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东南权贵之家的贵妇小姐,有些人的夫君更是在朝中做着大官,甚至还有的是有爵位的,也有的是豪富出身,家里什么都没有,就有钱的。会来这里的人,多半夫妻生活并不和谐,常年独守空房的。要知道女人也会寂寞,而寂寞到极点无从宣泄的时候,就有了这鸳鸯舫生存的空间了。”
“南陵公夫人就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些深闺妇人集中起来玩乐,进而控制她们,也相当于控制了她们背后的势力。要知道进鸳鸯舫的人所冒风险比男人大得多,也更容易铤而走险,为他们卖命。”
郭文莺思索片刻,低声道:“那你告诉我这些,你究竟想要什么?”
雪融脸色变得郑重起来,“我只想让大人把我带出去。”
“你怎知道我能做到?”
“因为你是郭文英,是朝廷三品指挥使,是南陵公最想攀上的人。”
雪融徐徐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七岁就被人卖了,几经辗转到了南陵公手里,从十三岁就被人破了身,原先是伺候男人的,后来改为伺候女人。这么多年,我真的受够了,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里,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伤,是那么的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伤心落泪。
看着他,郭文莺忍不住有些动容,这么美好的男子,却陷落在如此污秽的地方,让人不禁暗叹命运不济。
此一刻,她真的有些不忍心了,或者她真有可能成为那个把救出火坑的人。
她想了想,终道:“好,我带你出去。”带他出去并不难,以后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了就是了。
雪融明显松了口气,连声道谢,那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好似阳光四射,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会儿郭文莺才发现自己好像离他太近了,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近的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刚才忙着说话,一时没主意,此刻才发觉这样似乎颇为不妥。
她推开他,从他怀中挣扎出来,面上微微染了一抹红晕,娇艳的好似三四月盛开的桃花。
雪融怔了怔,忽然痴痴的打量起她来,这么漂亮的人还真是少见,既美貌又心思纯正,还有一个如此高贵的身份,或者以后能跟着她,也不枉他来到这世上一遭了。
他折腾了许久也有些累了,便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着,侧着脸盯着郭文莺看了许久,竟是眼都不眨一下。
郭文莺被他看得越发脸红,她毕竟是个姑娘,除了封敬亭还没跟人这么亲近过,虽是假装,却依然觉得尴尬。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生猛
她低声道:“时候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雪融扬唇一笑,“再等一下,船且靠不了岸的,总不能让人以为大人不够生猛吧。”
郭文莺不由瞪他一眼,这会儿他倒胆大了许多,居然敢调侃她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船终于快靠岸的时候,郭文莺和雪融才从房间里出去。
两人回到画舫的一楼,江氏一见他们立刻露出暧昧的笑,“大人玩的还开怀吗?”
“甚好。”郭文莺笑着点头,似是满意,“夫人调教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把本官侍奉的甚是妥帖。只是不知若向夫人讨要此人,夫人可肯割爱否?”
江氏含笑,“大人能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大人想要自管带去。”
郭文莺颔首,“如此多谢夫人了,文英还有事,一会儿先行一步,回头再当面拜谢夫人。”
江氏手指在发髻上抚了一下,笑得颇有风情,“哟,这可不敢当。”
不一刻船靠岸了,那些个一日销魂的贵妇和贵女们,都陆陆续续的从船上走下去,十分留恋的回望了一眼,才各自上了马车走远了。
郭文莺也带着雪融下了船,她的马车还在河岸边停着,两人上了车,车夫挥着马鞭很快离开扬水河畔。
马车上,郭文莺看着雪融那张清俊异常的脸,忽觉有些头痛,自己一时冲动把他带出来倒是容易,可要如何安置呢?若是带回行辕,封敬亭还不定怎么暴跳呢。
她轻咳一声,“雪融,你可有地方可去?”
雪融微微摇摇头,低沉地声音道:“我幼年父母早逝,已是无家可归了。”
郭文莺抚抚额,这么一个无处可去,又漂亮成这样的人,怎么处理他好呢?
把他放到军中去?他这般长相,军中那帮大老爷们还不活吞了他。带回行辕应该也不行,封敬亭那一关就过不了,人还没进府怕就活不成了。
她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先把他交给蒋贸,放到宁德府衙去,蒋贸那人温文尔雅的,又很靠得住,放在他那里该是最安全的。
打定主意,让马车直接去了宁德府。
正好今日蒋贸在府衙,听说郭文莺来了,忙出来迎接,拱了拱手道:“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
郭文莺道:“有事想求蒋大人,我有个亲戚来投奔我,不过我住在王爷那儿,一时不好安排,想借大人的地方住几日,等安排好了住所再来接他。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她说着也不待蒋贸回应,便让雪融过来拜见他。
蒋贸一见雪融,不禁赞道:“真是好个人才,倒是和郭大人有得一比。”
郭文莺不禁好笑,“比得什么?”
蒋贸仰着头,文绉绉道:“芙蓉、牡丹各占胜场。”
郭文莺差点喷笑出来,这蒋贸还真是个趣人,居然拿牡丹和芙蓉来形容两个男人。也不知她和雪融究竟哪个是牡丹,哪个是芙蓉?
把雪融在府衙安顿好了,郭文莺才走了。回到行辕,封敬亭正等她吃晚饭呢。
他靠在椅子上,身子半斜着,见她进来,微微撇嘴,一副颇不高兴的样子,“你这是去哪儿了?怎的去了这么久?”
“去游河了。”郭文莺把今天鸳鸯舫的事说了,只是没敢说她领了个人回来的事。
那个雪融,她本想给他点钱让他离开的,不过他没地方可去,又自小被人当成个玩物养大,除了会弹琴唱曲,也没别的本事,真要把他放出去,怕没多久还得回那种地方去。也因为此,她才迫不得已收留,若被他载个想金屋藏娇的罪名,那可麻烦了。
封敬亭只听她叙述画舫上的涟漪情景,脸就立时就泛起酸来,搂着她低语道:“娇娇就没选一个,也来一场一日情缘?”
郭文莺干笑一声,“王爷在说什么,我怕身份露馅,哪敢让人近身?”
他挑眉,“若是不怕,你就敢让人近身了?”
郭文莺心说,这还没怎么着呢,都快把他浸醋缸里了,若是知道她还带了回来一个,不知会不会现在就掐死她?
她心里发虚,哪敢跟他厮缠,忙找了个借口,饭也没吃就要跑。
封敬亭却不肯放她,压她在身下吻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又逼着她发誓绝不沾染任何男人。
郭文莺咬着牙,一副宁死不屈的样,死挣扎了半天才得了解脱。她立刻飞也似的逃了,忽有种预感,将来她若死了,一定是被他掐死的。她不仅带了个男人回来,还准备要嫁人了,那个人还不是他,这果然是把人逼疯的节奏啊。
只是不知最后疯的是他,还是她?
不过她和他究竟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他的所有物,凭什么要觉得心虚呢?扶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最后只得作罢了。把这归结为都是他太霸道,把她纯洁的小心脏给吓住了。
※
几日之后,陆启方派人送来信,说是京中妖道已除,不日便能启程前往东南。
封敬亭收到信后很高兴,信差到这儿也需时日,算算时间,最多不过十天陆先生就到了。另外还有西北军换防的官兵,由徐海和徐横领兵五万,已经出发日夜兼程赶往宁德。
封敬亭闻听大喜过望,连声道:“大好,大好。”
来送信的是徐茂,他暂时充当信使,实则是专门上这儿来伺候王爷的。
看见他,郭文莺比得到什么消息都高兴,徐茂来了,她也总算能解脱了。奶奶的,再替他管家管下去,她早晚得得了神经病。
这府里的糟心事一点也不比军营里少,她还得捎带的管着封敬亭的吃喝拉撒,就连厨房里今天中午吃什么菜都要问过她,不把她逼疯了都难。
徐茂带来两个绝好消息,封敬亭一时欣喜之下,立刻吩咐厨房加菜,要和郭文莺痛饮几杯。
吃着饭,郭文莺便跟他说,想去东南军营看看,西北军马上快到了,士兵们也该准备操练起来。还有目前的士兵数量根本不足以和江太平一战,军中要立刻出榜招募新兵,另外也要造船训练水军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弹琴
东南之地多有水域,靠海之地也颇多,若真打起来,只有陆军是不行的,虽然换了防,西北军大多是旱鸭子,打水战是要吃大亏的。
这些天封敬亭也在考虑这些问题,东南军那剩余的两三万人虽然大都擅长浮水,但战斗力太差,一个个都被娇养惯了,真打起来全都是白给的。
路怀东这些时日训练军兵,似乎也颇没效果,这帮懒骨头,打骂都不当一回事,依旧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根本没把朝廷派来的钦差放心上。在他们心里更信服的是南陵公江太平,现在已经有人散布言论,说要去投南陵公了。
想到这些,真是颇觉头疼,连日来因为上火,他牙床子都肿了。此时听她说起,封敬亭思量一下道:“爷本想叫你歇歇的,你若不愿就去帮忙吧,练兵的事爷会亲自上手,不过现在还真得弄点船过来。”
郭文莺点头,“说得是呢,董大方那个船场怎么想办法弄过来就好了。”
封敬亭“嗯”了一声,“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郭文莺想了想,“强取豪夺怕影响不好,王爷初到还得顾忌一些名声,若是花钱买,一是咱们没那么多钱,二是他们也未必肯卖。”
封敬亭轻笑,“还买什么?爷自有法子弄过来给你。”他说着对着外面叫道:“来人,把蒋贸请来。”
蒋贸来得很快,封敬亭对着他嘱咐几句,他怔了片刻,随后领命出去了。
他前脚刚出门,郭文莺也忙跟了出去,到了外面低声问他雪融的情况。
蒋贸笑道:“李公子很好,每天就是弹弹琴,也不出门,就是有些思念大人,让我带信给大人,问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
郭文莺思忖一下,左右这两日徐茂来了,她也能脱开身。便道:“你跟他说我明日就去。”她说着又低声道:“此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王爷。”
蒋贸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点头,“大人放心吧,些须小事不妨事的。”
郭文莺心说,什么些须小事,凡是牵扯到封敬亭的就没小事。不过她总把人这么放着也不行,要不然就送到京城去,离那人远远的才放心。
其实她也没想把雪融怎么样,只是既然把人带出来了,总不能叫他日后日子过得不好,只要能找到合适的人托付,她就彻底能丢开手了。
第二日去宁德府衙,正好也跟蒋贸商量了一下船场的事,随后才去见了雪融。
进了内院,远远地便见雪融在院子里静静弹着琴,他盘膝端坐着,一身月白色长衣显得斯文又雅致。
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
但闻琴声叮咚,妙韵天成,其中却似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似有一种受欺被侮,怨恨积郁难消的情绪在其中。在琴声中,天上星月,俱都黯然无光,名湖风物,也为之失色。
她注目欣赏着,那琴音,那丽人,都飘渺的仿佛天上所有,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琴音竟是出自一个流落风尘的人之手。
雪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对郭文莺扬起一张笑脸,“你来了。”
郭文莺点点头,望着他清俊异常的脸,不禁道:“你每天都这么弹琴吗?”
他幽幽一叹,“目前是这样,况且除了弹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为她在地上铺了一个软垫,郭文莺跪坐在他对面,倒上一杯清茶,听着悠扬琴音,真是一种享受。怪不得有人喜欢清静的生活,这种恬静清淡果然会叫人着迷。
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喜欢做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雪融很认真地想了想,竟深深的叹起来,“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想做什么都不清楚,我是不是很失败?”
郭文莺摇摇头,“没有想要的,你可以去想,可以慢慢去想你想要什么,以后你有的是时间,你还会有自己的家人,自己心爱的人,以后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
雪融手扶在琴上,微微挑眉,“你觉得可能吗?”
她不解,“为什么不可能,我还想着把你送到京城去,过几日等我处理完一些琐事,就叫亲兵走一趟。到了京里,他们就找不到你了,你可以安心的重新生活。”
雪融望着她,表情似有些不可置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郭文莺一怔,难道不该这样吗?他既然是她带出来的,总要保障他的安全。难不成要放任他不管才是对的吗?
看她微有些迷茫的神色,雪融忽然笑起来,低低的笑声好像一眼清泉喷流而出。他本以为入朝为官者都是心机深沉,自私自利,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他们每做一件事都会先考虑利益得失,究竟什么对自己有益。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单纯,居然当真为他的未来打算起来。对他这样的陌生人也掏心掏肺的,一心为他好吗?
望了她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对我了解多少?”
郭文莺想了想,道:“或许不多,比如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选中我?你想做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不过不管你做什么,我想你最想得到的依然是自由。”
雪融开始笑起来,越笑声越大,前仰后合的好像随时都能岔过气去。他笑得几乎眼泪都快出来了,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他以为自己是注定要被利用的,便对她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却原来她根本就没对他存了任何心思。
她救他出来,就是救他出来,也根本没想过利用他做什么,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说,面对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够不笑吗?
不过有句话她真说对了,他最想得到的真的就是自由。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被人抓在手里,紧紧攥住,紧的连呼吸也不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月馆
郭文莺对他过度的反应微微一晒,自觉自己并没做错什么,所以她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对,她问的是我有什么能帮你?而不是你能为我做什么?这是他听过的最可笑的话,却也是最动听的。曾几何时,也有人会问他想要什么?
他笑,笑到后来眼泪却忍不住飚了出来。郭文莺,这样一个长得比他还好看的年轻小子,竟让他破天荒的觉出温暖。对温暖,这种感觉就像是幼年时母亲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不用怕,一切有她呢。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天底下最奇怪的人?
郭文莺一时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笑累了吗?喝口茶润一润吧。”她说着,似又是不解的皱皱眉,“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雪融怔了怔,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随后长吁口气,“不好笑,不过我就是想笑。”他说着微顿了下,又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说完不禁又吸了口气,做出了连他都意外的决定,此时此刻哪怕她是在骗他,他也认了。
郭文莺看了看他,也吁了口气,“其实我是真没想从你这儿得知什么,你告诉我的已经够多了,像你这样的人想必有许多不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我救你出来,真的只是救你,不是为了从你这儿得知什么消息的。”
雪融定了定神,“我想告诉你,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郭文莺眉角蹙了蹙,她原本也没想过他能知道很多,不过既然他愿意说,想必也能有一些有用的。便道:“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雪融看着她,她的眉眼中都带着几分真诚,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她,想信任她。她身上有一种叫人特别安心的特质,哪怕只是看着她,都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她这样的人,想必会有很多人忍不住喜欢吧。不管那人是男是女…
他端着茶盏,声音轻缓的开始讲起自己的经历来。他从小无父无母,十岁的时候就被卖到一个叫月馆的地方,那地方是专门培养**和女妓的,有人教他们琴棋书画,也有人教他们如何服侍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不同的方法教她们如何俘获人心。
十三岁时他伺候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朝中的三品大员,五十几岁,那是一个变态老头,人前一团和气,好像个笑面佛一样,背着人却把他往死里折腾。那一次他被折磨的几乎要死了,浑身上下全是鞭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养好了。
后来陆陆续续的他接了许多客人,每次都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月馆的主事叫华姐,她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虏获人心,然后尽可能的打探消息,每日要把主顾的动向传回去。
他曾陆续跟过十几个人,其中有男也有女,后来她遇上了一个女子,她是福建巡抚的小妾,他在华姐的指使下,假装与她邂逅,随后慢慢的用情打动了她,最终勾上了手。
两人一夜春风,那女子后来竟真心爱上了他。
那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为了他甘愿做了许多事,甚至不惜背叛她的丈夫。那些事都是华姐交托的,让他用甜言蜜语拢住她,一步步为他们所用。
而她却至始至终没有察觉出来他在骗她,她深爱着他,还想着和他一起私奔,准备了许多金银要和他私逃。他问过华姐怎么做,华姐说让他假戏真做,索性先与她跑了。他听从了,怂恿她把巡抚大人的官印都偷了出来,不过后来他们行动失败,被人发现了,他侥幸逃脱,而她则被那位巡抚大人活活给吊死了。
他虽没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深深内疚着,每天都想着离开月馆,离开那个组织,他恨透了那个地方,恨透了华姐,而今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把月馆毁去。
郭文莺没想到其中是还有这般复杂的缘由,她以为江氏只是随便找了一些样貌出众的人来,却没想竟还是有组织的。
月馆,真是个好名字,明月光辉,盈盈绕绕,这样一个隐秘的所在,他们想做到的恐怕也绝不简单。
她思了片刻,问道:“如果我放了你,你可能逃脱他们的追踪吗?”
“不能。”雪融凄然一笑,“如果你弃了我,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再回到月馆,重新给我找主人。”
郭文莺顿时更觉头疼,“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选中了我?”
雪融苦笑,“不是我选中了你,而是他们选中了你,若不是你,他们不会让我离开的。”
郭文莺这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存了想通过雪融控制住她的心思。她问道:“那他们叫你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从我这儿探听消息?”
“算是吧。”雪融苦苦一笑,其实还有另外两个目的,一是让她唯他们所用,若是不能,那就在必要的时候杀了她,彻底斩断王爷的左膀右臂。
一般情况下,两人在欢好之时是最不容易设防的。
可谁又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亲近他,反倒一心想着送他走呢?
当时或者若不是自己主动,非要攀着她,恐怕她也不会把自己要到身边吧。他向她求救,于是她就真的想救他了…在她眼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而对于他,却是彻底崩塌了所有的内心,竟忍不住向她袒露了一切。
郭文莺反复在心里琢磨了一阵,问道:“那个月馆如果毁了,你是不是就自由了?”
“是吧。”
他是个小人物,若是没了月馆,别人也未必就知道他的底细。他虽是间接属于南陵公的人,可南陵公却不一定知道有他的存在。
“那你跟我走吧。”郭文莺叹息一声,很觉自己要倒霉了。
这是她思忖再三下的决定,本来不想带他去见封敬亭的,不过现在却不得不见了,原先以为是一场男欢男爱的游戏,反正她也没做,瞒了就瞒了。但现在事情关联颇多,牵扯到江太平就是大事了,她也不能再瞒下去,也只能去找他拿主意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自用
郭文莺带着雪融往钦差行辕走,到了大门前,她突然停住,转头问雪融,“你怕吗?”
雪融微笑,“大人在怕什么?”
郭文莺吸了口气,很觉自己这些天被封敬亭荼毒太深了,她其实又没做错什么,心虚个什么劲儿?
“走吧。”她挺了挺胸,强打精神迈进大门。
一进门正瞧见徐茂从里面出来,徐茂一见她便笑起来,“郭大人来了,王爷刚才还念叨大人呢。”
郭文莺哼了一声,“王爷在哪儿呢?”
“在书房呢。”徐茂说着,忽然瞧见后面的雪融,不由咂咂嘴,“大人这是带了个小白脸回来了?这是打算自用的吗?”
郭文莺瞪他一眼,果然跟着封敬亭太久了吗?一个个说话都带着股子怪味儿。
她闷声道:“我留着给你用不行吗?”
徐茂呵呵一笑,“老奴可没那癖好。”他说着已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不免暧昧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大有一种今天有好戏的意思。
两人进了行辕往前走,雪融望着她略带忧虑的小脸,故意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打算把我献给王爷吧?”
郭文莺哼道:“王爷不好这口。”他若真好了,反倒好了,也不至于总对她动手动脚。
雪融一时怔住,随后又微笑起来,她这话里的意思可真包含的多样啊。
郭文莺带着雪融到了封敬亭书房,这里是他的私人地方,一般是不会在这儿见客的。不过她除外,她连他的卧房也可以随便进,书房自不算什么。只是一般时候,她自己不愿来而已。
封敬亭刚从外面回来,换了身常服正坐着看书呢,一见她倒笑起来,“爷的娇娇,怎的这般想爷了?”自入了行辕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上书房来找他。
对他没正形的调笑,郭文莺只当没听见,低声道:“我带个人给你看看。”说着对外面喊一声,“雪融,进来吧。”
雪融从外面进来,那迥异常人的风情,只一出现便为书房增添了不少光彩。
封敬亭却没多少讶异,淡淡扫了雪融一眼,慢条斯理道:“怎么?终于决定带回来了?”
郭文莺面色一怔,“你早知道了?”
封敬亭微微一笑,面容中隐有一丝得意,“你跟蒋贸说不要告诉我,可惜你说晚了,他早在之前就已经跟爷说了。那小子也是聪明,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先前爷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自己过来跟爷说呢?这回倒是比预想的要早些了。”
郭文莺听着很觉牙疼,如果她今日不带人来找他,那么下一步他是不是打算亲自去抓人了?蒋贸也是个超级大嘴巴,跟他说了要保密,居然还巴巴的告诉了他,看来她真是看低了这位爷的手段了。当然,也同时看高了自己,她凭什么就相信蒋贸会为了帮她,连王爷也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