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香惊愕,先前姑娘不是跟万镇抚约定了么?不进去怎么能将郑準送回璇玑楼。

“山人自有妙计。”林江月神秘一笑。

平香呆了呆,又凝眉道:“姑娘,那两个人看到我们了,到时候璇玑楼肯定知道人是我们劫的,那不会有麻烦么?”

“就怕他们不知道是我呢。”林江月随口说着,伸手弹了弹手上的纸,“我费那么大劲,可不单单是为了万荃荆。”

平香更加糊涂了,有时候她真是不明白姑娘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早上出门时,她本以为是去给姑爷送荷包的,结果姑娘却跟方先生说起藏书阁的事,离开国子监后遇到郑準,又怂恿郑準去了璇玑楼,闹了一出,本以为姑娘打的是镇抚司的主意,现在竟然还有别的目的……

68、山人有妙计 ...

郑準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林江月那个凶巴巴的侍女只给了他一床旧毯子裹身,连水都没给他喝,他担惊受怕地熬过了一个晚上,快天亮时才见到林江月,他立刻对她抱怨了一番,林江月全当没听见,让沉香扛上他,直接翻墙出去了。

这次她们连马车都没用,直奔璇玑楼而去,停在璇玑楼后面的巷子,等待着约定的时辰。

“要等到何时?”郑準抱着肚子可怜兮兮问道,“我好饿,可不可以先找点东西填点肚子?”

林江月看了沉香,沉香丢了两个肉饼过去,郑準接过赶紧小口小口吃起来,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林江月让平香过去探查,平香很快回来,说万荃荆已经到了璇玑楼门口了。

“半柱香后就行动。”林江月吩咐道,“按我昨晚说的来做就好了,记住,人一出来马上就走,不要迟疑。”

“是!”

林江月又看向郑準,郑準打了个激灵,很自觉地问道:“那、那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只要见到你姐夫,使劲儿地告璇玑楼的黑状就可以了。”林江月笑道,“我想你这么聪明,这种事应该难不倒你的。”

就这么简单?郑準恍惚地想着,然后就看到林江月对着他身后看了一眼,他正想说话,视线就黑了。

林江月看也不看被劈昏过去的郑準,从平香手中接过包裹,对两人又叮嘱了一番,翻上墙头,跃上璇玑楼的楼阁,三下几下溜了进去。

万荃荆昨夜让锦衣卫将璇玑楼围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到了跟林江月约定的时间,他再次来到璇玑楼要人,璇玑楼自然交不出人,万荃荆懒得多说,直接下令彻底搜查,镇抚司的锦衣卫都出动了,中年男人虽然知道万荃荆借题发挥,想拦也拦不住。

璇玑楼地方虽大,但架不住人多,半柱香时间就把所有房间都搜查过了,郑準却不见踪影,万荃荆斜睨着中年男人,问道:“你们璇玑楼应该还有密室吧?”

中年男人冷哼,破罐子破摔道:“任由镇抚搜查,再怎么搜查郑九爷也绝不在这里,镇抚若是真的担心郑九爷的安危,还是赶紧到外面去找吧。”

“人是在你这里丢的,要找自然也是从这里开始找。”万荃荆手一挥,吩咐所有人再仔细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能漏掉。

中年男人冷眼旁观,昨晚他已经将璇玑楼来来回回找了个底朝天,万荃荆再怎么找也是徒劳无功,就在中年男人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收场时,楼上传来一阵骚动。

“这里!”有人喊道,“来人!”

万荃荆听得动静,立刻提到踢腿蹬着梁柱飞上三楼,中年男人紧随其后,他们刚到三楼就看到一个锦衣卫兵被人从房间内踢飞出来,万荃荆立刻冲过去,中年男人跟上去时却被急退的万荃荆撞上,后退五步,而一袭红衣伴随着几声令人心惊肉跳的铃声从他眼前掠过,留下一种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味。

万荃荆扫开中年男人,跟了上去,中年男人回过神,急忙追上去,只见到万荃荆和那个红衣娇影从楼上打到楼下,纠缠成一团,万荃荆想要掀开女子脸上的遮帘,被女子一掌击中,女子趁机翻上二楼,穿过回廊,其他锦衣卫四处赶来,追上去,中年男人想追上去一看究竟,被万荃荆拿刀剑抵住了。

“遮面含羞,红衣荡铃,娇笑含香,这不是璇玑楼的凤堂主么?”万荃荆冷笑。

“绝不可能!”中年男人脱口而出。

凤玉娇此时此刻根本就不在京城,怎么可能会是她?

万荃荆强硬道:“那你把凤玉娇叫出来跟我对质。”

中年男人哑然,璇玑楼一共有三个堂主,轮流坐镇璇玑楼,这么巧凤玉娇出京去帮当家办事了,而且那件事又说不得,他去哪里把凤玉娇叫出来?

“镇抚,”一名锦衣卫匆忙回来禀报,“那个人破窗逃了,手里还裹挟着一个人。”

万荃荆蓦然一惊:“追!”

“已经跟出去了,属下是回来禀告的。”锦衣卫低头小心翼翼道。

万荃荆正想说什么,外面又跑进来一个人,喘着大气,激动道:“镇抚,九爷、九爷找回来了!”

万荃荆眼前一亮,立刻半步出去,那个人一边跟上一边禀告道:“那个人破窗出去,属下们紧追不放,她裹挟着九爷,跑不快,眼看就被属下们追上了,就把九爷抛过来,九爷已经平安救下,另外一部分继续去追人了。”

“做得好!”万荃荆难得赞了一声。

中年男人呆了呆,难以置信地跟上去。

郑準被两个人搀扶着,整个人还在昏睡,一脸憔悴,万荃荆走过去,拍醒郑準,郑準睁开眼,一脸恍惚,看到万荃荆身后的那个中年人,猛然惊喜,抱着万荃荆控诉道:“姐夫,就是那个人!把我关起来,还不给我吃饭,你要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中年男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是他扣的,也是在他手上不见的,然后又是在他这里找回的……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神出鬼没?那个红衣的女子又是谁?

办好了事,林江月一身轻松地回了清风楼,正好赶上用午膳的时间,春娇春荷见她们三个人平安回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难为你们了。”林江月安抚道,“没人过来吧?”

“二姑娘倒是过来转了转,听说姑娘在忙就回去了。”春娇说道。

顾元玥大概是过来刷好感度的,林江月没放在心上,让春娇春荷下去吃饭。沉香见人都出去了,忍不住好奇道:“姑娘,你让我们守在窗下,等你破窗而出,就把郑準交给你,你再带着人引开那帮锦衣卫……这事就成了?”

“自然。”林江月点头。

“可……我想不明白,郑準还是没进到璇玑楼啊。”沉香表示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林江月解释道,“锦衣卫到底不是璇玑楼的人,对地形不熟,加上我轻功好,比他们快一步,他们只看到窗口开了,再往外看,就看到我带着人飞出去,自然而然会以为我是抱着人破窗而出的,加上我办成凤玉娇的样子,可信度更多了几分。”

这是贝叶斯理论的灵活运用,人类时时刻刻都在利用贝叶斯理论做出判断,也就是利用相关信息总结出未知信息,好比一个未画满的圆圈,缺了一段,但见到的人都会自动脑补这是一个圆形。

沉香恍然大悟,但平香又提出疑问:“可是凤玉娇的个头比姑娘高了不少……”

林江月白了她一眼,身高就是她的伤心处啊!“只要万荃荆一口咬定我就长凤玉娇那么高,璇玑楼又能如何?”

平香默然。

不过林江月自己都觉得这次的事顺利得过分,她的时机把握得好是一个原因,而璇玑楼的骄傲自大是第二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懂阵法,凌霄阁后山那些大大小小的阵法全部都被她钻研透了,想想当日林江灵若是没把她关在后山,她今日也不会学不到那么多阵法,而若是她不那么跳脱,林江灵也不会把他关在后山,而她之所以这么跳脱,完全是因为上辈子玩不够的缘故……绕来绕去,都是运气使然,穿越靠的就是运气啊!

“好了,现在就等着,看是万荃荆先来找我们,还是璇玑楼了。”林江月摸了摸肚子,“我还是先填饱肚子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饿着自己。”

平香立刻去准备饭食,林江月想起一件事,又对沉香说道:“你明日去问问张三,先前我让他打听的事结果如何了。”

“是说那个扣链的事么?”沉香问道。

“对。”

沉香心中不免嘀咕,姑娘对这个扣链的来历很是在意,这扣链有什么文章吗?

林江月没去打听万荃荆和璇玑楼最后是怎么谈的,反正锦衣卫退兵了,璇玑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机会如此难得,万荃荆肯定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璇玑楼此次只怕要被万荃荆咬下一口肉了。

或许是好处真的不少,万荃荆很爽快地把答应给林江月的东西送了过来,而沉香也将张三地答复带回来了,扣链的确是从南方传过来的,一直没流传开来是以为东西是从寻幽谷穿出来的。

寻幽谷。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林江月还以为是恶人谷那样的地方,可现在很多事都指向了寻幽谷,周章公主的武功,苏皇后的治世天书,现在还有属于未来的拉链,寻幽谷越来越神秘,林江月暗暗上心,决定要想办法多了解寻幽谷。

璇玑楼的动作只比万荃荆晚了半天,帖子就送到顾家来了,跟随帖子而来的,还有先前林江月与顾宗珵去那次所看的古籍。

“有钱就是任性。”林江月说着,将帖子放在一边,“你们说这个鸿门宴,我们要不要去?”

“这不去不行吧?”沉香疑惑道。

“倒也是,不去的话,凌霄阁的颜面何在?”林江月笑道,“我们不但要去,还要大摇大摆地去,最好让全京城的门派都知道,让他们知道,连璇玑楼对我们都要礼敬三分,我们凌霄阁可不是好惹的。”

沉香沉默片刻,试探地问道:“姑娘,这算不算狐假虎威?”

“滚蛋!”林江月没好气道,“什么狐假虎威,这叫借力打力,懂不懂?”

沉香缩了缩脖子,每次都这样,被她说中要害就骂人。

当大管事来报时,顾之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林江月去国子监走了一遭,算学那几位先生都来做客几回了,明示暗示着想要见一见林江月,他哪里敢替林江月做主?林江月不肯见,他找进了理由回绝,现在又惹上了璇玑楼……

“算了,就由着她胡闹吧。”顾之铭颓丧道,“我看她心中也有成算,别把顾家折腾没了就好了。”

大管事垂下头,不敢抬头,看来老太爷真的是拿林姑娘没办法了。

69、璇玑铁面生 ...

璇玑楼下帖,林江月欣然赴约的事悄然在京中各势力传开,林江月是何许人也,一打听,威远伯府二房次子的未来儿媳,方旃阳收徒,元宵闹灯阵,国子监阵法的主角儿,众人不由惊疑,这不是宅子里的人物么?怎么跟璇玑楼扯上关系了?再一打听,原来是凌霄阁的少阁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凌霄阁哪门哪派?老一辈的人物也许还记得游弦剑林清音的威名,可凌霄阁没落那么久,新一辈的人几乎都不曾耳闻,特别是凌霄阁偏居西南,甚少来京。

璇玑楼那可是连玄月宫都要卖三分面子的地方,凌霄阁何德何能让璇玑楼的大堂主亲自发帖?而且还特意闭门谢客。

林江月一跨进璇玑楼,顿时感觉璇玑楼跟之前全然不同,安静之中隐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竖起耳朵去听,根本听不到任何人的动静,诺大的璇玑楼如同凶宅一般,令人渗得慌。

前面领路的人下盘沉稳,每迈出一步都会在木板上踩出沉闷的踩踏声,跟林江月之前见到的守卫高深不知几何,林江月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让平香和沉香不要大意。

男人拐了弯,立定,对着林江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林江月自己往前走,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昏暗阴森,沉香站出来想要走前面,林江月拦住她:“你们在这里等着。”

“姑娘!”沉香和平香不约而同叫出来。

“等着!”林江月再起强调,沉香和平香顿时不敢再说什么,老实地站到一边。

“你们璇玑楼的待客之道挺有意思的。”林江月说了一句,迈出一步,踩在通道之上,然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移动脚下的位置,站到过道的中间,然后迈开步子,第一步试探,第二步确认,第三步坚定,匀速往前走。

迈出第八步时,旁边的墙上射出三把飞箭,林江月眼睛一眨不眨,任由飞箭擦过她的身前,毫不停留地继续往前走,□□、圆球、铁笼子……林江月顺利到达通道的另一头,启动了多有的机关,却一一避开,而她的步子并没有分毫迟疑,她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推开尽头的房门。

房间里只坐着一个男人,戴面具的男人,林江月关上门房,自然而然地坐到男人的对面,看着对方。

“你很不错。”男人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沙哑。

林江月笑道:“先生过誉了。”她猜这个人就是璇玑楼三位堂主中的大堂主,人称铁面先生。

“我就不兜圈子了,”男人开门见山道,“你将璇玑楼的布局图交给万荃荆这件事,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

林江月心里咯噔一下,她猜到对方应该很快能猜到整件事是她坐的,但她没想到她和万荃荆的秘密交易这么快就被璇玑楼知道,看来万荃荆身边藏着璇玑楼的人,而且这个人藏很深,万荃荆根本不知道,她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我就说虽然我的计划很完善,但未免太容易得手了些。”

男子轻笑一声:“郑準被劫,的确是我们过分自大,疏于防患之故。”

“但第二天我将郑準送回,其实你们是在将计就计?”林江月想到自己沾沾自喜的计谋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小丑挑梁,心里很是不爽,“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想借我之手将布局图交给万荃荆,让对方自以为得手?”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男子再度轻笑,这份笑声听到林江月的耳朵里,让她心里更加烦躁起来,她强忍下来,听得男子继续说道,“那你应该猜到我这次找你的目的。”

林江月想到先前的考验,试探道:“你想让我改掉璇玑楼的阵图。”

“不错!”男子赞许说道,“你随手就能弄出七龙霄云阵,而且只走过两次就可以看穿整个璇玑楼的机关,我想改动一下阵图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吧。”

林江月不由发笑:“你既然知道我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认为我会答应你呢?之前帮你们布这个阵图的人一早就没命了吧?我可没听说过给皇帝修缮皇陵的工匠有能活命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既不愿,又何必赴约?”对方问道。

林江月瞥嘴:“如果我不来会死吧,来了反而没事,我既然光明正大地来,你总得让我光明正大地回去。”

“你未免太自信了。”男子又是一阵轻笑,林江月嘴角一抽,男子哼了一声,拍拍手,内室走出一个人来,眉开眼笑地对着林江月行了个礼,竟然是一个跟林江月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林江月背后的汗毛竖了起来,她紧紧地盯着对方,除了表情过分甜美,她竟然找不出一丝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她来璇玑楼不过三次,对方竟然就准备了一个“替身”,而她先前竟然那么看轻璇玑楼,她心里一阵后怕。

男子手一挥,那个替身转身离开,男子才道:“如何?这份惊喜你还喜欢吗?”

林江月板着脸,瞪着对方的嘴角,冷冷道:“没人跟你说过吗?你笑得很难看。”

“是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男子不以为意,“林姑娘改变主意了吗?我们璇玑楼一向讲究公平交易,姑娘若是肯帮忙,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而且我们还愿意送姑娘一个消息。”

说得好像她占了什么便宜一样,林江月心中暗哼,且不说她有没有能力相出让对方满意的阵图,她若是真的做出来的,万一那天璇玑楼对她不爽了,都不用他们亲自出手,只需对外放出这个消息,天下那些打璇玑楼主意的人岂不是都要来找她?那她还有什么清静日子?

男子见林江月没说话,又加了一把火:“姑娘现在大敌当前,我们璇玑楼不介意给姑娘当靠山,就算是在朝堂上,我们璇玑楼也是说得上话的。”

林江月狠狠地瞪着对方,鄙视道:“你们竟然偷听我师姐妹的对话?太没品了吧?”

这种指责对男子来说无关痛痒,他只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憋屈啊,林江月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斜睨着对方,问道:“你先前说送我一个消息,什么消息都可以么?”

“自然。”男子嘴角一翘。

“那你告诉我那一位是谁?”

男子没说话。

“不行?那你告诉我你们璇玑楼这一位是谁?”林江月又问。

男子再度沉默。

林江月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敢情你说的话就是放屁呢。”说完站起来,拂袖而去!

林江月离开后,凤玉娇从内室里走出来,一脸不爽快地将林江月先前坐的座椅掀翻,怒道:“干嘛跟她那么客气,直接抓起来打一顿不就好了。”

男子冷冷地盯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我先前说的话你又忘了?”

凤玉娇脖子一缩,嘟囔了几句。

“若不是你先前得罪了她,璇玑楼怎么会在镇抚司丢这次脸?”男子警告道,“日后你不可再跟她起冲突了,坏了楼主的大计,看我怎么废了你!”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有何用?”凤玉娇愤慨,“而且你也看到了,那林江月根本就不是屈居人下的主儿,能听我们的摆布么?”

“那就由不得她了。”男子语气淡然道,“且等她把阵图交上来,若是有用就留着她,若是没用……哼。”

凤玉娇看着男子嘴角那一抹笑意,不由打了个寒颤。

林江月原路返回,对着一脸担心的平香和沉香笑了笑,带着她们离开了璇玑楼,领路的人一路送她们离开,直到她们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去。

上了马车,林江月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二香道:“这次真的是踢到一块大铁板了。”

“怎么了?”平香担忧地问道。

“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璇玑楼的实力,顺便从万荃荆哪里得到点好处,”林江月掀开帘子,看着渐来渐远的璇玑楼,语气凝重道,“没想到璇玑楼的实力比我所能想得到的还要高深。”她隐约地感觉到,璇玑楼表面上显现的部分不过是它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它大概是一股隐藏于朝堂与江湖之中的强大势力,一旦动起来,足以在大安朝掀起惊涛骇浪。

林江月闭上眼睛,在心里勾勒出一副大安朝的画面,朝堂与江湖是表面上的色彩,而隐王和凌霄阁则是藏在色彩之下的阴影,连接色彩与阴影的关键……寻幽谷。

上一次寻幽谷开谷历练是在十八年前,据说每次会历练三年,三年闭谷,而璇玑楼是在十五年前突然冒出来的,林江月不相信二者中间没有任何关联,可是如果璇玑楼主是寻幽谷的人,隐王没道理会任由它做强做大……莫非,璇玑楼其实是隐王的?

林江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真帮了璇玑楼,指不定隐王就要动她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她看着两位侍女,说道:“怎么办,以后我们就要过苦日子了。”

平香倒没说什么,沉香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有多苦?会饿肚子么?”

林江月哑口无言,跟沉香说这么沉重的话题,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她伸手去捏沉香的脸:“放你的心吧,饿不着你,你给我好好练功就好了。”

70、与顾宗珵论 ...

林江月从璇玑楼回来,顾家开始热闹起来,不仅万荃荆亲自登门,各大门派在京中的译点也纷纷上门下拜帖,林江月只见了万荃荆,万荃荆自然是来追问璇玑楼找她何事,她以跟璇玑楼做交易为借口敷衍过去了。万荃荆自然不信,但林江月打定主意不说,他也无可奈何。

将万荃荆打发走了之后,林江月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现在问题已经超过她的预期,需要跟林江灵商量一番,而她闹出那么大一出事来,林江灵肯定呆不住要来找她的,她只需耐心等着。

果然过了两日,林江月跟着顾家女眷去其他人家作客时,林江灵装扮成一个看园子的老妇出现了,林江灵质问林江月为何要去招惹璇玑楼,林江月隐去苏皇后的事,解释说自己想借璇玑楼的事拉拢万荃荆,没想到璇玑楼的水那么深。

林江灵无奈叹气,想骂又骂不动,想打又舍不得,只能狠瞪了林江月一眼,林江月把自己对隐王、璇玑楼、寻幽谷的猜想跟林江灵说了,林江灵让她把阵图交给璇玑楼之后就不要再插手京中的事。

“不觉得很奇怪么?”林江月问出自己最大的疑问,“我感觉璇玑楼对我的阵法之术很有兴趣。”

林江灵沉吟道:“据我所知,奇门之术在开朝时名师辈出,后来别路将军率莽盟围剿南山时,因南山有护山大阵,朝廷征召一大批奇人异士前去破阵,结果全部都折了,从此奇门一派便人才凋零了。”

林江月惊疑:“那璇玑楼该不会是打着要破寻幽谷大阵的主意吧?”

林江灵直接否定了,因为南山之众退守寻幽谷之后,靠的是天险地利,谷口并没有阵法。

林江月想不通璇玑楼对她的意图,林江灵让她别胡思乱想,然后再三警告她别胡思乱想,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林江月见到林江灵非但没能商量出个结果来,反而让她又更多的疑惑,为什么凌霄阁后山会有那么多阵法?跟寻幽谷有关么?

疑惑归疑惑,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林江月将璇玑楼要的阵图让沉香带过去,本来她从九宫连锁阵想到了三种改动,但她留了心眼,只交了一份最简单的,沉香带回了璇玑楼的诚意——金刀门的所有资料。

因为林江月没说自己想要什么消息,沉香便自作主张要了金刀门的消息,林江月不置可否,让平香把所有的事都记下来,然后把这些资料都托人寄送回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