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方才的事,萨多尔才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告诉杜辕,“昨夜你在吉祥客栈门口替杜大人出头时,宫中便已经得到消息了,只不过,此刻陛下还不知道杜大人与你是孪生兄弟的事。先前说要暗中彻查的事,现在依照计划进行着,陛下还是想出宫一趟,和你好好商榷一番其中的细节,所以,大概就这一两日吧,你做好接驾的准备。”
这是苏伊尔纳打算再次来逍遥居,想到杜轩也赶来了,三人终于能面对面的坐在一起说说当年的事,杜辕有些莫名的兴奋。
“好,我记住了,恭候陛下大驾便是。谢过大人专门跑一趟了。”
杜辕客气的道谢。
萨多尔摇了摇头,起身拱手告辞,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送出来的杜辕笑道:“代我向杜大人问好,下次来,希望能见到他。”
“理应如此。”
杜辕代杜轩应道。
送走了萨多尔,杜辕便去了悠然阁。
知晓很快便能见到苏伊尔纳,杜轩的感觉同杜辕一般。
“你可曾跟她提起过我的存在?”
杜轩有些局促的问。
摇了摇头,杜辕有些落寞的说道:“当时并不知道你能不能来,再加上巫医又说她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我担心一旦证明了我们的身份,她对未曾谋面的你有牵挂,所以,并未说过。”
有了希望,自然就会有失望,倘若交换身份,杜轩想必也会这么做,他了然的点了点头。
浑然不觉父亲和叔叔在说什么,彦哥儿揪着白璎珞的袖子,始终觉得有趣的张望着杜轩和杜辕,杜辕不禁想起了方才萨多尔说过的话。
将他是怎样识穿了杜轩的身份,又是如何分辨出了他们兄弟二人告诉杜轩,杜辕笑道:“从前认为我们易装假扮对方是件聪明的事,如今才发现,其中破绽多多,倘若再从来一次,我想我是不敢再冒险了。”
知晓杜辕说的是去岁龙抬头那日从公主府逃脱的事,杜轩哈哈大笑,将绿耳的决定告诉了杜辕,果然,杜辕很高兴。
对他而言,任何有担当有责任的人,都不该虚度年华,更何况,是做个不光彩的面首,将大好的时光浪费在倾城公主身边。
“既如此,以后有机会了,说不定可以去西丽走走,有绿耳的身份,我就是狐假虎威,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杜辕开怀的说着,眼中全是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杜轩看了白璎珞一眼,见她眼中也有些迟疑,便将倾城公主当日说过的那一番话,都暂时的搁下了。
即便倾城公主做了许多错事,可她和杜辕毕竟还是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而倾城公主最后要带给杜辕的那一番话,想必是真心悔悟后的心里话,有恰当的时机,杜轩自然要告诉杜辕知道。
杜轩冲白璎珞微微点头。
两人的这一番小动作,杜辕自然没有注意到,他只顾着低头和彦哥儿玩,一大一小开心极了,杜辕甚至答应彦哥儿,过几日带他出去买糖葫芦吃。
傍晚很快到了,一家四口聚在悠然阁吃了晚膳,杜轩和杜辕便去了逍遥居。
悠然阁所在的是正门,巷子里住着许多大户人家,虽然都紧闭着大门,可门背后藏着多少双眼睛,外面的人是决然看不到的。
相反,逍遥居大门外人来人往,却正因为如此,没有人去仔细的打量某个人,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大隐隐于市”吧。
可直等到子时,也没有来客到访。
杜轩有些怏怏的回了悠然阁。
可刚进门,杜辕随后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说萨多尔请他们过府一叙。
相视一眼,杜轩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跟白璎珞打了招呼,交代她早些歇息,杜轩跟着杜辕从逍遥居出了门。
轿子兜兜转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轿帘掀开,正对着一座古朴简单的宅子大门。
出使大宋以前,萨多尔只是一个三品的大理寺卿,可苏伊尔纳却突然颁布旨意,让萨多尔带使者团到大宋京城去觐见嘉元帝。
这其中的缘故,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可是从大宋回来,萨多尔一跃成为督察院的院长,正一品的官,楼兰朝会上,文武百官为此争得不可开交,可苏伊尔纳却心意已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两位公子,我家大人正在议事厅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不等杜辕上前敲门,大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态度恭敬的上前,引领着两人朝里走去。
宅子布置的很简单,一进的院子里,甚至连棵树都没有,只议事厅的门口两侧摆着两排花盆,种着时下应季的石榴花。
鲜艳的石榴花,在深邃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诡魅,而坐在大厅里悠闲惬意的喝着茶的萨多尔,看到联袂而来的杜轩和杜辕,尽管早已知情,依旧有些愣住了。
杜轩二人的长相是万里挑一的俊美,兄弟二人一个温暖如风一个冷峻如冰,夜色中,两人信步而来,虽看得出有些拘谨,可萨多尔却觉得二人的身上,都透着一丝天下尽在我心的自信,和淡泊,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般。
再想到此刻站在屋帘后的苏伊尔纳,这三人若是站在一处,该有多么的惊人,萨多尔苦笑:哪怕一丝证据都没有,看到眼前的这几个人,谁能相信他们毫无关系呢?
“深夜请二位前来,打扰了。”
站起身客气的说着,萨多尔颔首示意。
三人相对无语,萨多尔也不敷衍,就那么静静的候着,只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得院门轻响,一顶轿子平稳的抬了进来,直到了议事厅内才落轿。
轿帘掀起,坐在轿子里的苏伊尔纳低头走出,看到站在面前的杜轩和杜辕,顿时愣在了当地。
“你们…”
想问谁是杜辕,苏伊尔纳倏地住了口,就那么仔细的打量起二人来。
同一时刻,杜轩也在打量苏伊尔纳。
知晓她是个女子,又和自己兄弟二人相貌一致,杜轩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娇柔中透着几丝英气和干练的女子,可此刻,面前这个娇滴滴分明有些弱不禁风的苏伊尔纳,却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身形窈窕。面色透着一丝羸弱的苍白,眉如柳叶,一双眼眸中透着无穷的坚定,让人一看便知她是个心志坚定不容易动摇的人。
倘若打扮成男子,三人确实难以分辨。
好一会儿,苏伊尔纳指着杜辕道:“你是逍遥公子。”
杜辕点头应是。
苏伊尔纳的一双美目,便静静的看向杜轩,无声的问道:“那你是谁?”
将自己自小到大的辗转流落简单的告诉了苏伊尔纳,杜轩苦笑,“我也很想知道我是谁,所以,得了杜辕的信,我便来了。”
苏伊尔纳抿嘴沉思,看看杜辕,再看看杜轩,过了好久,低声说道:“我想,只凭我们的长相,我们的身份呼之欲出。”
杜辕在一旁插话道:“前次你说,回宫后会和她谈及当年的事,那,如今可有进展?”
杜轩有些狐疑的看着杜辕,不知道他所说的“她”,指的是谁。
苏伊尔纳点了点头,“我问过母后当年的事,可她说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当年生产时是难产,她只记得生下了我之后就痛的晕过去了,后来的事只依稀有些印象,可是时隔多年,她已经都想不起来了。”
苏伊尔纳说完,面上泛起了一丝疑惑。
杜轩回头看了杜辕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
这句话,简直算得上是漏洞百出。
第329章 猜测
女子怀孕,即便只怀了一个孩子,到五六个月时也会肚子巨大,更莫说双生子,亦或是三生子了。
更何况,昔日的楼兰王后,期盼着诞下嫡子继承楼兰国祚,身边更是御医稳婆不断,又怎么会连到底怀了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所以,她说对当年的事全无印象,这句话本身就有极大的破绽。
杜轩看看杜辕,再看看同样一脸无法信服的苏伊尔纳,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旁的萨多尔,眼中有些若有所思,过了好久,他犹豫着看向苏伊尔纳,“陛下,臣曾经听过一个传闻,还请陛下恕臣无罪。”
苏伊尔纳怔了一下,“你说吧,今日的话,无论有多么惊人,出了门,绝对不会有人提及。”
此刻的屋内,也只有他们四个人,连个斟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而外面更是有苏伊尔纳身边得力的侍卫在暗处守着,更不存在隔墙有耳的可能,苏伊尔纳的话,也在暗暗地提醒杜轩和杜辕,不得把今日的话透露出去。
萨多尔看了杜轩和杜辕一眼,方沉声说道:“微臣曾听到过些许市井流言,说太后娘娘入主东宫前,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男伴。那个男子,是太后娘娘母族也真族中的表哥,据说,当年两家曾有过婚约,不过,那是两人很小的时候家族中老人做的主。后来太后娘娘温柔敦厚,再加上闺德颇好,也真的族长觉得将她那样嫁了太过可惜,所以,两家的婚约便作数了,才有了后来太后娘娘被选为王子妃一事。”
见苏伊尔纳听的认真,似是没有觉得他这样议论她的母后是大逆不道的事,萨多尔继续说道:“当年婚约作数一事,两家进行的颇为隐秘,所以,知晓的人并不多。可是据说,太后娘娘和那个男子关系很好。而那个男子,终身未娶,及至太后娘娘产子那时,他依旧孑然一身。太后娘娘难产,他忧心如焚,尤其是知道太后娘娘昏死过去之后,他一时悲愤,竟然就那么追随而去了。也真族中的人觉得此事传扬出去太过匪夷所思,于太后娘娘声名有损,所以,对那人秘不发丧,事后以病逝为由葬在了也真族的祖坟中。”
萨多尔说的这件事,苏伊尔纳虽也有听闻,可她知晓的只是前半段。
那时,她也只当是一段风花雪月有些凄美的故事罢了,毕竟,谁没有年轻过?而那些美好的年少往事,经过岁月的沉淀后,只会越发美好纯洁,不容一点玷污。
所以,那之后,宫里乱嚼舌根的宫人被发落了一大批,再无人敢在背后议论太后娘娘。
可是,市井中的传言是怎样不堪,又或者是不是事实,居于深宫之中的太后和苏伊尔纳,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所以,那个人身上有蹊跷,对不对?”
知道萨多尔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这么一大通话,苏伊尔纳追问道。
萨多尔点了点头,“自从宫中传出陛下重病,楼兰国统要另择候选人,而太后娘娘竟然力排众议同意宰相大人提出的人选,臣便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所以,臣花了些功夫,查了查陈年旧事,果然,有些不同寻常。”
“也真族的那个人,名叫沙胡,他比太后娘娘年长五岁,二十岁时,他远走西番游历,自那以后便没了行踪,直到三年后再回到楼兰,便听闻太后娘娘产子,然后他悲愤离世。臣暗中查过,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得知沙胡的棺木里并无尸身,便连衣物也无一件,却是个空的,而也真一族对外的口径却都是一致的,便连家族中的族谱上,也表明此人已于那年除夕英年早逝。”
“翌年,殿下周岁时,巫医隆盖木得入宫,成为楼兰的国师。当年,隆盖木得已是六十岁高龄,他的身边,带着一个衣钵弟子臬兀沙,臬兀沙二十五岁。十五年后,隆盖木得仙逝,而得了他一身真传的臬兀沙,便成为楼兰新一任的国师,这件事,朝中无人提出异议。”
“而据臣所知,臬兀沙深得太后娘娘信任,经常出入太后寝宫,而此番宰相一党提出的即位人选,五岁的佑哲罗,经常被亲王阿克拉带入宫中,太后娘娘很是喜欢他,便连国师臬兀沙也说,佑哲罗天赋异禀,聪慧过人,还是长寿之相。”
萨多尔一句句的说着,苏伊尔纳的面色已经有些微微的苍白,便连一旁的杜轩和杜辕,也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可有证据?”
紧紧的握着座椅的扶手,苏伊尔纳沉声问萨多尔。
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栗。
杜轩也有些激动,确切的说,是愤怒。
倘若萨多尔所言是真,那么,可以猜到的是,那个沙胡到西番另有一番奇遇,几年后,他以臬兀沙的身份进入楼兰宫中,成为太后娘娘的身边人,而那个被众多文武朝臣提名希望成为顺位继承人的佑哲罗,有可能是臬兀沙和太后娘娘的奸生子。
当然,巫医隆盖木得也好,亲王阿克拉也罢,兴许都是一个障眼法,前者是沙胡进入皇宫,成功到太后娘娘身边的借口,而后者,则是为了给她们的孩子一个合理的身份。
当然,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是揣测、是假设,根本不能成立。
一旦提出来,反而会引起众人的攻讦,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萨多尔苦笑着摇头,“臣能查到的,就是这些,至于取证,实在是很难,恕臣无能。”
苏伊尔纳无力的摆了摆手。
涉及到她的母后,楼兰国中除了她以外最尊贵的女人,谁又敢质疑一国太后呢?
萨多尔能得到这么多的消息,已经实属难得了。
这么多的消息接踵而来,莫说苏伊尔纳,便是杜轩和杜辕,也都有些震惊,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他们不敢想象,这世间竟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我有个问题…”
看看苏伊尔纳,再看看萨多尔,杜轩开口。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杜轩说道:“在大宋,若是君王没有子嗣,继承大统的人,则会从先帝的其他儿子中选择德才兼备有治理天下之能的。据我所知,除了陛下,先帝还有四个儿子,都是文武兼备的人才,所以,哪怕陛下身子不适,不能担起治理楼兰的重任,这下任君王的人选,为何不是从他们当中选择,反而是从皇室宗族中挑选?”
苏伊尔纳看了萨多尔一眼,萨多尔开口解释道:“楼兰的规矩,立嫡不立庶,所以,同一代的皇子皇女中,一旦立下当代君王,其他人则丧失了继承权。当然,还有个例外,那就是,倘若王后先后生下子女,若是嫡长子或是嫡长女不能担此重任,那么,顺位继承的,便会是另一个孩子。但是,倘若王后只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么,哪怕先帝还有其他皇子皇女,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继承权,那么,皇位继承人,只能从下一代的宗亲子女中选择。”
这一瞬间,杜轩似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追杀自己。
那些人误以为自己是与苏伊尔纳孪生的小王子,倘若自己被寻回楼兰,一旦得到太后和皇族的承认,那么,自己就会成为接替苏伊尔纳的新任楼兰国主。
而那些人显然不想让自己还活着,否则,那个五岁的佑哲罗,便没有了功用。
不曾想到楼兰会有这样的传统,杜轩和杜辕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诧异和不解。
宁可将皇位传给宗族中其他人的手中,也不传承给自己其他的子女,这个传统,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苏伊尔纳似是猜到了杜轩的想法,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还有更残忍的。倘若一胎多子,那么,先出生的那个会被立为皇太子或是皇太女,而后出生的那个,则会被当场溺死,以免成年后为了皇位相互残杀,兄弟阋墙。”
这么一来,便可以说通为什么杜轩和杜辕会流落在外了。
虎毒不食子,太后怕是在知道自己怀了双生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苏伊尔纳出生后,另外两个孩子便辗转被带出皇宫,可又机缘巧合的失散流落了。
“只不过出生相隔几个时辰,又或许是几刻,一个高在云端,一个低入尘埃连小命都难保,如此看来,楼兰皇室,比之寻常人家还要残忍冷情的多。”
杜辕冷声叹道。
知晓杜辕是感叹幼年时的飘零,杜轩抬手轻拍着他的肩安抚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他们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我们无可置喙。可是,我们仍旧平安康健的到了如今,不是吗?心怀感恩,永远比心生怨念要快乐的多,所以,别去为曾经的事耿耿于怀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杜轩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在感慨太后娘娘当年的所为,毕竟,她为了能保全后出生的一对儿子,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而出宫后的一些,已经不是她的能力范围内所能掌控的了。
“当年,也许是一片慈母心,可到最后,慈母心是落在了谁身上,只怕天知地知她自己知晓了。更何况…”
目光中满是怨怼,杜辕抬眼看了一眼苏伊尔纳,幽幽的说道:“更何况,她如今身患绝症,这其中有没有什么惊天内幕,还不可知呢。”
杜辕的一句话,屋内的另外三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第330章 狐疑
黎明的第一束晨光划破天际,苏伊尔纳才启程回宫。
萨多尔送她出去,杜轩和杜辕,便陷入了沉默。
这一夜谈及到的内容,实在超出了两人的预想,而他们心中又怨又恨却也盼着相见的那位楼兰太后,此刻给他们的感觉愈发复杂,让二人不知将来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她。
好一会儿,萨多尔去又复返。
看着呆坐无语的杜轩和杜辕,萨多尔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一切都不可知,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你们陷入魔障之中,所以,倒不如不想。一切只静观其变,兴许下次陛下出宫,会有不一样的消息呢。”
杜轩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杜辕,目光中却有些阴沉。
辗转流落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心性较常人要冷漠坚硬的多,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比常人更加不能容忍亲人的背叛,和伤害。
如今,虽一切都只是猜测,可几人的心里,却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伊尔纳身患绝症是不争的事实,可追根溯源,皇室之中,并无君王有身患重病英年早逝的先例,所以,苏伊尔纳身上的病不可能是来源于皇族的遗传。
可若是她自身染上重症,这就更加难以让人信服。
皇宫之中,莫说那地位崇高的巫医,便是专为贵人们诊病的太医院,太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全是从民间选拔上来的医术高明的人。
这些人每天都要为苏伊尔纳请平安脉,可是,这么多年了,苏伊尔纳的病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转化成了绝症,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可是,换个角度来想,倘若苏伊尔纳薨逝,这之后,谁受益最多,这其中就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五岁的佑哲罗若是被选为皇位继承人,在他没有亲政之前,朝政定然是把握在太后手中,太后的地位不可动摇,也正因为如此,也真一族的势力便更加稳固。
这其中,宰相腾摩多为何会同意,太后亦或是也真族又许下了什么样的利益让他及其党羽愿意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据理力争,这就更加值得深思。
杜轩暗自想着,再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苏伊尔纳时她那娇弱的身影,愈发觉得心里有些针刺一般的痛。
脑中纷乱复杂的想着,杜轩一边跟自己说这些都是未得到证实的,不要无凭无据的去怀疑那个女人,一边,却又笃定的觉得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险些让自己陷入心魔。
杜轩隐隐觉得,这背后有一双不知名的黑手,在暗自操作这一切。
而这个人,就是楼兰现任的国师臬兀沙。
倘若萨多尔的调查无误,臬兀沙就是太后在少女时期的青梅竹马沙胡,若果真如此,那这个人的心思,就太过于缜密深沉了。
远走他乡,回国后再凭借新的身份潜入皇宫成为太后身边至关重要的人,继而为自己谋求想要的权势地位,这样以来,远比他自己努力奋斗要便捷的多,可是,这其中,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一切,甚至于连从前的身份,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能相认,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黎明前最黑暗的片刻过去,院子里透出了一丝清浅的光亮,杜轩拍了拍杜辕的肩膀,起身冲萨多尔拱手一拜,“叨扰大人许久,实在不好意思。一会儿大人还要入宫早朝,我们这便告辞了,有什么消息,还请大人及时告知我们兄弟二人。”
萨多尔点头应是,转头唤了管家进来,让他送杜轩和杜辕出去。
马车里,兄弟二人相对无语,可心里却充斥着无穷的愤懑。
悠然阁里,白璎珞早已起身。
知晓杜轩和杜辕一夜未归,白璎珞虽然不为他们的人身安全担忧,可想到这一去,他们和苏伊尔纳也许会相认,白璎珞便又是欢喜又是伤心。
欢喜的,自然是杜轩和杜辕自此以后又多了一个亲人。
而难过的,便是苏伊尔纳身患绝症的坏消息。
胡乱思忖着,便听见院子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白璎珞几乎是飞奔着出了屋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杜轩和杜辕如出一辙的颓败落寞的面孔,白璎珞的心里一沉。
杜轩有些勉强的扯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握住了白璎珞的手,“她很好,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几乎是刚一见面,她就确认了我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