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开始想着怎么出去,只可惜其中两个身上带着伤,方云棠又伤了腿不能走路的,又没船,想离开这里,真的很困难。或者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三人围在一起想了一天,也没想出好法子,你说这儿有树也行啊,还能做个独木舟啥的,大都是低低矮矮的青苔和小灌木,偶尔有一两棵树,都比碗口粗不了多少。

这里潮湿阴暗,常年难见阳光,确实不适合树木的生长。

他们找了大半天就砍了四五株小树,别说做筏子装三个人,装三只脚都嫌晃悠。

实在没办法了,便也只能静静等着。还好到了第三天早上,终于等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争锋

远远的看见徐海站在皮筏子前面,郭文莺激动都快哭了,她平时嫌徐海这人磨叽又烦人,还有点小心眼,但今日却觉得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帅气,最美好的,什么美男子跟他一比都弱爆了。

徐海下了皮筏子,对着郭文莺爽朗一笑,“大人,可算找到你了。可等着急了?”

郭文莺心中激动,面上却还得拿足了上官的威严,微微点头,“是等了几天。”

方云棠忍不住微笑起来,这丫头还真挺会装的,刚才还雀跃的不行,这会儿倒装起深沉来了。

徐海还带着几个皮筏子,装他们几人足够了。

郭文莺上了皮筏,让人把方云棠和皮小三都扶上来,随后问徐海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徐海道:“说起来还真是费劲了,陆先生找不到大人,都急得火上房,叫人赶紧去找,又怕走漏风声,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装作抓贼,在福州城四处搜捕,后来还是张欣房说看见大人带着亲卫出城了。咱们又往城外找,也赶巧遇上横三和一个小厮叫青云的,这才知道大人在峡谷呢,随后带着许多水兵进了峡谷,费了一天这才找到大人了。”

郭文莺听说横三和青云还活着,很是高兴。又听说张强和陈七也找到了,两人都受了重伤,一起去的水兵,也就活了两三个回来。

傅彦平派了不知道几批人马对他们围剿,能留住小命,已经算不错了。

从峡谷出来,就回到福州城,陆启方看见她,着实一顿埋怨,说她身为主帅,怎能亲自冒险,叽里呱啦的一大通,要不是看她实在疲惫,真恨不得多骂几句。

郭文莺虽然身子没大事,也受了些寒气,在府里吃药调养了好些时日,才慢慢把寒气逼了出来。

这些日子方云棠一直留在福州养伤,伤好之后便准备离开福州。

他临走之时,郭文莺去见他,轻声劝道:“云棠,听我一句,早早离了三皇子,他会害了你的。”

方云棠冷哼,“难道封敬亭便不会害你吗?”

郭文莺知道劝不住他,但她真的不希望他和封敬安搅在一起,他支持封敬安,那将意味着她和他终将是对立的。

她轻轻吐了一口浊气,问道:“云棠,那日的军器图是不是你拿的?”

方云棠怔了一下,随后低声道:“不是。”

军器图确实不是他拿的,而是三皇子的人拿的,但却是借着他的关系进的西北大营,而且也是他亲手交给秦月芳的。这么算起来,真正对不起她的倒是他了。

当年三皇子和瓦剌做生意,倒卖粮食、瓷器、丝绸等物,都是他从中斡旋的,他虽说并没有通敌,但私下里做买卖,倒卖重要物资,就已经是对国家的背叛了。

这些都是三皇子授意的,他受制于三皇子,有些事是不得不为。那些赚到的钱也都收进了三皇子的腰,然后被他用于培植势力,收买人心。

而与当年在前线打仗,流血流汗的西北军相比,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叫人不耻。

不过经过这一次,越发让他看清三皇子的真面目,那人表面上一副悲天悯人,慈悲的不行的样子,实际上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

或者郭文莺说得对,姓封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无论哪一个做了皇帝,都不是天下百姓之福。至于江太平更是奸贼一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这场天下之争,未来落于谁手,本就不是普通人应该参与的。

他思量片刻,终究无法拒绝她的好意,便道:“此事我会看着办,也不会让方家卷进去。”

郭文莺点头,“你心中有数就好,未来不管谁登基为帝,最主要的还是保住亲近之人。”

方云棠深深叹息,是啊,不管未来怎样,他也要无论如何保住方家,保住他的父母兄弟。

外面仆人已经收拾好东西,都搬上马车,方云棠却迟迟不想离开,注目她许久,“文莺,你真的要跟着封敬亭了?”

郭文莺摇摇头,“我为他打的是天下,为的是天下百姓,并不是对他有情。”

“好,记住你的话,他日你恢复自由,我会去找你。”他说着已迈步走了出去,那坚定的步伐让人有种不可忽视的霸气。

郭文莺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苦笑一下,她恢复自由谈何容易,就算真从封敬亭眼皮底下跑了,难道就应该得嫁给他吗?

这些男人,一个个还真是…可笑。

三月七日,在京都争斗了两个月的皇位之争,以二皇子封敬贤取胜,暂时落下了帷幕。

因时间仓促,封敬贤匆匆登基,定年号为永安,可是他皇位做了没两个月,三皇子和四皇子相继率兵攻打京城,三个兄弟在京都之地打得难解难分。

每天都从京都快马送来新的战报,郭文莺看得甚是无奈,到最后连看都懒得看了。姓封的兄弟打架,全国都跟着倒霉。

不过眼看战况陷入胶着状态,不回救都不行了。她跟陆启方商议,让徐横带三万人马前去救援。

陆启方道:“这江太平的人正虎视眈眈注视着这边,咱们人马一动,他立刻就会有所行动。”

郭文莺思索一阵,索性一拍桌子,“那就在他行动之前,先给他致命一击。”

这些时日,她为了维稳一直没进攻漳州,这会儿京城大乱,漳州必须夺下来。江太平此人必除,随后新南军回兵再救,只要他不死,总能把京城攻下了。

新南军是他们练的最锋利的一把刀,南齐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与其争锋。怪不得封敬亭临走时说,若他回不来,她干脆领兵造反得了。其实真要论起来,现在的新南军真有这个实力。

他们连续三次与江太平的南陵军交锋,南陵军都惨败收场,近日新南军又招募了两万新军,正加紧训练。人数不减反增,再加上船场几艘大船顺利下水,监造处兵器充盈,让郭文莺信心满满。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胜

这只经历过数十次大战的军队,号称“南齐第一军”一点也不为过。

陆启方就曾经笑着称,若王爷不在了,就干脆扶她登基算了,他敢舍得一身剐,也扶出个女皇帝出来。

郭文莺听了也只是笑笑,她还真不想去坐那个位置,天下最没意思的就是坐皇帝了。孤家寡人一个不说,也最遭人恨。

两人说起作战计划,陆启方道:“你打算多长时间结束战斗?”

郭文莺想了想,“如果从福州一路打到漳州二十天足以,不过想除掉江太平未必容易,且沿海游匪太多,若要剿匪花费精力太大。”

陆启方点头,“那些剿匪之事可以随后再说,先败了江太平主力,回京援助王爷才是正经。”

郭文莺也颇以为然,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扶助封敬亭登基。只有他做了皇帝,才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

她随后下令休整一月多的新南军开拔,一路走海上,从潘屿登岸,直插漳州,另一路走德化到龙严再到漳州。

漳州离潘屿很近,若不是没那么多船可运送大量水军,走水路是最好的捷径。不过这样也好,水军若先到可先攻城,陆军最迟两天内可到,与水军联合形成包围之势,拿下漳州指日可待。

郭文莺不爱坐船,便和陆启方换了一下,他带着徐海走水路,而她则带着徐横走陆路。

五月十七日,新南军开拔,浩浩荡荡奔漳州而去。

江太平得到消息,忙派出军队狙击,可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都没阻住新南军的脚步。在泉州,徐海带着七艘水军船,把潜在泉州湾的南陵水军船只全部击沉,随后大军南下,从潘屿登陆,带着四十门火炮进攻漳州。

漳州的城墙再坚固,又如何比得上西北荆州?打攻城战是当年西北军的强项,一通狂轰烂炸,等陆路新南军连夜赶来,攻城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两路夹击,江太平一见大事不妙,开了西城门,连夜逃走了。

五月二十八日,漳州告破,随后新南军以碾压之势,连续攻破依附江太平的几座城池,自此建立了不过数月的大周政权彻底消亡了。

江太平虽逃亡,属于他的东南势力逐渐被剪除。只是让此人逃脱,终究是个极大隐患。

五月二十九日,郭文莺带兵进入漳州城。

城内那座据说可称作皇宫的地方,建的真是富丽堂皇,里面亭台楼阁,宫殿林立,花园假山,真是美轮美奂。这庞大的建筑群绝不是一日之功,可见江太平早就选好的皇宫之地,花费了几年心血才建成,一旦不能进攻京都,便在此定都建国。但可惜宫殿建成容易,有没有命享就不一定了。

在伪皇宫的后室宫殿里,更是美女如云,华美万千。江太平自称帝之后,便开始大肆搜罗美女、宝物。那些被他带不走的美人,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各种宝贝,简直随处可见。

郭文莺下令士兵不得侵犯宫中女子,不得随意拾捡抢夺财宝,有违令者立即斩首。好在新南军军纪尚算严明,一时没出现士兵疯抢的局面。

宫中各处都进行了搜索,在其中一室宫殿中找到秦月芳的上吊的尸体,她看着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挂在房梁上。显然江太平匆匆逃走之前,还不忘赐死这个结发妻子。

只是秦月芳所住的宫室甚是简陋,看着不像是皇后所居的凤仪宫,没想到江太平居然没封她为皇后。机关算尽,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她可曾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吗?

好歹也是相识之人,没必要扔在这里。郭文莺让人把她尸体行房梁上解下来,找个地方随意下葬了。

至于这座庞大宫殿群留与不留,也不归她说了算,只让人把一些珠宝黄金等贵重东西搬走,随后带兵撤出了漳州。

自此之后,长达一年零八个月的东南平乱终于落下了帷幕,也再次用事实证明了,郭文莺是个多么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新南军大获全胜,撤回宁德后,在钦差行辕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

而此战之后,郭文莺在东南名声大噪,谁都知道指挥使郭大人是个平乱的英雄。背地里骂她的人多,夸她的人也不少,还有人说郭文英,郭英雄,听着就是脆生,果然天生是个当英雄的命。

郭文莺听后,嘴都裂成柿子了。英雄?她还莺雄呢。她那哪儿是英雄命,她是劳累命。

陆启方在庆功宴上,第一个向郭文莺敬酒,高声道:“文莺,若没有你,东南之战至少要再打三年。你是南齐第一功臣。”

下面的徐横和徐海心说,交给咱们打,打三十年都未必能打赢。谁都知道,在战场上真正发挥了强大作用的,就是郭文莺所造的战船和火炮。既生瑜何生亮,遇上郭文莺,也只能算是江太平倒霉了。

一干将官纷纷向郭文莺敬酒,尤其是徐海、徐横、卢奇几个,拉着郭文莺不停喝酒,她不肯喝,就叫人拉住了要强灌。卢奇心眼多,又蔫坏蔫坏的,在那儿起哄架秧子,一帮人非得看看她喝醉了是个什么模样。

郭文莺也是高兴,不免多喝了两杯,后来头疼的不行,偷偷让皮小三灌了一壶凉水给她,勉强喝着假酒,应付过去了。

这一夜钦差行辕内灯火通明,一帮人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许多人从天黑喝到了天亮,到后来滚到桌子底下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醒来,发现厅里少了许多人,有的滚到桌子底下,有的躺在外面院子里,还有的在睡在茅坑里,让人拽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好酒,再来。”

一帮子醉猫们,郭文莺全叫人给扔出行辕去了,她这儿才不伺候醉酒呢,爱去哪儿滚哪儿去。

这顿酒喝了两天,才算彻底消停了。

六月初三,新南军北上救援。留两万兵丁在东南围剿,由卢奇带着追击江太平余党,其余的人马全部由徐横和徐海带往京都。到了这时候,郭文莺算是诸事皆了,真的交了差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走了

宁德,钦差行辕内。

郭文莺正在给自己打包袱,陆启方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开了口:“文莺,你真要走吗?”

郭文莺笑笑,“新南军八万兵马北上,这一仗是必胜的,不日王爷就要登基了,这里也用不到我了。”

陆启方低叹一声,“你这丫头,既然要走,怎么也不跟人说一声?若是王爷知道了,八成又是一顿脾气。”

郭文莺嗤一声,“他发顿脾气也就完了,还能永远把我拴在他身边?我在东南虽打败了江太平,平定了叛乱,但却是惹了众怒的。我杀那些朝廷命官,早晚有一天这笔账会有人算。且我又是女儿身,待在他身边对他实没好处。有一天身份暴露,就算他是皇帝,也未必保的了我,倒不如趁现在全身而退。”说着顿了下,又道:“回头先生对外就说,我突然暴毙就是了。”

其实她本来想一个人悄悄走了就算了,不料陆启方警觉,竟然发现她已有去意,一早就把她堵在这儿。弄得这会儿,想安安静静走都不行了。

陆启方见她去意已决,也没办法挽留,何况她说的也是真的,此时离开确实是个大好机会。

他道:“你要走可以,只是路上颇不安全,让亲兵护卫护送你一起走吧。”

郭文莺想了想,自己一个女子孤身上路确实不安全,便道:“我带着张强四个就行了,至于云墨,还请先生带回京都,他毕竟是王爷的人。”

陆启方没办法,拉着她说了好些不舍的话,才放她离去了。

在军中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她当自己子侄般看待的,就像好容易养大的孩子,突然要远行,真是舍不得。

郭文莺也颇有些难舍,一走三回头,再转过身时已有满眼泪光。从此之后,她便要以女儿身份活着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陆先生,再见军中这些生死兄弟们了?

张强四人早备了马车在大门外等候了,看见郭文莺出来,都笑着迎过来,“头儿,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动身吗?”

郭文莺点点头,一时想对他们说自己的身份,又不知怎么开口。她实在想不出来,这几个平素里跟着自己的人,在知道自己是女人时,会做何感想?他们开黄腔,逛窑子,晚上去茅厕有时候都想叫她一起,这要真说破了,还真是尴尬。

上了马车,一路向北而去。

她终究还是要回京都的,那里毕竟是她的家,而本属于她的那些东西,她也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打完了仗,几人都是一身轻松,他们一路也不着急,走走停停,玩玩闹闹。这回身上有钱,每到一处好地方,都要寻些好吃食,游玩几天,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

这一道都是郭文莺掏腰包,皮小三几个见她如此大方,都笑着打趣,“头儿,你这是转性了吗?”

郭文莺“呸”了一声,“老子本来就是这性子,只是从前没钱,自然大方不起来。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我,好东西也没少往身上划拉,这会儿倒拿老子玩笑起来。”

那些从漳州搜出来的宝贝,说是不让拿,但多少还是分了弟兄们一些,这四个小子也颇得了些好处。

皮小三哪敢再说,忙道:“头儿说的是,咱们跟着头儿有肉吃,以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一提日后,郭文莺登时感伤起来,低声道:“以后你们怕是不能跟着我了。”

张强追问:“为什么?”

郭文莺轻叹道:“回头我就不做官了,等到了京城,你们去找陆先生,他会给你们安排出路的。”

横三和陈七两个也一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为什么不做官了?

郭文莺被问的一时无语,说还是不说,心里十分纠结,最后想了半天,终还是不忍把自己是女人的事和盘托出,就让他们维持一个美好形象好了。

便道:“我这些年打仗心累了,想回家成亲,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一言既出,那四人均是面面相觑,心说,何时他们大人改了性子,改喜欢女人了?

皮小三嘴快,“那王爷怎么办?”话一出口就被张强给踢了一脚。

他忙改口道:“这王爷也是通情达理的,总不能不叫人成亲吧?”

一提封敬亭,郭文莺脸色就有些难看,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张强和陈七也怪皮小三多嘴,过去抓住了一顿臭揍,打得他好几天不敢开口了为止。

一路吃喝玩乐,走了两月有余才接近京城地界,再往前走便是同和驿站,过了驿站,再有一日就到京城了。

在路上时,他们就听说封敬亭已经带兵攻破京城,以伪造圣旨之名,囚禁了二皇子封敬贤,并把前皇后,封敬贤封的太后王氏打入冷宫。

这也是当初老皇帝晏驾的突然,根本来不及下圣旨传位,不然何至于几个儿子打成这样。

这些皇子之间的斗争他们管不着的,不过最起码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封敬亭要登基了。几个亲卫听到消息,很是兴奋,都说日后也可以做官,享朝廷俸禄,光宗耀祖了。

相比较他们,郭文莺倒有些心事重重的,以封敬亭对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他若是做皇帝,不知肯不肯放过她?

那日皮小三冷不丁提了一句,她一直忐忑不安到现在,总觉可能会出点什么事。

正寻思之时,忽然路边树上的叶子晃了一下,有一道从眼前晃过,多年打仗对危险自有一种特殊的嗅觉,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刚才那道光,多半是刀剑藏在树中被阳光反射的光。

这一路上她最怕的就是有人半路劫杀,毕竟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备不住就有想暗地下黑手。可防了一道,没想到在东南没人动手,快到家门口时,倒来了人了。

她不动声色的偏过头,对笑着的皮小三使个眼色。可这小子平时机灵,今天却半天警觉心都没有,依旧笑着:“头儿,这下你可发达了,你也别辞官了,皇上指定封你个一二品的大官当当,咱们爷们也能跟着你沾沾光。”

第二百七十章 密杀

郭文莺抬腿给了他一脚,封你妈个头啊!

张强脑子还算清楚,立刻也察觉到有危险,他从头上捡了块石头,对着亮光之处急射过去。

“哎呦”一声,一个人影从树上掉下来,随后十数个人影同时一跃而下。

黑衣蒙面,手持刀剑,标准的行刺的行头。那些人也不答话,对着郭文莺就刺了过来。

郭文莺向后急退了一步,她身手不行,不敢硬扛,从怀里摸出火铳,点了火捻对着一个人轰了过去。

这时候陈七和横三跃了过来,一左一右把她护住。眼前刀光血影,那些人倒甚是齐心,目标只她一个,绝不与旁人死缠。

郭文莺屡次开枪,虽也打中一两个,但人数太多,个个身手高强,似乎打定主意要置于她于死地。

郭文莺心中大骇,被四个亲卫护着且战且退,后面是一片山林,他们慢慢退入林中。黑衣人搭弓放箭,无数箭矢在身边飞过,发出嗡嗡的声响与兵器撞击的金属鸣声。

一时躲闪不及,陈七肩膀中了一箭,他捂着伤口,喝道:“快带大人走。”

皮小三把自己的马给了郭文莺,疾声道:“头儿,你快跑。”

郭文莺翻身上马,前脚刚登上马镫,斜过里一把刀对着她砍过来,皮小三想替她挡,刀身相撞,那把刀一闪,擦着边正着了她后背。幸亏没砍实了,伤口不算很长,可绕是如此也是血流如注,后背火辣辣的疼。

此刻郭文莺也顾不得疼痛,慌忙上马,想走大道,可是被黑衣人挡着过不去,只好向密林深处跑去。

她上战场这么多年也没受过什么伤,今天也不知是不是现世报,竟然接连受伤。

她跑出没多远,也不知哪个雄蛋射了箭,正中马屁股,那匹马嘶鸣一声,把她重重甩在地上,她就势一滚,正滚进了一个土坑里。

那土坑底下全是石头,尖利的石块划过她后背的伤口,真他妈的疼。

郭文莺挣扎着想起来,可哪里爬的起来,不仅后背疼,腿上疼的都没知觉了,想动都动不了,也不知是不是摔断了。

这会儿也不敢喊,只能闭着眼躺着,隐隐听到上面一阵喧闹,有人道:“人呢?去哪儿了?怎么找不到?”

“该是往那边跑了。”随后脚步声响,似是一群人追了过去。

郭文莺心说,这一跌还跌出运气来了,他们竟然没看见她,好歹捡了一条命。

也是她命不该绝,此处灌木横生,密密匝匝的,她是被马甩出来,刚巧甩进坑里,而从外面看,根本瞧不见这里有个深坑。

郭文莺死命的想张开眼,可眼前一阵发黑,随后天旋地转着,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转过来。

她是被呛醒的,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烟气,呛得她一个劲儿咳嗽。睁眼一看,头顶火光冲天,隐隐还传来“噼啪”的树木燃烧声。

郭文莺暗骂,真他娘的不叫人活了,找不到人,这就开始放火了吗?她放火烧了清和岛,这会儿反而被人当烤猪烧,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用报应的这么快吧?

她撕了片衣襟想堵住口鼻,可那么大的烟如何堵得住?忽然眼尖看见地上有一块小水洼,不知是不是流下来的雨水,隐隐有一股腥臭气。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拿水沾湿了堵在口鼻中,强自忍着减少呼吸次数。

火烧了一天,终于熄灭了,郭文莺又累又饿,加上被烟气熏的,再一次昏迷过去。

等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眼前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里,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农庄汉子在对着自己笑。

她眨眨眼,阎罗王是长这样的吗?也未免太土气了。

那汉子对她憨厚一笑,“姑娘,你醒了。”那模样完全没半点阎罗王的样。

郭文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那样的大火她居然也能逃得一命,也真是够幸运了。

不过…姑娘?她看看身上,衣服被换过,伤口也包扎上了。这人给她换了衣服,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