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左转左转,再右转,再左转,碰到的第一个女人,便是你命中之人。去吧。”欧阳吟笑道。

“你就这么把我卖了?铁石心肠一点没错!”程沐阳哈哈大笑。

“程总,这位谭总是你姑姑的男朋友吗?”欧阳吟认真地问。头发乌黑铮亮可能是染的,但面白肉松,还有眼袋,她在心里诊断——酒色过度。那目光迷离,盯着人看让人极不舒服。心里暗暗替程樱之不值。

君为何故来

“是。”程沐阳看着她一脸遗憾的表情,问:“看着不顺眼?”

欧阳吟犹豫着,程樱之满眼笑意的快乐,那男人或许是无意间碰上了她的手,自己神经过敏罢了。于是摇摇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插嘴。”

程沐阳乐了,“怎么这么乖,哥哥买巧克力给你吃。”

欧阳吟白他一眼,“谢谢叔叔!”

程沐阳一听,黑了脸,直到回到自己的公寓,还在为这句话懊恼。

“没想到现在的学生这么厉害了,那几段配音,虽然说是模仿,但已经老练得不得了了。”D大校园内,欧阳吟对走在一旁的冯弗年感慨着。D大团委举办了一个朗诵大赛,准备选拔节目参加全省大学生艺术节汇演,内容除了经典诗文朗诵,还包括电影配音和才艺表演,请了冯弗年来当评委,冯弗年知道这天欧阳吟白天有课,索性叫她晚饭后一起听了再回去。

“是啊,大学校园本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现在的家长重视孩子的艺术教育,你看刚才那几个,钢琴、舞蹈,唱歌,还有武术,简直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这批孩子放出来,我们就要愁饭碗了!”冯弗年深有同感。

“其实学生中人才也不少,你们怎么没想过到高年级去找些业余主持人呢?”欧阳吟转过头去看冯弗年。

冯弗年望着她,牛仔裤,白衬衫,披了件薄薄的针织衫,长发用一个式样简单的发夹夹起,月光下,是和大学校园如此相宜的纯净,可以想见当年阿泽这样望着她时的心动,他转开了目光。

“师兄?”欧阳吟有些不满,“我的建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冯弗年笑道,“你还没干活就想辞职,做主持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光凭年轻美貌是不够的,要压得住台,气质、学识缺一不可,年龄也很重要,学生妹是担不起一个栏目的。”

“哦,原来是因为我够老,你们才找的我。”欧阳吟哀叹。

“贫!”冯弗年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脑勺,“星期六就要录节目了,连着录三期,你好好准备一下。”

“你说我到这儿干吗来了,缺吃少喝,又上班又读书,还要被你押着干兼职,你哪里是我的师兄啊,简直是周扒皮黄世仁!”

“那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冯弗年出其不意地问,敛起了笑容。

欧阳吟一愣,“因为李昶教授是这个领域的领军级人物,我想跟他学。” 一直以来,她对领导、对同事、对朋友、对父母、甚至对自己都是这样说的。

“领军级人物?也就是说不是唯一的,人才荟萃的H市难道没有吗?就算没有,附近的省市难道没有吗?为什么非要千里迢迢考到这里?”冯弗年追问道,有点咄咄逼人。

“李老师和我一院的主任是同学,比较关照我。”欧阳吟笑道:“走后门懂不懂?”

“别扯了。”冯弗年笑道,“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电视曝光,害了李院长?”

欧阳吟低头沉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又何苦这样问我。是,因为这个城市,选择的时候确实偏了心。只是想看看,想体验一下,他生长的地方,他迫不及待要回来的地方,还有,他走失的地方。”她的声音渐渐微弱,带着一丝忧伤。

冯弗年的心颤了一下,他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别难过,小师妹,你还有一个师兄在这儿呢。”

欧阳吟抬起头来,笑容有些苦,却很温柔,“我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心结,所以我敢来,只当是对一个朋友最后的怀念。毕竟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虽不能遂了我的心愿,我该庆幸自己没有勉强他为难他,让他回到这里过他想过的生活。”

冯弗年攥紧了她的手。原来她是这样想的!阿泽,怎么办?曾经想着把你日日的思念把你说不出口的爱点点滴滴都告诉她,现在却犹豫了,这样的柔情又这样的坦荡,她一定为此付出了很多辛苦。是否可以,不要再回顾,就让她开始自己明亮的新生活。她会在你热爱的电视台录制节目,你曾经那么遗憾她不能亲眼看着你完成一个个作品,现在,请你看着她慢慢地完成她的一个个作品。

“师兄!”欧阳吟忍不住吃痛叫了一声。

冯弗年回过神来,赶紧放开了手,马上又抓起来不放心地在路灯下细看,有点红,他用两只手轻轻搓了一下,“对不起,很痛吗?”

欧阳吟轻轻抽出手,慢慢地地红了脸。

这个动作,以前,冬天,他给她捂手的时候做过,也只是很少的几次,因为两个人都不好意思。

冯弗年感觉到欧阳吟的不自然,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欧阳吟释然一笑,“师兄,后门有卖小吃的,我有没有机会贿赂一下冯台长?”

“好,晚饭也来不及吃,快饿得不行了!”冯弗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掩饰着自己突如其来的心慌。

俩人坐在D大后门人气最旺的小面馆里,冯弗年面前是一碗放了很多红红绿绿辣椒丝的面条,欧阳吟面前的纸袋里是炒豆子。

“不是请我吃的吗?怎么只顾自己吃!”冯弗年拨拉着面条,又加了点辣酱。

“你都没吃晚饭,怎么可以只吃这个,这样胃会不好的。冯台长,你日进斗金,别节约成这样,钱都没地方花了。”欧阳吟拿起醋瓶给他加了点醋,“加一点点,会很鲜的。”

冯弗年享受着她的谆谆教诲和自作主张,一边慢慢吃着面条,一边看着欧阳吟剥着豆壳,一颗颗在嘴里嚼,“这豆子炒得真好,又松又脆,又咸又甜。”欧阳吟笑眯眯道,“我记得丰子恺先生写过一篇文章,说中国人最喜欢嗑瓜子,瓜子为什么会受欢迎,一是因为味道好,又咸又甜,不会腻;二是因为吃了不会饱,吃了老半天才一小撮;三是要剥壳吃,慢慢消闲。我看炒豆子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冯弗年笑道:“整天研究吃!”

“大学啊,校门不一样,校园也不一样,可是每所大学的后门一条街都是一样的。小饭馆、小吃店,学生叫着笑着、哭着闹着,还有推车来的馄饨摊,烤红薯摊,还有卖茶叶蛋的、卖水果的。”欧阳吟回忆道,“以前冬天下了晚自修,总要去吃一碗小馄饨才肯回寝室,那种小馄饨,几乎没什么馅儿,可就是觉得好吃,其实只是一碗面皮汤,却是吃了就觉得不饿了,仿佛人间极品。”现在想来,她是够饱了,可是他呢?哪怕自己碗里拨了3个给他,他其实也是不够饱的吧?只是迁就她才吃的这个,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想到过要为他点一份别的宵夜。

冯弗年静静地注视着兀自出神的欧阳吟,曾经,和她有过这样温馨的时光,现在,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起你,阿泽,你其实是幸福的。

对面校门口有打闹声传来,越来越响,欧阳吟透过窗户看出去,一辆轿车边上围了几个学生,似乎有个人和一个女学生在拉拉扯扯,街灯下,可以隐隐看到轿车里的男人在位子上没动。欧阳吟觉得奇怪,冯弗年放下筷子道:“走,看看去!”

俩人穿过马路,看到一个打扮成熟的年轻女孩被一个男孩子拉着往人群外走,女孩子不肯,尖声叫道:“你是谁啊,管我的事,我们俩早完了!”

男孩子怒道:“你问我是谁?我是你男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跟了这种男人!”

“你才疯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喜欢他!他有钱有车有别墅,你有什么?你毕业两年了,找的是什么工作,还不够我们俩租房子吃饭!我马上就毕业了,你能帮我找到工作吗?我找不到工作你能养我吗?你买得起房吗?哼,这种男人?这种男人才是真的男人,你哪一点比得上他!我告诉你,我不光要跟着他,我还要嫁给他!”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有人在偷偷打听这女孩是哪个学院哪个系的,保安从里面出来劝说学生散开。那女孩见愈来愈难脱身,突然对男孩哭道:“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算我对不起你!”

男孩放开了手,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女孩拉开车门飞快地坐了进去,车里的男人不耐烦地转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小车疾驰离开。欧阳吟看到车里那个男人的脸,吃惊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易碎的爱情

“师兄,有没有办法查出车的主人?”刚刚很确定的那张脸,现在越想越不敢确定了,真的会是那个人?“车牌号我记住了。”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冯弗年微皱了眉。

“好像是,路灯不够亮,我不能确定。”如果不是百分百,让她怎么说?

“我去想想办法吧。”冯弗年不放心道,“小师妹,真有什么事要解决,你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去做,有些有钱人背景很复杂。”

欧阳吟点点头,停住了脚步,他们的车子停在学校前门,所以要穿过整个校园去取车。“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欧阳吟说罢转身朝刚才来的后门跑去。

对面的小吃店仍是人头攒动,腾腾的热气从门窗透出来,伴着男生的吼声和女生的娇笑,是毕业前夕最后的狂欢——夜夜笙歌。她在昏黄的路灯下寻找着那个男孩,那么伤心愤怒,他应该没有力气走远。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清瘦孤独的背影,他就站在人行道两杆路灯的中间,最阴暗的那个点,欧阳吟看到他慢慢地蹲了下去,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别伤心,”她轻轻道,“让她离开吧。”

“我们相爱了4年,”男孩子抱着头,喃喃道:“怎么可以这样舍弃!我们的日子并非过不下去,我有工作,我会努力,我们会越来越好,那个人除了钱还有什么!”

“总有她舍弃的理由。爱是不对等的,有时候我们以为对方像自己一样地爱着,其实不是。”欧阳吟道:“我也和你一样,曾经被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人舍弃,我花了两年时间才走出来。”

男孩子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温柔的脸。

“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我帮不了你什么,只是忍不住要告诉你,曾经也有人这样过。”欧阳吟的眼里渐渐浮上泪水,“没关系,会过去的。”

两个人静静地蹲着,各自怀念过去的爱情。

过了好久,男孩子站起来,伸手把欧阳吟也拉起来,“别哭了。”他对欧阳吟道,然后离开。

冯弗年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走吧,小师妹。”他有些后悔,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他那样咄咄地追问,欧阳吟也不会这样触景伤情。

周六,欧阳吟第一次正式录制节目,上午十点,她在指定的美发室做好头发,驱车到达电视台,接着是化妆,私家衣铺早两天就送了衣服过来,欧阳吟换好装,走进演播室,看到冯弗年站在门口。

“师兄!”欧阳吟快步走到他跟前,“待会儿你要在这里吗?”

阿文走过来,“冯台,怎么你也来了?”看到一边的欧阳吟,便了然一笑:“吟吟好大面子啊!我们这样的小节目也能有冯台长亲自督工。”

冯弗年笑道:“我来督工,阿文老师给劳务费吗?”

阿文道:“当然要给,我何德何能请得到冯大才子!”

欧阳吟没去理会他们的玩笑,顾自把冯弗年拉到一边道:“师兄,我紧张死了。”

冯弗年拍拍她的肩道:“不用紧张,跟你上一次试录的时候一样就行了。”

“你别站在那里看行不行?我只要一有熟人在,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演节目,小学中学大学,从不叫我爸爸妈妈去看。”欧阳吟恳求道。

“难道同学老师都不能去看了?”冯弗年笑问。

“哎呀那不一样!”欧阳吟急道,“太熟的人不行,你是我师兄啊,我一定会紧张的!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吓得直发抖!”

冯弗年笑着拉过她的手,果然冰一样冷,皱眉道:“真这么紧张?”

欧阳吟点点头,“我怕等会儿声音都会发抖,怎么办?”

“那辆车子我查到了,是新莲会所的老总的。”冯弗年道。

“真的是他。”欧阳吟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叹了口气。门口阿文在叫:“吟吟,准备开始!”她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冯弗年在她身后喊道:“别紧张,我走了。”

节目录了一个下午,出演播室的时候,已经快5点了,欧阳吟不好意思地对阿文道:“真是对不起,我老是出错,害得大家这么晚。”

阿文安慰她道:“新人都这样的,不是一次比一次好嘛,下次会更好的。”

旁边的灯光师凑过来道:“吟吟,你不知道我们的新闻主播第一次上镜,那才叫麻烦呢,省委书记的名字读错了8遍!”

一班人笑得前仰后合,阿文看冯弗年走过来,便道:“别闹了,冯台来了。”

冯弗年问阿文,“吟吟表现怎么样?”

阿文笑道:“既然担心为什么不陪着,那个时候不好好表现什么时候表现?”

导演道:“冯台,吟吟不错,很有灵气,录制算是顺利的。一会儿给你看。”

冯弗年道:“不着急,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阿文走到欧阳吟身边笑道:“吟吟,以后不管阿文老师做什么节目,我可得拉着你,你看,有人上赶着送衣服,有人把咱们开张的第一顿饭都给抢着请了!”

欧阳吟看大伙儿的情形是误会了她和冯弗年的关系,有些不安,正想开口解释,冯弗年轻笑着对她道:“别理他们,你越解释他们越来劲,一帮疯子!”也就作罢。正说笑着,手机响了,是程沐阳。

“吟吟,节目录好了?”之前手机一直是关机。“还好吗?”

“老出错,不过总算熬下来了。”欧阳吟老老实实道。

“晚上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不用了,今天冯台请栏目组吃饭呢!”没听到回答,便补了一句:“说是开张饭,人人都要参加的。”

程沐阳“哦”了一声,他今天早早订好了位子,只能又是白费心思。

“程总!”欧阳吟叫他,有些犹豫,“我明天能不能见你一面?我想跟你说点事。”

程沐阳顿时精神大振,看来今天晚上确实是工作餐难以请假,“行,明天下午我们到‘紫荆’喝茶好吗?”

刚刚脱口而出的欧阳吟犹豫了,人家的家事,自己这样去说合适吗?毕竟这种事很多人宁愿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也不肯家丑外扬失了面子,程樱之是个外表温婉内心骄傲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单身,她不会愿意自己去告发她男朋友的桃色事件吧?如果不告诉她,自己又于心不安,她对自己这么好,虽然是看程沐阳的面子,但确实考虑得细心周到,自己也不能看着她被那个男人骗。

她拿着手机左思右想,电话那头程沐阳叫了她好几声,不远处冯弗年的目光早已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只好匆匆道:“我想不好是跟你说还是跟谁说,让我再想想吧,想好了再给你电话,拜拜。”

程沐阳愣在那头,这什么大小姐脾气啊,让他空欢喜一场不算,临了还给他这么大一个悬念,她到底有什么事要找他谈,听那犹豫不决的语气,该不是小事,难道欧阳吟碰到了什么麻烦事?李叔叔也没说起,应该不是医院里的事;就要去吃开张饭,冯弗年陪着,应该春风得意吧?这样一想,更加不快,吃晚饭的心也没了。

这边一帮人倒是晚饭吃得热火朝天,电视台里混久的人,哪个不会耍宝,齐了心要灌欧阳吟的酒,冯弗年想在一边制止,倒让他们插科打诨拿俩人开涮,他怕欧阳吟面薄,不好意思太护着,阿文酒量差,自顾不暇,欧阳吟虽是有酒量,也禁不住轮番进攻,幸亏她机灵,矿泉水白酒地乱捣腾,也肯耍赖,总算坚持到结束。

车停在了台里,欧阳吟想打车回去,冯弗年在大家的玩笑声中拉她上了自己的车。

欧阳吟道:“师兄,你不用这样照顾我,被人家说来说去,会影响你的!”

冯弗年愣了愣,笑道:“不会的,这帮家伙也就嘴巴油,你不要放心上,安心做小师妹吧!”

欧阳吟乖乖地点头。想起了程樱之的事,颇为烦恼地问:“师兄,如果我知道你女朋友背叛了你,你想不想我告诉你?会不会觉得很失面子而宁愿我装作不知道?”见冯弗年奇怪地看她,马上醒悟道:“糟糕,我醉不择言,一时找不到人打比方,决不是说你女朋友,你千万别误会,真的,我对天发誓!”

冯弗年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无奈地笑道:“我相信,你继续比方吧,我没女朋友。”

那人的龌龊

欧阳吟道:“就这么回事,我发现了,可是我该怎样告诉当事人?”

“是校门口的那个男人吗?”

欧阳吟点点头,“他在交往的人是我认识和尊敬的人。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可是我又怕这样去告诉她令她难堪,毕竟我们不是很熟悉,而且她是长辈。”

“你非要告诉她的话,” 冯弗年沉吟半晌,“告诉在乎她的那个人。那个人会找最适合的方式告诉她的。”他也想告诉她真相,用最适合的方式,本来已经决定不再告诉她,可是听到她对那个男孩说的话,看到她的眼泪,他又动摇了。

程沐阳坐在欧阳吟对面,他们已经在“紫荆茶室”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喝光了两壶茶,欧阳吟还在东拉西扯。如果换作以前,那是他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只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就不知会多高兴,可现在,只有着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吟吟,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跟我谈?”程沐阳忍不住问道。

“是。”欧阳吟愁眉不展地应声道。她这样一个女孩子,来和一个关系半生不熟的青年男子谈这么一件事,还真不是普通的为难。“程总,你还相信我的吧?”如果要提供证据她可什么也没有,也没用手机拍下照片。

程沐阳心说我何止是相信你,就怕你不相信我,便点头道:“自然是。”见她一派郑重,忍不住加了一句,“吟吟,你放松点,你要这样去主持节目,观众都要吓跑了。”

欧阳吟道:“我昨天没这么严肃,笑眯眯的,虽然心里紧张得要命。”

“你的冯师兄呢?没给你去打打气?”那酸味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受。

“被我赶跑了!”欧阳吟笑道,想起昨天自己紧张得手脚冰冷,真是没用啊!“我一有熟人在就吓得说不了话,他在那儿我更紧张。”

原来她竟那么在意冯弗年,程沐阳很是郁闷。不过欧阳吟没太注意他的表情,一门心思要解决当前的难题。“程总,你没觉得我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吧?”这可绝不是件闲事啊,别以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干,无事生非。

程沐阳笑道:“该做的事不肯做,不该做的事累死也要做,我也不知道你算是不爱管闲事呢还是爱管闲事。”

欧阳吟想想也是,自己一个医生,死活不肯给人家老爷子做家庭医生,却在电视台客串当主持人。便点点头道:“程总教训的是。”

程沐阳问道:“这次又想管哪件闲事?”

欧阳吟踌躇着,一双美目只是瞧着他,考虑怎样开口比较妥当。

程沐阳心里一叹,放柔了声音道:“你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就是了。”

欧阳吟苦了脸道:“就怕你顶不住。不是我的事,是你姑姑的事。”

程沐阳心里一松,“你把衣服弄坏了还是不见了?不好意思跟姑姑说,让我去跟她说?”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欧阳吟道,“昨天晚上9点多一点,我和师兄在D大后门小面馆吃面。”

程沐阳笑了,“你不是不喜欢吃面条?在‘太极楼’还挑三拣四,学校门口的小店就那么好吃?改天我也要去尝一尝。”心里却很不舒服,我请你在‘龙宫’吃西餐你不肯去,倒是跟冯弗年在小面馆吃面,学那些大学生卿卿我我演纯情。

“我没吃面条,我坐在那儿吃炒豆子。” 欧阳吟白了他一眼,“这不是重点!你怎么比我还能扯?”

程沐阳笑道:“你还知道自己能扯啊?”还吃炒豆子?他恨恨地想,真够温馨!

“吃着吃着就听到校门口吵架,你知道大学里现在有些女生被大款包养,晚上奔驰宝马来接人的不少。”欧阳吟的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他,“就你那样的奔驰,新款的。”

“又扯!”程沐阳瞪她一眼,怎么说得好像是他在泡女学生一样!

“女孩子的男朋友来拉她回去,俩人吵架了。你猜坐车里的男人是谁?”

程沐阳想了想,明白了,“是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