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前面儿的弘历与后面儿的黛玉母子三人一坐定,十六名明黄侍卫抬着的御辇与十二名侍卫抬着的凤辇,便在打头儿的无数彩旗和仪仗队的鼓乐下,缓缓往神武门方向逶迤着去了。凤辇后面儿,则是一百二十名身着一色服装的宫女,其后则是一百二十名侍卫,最后才是或骑了马或乘了轿的文武百官们。
往前看,仆从如云;往后看,卫队如山,端的是浩荡至极,盛大至极!
约莫花了大半个时辰,大队人马终于缓缓行上了去往天坛祈年殿的必经之路——朱雀大街。
就见街道两旁早已是万头攒动了。无数的百姓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要争睹当今皇上,尤其是皇后娘娘的风采。
当瞧清楚凤辇上黛玉的绝世姿容,及她身旁粉雕玉琢、雪团儿一般的念林念榕后,道路两旁的百姓们攸地皆似被人点了哑穴一般,不约而同都张大了嘴巴,却久久发不出声响了。
半日,不知道是谁高叫了一声儿:“神仙佛祖,今儿个我可瞧见仙女儿了!”
人们方齐齐回过神儿来,便有人高声儿反驳:“什么仙女儿,分明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呀!”
又有人说,“依我说,皇后娘娘可比仙女儿美多了!”
“怪道皇上那般宠娘娘呢,换了谁,也会一样儿的!”
……
“皇后娘娘是仙女儿——”
伴随着这一声儿高叫,人群立时沸腾了,嘴里还不时发出‘呀’、‘呀’之类的惊呼声儿与念佛声儿,更有甚者是张大了嘴巴,便一直再没合拢过。
旋即便都匍匐到地上,兴奋的欢呼起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沿途所经之处,群众们无一例外都拜倒在了地上,嘴里更是热情的喊叫着空前一致的口号儿,以致御辇上的弘历与凤辇上的黛玉,都被他们的热情所深深的感动了,因命人将辇上的帘子悉数都拉开,并含着笑容,向两旁的群众们挥手示意起来。
群众们眼见自己的热情有了回报,不由越发兴奋喜悦,欢呼的声音更是响彻云霄,当下朱雀大街整整十里的街面儿上,便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欢乐的海洋!
此时黛玉坐在凤辇上,虽仍挂着笑意儿,她却分明觉得自己的眼角儿有了泪意,朴实憨厚热情的人们啊,她应该早些儿与他们相见的。
番外之母仪天下篇(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眼见天坛就快到了,群众们却仍自发的尾随在大队人马的后面儿,如痴如醉、热情兴奋的高喊着,压根儿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只是朱雀大街与天坛交界处的街道,到底不若朱雀大街那般宽阔敞亮,偏热情的人们又争相拥了过来,端的是脚挨脚、人挤人,渐渐竟传出一阵阵儿被挤坏了的小孩儿甚至大人们的哭叫声儿了。
人们终于意识到,即便是为了能多看一眼仙女儿一样儿的皇后娘娘,而要白送掉自己的性命,亦是多么的不值当!于是便又都往回挤去,以期能早些儿挤出眼前这堵厚厚的“人墙”。
然,后面儿的人仍在不停的往前拥,于是本就不甚阔朗的街道,霎时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惨叫的人们亦越发多了起来。
此情此境,早被骑在马背上断后护卫的傅恒及弘历另一名亲信臣子福伦瞧在了眼里,因大声儿指挥着随后的侍卫们疏散起人群来。
却不想人们早被挤得慌了神儿,如今又见侍卫们大声儿喝骂着,有几个甚至不停晃动着手里的鞭子或长枪,便以为是要那就近的自个儿开刀,不由越发慌乱不堪,因你推我、我挤你,你踩我、我压你的,场面竟比方才还要混乱了几分。
当下不止文武百官,便是前面儿御辇上的弘历与凤辇上的黛玉亦隐约听到后面儿的骚乱了,因命停了下来。后面儿随侍的弘昼、弘瞻与怡亲王弘晓等人忙打马过来,抱拳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弘历皱眉问道:“朕恍惚听到后面儿有侍卫的叫骂声儿和百姓的哭叫声儿,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敢是侍卫在欺压百姓们不成?”
几人忙道:“臣弟亦不是很清楚,倒是傅国舅在后面儿断后,只要传了他来,自然一问便知了。”遂挥手令了两名亲随去穿傅恒。
不多一会儿,便见傅恒打马过来了。待他行礼问安毕,弘历又拿方才问弘昼等人的话儿问了他。他忙抱拳恭声儿回道,“回皇上,侍卫们并非是在欺压百姓,实在是百姓们为了争睹皇后娘娘的风采,大量拥过来,造成了人员相互挤压踩踏,是臣与福大人令他们疏散百姓的。”
虽则二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情分非比寻常,傅恒又是黛玉的娘家哥哥,当今的国舅,到底如此君臣已有别了,因此不管是在公共场合还是私底下,他待弘历都比先恭敬了不少,时刻牢记一个作臣子的本分。弘历先还说了他几次,后见实在说他不转,说不得亦只好由他去了。
“相互挤压踩踏?”弘历听说,不由越发皱紧了眉头儿,“情况竟这般严重?可有人员伤亡?”
傅恒犹豫了一下儿,方道:“眼下还说不好,只是…再要这么挤压下去,伤亡只怕是必然的。”
弘历听说,沉吟了片刻,终于下了命令:“既是如此,人命关天,国舅便带了所有的侍卫们去疏散百姓罢,希望能将伤害减低到最小的程度。”
“所有的侍卫?”一语未了,一旁庄亲王便先惊呼道,“国舅若是将所有的侍卫都带走,皇上与娘娘的大轿又该谁来抬呢?一会子误了吉时,可又该怎么样儿呢?况老百姓这么多,万一有刺客混迹于内,可怎么样呢?”
傅恒亦道:“回皇上,吉时不能误,祖宗们的规矩更是不能废,臣请皇上继续前行便好,臣一定会尽全力善好后的。”
说得弘历有些儿踌躇起来,正自沉吟之际,却听得后面儿一个声音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天大的事情在人命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恳请皇上不要再犹豫了,倒是先疏散安抚了百姓们的好。”不是别个,正是黛玉。
一面说着,她已一面就着地下嬷嬷宫女们的手下得地来,缓缓行至了御辇下去。
弘历见了,亦再顾不得避嫌,猿臂一伸,便已稳稳将她拉上了御辇,停在了自己怀里,旋即压低声音嗔怪道:“妹妹作什么随便下得地来,这里人山人海的,到底不比宫里,要是磕着碰着那里,岂不是要让我心疼死?”
黛玉将众目睽睽之下他亦丝毫儿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不由微红了脸,因忙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方同样儿压低声音道:“哥哥只想着我磕着碰着那里了要心疼,就没有想过万一那些个百姓碰着磕着了那里,他们的父母夫婿妻儿亦是同样儿要心疼的?况此事儿一多半儿又是因我而起,果真酿出什么祸事儿来,叫我如何能心安?至于刺客,我相信我大清的子民们,他们是决然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先前群众们的狂热与方才傅恒的那句“为了争睹皇后娘娘的风采”,及这会子人群的混乱与恐慌,她都是远远看见听见了的,虽然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却亦将发生此事儿一多半儿的责任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
说完见弘历并不说话儿,黛玉以为他仍顾念着祖宗的规矩,自己犹未劝得转他,忙又道:“皇上心里的顾念我亦知道,但大清自开国以来,历届先帝譬如顺治爷儿、康熙爷儿乃至皇阿玛,素来便是爱民如子的,今儿个这样儿情况,想来九泉之下先帝爷们知晓了,亦是不会怪责的,皇上还是先解决当务之急的好。”
话音刚落,地下张廷玉亦接道:“皇后娘娘言之有理,请皇上先解决了当务之急的好。”他贵为宰辅,掌管吏部,又系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自然他的话儿在弘历及文武百官心目中都十分有分量。
当下弘历见他终于发话儿了,料想其余大臣们事后不会再拿此事来说事儿,心里满意,遂点头向傅恒道:“张相言之有理,国舅就带着所有的侍卫先去疏散百姓们罢,待疏散完了百姓再去祭祖亦不迟的。”
“臣领旨。”傅恒忙朗声儿应罢,便翻上马背一径去了。
余下弘历与黛玉,命宫女嬷嬷们将御辇掉了一个个儿,便驻足居高眺望起远处的疏散工作来。
就见虽然已有了数百名侍卫在疏散,百姓们的数量到底百倍千倍于侍卫们,以致疏散工作一时半会儿竟没有丝毫儿的进展,人们仍在不停的你挤我我推你,场面儿也犹一如先时那般混乱。
就在帝后二人皆瞧得忧心万分之时,忽然又听得侍立在其后的雪雁惊呼:“皇上娘娘快看——”
二人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不好之事儿,忙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人群中一个只好一岁有余的小孩儿,正被一双手臂高举着,以期能让他免于人群的挤压。然因着周围人潮水一般荡个不住,小孩儿亦跟着荡着不住,几次都险些儿个掉到人群中的狭小缝隙中去,霎时被无数双脚踩成“肉泥”。
虽然隔得有约莫百十丈,黛玉却犹觉得隐隐听到了那个小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儿,不由怜惜之心大起,又想着那孩子瞧着倒与念榕一般大小,倘换了念榕这会子正处于那般生死只一线牵的境况儿,自己还不定忧心焦急成什么样儿呢,因“急中生智”,心里霎时倒有了一个主意儿,遂偏头儿快速与弘历道:“哥哥,不如让我去劝导一下儿百姓们,让他们不要惊慌,都暂时停下不要拥挤,待最前面儿的人先散去了,再依次散去不迟。哥哥瞧着好是不好?”
一语未了,弘历便急急摆手道:“其余之事我都可以应你,惟独这件事儿不行,妹妹素来体弱,果真挤坏了那里,可让我与念林念榕怎么样儿呢?此事万万不可。”
后面儿雪雁亦劝道:“娘娘千金之躯,又岂能轻易以身犯险?横竖已经有侍卫们去了,想来过会子就会好起来的,娘娘不必揪心。”
黛玉正要再说,却不经意瞥见方才举着那个小孩儿的手重重偏了一下儿,小孩儿亦随之被甩了出去,展眼消失在了无数的人头之间,显然凶多吉少了,不由肝胆俱裂,泪水儿亦已盈满了眼眶儿,因转头儿缓缓向弘历道:“我也是一个母亲,又岂能眼睁睁再瞧着类似方才的惨剧发生?恳请皇上不要再劝止我了。”便要命雪雁扶自己下得地去。
慌得弘历忙一把拉住,道:“果真妹妹要去,也要我陪你一块儿去才是!”旋即转头命十数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抬起了御辇往回走,方继续与一脸纳罕的黛玉道,“妹妹才说要亲自去劝导百姓们,好歹得让百姓们都瞧得见妹妹、能听得到妹妹的声音不是?站在辇车上,总比站在地上要好得多。”
说得黛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哥哥的包容与理解。”
弘历却赧颜一笑,道:“该我多谢妹妹才是。今儿个妹妹的胸襟气度与发自内心的爱民如子,才真真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呢。”
正说着,御辇已行至了被侍卫们用长枪横着里三层外三层阻挡着,不让惊慌的百姓们挤到前面儿以惊扰了圣驾的“人墙”面前,黛玉忙命停了下来,旋即起身儿尽自己的最大声量向人群中喊道:“乡亲们,百姓们,请大家稍事安静一下儿,且听我一言。”
她的声音清脆柔软,却又自有一股威严在里面,隔得近的百姓们听罢,又瞧见竟是当今的皇上与皇后娘娘立在眼前,便先后停止了叫喊拥挤与挣扎,都定定的站在了原地。而后面儿的人见前面儿的人攸地安静了下来,又抬头远远儿瞧见竟是皇上与皇后娘娘过来了,不由亦跟着安静了下来。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以致方才还挤得几乎要酿出一场“人挤人,挤死人”惨剧的街道上,竟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儿起来!
辇上弘历见地下人忽然都停止了挣扎于拥挤,次第安静了下来,不由又惊又喜,正欲说话儿,又听一旁黛玉朗声儿道:“今儿个原本便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大家的热情与喜悦,皇上与我俱亦能想来,但是,如果因此而惹得大家受了什么伤害或是委屈,皇上与我都会十分难过与伤心,因此皇上与我在这里恳请大家先冷静一下儿,不要再相互拥挤,只就地站好,待最前面儿的人先散去了,再依次有秩序的散去不迟,到时大家伙儿自然不用受到惊吓与伤害,而皇上与我亦不必揪心不安,不知大家伙儿意下如何呢?”她有意不说代表自己矜贵身份的自称“本宫”,而改自称为“我”,就是想拉近自己与百姓们的距离,让百姓们觉得有如沐春风,继而打心眼儿里叹服。一面又向一旁弘历递眼色儿。
弘历原就聪明绝伦,又与黛玉默契十足,一接收到她的眼色儿,忙便朗声儿说道:“才皇后的话儿大家伙儿也听见了,若是觉得有理,就应一声儿‘是’,然后在原地安静的等着侍卫们来疏散。至于今儿个受了伤的群众,罢了朕自会派太医在朱雀大街街口儿无偿诊治施药,大伙儿到时只管放心前去应诊便是。”
说完又命就近的侍卫:“速速把才刚朕与皇后娘娘的话儿一字儿不漏的传到后面儿去,务必让每一个百姓都听清楚这番话儿!”侍卫忙答应着飞快去了。
余下前面儿众群众见皇上与皇后为了他们自个儿的安全,竟放下祭天酬神这样儿的大事儿先不理,又不拿架子的说出这般贴心的话儿来,都被深深感动了,只四周实在太多人,不便于跪下谢恩以示自己的感激与感动,因都齐声儿道:“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还有几名上了年纪儿的老人在底下念佛不绝,不住嘴的说着‘皇上与娘娘不止生得仙人一般,心地还这般仁慈,实在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儿啊!’,‘咱们真真有福了!’之类话儿。传到就近人的耳朵里,都是点头连连,甚至热泪盈眶了。
激动的人们都不住嘴的念着弘历与黛玉的好儿,只除了人群中一个满身脏污,佝偻着背,腌臜不堪的乞丐以外。
这个乞丐不是别个,正是三年多以前便已沦为乞丐婆儿的薛宝钗。
先时有三狗与五宝的庇护,她的日子倒亦不算十分难过的,虽然他们的庇护,是要她拿自个儿身体来换的,到底聊胜于无了。然随着在半年前董二爷领着手下众乞丐与城北另一伙儿乞丐的械斗中,三狗与五宝皆被打死后,她的日子便越发艰难起来。
原本她心里还十分厌弃鄙薄自己竟堕落之厮,每日里只知道跟乞丐鬼混,偶尔还会觉得这样儿有吃有喝有男人伺候的日子颇为过得的想法儿,亦想过有一天要脱离这种生活的,不想就在她一天推一天的迟疑中,却等来了三狗与五宝的死讯。
自此,宝钗不得不走上了自己乞讨的道路。只是她那张脸子到底忒过吓人,又经过这两年多以来三狗五宝好吃好喝的伺候,身体比先倒更发福了几分,兼之一身的破衣烂衫,瞧着端的是丑陋腌臜之际,因此不论她如何装可怜,亦博不来多少路人对她的同情与怜悯,甚至还有人瞧她不顺眼,继而拳打脚踢的。她不得不过起吃了上顿愁下顿,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来。彼时她终于后悔起先前未珍惜有三狗与五宝在,自己好歹还能果腹,亦有个遮身之所儿的大好日子来!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宝钗原是不知道当今皇上与皇后游行祭天之事的,她只是瞧见今天街头儿的人空前增多,想着必能讨到比昨日更多的食物与财物,才会跟着人潮不住向前涌动的。
却不想,财物未让她讨到,却让她讨到了无数的白眼与谩骂,更让她瞧见了御辇之上高贵典雅得如同瑶池仙子下凡尘来的黛玉。
看着黛玉越发娇艳的脸庞,听着她越发悦耳的声音,感受着她更让人不敢逼视了的雍容华贵与母仪天下的威严与气度,宝钗的心里霎时只觉得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着自己一般。如今的她是再不敢也不配去嫉恨黛玉了,她心里只有深深的悔愧与懊恼,当年若自己亦向黛玉那般凡事先人后己、与世无争,凡事遵从自己的心来行事儿,是不是自己亦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呢?只是,如今再要说自己,都已是太晚了,太迟了…
祭天游行上发生的拥挤事件,事后统计时不但未有发现重大的伤亡,反而让弘历与黛玉在民间声望大增,尤其黛玉,更是被人们所交口称赞,甚至被拿来与大清国开国以来最伟大的女人孝庄皇后所相提并论。
更有甚者,甚至在自己家里不再供观世音或如来佛等佛像,转而供起黛玉的长生牌位,早晚行礼拜见起来,人们都在为自己能遇上弘历这样儿的好皇帝,黛玉这样儿的好皇后而感恩于上苍。至于先前流传在京城内诸如“当今皇后独霸皇上,不让皇上充实后宫”、“丝毫儿不为我大清子嗣计”此类的谣言,自然亦不攻而破了!
于是黛玉成为了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如此年纪儿,便获得了全国上下所有人爱戴的独一无二的皇后。后世人更是评论,乾隆皇帝在位时的功绩,至少有一半儿要归功于富察皇后!
番外之哥哥弟弟篇(上)
念林五岁了,是时候该像弘历弘昼小时候一样儿,到上书房跟着师傅学习经史子集了。
弘历对此事非常重视,因特意委了纪晓岚任太傅,专门教授念林,以期他能早日成为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人。
原本以黛玉的学识,要教授念林区区一个小儿,实属易于反掌之事,事实上她确亦如此做了,此二年间,念林早已得她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三、二千字在腹内了。然弘历怜黛玉打理后宫已十分辛苦,又怕念林在黛玉手下一遇上难题,难免有撒娇卖痴、蒙混过关之嫌,遂与黛玉商议过,只让纪晓岚教授即可。
又想着念林终究年纪儿还小,果真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上书房习学,恐他觉得委屈,遂于次日打早儿便传了弘昼、弘瞻、弘晓、弘皎等几名亲近的兄弟近臣进宫,命其将自己家与念林年岁相近的子侄一并送至上书房来跟着纪晓岚学功课。众人固然知道弘历此举是出于心疼太子,却亦明白他同时是在为大清的未来着想,遂都欣然领命。
自此众皇子贝勒便跟着纪晓岚在上书房习学起来。
念林去了上书房,念榕便没了玩耍的对象,每日里只能跟自己的几个小太监小宫女玩闹一回,后者对他是又敬又畏,终究无趣儿。不出三日,他便到黛玉跟前儿吵着闹着也要去上书房念书,黛玉听了又是喜悦又是自责,喜悦的是儿子小小年纪便知道上进了,自责的却是自己整日价忙与后宫琐事儿,未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因亲自领了念榕至养心殿找弘历,禀明了他亦想去上书房上学之事。
弘历一听,不由龙颜大悦,呵呵笑道:“这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好子孙!”算是允了此事,又指了两名宗室子弟与他当伴读。于是小念榕亦跟着念林一块儿早起晚睡,开始了自己的学堂生涯。
黛玉原本以为念榕终究小孩儿心性,不过是瞧着念林上学新鲜,才吵着要去,坚持不了几日的,却不想展眼十来日过去了,却未听见他叫过一声儿苦和累,心里不由十分喜悦,不消多记。
这一日傍晚,黛玉处理完后宫之事,便歪在靠窗的塌上,信手拈了一本书看起来,顺便等候过会子弘历与念林念榕回来用晚膳。
正看得得趣儿之时,就听得外面儿有人唱:“太子殿下驾到,二阿哥驾到!”一室的宫女嬷嬷们便都跪了下去。
黛玉忙将手里的书放下,方就着王嬷嬷的手起得身来,整理了一下儿衣妆,便见念林与念榕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后面儿跟着的奶娘嬷嬷们都是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儿,口里犹苦苦的叫着:“小祖宗,您二位倒是慢点子,倘跌着那里了,可让人怎么样儿呢?”
见状黛玉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赶紧上前一手揽了他兄弟一个,嗔道:“还是这般横冲直撞的,竟真真成皮猴儿了!”一面取下襟前的手帕儿与二人擦额上的汗。
适逢紫鹃打了热水来,二人的奶娘便忙上前,服侍二人洗脸净手来。洗毕又吃了一盏奶茶,犹不见弘历如往日一般准时回来用晚膳,念林不由向着黛玉撒起娇来,“皇额娘,林儿饿了,可不可以不要等皇阿玛,咱们先用膳?”彼时他还未到能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何等尊贵之人,在他看来,自己的家庭不过是比别人略富裕一点,略有权势一点罢了。弘历与黛玉亦不想很快抹杀掉儿子的天性,因此并未刻意在他兄弟二人面前说过此事儿,也因此念林这会子还意识不到自己方才这番话儿认真要算起来,已经是“大不敬”了。
黛玉听说,莞尔一笑,柔声儿道:“你们的皇阿玛累了一整日,回来若是能瞧见家里已摆好了热菜热汤,而他最疼爱的宝贝儿你们又已坐在桌前等他,一定会喜之不禁,一整日的疲惫亦会随之一扫而光的,这样儿林儿可还要先用膳?”说完又命人先去取些个点心来与他们垫垫。
她却不知自己的这一番话儿整好儿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刚刚回来的弘历耳里,心里确确是喜之不禁,一整日的疲惫亦随之消失殆尽了。
大步踏进屋里,弘历先是深情的拥了黛玉一下儿,方弯腰佯怒着向念林道:“方才是那个小坏蛋在说不等皇阿玛吃饭的啊?”
念林见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左右转了几转,旋即假意吃惊道:“有人这么说过了吗?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林儿这就替皇阿玛说他去!”又转头问念榕,“是不是二弟方才说的?”
弘历与黛玉都是瞧得又好气又好笑,倒亦并不生气,只是命人打了水来弘历净了手,一家四口便围坐到了偏殿的圆桌前。
就见桌上早已摆好了几样热气腾腾的小菜儿,却并不若世间人所普遍认为的那样,御膳必定是山珍海味儿、珍馐佳肴应有尽有的,只因黛玉崇尚节俭,认为并非只有山珍海味儿才是最好吃的,最要紧的是吃起来要爽口,最要紧的是要对弘历和两个孩子的身体有益。
——外人是决然难以想象当今帝后的饭桌上竟只这样几样儿家常小菜,亦决然难以想象皇上与皇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竟是与这世间上一多半儿夫妻都是一样儿的。至于念林与念榕,黛玉亦不若寻常大户人家的母亲一般,凡事儿要命奶娘来帮其完成,而是命他们能自己做的事儿,最好便不要假他人之手,因此小念榕虽然吃得满桌子都洒满了饭粒儿,黛玉亦是从不过问的。
吃着吃着,念榕忽然奶声奶气儿的道:“皇额娘,今儿个在课堂上,纪师傅让榕儿背一首诗,榕儿背了前儿个额娘教的那首李太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是课后永璧哥哥却说榕儿背错儿了,当是‘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抬头望明月,低头想睡觉。’,榕儿才也问过哥哥了,哥哥说让榕儿来问额娘。”说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满眼疑惑的瞧向黛玉。
永璧者,弘昼与沁灵的长子也。
此子打小便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当然是在调皮捣蛋的天赋。虽则如今他才五岁不到,比念林还小了将近三个月,但凡见识过他捣蛋淘气的人们,却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说他们此生所见过的最淘气的小孩儿。
偏偏他又继承了弘昼与沁灵外貌中所有最精华的部分,生的是唇红齿白,俊美非凡,完全可以堪称皇室“永”字辈儿第一小美男子了。——当然念林与念榕系黛玉这个绝世美人儿与同样儿谪仙一般的弘历所生,自然亦是极品小美男子两枚,只是二人的美却不同于永璧那样儿,是真正的阴柔之美,瞧着倒不像个男子了。于是人们总是在被狠狠的捉弄了之后,才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永璧那张天使一样儿的面容下,究竟包藏着怎样儿一颗爱恶作剧的淘气捣蛋心,而更悲哀的是,人们往往发现自己着了一次道儿后,下一次再面对同样一张脸蛋儿,还是会被他捉弄。
当然在弘历和黛玉面前,他还从未敢有过那样儿的行为。
黛玉犹记得永璧自会说话儿后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通话儿,‘原来林黛玉居然嫁给了乾隆,真是有够狗血!可是为毛正史野史上都不曾有过记载?’、‘幸好没选贾宝玉那个废材,不然可真是一朵超级水嫩的鲜花儿,生生插在牛粪上了’…云云,以致黛玉在听了个云来雾去的同时,心里十分纳罕,倒不想永璧才这么小,竟能口齿清晰、措辞准确的说出这么一大通话儿来了。
及至到他再大了一些,且又多见过黛玉数次后,他终于不再说那些奇怪的话儿了,只是每次都直勾勾盯着黛玉的玉容瞧,连眼珠儿都鲜少有转动,每每将弘历气个半死,亦将弘昼与沁灵并墨颖几个笑个半死。
如今念榕既提及永璧,还念出被他“篡改”了的李太白的绝句,黛玉自然是又好气又好笑,正要接话儿,却见一旁弘历先咬牙骂道:“好好儿的提那个小无赖作什么?没的白坏了我用膳的雅兴!”一面又说念林,“看那个小无赖欺负弟弟,你也不知道帮他一把?”
念林摸了一下儿鼻翼,方装出一脸的深沉,道:“他们小人儿家家幼稚的口舌之争,我一个大人,怎么好参与到其中?”
一语未了,黛玉已是掌不住笑出了声儿来,旁边儿侍立的王嬷嬷紫鹃雪雁几个亦是抿嘴偷笑个不住,弘历更是啼笑皆非,半日方笑骂道:“他们是小人儿家家的不假,只是你多早晚成大人了?皇阿玛与你额娘怎么都不知道?”
说得念林讪讪的,埋头吃起自己的饭来。
彼时黛玉方转头向念榕笑道:“额娘又岂会骗榕儿?自然额娘说的才是对的。”又叮嘱,“若是你永璧哥哥再要说自己是正确的,明儿你就让他下来学过来找额娘便是。”到时就看她怎么收拾那个小破孩儿了!
一面盘算着,黛玉一面笑得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直把一旁弘历瞧了个心痒难耐,同时心里亦涌起一股强烈的幸福满足之感来。
番外之哥哥弟弟篇(下)
次日傍晚,念林与念榕下学回来时,果真带来永璧一块儿过来。
行礼问安完毕,黛玉便笑向永璧道:“璧儿,昨儿个皇伯母听你榕兄弟提起被你妙笔改动后的李太白的《静夜思》,倒是改得新鲜别致,璧儿果真好才学呢。”说着她还有意将“妙笔”二字咬得极重。
就见永璧并不因此而觉得羞愧或赧颜,只是拿如往常一般无二的语气满不在乎的道:“小意思啦,皇伯母过誉了。”一面又不错眼珠儿的瞧起黛玉的玉容来,同时在心里感叹,为毛大美人儿不管是微笑还是蹙眉,都是那么的让人神魂颠倒呢?
闻言黛玉端的是哭笑不得,早知道永璧不是“凡人”了,却未料到他才小小年纪儿,脸皮儿竟已是如此的“刀枪不入”了!因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便是再拿一首稍稍长一点子的诗来让璧儿妙笔改动,亦是难不到璧儿的了?”
虽然黛玉仍笑得如平常那般美不胜收,永璧却攸地从她一双美眸里,瞧到了一丝儿瞬间即逝的算计光芒,不由防备之心大起,因小心翼翼的道:“璧儿虽有几分歪才,到底年纪儿还小,学识亦十分浅薄,皇伯母可别将题目出得太难了。”
黛玉听说,笑道:“皇伯母又岂会作那等以大欺小之事?”说完有意将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方继续道,“常听你阿玛额娘说你有过目不忘之本事儿,虽然年纪还小,却早已将李太白杜工部王摩诘等大家的诗词熟读背记于心了,今儿我呀,就考你一首李太白的诗何如?”虽然早已知道永璧天分很高,几乎已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儿,但黛玉心里有把握,自己将要出的题目,一定会将其考倒的,不为别的,就为当年她小时候亦是苦背了十数日,方能将那首诗倒背如流的。
一席话儿说得永璧暗自舒了一口长气儿,旋即又不免洋洋得意于心来,想她穿越,哦不,想她带着前世记忆投胎来这里之前,可是他们学校高中部有名的“才女”,呃,虽然只是着力于研究bl小说的“才女”,但谁让李白大大在中国几年前诗歌史上那么有有名气有地位,以致其一多半儿诗歌都达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呢?
于是装出一脸的淡定向黛玉道:“还请皇伯母手下留情。”
就见黛玉挑起一双黛眉淡笑了一下儿,方缓缓道:“就将李太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太守良宰》改动一下儿罢,旁的也不说了,切忌要押韵哦!”
一语未了,就见永璧早已是瞠目结舌,呆立在当场了,天使面容上的一双俊逸眉头,更是攸地打成了两个死结。半晌,才听他讪讪的道:“敢问皇伯母,李太白有这首诗吗?这个不是诗名儿,而是诗歌的全文罢?真是好奇怪呢,一首诗竟然没有停顿,也一点儿不押韵…”
黛玉被他瞠目结舌的样子和一番自我安慰的话儿,瞧得几乎就要忍不住大笑出声儿了,到底还顾念着长辈的形象,因强自忍住笑意,淡淡向一旁的念林道:“林儿,既然你璧兄弟有所疑惑,你就顺便将这首诗背与他听听罢。”
一旁念林听说,忙应了一声儿“是”,便清了清嗓子,朗朗背诵了起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此诗洋洋洒洒近千字,以致念林这一背,就直背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方将一整首诗完完整整背完,而一旁的永璧,则早已呈现出石化状态了!
好容易待他稍稍回过神儿来,却又在瞧见对面儿黛玉嘴角那一抹满含戏谑与促狭的绝美笑意后,再次石化了。因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开了,想不到被后世人所百般歌颂千般仰慕的绝世美女林妹妹,竟是这样儿一个腹黑之人,要是让那些狂热的黛迷们知道了,会不会都跌碎自己的下巴?!
然想着自己在转世前与如今的黛玉年岁相差不大,要就此认输,到底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不由老羞成怒起来,然到底不敢怒形于色,只得稍稍压低了声音抱怨道:“皇伯母为长不尊,本身又是举世皆知的才女,那有这样儿欺负我一个作小辈儿的理儿!”
说得黛玉啼笑皆非,正欲拿话儿来反驳他,却见一旁念林起身道:“璧兄弟这话儿好没道理,难得昨儿个你欺负榕儿就不是为长不尊了?那有你这样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说完绽开了一抹温文可爱的笑容。
说来也怪,永璧对其他人甚至包括弘历都时常阳奉阴违的,却惟独十分听念林的话儿,如今既见念林都发话儿了,他只得嘟着嘴把道:“至多我以后不再欺负榕儿了便是。”一面又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对“小正太”没有任何“免疫力”的“恶习”啊!
次日整好儿是一月一次福晋诰命们进宫向黛玉请安的日子。
好容易熬到午时,终于将众诰命都打发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了墨颖与沁灵犹在座。姐妹三人如今虽都已各自有了一家人,且各有几名儿女了,感情却仍好得如先时一般,只碍于各自有诸多琐事儿缠身,再抽不出时间像小时候那般同息同止罢了。但每个月诰命们进宫请安那一日的整个下午,却是姐妹三人雷打不动的聚会时间。
譬如此时此刻,姐妹三人在草草用罢午膳后,便屏退众伺候之人,只余下三二个亲近的丫头预备要茶要水,便围坐到一块儿,开始天南海北、兴致高昂的说道了起来。然她们成日家都被各自家里俗事儿缠身,那里有很多新奇事儿去一直说?自然很快将话题说到了昨儿黛玉让永璧吃瘪那件事儿上。
沁灵先问黛玉,“昨儿个妹妹倒究怎么收拾了咱们家那个皮猴子?晚间他来家时犹是满脸不忿,问他又不肯说,问跟他的小子们,亦是说得道三不着两,让人糊里糊涂的,倒是请妹妹与我说清楚一点儿的好。”虽然常被自家儿子“鄙视”才疏学浅、‘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虽然常被他的调皮捣蛋气得心口子发疼,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是满心里心疼他,见不到有丝毫儿不开心的。
黛玉见问,抿嘴笑了半日,方将昨儿个之事儿细细的讲了一遍,末了犹笑道:“他以大欺小,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小捉弄了他一下儿罢了。”言谈间竟丝毫不为自己也以大欺小了的行为不好意思。
说得沁灵啼笑皆非,不知该拿什么话儿来反驳,倒是一旁墨颖打趣儿道:“三妹妹羞也不羞,璧儿欺负榕儿固然不对,到底是他们小兄弟之间的事儿,你说你一个作长辈的掺和进去作什么?也不怕传了出去,白被人笑话儿的?”说完顿了一顿,又笑道,“不过璧小子也确确是个可恶的,前儿个隆安家去时还与我抱怨,说又被璧哥哥捉弄了,昨儿个妹妹不捉弄他,近日我亦要捉弄他了。”隆安是她与傅恒的第二个孩子,今年整好儿四岁,系弘历指与念林的两个伴读之一。
当下不止黛玉,满屋子的嬷嬷宫女们亦掌不住笑了起来,惟独沁灵气得跺脚,“听听这也是两个作姨娘伯母说得出来的话儿!过会子家去后,一定让璧儿明儿变本加厉的捉弄林儿榕儿几个!”心里却亦知道二人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儿罢了,因此自己亦掌不住笑了起来。
又见黛玉正色道:“其实昨儿个之所以捉弄璧儿,倒并不是因为我护短,实在是近来常听人在耳边抱怨,说又被他这样儿那样儿的戏弄了,想着果真再任他这样儿下去,将来可怎么样儿呢?咱们都还好说,原是自己人,不包容他包容那个?外面儿的人瞧着他是亲王府的世子,可能会敢怒不敢言,但只将来他长大后,总是要独自一人去历练闯荡一番的,到时别人可是不会再包容他的。因此昨儿个我才会有那般行径,二姐姐不会怪我罢?”
一席话说得沁灵微红了脸,道:“说来他之所以会这般爱使促狭,固然有像他阿玛小时候的原因,却亦与我的纵容溺爱分不开,还是妹妹虑得周全,明儿我一定改变教养他的方式,一定让他成为咱们皇室的栋梁之才。” 姐妹三个又说了一会子,那天早又傍晚时分了。适逢弘历回来,弘昼与傅恒知道各自的福晋在黛玉宫里,亦跟了过来。黛玉想着如今大伙儿难得聚在一块儿,遂命人去御膳房添了几样儿菜肴,请大伙儿留下一块儿用晚膳。 又打发人去上书房接了念林几个回来,三对儿小夫妻与孩子们便围坐在一块儿,开始其乐融融的用起晚膳来。 晚间送罢弘昼与傅恒等人,又安置念林念榕歇下后,黛玉方回到她与弘历的寝宫,准备盥洗就寝。轻手轻脚进得屋里,就见弘历正铺着床,黛玉心里不由一热,为他的这种不假他人之手的体贴与温暖,因上前轻轻自背后拥住他的腰,脸庞靠上他的背,轻轻道:“哥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此生能与哥哥相识相知相守,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弘历闻言,回转身子紧紧的反抱住她,亦轻轻道:“能与妹妹相识相知相守,才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儿呢!”说着眼前攸地浮现过当年在烟雨朦胧的江南,自己初次见到黛玉时的情景,心里不由深深感谢起上苍对自己的厚爱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