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旃阳乐呵呵地抚着胡须,自得道:“我收的徒弟,自然不差。怎么样,你们这个灯阵有人破阵没?”

“尚未有人破阵。”顾宗珵答道,“林家表叔与兄长正打算要入阵一试,而郑家九爷也有此意。”

郑準一听,差点没跳脚,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别人一起入阵?别乱给他指派!

“你怎么不去试一试?”方旃阳问道。

顾宗珵老实回答:“弟子虽然不懂阵法,但花灯上贴着的灯谜都是我抄写的,已经知晓谜底了,入阵闯关未免不公,还是不去试了。”

“你倒老实。”方旃阳说道,然后看向齐永德,“老齐,如何?你那几位爱徒,要不要进去试一试?”

旁边的顾宗瑾立刻吓一大跳,因为齐永德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的学生都是他的弟子,今日跟齐永德来的,是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七门中学得最优的学生,号称国子监七公子,他们如果也入阵闯关……他的心忽然砰砰乱跳。

齐永德回头一看,问道:“你们几个,谁想进去试试?”

七人里面立刻有三人表示愿意一试,齐永德便对方旃阳说道:“你我要不要也一起下去试试?”

“你跟年轻人凑什么热闹?”方旃阳乐道,然后又问还有谁愿意跟国子监三公子一同闯关。

周围鸦雀无声,显然大家都知道国子监七公子的名声。

林星河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而与此同时,顾宗瑾也站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请命。

“好好,你们五个一起入阵,看看谁最先破阵。”方旃阳笑道,“我在这里先说了,你们谁最先破阵,找你们齐祭酒讨赏!”

齐祭酒心情正好,被方旃阳当冤大头也不怪,几个学生打量他的脸色,知道这事儿有门,更是心痒难耐。

顾宗珵见状便重新把规则说了一遍,然后拿起一支香就要点,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郑準说道:“郑九爷刚才不是说要尝试一番么?正好凑足六人,如何?”

郑準立刻怒瞪顾宗珵,他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齐永德嫌弃地看了郑準一眼,说道:“既然你先来,倒不好让你再等,那便一起吧。”

郑準还欲说什么,顾宗珵又补了一句:“如果郑九爷拿了头名,那宗珵愿为郑九爷驱使三日,绝不食言。”

郑準简直要气疯了,这顾宗珵太会见风使舵了吧?先前齐永德没来的时候找借口搪塞他,现在有了靠山又想作践他!更可恶的是还敢改了他的赌约,他分明说的是破阵,不是拿头名……

可齐永德盯着,郑準不敢不从,在心里给顾宗珵又记上了一笔,恨恨地站了出来,顾宗珵这才点了香,插上,六人分别走进了不同的通道。

顾宗瑾步入通道,顺着灯墙绕着弯走,走了十步左右,看到第一个灯谜,“一钩新月挂西楼”打一字,他略微一想,便猜到是“禾”字,便撕下灯谜,然后继续往前走,接着遇到了第二个灯谜——户部一侍郎,面似关云长,上任桃花开,辞官菊花黄,猜一物,他嗤笑一声,不就是扇子么?接下来几个也很简单就猜破了,顾宗瑾暗哼,出这样简单的题,根本难不倒他,他抬头看向高桩上挂着的金鳞灯,加快了脚步。

待得他又解了三个灯谜,又看了高桩一眼,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来,先前他看到的是林江月那个丫鬟的正面,第二次看到的是背面,现在看的又是正面,说明他兜了一个大圆圈,而且距离跟先前是一模一样的,这怎么可能,他分明是向前走的……他仔细看了花灯上的灯谜,又从怀中掏出先前撕下的灯谜,分明没有一个是重样的,而且他之前走过的花灯的灯谜都被撕掉了,根本不可能还有。

顾宗瑾不信邪,又走了一圈,情况依旧一样,他想了想,便抬起头,死盯着沉香,向前走,结果又兜回了原处,他这才正视这个灯阵来,怪不得林江月没在灯谜上下什么苦心,相信金鳞灯上的灯谜也不会难到哪里,因为林江月对灯阵很有信心……

顾宗瑾便不再关注灯谜,而是仔细地看着灯墙,走一步看三步,走两步退一步,越走越觉得惊心,因为不管他怎么走,灯墙都是那个样子,就连脚踩的地皮都没变,大冷天的,他额角竟然渗出了细小的汗水。

阵内的人水深火热,阵外的人悠闲得多了,顾宗珵请两位先生坐下,亲自端了热茶来,方旃阳心中满意极了,然后看向齐永德,问道:“你觉得这五人中谁能胜出?”话里直接就没把郑準算在内。

齐永德略微一想,道:“这奇门之术,须是算学精通之人方有胜算,我自然看好赵荣轩,他算学学得最好。”

“我倒看好那林星河。”方旃阳说道。

“你是说最近大出风头的那个年轻人?”齐永德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年前不少人在他耳边提过,听说在京中清流贵胄的聚会上惊艳绝才,让不少人都起了招徕之心,甚至听说还有人打算许女招婿,现在连方旃阳都看好这个年轻人,他对此人立刻起了好奇之心。

“阿珵,”方旃阳看向自己的乖徒儿,问道,“你看好谁?”

“我自然是看好兄长了。”顾宗珵一脸与有荣焉,“我三哥肯定能破阵成功的。”

“你倒是护短。”方旃阳好笑道。

“我不过实话实说……”顾宗珵喃喃道。

方旃阳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林江月,招手唤她过来,问道:“林丫头,你今晚怎么如此安静?”

“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江月直接说道,这让齐永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方旃阳早知道林江月的脾气,不以为意,问道:“你来说说,你觉得谁有把握破这个阵?”

“我布的阵,”林江月一脸傲然道,“别说一炷香,就是再给他们两柱香,他们也破不了。”

齐永德敛眉,打量着林江月,道:“姑娘尚不知道我国子监的三人实力,如何能妄下断言?”

“因为……”林江月嘴角一勾,“阵是我的布的。”

齐永德冷冷地看过来:“若是我国子监的学生能破了这个阵……”

“若是不能,又如何?”林江月不避不闪地对上齐永德的目光。

方旃阳挑眉,这林丫头竟然在激老齐打赌,她这次又在谋算什么?

第五十五回 ...

齐永德当场跟林江月打起赌来,若是有人在三炷香之内破了阵,林江月就要磕头认错,若是三炷香之内没人能破阵,那齐永德就当众承认此阵的厉害,这样围观的人更加激动了,而旁边的开赌的人还因此又开了一局。

方旃阳坐在一边看热闹,半点也不想插手。

顾宗珵着急地看着燃烧的香柱,既想让顾宗瑾早点破阵,在齐祭酒面前露脸,又不想任何人破阵,不想让林江月磕头认错,好生矛盾。

在各种不同的心思中,第一柱香烧尽,顾宗珵紧张地点起了第二柱,燃烧到一半时,高桩之上的沉香有了动静,只见她纵身跃下,落入阵内,随后提着一个人飞出来,将人放在地上,然后又飞回高桩上。

众人先是为沉香的功夫惊艳,然后才将视线落在被提出来的人身上,那是国子监的孙文彦,只见他神情恍惚,一头大汗,瘫坐在地上。

“如何?”齐永德关切地问道。

“就跟走、走迷宫一般,根本找不到方向!”孙文彦喘着大气,放佛走灯阵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恕学生无能,不足破阵,给您丢脸了。”

“你平安出来就好。”齐祭酒面色平静道,“赵荣轩还在里面,他最擅算学,必能破阵。”然后让其他人帮忙把孙文彦扶起来。

林江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沉香又动了,这次被提出来的是郑準,沉香直接将人丢在地上,郑準挣扎道:“干嘛要捉我出来?我还没认输呢!”

“你不是闯不过,便点燃花灯了么?”沉香哼了一声,踢了他一脚,又飞了回去。

“以后有你好看!”郑準嘀咕着,结果沉香直接把他先前点燃的花灯丢过来,差点丢中他身上,气得他破口大骂。

齐永德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阵内。

第二柱香快燃尽时,第三个人出来了,是国子监的王启礼,他也是因为费尽精力,无力再走,被沉香提出来的。

齐永德这才在意起来,三个人进去,就只剩赵宇轩一人,而现在已经换上了第三柱香,他不由得看向一边泰然自若的林江月,不管今晚有没有人能破阵,但这个灯阵的威名定然会传遍京中,她的名头自然更胜一筹,若是明年她布阵,闯阵者必众,若是再得他亲口承认……

灯阵内,被齐永德看重的赵荣轩第十次看到花灯在自己眼前换了方向,他抬起袖子拭去眼帘的汗水,一边默默地算着接下来的位置,他用前六次变幻确定了变法,再用三次确认了方向,现在规律已经被他找到了,他只需要算出结果……至于费了多少时间,他已经不在乎了,他一心只想着破掉这个阵法。

终于,他走到了金鳞灯下,看到了上面的灯谜——一叶扁舟深处横,垂杨鸥不惊,猜四字成语,他马上猜到是“无人问津”,伸手揭下灯谜,惊人的事发生了,金鳞灯倏然落下六尺,桩子转了三圈,而周边的蝴蝶灯也跟着快速转了三圈,此升彼落,从原来的七龙逐红日变成七龙觅海珠。

赵荣轩整一个傻眼了。

外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灯阵变阵,纷纷交头接耳,林江月站起来,对齐永德说道:“齐祭酒,看来令徒已经到了阵心,破了灯谜了,真不愧高才。”

齐永德气闷,没看到这第三柱香已经快烧到头了吗?说这些风凉话,有意思么?他刚想说话,灯阵又变了,七龙觅海珠变成了七龙争吐珠。

“哦,第二个人也解谜了。”林江月又道。

“这阵……还有多少变法?”齐永德口干舌燥道。

林江月沉默不语,齐永德和方旃阳看向顾宗珵,顾宗珵不确定道:“应该还有二十八种吧,因为这金鳞龙灯的大张灯谜,我一共抄了三十份。”

三十种完整变阵的阵法……齐永德的目光沉了沉。

“香,燃尽了。”缩在旁边的二掌柜咽了咽口水道。

没人破阵,齐永德看向林江月,林江月放下茶杯,抬起手,沉声道:“开阵。”

大元,沉香应声而动,一个拉外面的尾绳,一个牵起高桩上的头绳,整个七龙灯阵缓缓升起,众人便看到了闯阵的三人,顾宗瑾站在高桩边上,正伸手欲扯金鳞灯的灯谜,而林星河与赵荣轩则在稍往外的位置,赵荣轩更接近外圈,显然是赵荣轩先破了主灯谜,其次是林星河,而顾宗瑾正要解谜,灯阵就开了。

三人都是聪明人,立即明白了发生什么事,赵荣轩走过来,愧疚地向齐永德请罪:“学生勉强破了主灯,但未能破阵而出,请先生责罚。”

齐永德摆摆手,欣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先去歇着喝口茶吧。”

赵荣轩看了灯阵一眼,不服气地退下了。

齐永德对林星河与顾宗瑾二人也欣然称赞,比孙文彦与王启礼更胜一筹,可见二人之才智,当知道顾宗瑾也是国子监的学生时,他的情绪更欣慰了不少。

顾宗瑾听到齐永德的话,激动难耐,相比起来,林星河要更稳重一些。

齐永德赞完了人,叹气一声,看向林江月,作了一个揖,道:“此七龙灯阵威力果然非凡,姑娘高才,齐某佩服!”

让一个从三品的朝堂大员甘拜下风,这是何等的难以置信,林江月不仅做到了,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旁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先生实在过誉了,若先生下场,这等阵仗是难不住先生您的。”齐永德既然已经开口了,林江月也不能还端着,笑道,“这个灯阵还没起名,不知道能否劳烦先生帮忙想个名?”

齐永德嘴角抖了抖,他最不擅的便是算学,幸好没自己入阵,对方给了台阶,他自然乐得下,背着手思索片刻,道:“今日乃元宵之夜,此阵又是以灯布阵,不若叫‘七龙霄云阵’,如何?”

七龙霄云阵?竟然含有凌霄阁的霄字,真是天意,林江月一边想着,一边给齐永德道谢。

齐永德刚想说什么,他身后的赵荣轩急切地问道:“这个阵的阵图可借我一观?为什么每个花灯的灯谜撕了还会出现?阵路变幻之理又是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就让齐永德的老脸红了,怎么沉不住气,这不是让那丫头更加轻视他们么?

林江月微微一笑,道:“赵兄既然对此阵如此有兴趣,不如这样,明日我将此阵移至国子监内,让诸位细细研究,齐先生以为如何?至于阵图……因涉及到师门功法,恕我不能出借。”

赵荣轩没想到林江月如此大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计较别的?当即期待地看向齐永德,齐永德略有犹豫,方旃阳已经代为开口了:“还想什么,就这么决定了,我都还没领教过呢,搬回去搬回去,不必跟这丫头客气。”然后又小声地跟齐永德说道,“这丫头就是我那弟子的未婚妻,先前就让我把人送进国子监,又不愿占我便宜,这是给送礼来呢。”

齐永德嘴角又是一抽,这叫送什么礼?明明是他送了一份大礼给她呢,将来国子监的人谁人不知道她的名字?而那些破不了阵的人又怎么不会对林星河与顾宗瑾高看一眼?就连还没入学的顾宗珵,可以料见将来是绝对不会有人慢待他的,真是好大一盘棋啊,偏偏他自己就是这其中最关键的棋子。

可事到如今,齐永德不答应反倒显得气度狭窄,只能答应了,赵荣轩立刻催促着要把阵拆了搬回去,二掌柜自然看向顾宗珵,顾宗珵想了想,便说:“今夜实在太晚了,明日再送过去吧,在场的还有不少人还没机会尝试呢。”

赵荣轩回头一看,可不是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那么多人,都伸长脖子等着呢,他这才勉强同意,却仍不放心地叮嘱顾宗珵第二日务必送过去。

顾宗珵连连保证,然后又让二掌柜安排围观的人排队,之前有不少人是怕丢脸才不愿尝试,现在既然国子监的学生都破不了,他们就没什么负担了,就大胆地入阵尝试,人越来越多,甚至还发生了争执,二掌柜应付不过来,顾宗珵不得不过去帮忙,顾宗瑾见状也跟着过去。

林江月看看天色,都差不多要散市了,她都还没逛过夜市呢,便跟齐永德和方旃阳辞行,跟林星河一起去走走,她带走了平香,留下大元给顾宗珵镇场。

林江月经过郑準时,睨了他一眼,笑道:“郑九爷,回去记得帮我问候令姐夫一声,就说我过年不方便打扰,改日必登门拜访。”

“你、你去我们家做什么?”郑準惊慌道。

“自然是有事。”林江月用意外深长的目光溜了他一圈,郑準马上想起之前被万荃荆鞭打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别得意,我姐夫可不会听你的。”郑準嘴硬道。

“是吗?”林江月哼笑,“我倒要试试看了。”

郑準面色一白,生生变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脸,他没什么底气地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兄弟走了。

林江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那边,垂下目光,师姐并没有出现……她打起精神,带着林星河等人一路逛过去。

待到他们回来,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而顾宗珵正看着人拆灯阵,而丁家铺子的东家站在他旁边,见她回来,丁五爷主动走过来,自我介绍,然后说了来意,他问林江月能不能卖一个简单的阵图给他,大概也知道七龙霄云阵给了国子监就没指望了,便降低了要求。

“我考虑几日。”林江月没直接拒绝。

虽然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但丁五爷也满意离开了。

待得灯阵都拆了下来,顾宗珵这才走过来,林江月将手中的一盏双鱼灯递过去给他:“我看这盏还算精致,送给你吧。”

顾宗珵一愣,嘴角一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

“今日真是劳烦你了。”林江月说道。

“哪里的话,这是我应当做的……”顾宗珵小声说道。

其他人见他们二人说着话,都很自觉地避开到一边,顾宗珵脸热了热,看着林江月一脸坦然,又觉得自己不争气,然后他想起一件事来,小声说道:“刚才有人……”

林江月双眸一睁。

顾宗珵咳了咳,继续说道:“……说让我们明年用他家的花灯,他不收钱。”

“那这话你可跟丁五爷说?他若听到了,指不能会退还我们的银子呢。”林江月打趣道,伸手帮他拍掉衣服的纸屑。

顾宗珵垂着的眼帘动了动,鼓起勇气拉过林江月的手,红着脸道:“你的手有点凉呢。”

林江月瞪了他一眼,立刻收回手,哼了一声,大步离开,顾宗珵挠挠头,追了上去。

待回到了清风楼,林江月洗漱后,打发了所有人,躺在床上,从怀中拿出先前顾宗珵塞给她的东西。

第五十六回 ...

这是雕刻着五瓣凌霄花纹饰的铁制圆盒子,是林江灵常用的藏物盒,林江月凭借着记忆小心翼翼地打开机关,取出其中的字条,打开。

三日后午时一刻,璇玑楼。

林江月皱眉,璇玑楼?她让沉香去打听过,璇玑楼是京中最大的当铺,跟其他当铺不同,里面当的都是绝当,而且收的都是珍品绝品,因而璇玑楼分为两边,一边收当,另一边卖货,这是表面上的生意,璇玑楼暗地里还做消息买卖,号称是只有顾客出不起的钱,没有璇玑楼卖不起的消息,而璇玑楼的东家很神秘,据说是一个长相妖冶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但没人知道其来历,有人说是玄月宫的人,也有人说是某位高官的人,众说纷纭,却无从考证。

林江月对于林江灵约在璇玑楼见面有些不放心,那股盯着她不放的势力太过神秘,谁能保证璇玑楼内没有对反的人?甚至有可能璇玑楼都是对方的……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去一趟璇玑楼一看究竟了。

下定决心后,林江月便将字条烧了,处理了灰烬,至于那个藏物盒便直接丢到床底没管了。

次日,顾宗珵过来,还带了顾宗璞,对上林江月询问的目光,便解释道:“五堂哥正巧没事,自动过来帮忙。”

林江月挑眉,这顾宗璞还很是死心不改呢,昨晚他也入灯阵闯关了,结果自然没闯过,狼狈地被放出来,本以为他会沮丧一段时间的,现在看来还真是意志坚定。

顾宗璞第一次进林江月的院子,不免好奇,忍不住四下张望,林江月懒得理会,直接将阵图交给顾宗珵。

顾宗珵本来以为是之前给过他的构架图,没想到竟然是阵图,他一脸惊讶:“这……”昨晚她不是说关乎师门传承,不给外人看么?

“灯阵明火始终不够妥当,你想办法用其他物件换了花灯,根据这份阵图重新布一个更大的阵。”林江月说道,“用完了记得还我。”

顾宗珵面色凝重地点头。

林江月又问:“看得懂阵图么?”

顾宗珵点头:“算学的先生曾经教过,基本的还是能看懂的。”

林江月便打发他出去了,顾宗珵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玩意,转身就走,林江月看也没看就翻手一扣藏起来了,顾宗璞想说什么,最终心里冒着暗火跟上了顾宗珵。

林江月将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琉璃石做的莲台跃鲤,怪新奇的,也不知道顾宗珵是哪里淘来的。

顾宗璞追上顾宗珵,沉不住气问道:“刚才林姑娘给你的纸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布阵的图。”顾宗珵没有隐瞒,坦白道。

“那个阵用图就可以说清楚?”顾宗璞惊讶道,“什么图这么神奇?能给我看看么?”

顾宗珵面带为难:“这是林姑娘之物,没问过她,我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说说而已的。”顾宗璞勉强笑了笑,然后又说,“不过你刚才是不是送了东西给她了?虽然你们已经订了亲,但于礼不合,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吧。”

顾宗珵想了想,奇怪道:“虽然礼如此,但本朝有明唐之风,男女大防并不甚严苛,不然你我也不能进到林姑娘的院子里了,不是么?”

顾宗璞干笑两声,转开话题道:“现在我们要前往国子监么?”

“不,我得先去购置一些东西。”顾宗珵想着林江月的吩咐,,“还得去祖父那边支银子才能去。”

顾宗璞一听不去国子监,而是去买东西,加上不想听顾之铭的训斥,直接就找了借口不去了。

顾宗珵也不勉强,直接去找老太爷,老太爷不在,顾大管事听说他的来意,二话不说,直接就从外院的账上支了银子,让旁边跟着的小管事眼睛都瞪圆了。

顾宗珵出了门,直接去了丁家铺子找二掌柜,要买一批制花灯的面纸和竹篾,二掌柜不敢自专,直接请了东家丁五爷,丁五爷一听是要给国子监布阵用的,立刻就答应了,还不收银子,只让顾宗珵在林江月面前多说好话,卖他们一个好阵图,殷切得让顾宗珵差点招架不住。

顾宗珵随后又去了国子监找赵荣轩,赵荣轩一晚上没睡好,老早就等在了国子监门口,因为国子监尚未开馆,并没什么学生,且齐永德曾交代过,因为顾宗珵没什么阻碍就进去了。

赵荣轩把顾宗珵带到了齐永德指定布阵的位置,顾宗珵踱步估算了大小,又拿着阵图比算了一阵,然后将自己的打算跟赵荣轩说了,赵荣轩一听更来劲了,立刻就去拉人帮忙抄字,赵荣轩在国子监本来就是一呼百应之人,很容易就找了十来个同班,一行人声势很足地跟着顾宗珵去了丁家铺子。

丁五爷正张罗着伙计正在编做顾宗珵要地六面竹笼,见铺子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国子监的学子,整个心一下子就火热起来,差点没绷住,还是大掌柜的见多识广,利索地让伙计张罗地方招待贵客。

赵荣轩大老远过来又不是为了喝茶的,直接就说要抄字了,丁五爷没办法,只能让伙计先放下手中的活,先去裁纸,然后拿给学子们,哪个学子腹中没有一点墨水?刷刷刷就写了一大堆诗句明言,什么劝学,求问,追思等等,没废多少时间就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