,十点都已经过半了。

走出门我才发现夜里有多冷,突然降温的感觉,路上很冷清,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偶尔有车经过也只是呼地带起一阵冷风,全没有一丝热度。

然后我看到街对面那家咖啡店里,有人坐在窗边沙发上看书。

那家咖啡店客人不多,常常只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板待着,面向街道的那面墙用的是木制排窗,晕黄灯光照在深蓝色的丝绒沙发上,每张桌上都放着很小的木架,上面放一副黑白照片,据说是老板自己的作品,总之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像是欧洲油画。

但我每天都看,再漂亮的画看得多了也就是那样,吸引我目光的是那个看书的人,高高的眉骨,鼻梁挺直,那是严子非,刚才跟我分享了一瓶雷兹卡尔的严子非。

他的侧脸轮廓深刻漂亮,垂着眼,看得很仔细,手中拿的也不是一本书,一叠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

我突然顿住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得太近,几乎要走到那排窗前去了。

然后我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看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吗?她无法自制地被那团火光吸引的样子,应该和现在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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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周一大伙儿上班了,来讲个笑话吧,放松放松

~~~~~~~~~~~~我是笑话~~~~~~~~~~~~~~~~

一日早朝,王安石出列:“臣有奏,OOXX(以下省略N字)。”刚说完身后跪下一片叫到:“臣沙发”“臣板凳”“臣地板”“臣顶”“臣也顶”……最后几人面带笑容不语,神宗见状怒击龙椅:“不许纯表情回帖。”

旁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这倒影让我张皇失措,我后退了一步,转头就想走,但是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我,隔着玻璃对我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推门走了出来。

我没法当着他的面扭头跑开,只能站在原地,他走到我面前,灯光将他的影子拖曳,安静路面上斜长的一道影,覆盖在我的上面。

他跟我打招呼,微笑地,“嗨,这么晚。”

我点点头,“恩,有两位客人刚走。”

“回学校?”

我又点头,“我搭公车,在路口。”

他说,“我知道。”

我眼里有问号,他就指了指路的另一个方向,“我在那儿有套公寓,街角,有一次看到你在等车,等了很久。”

我知道,那个街角有一栋酒店式公寓,很高,大堂隐藏在铁栏和绿化之后,隐约可以看到灯光,永远非常安静的样子。

“你住在这里?”我问他。

“如果在上海的话。”他解释,很耐心。

有铃铛的声音,咖啡馆的门又被推开,只穿着黑衬衫的老板走出来,在寒风中抱着手肘看我们。

“还待不待?不待我关门了。”

严子非回过头去说话,“行了,急着赶我走就直说。”

老板嘟哝了一声,大概意思不外乎我就是直说之类……然后直接把他的大衣送了出来。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做生意的,当场愣了,他看到我的表情,笑起来,“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被赶出来了。”

他的笑容温暖,这场面也真的挺有意思的,我一低头,忍不住也笑了。

目的地方向一致,他与我并肩往前走。

我又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香味,干净的,清爽的。

冬天,两侧树木高大,叶片早已落尽,高挑的路灯隐藏在光秃秃的错乱树枝当中,地上光影斑驳。街沿上铺得是交叉的菱形花砖,中间空心,踩下去高低陷落,风越来越大,吹过我的耳边,像是某种音乐。

我把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因为冷,呼吸的时候看到眼前有白雾,袅袅散开。我想起向黎的话,小贝的话,还有莉莉看我的眼神,管他呢,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至少现在我很快活。

他问我,“每天都这么晚?”

我摇头,“不是,我兼职打工,每周四个晚上。”

“四个晚上?”他看表,“都是这个点?这里的冬天很冷。”

我点头,然后举了举脖子上围着的毛线围巾,“这是我妈妈织给我的,很暖和,围上就不冷了。”

“很漂亮。”他看了一眼围巾。

我很高兴他这么说,所以抬起陷在厚厚的毛线里的下巴,又说了一声谢谢。

“你是一个人来这儿读书的?”

“恩,不过我爸爸是上海人,这儿还有姑姑家在。”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需要同情的,事实上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而且有越来越好的趋势,如果可以,我想他看到我最好的一面。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不想将关于我家里的情况继续下去,决定改变话题,想了想再次感谢他。

“刚才那瓶雷兹卡尔,谢谢你。”

他回答说,“不用,很久没有那么愉快地喝过了,是我要谢谢你。”

我奇怪,“你也会有不愉快的时候?”

他微笑,并没有答,好像这是一句孩子话。

我又问他,“你真的认识那对老夫妻?”

他很耐心地答我,“是,大学毕业以后去了旧金山继续读书,放假老跑NAPA VALLEY,NAPA有很多酒庄,他们的也是其中之一,那儿还有一列很棒的小火车,环绕一圈大概2小时吧,在火车上可以试喝所有酒庄出的最新酿制的酒,最适合穷学生。不过真的和他们交上朋友是工作以后了,去做交流项目的时候又遇见了。”

“这么好……”我听得悠然神往,“那你一定把那儿所有的好酒都尝过了。”

“怎么会?喝到一半就有人醉了,下车的时候东倒西歪。”

“你呢?也醉了?”我想像不出他东倒西歪的样子。

“我?火车上就没有,不过在雷兹卡尔的酒庄里醉过一次,没办法,那酒确实让人难忘,是不是?”

我点头,无比赞同,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喝到比它更令我难忘的酒。

“你呢?”他反问我。

“我?”我指着自己,然后摇头,“我还没有机会喝醉呢。”

他笑,“对,纸上谈兵嘛。”

我摇头,“现在不是啦,我肚子里还有那杯雷兹卡尔在呢。”

他的微笑再一次变成大笑,笑声朗朗,静夜里传到很远。

笑完他问我,“你呢?什么事儿让你特别高兴?”

我脱口而出,“拿奖学金。”还有以此类推的,拿到做家教的工资,在麦当劳打工的工资,在思凡做销售的提成,谁说钱没有温度?那些人民币躺在我手里的感觉都让我觉得温暖。

他在稍歇之后侧过脸来看我,说了一句。

“你这么努力,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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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突然暴冷,昨天还去看了神秘代码,世界直接崩溃,末日,不过和犬犬在咖啡馆里喝到味道浓郁的热巧克力,满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知道John Petric吗?”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知道,他是美国的经济学家,纽约大学的教授。”

我之所以能够反应如此迅速,还得感谢那几本当代经济学的参考书,那是我有史以来看得最用心的参考书,其中一本就有重点介绍了这位教授的理论。

他点点头。

他的肯定让我忘了羞涩,继续说下去,“他在研究发展中国家私营经济转型方面是权威,现在国内很多专家都采用他的理论指导民企转型,对不对?”

他停住脚步,侧身看我,说了一句,“了不起,一年级生。”

覆盖在头发下的耳根忽然烫了,我低下头,难得地脸红起来。

他像是没看到我的脸红,继续边走边说,“是这样的,Petric教授接受了外经贸部的邀请,现在在中国做一个江浙民营企业转型的课题,正在准备阶段,需要一些学生助理,你有兴趣参与吗?”

这次轮到我停住脚步,怀疑自己是否幻听。

“我?”

“你是Z大的学生对吗?”

“是啊,我一年级。”

他对我微笑,“是啊,一年级生,你有兴趣吗?”说完又补了一句,“对了,我忘记说,学生助理也有津贴,不过不保证会多过你的打工工资。”

我兴奋得心跳加快,立刻点头,“当然了,需要我写什么申请吗?有没有要求?”

“我让他的助理联系你吧,能给我你的电话吗?”

我对他说,“对不起,我没有手机,寝室电话可以吗?”

他点头,立定身子,拿出手机来,我在寒风中给他报数字,看他把它们一个一个按下来,又写了我的名字,他用输入笔,就算是在那么小的屏幕上,那两个字也写得转折流畅。

他收起手机,又问我有没有纸?

我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来,他说谢谢,接过去从内袋里抽出一支钢笔来。我第一次看到随身带着钢笔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路灯下看到那支笔杆上还刻着三个斜体字母,银色的,在黑色笔杆上闪着光。

他低着头,在本子最后刷刷写了一行数字,还有他的名字,简单的三个字,铁画银钩,然后还给我,“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问题你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我握着那本本子,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高兴,但是耳根继续发热,而且有蔓延的趋势,我看着他又说了声谢谢,下巴还埋在围巾里,很烫。

“不用。”他答了一句,语调自然。

我们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条路前后曲折狭长,两侧都是老式的西式建筑,夜里亮着晕黄的灯光,间隔的店铺都已经早早闭门,路上安静,许久都见不到一个行人与车辆经过,仿佛这整个世界只有我和他,只要一直走下去,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但那只是我的错觉,一眨眼间,交错的路口已经近在眼前,路灯明亮,熟悉的公交站点已经出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等车,搓手立着,面朝路口的方向,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正在进站,缓缓的,速度并不快。

他将我送到车站上,时间恰好,我坐上车之后对他招手告别,他就立在站牌下,手插在大衣袋里,安静地看着我,灯光下漂亮的一道影,然后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再见。

但我知道不是的,他说的是,“下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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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随着气温下降,霸王越来越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回到学校需要转车,之前耽搁了一下,我在下第一辆公车之后恰好错过了第二辆公车,夜里车子进站时间间隔长久,然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但是我的心情一直很好,等到后来又拿出那本笔记本来,翻到最后一页,靠着站牌边上的那盏路灯灯光,仔仔细细地看,看得入神,一直到那公车在我面前停下才注意到。

将近十二点我才回到学校,校门口到寝室有一段很长的路,我在校门口停下,蹲下来紧紧鞋带,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跑步。

寝室十一点熄灯十二点锁门,雷打不动的时间,我因为打工一直偶尔会晚到摸黑上床,但夜不归宿是绝对不行的。

我在寝室大楼锁上前的最后几分钟踏进那里面,锁门阿姨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我,好像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我这个人。

我奔上楼梯,转角有镜子,月光从侧边的长窗透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我看到镜中的自己,脸是红色的,头发跑散了,气喘吁吁,眼睛潮湿晶亮。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镜中人是陌生的,怪不得阿姨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在镜子前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侧边一声轻响,有黑影从窗外跳进来,我吓得猛地倒退了一步,一声惊叫就要出口。

“别叫,”那黑影对我做手势,叫我的名字,“常欢,是我。”

我惊魂未定,“春妮?”

“是啦。”她拉住我。

“你怎么……”我指窗外,这是二楼,窗外就是寝室楼后墙,墙内是一排树木,稀疏枝叶在风里摇晃。

“爬进来的呗,约会,回来晚了。”她化过妆了,但是口红半褪,睫毛晕开,夜里看过去疲惫不堪,说话时不以为意,然后把拎在手里的鞋子放到地上,伸脚进去。

那是一双高跟鞋,在这个阴冷冬夜看上去真有些危险。

“墙那儿有个缺口,下回带你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