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着二夫人,白老太太沉声问道:“你确定,你看见那贱婢进了承欢居的门?”
方才在庆安堂,自己分明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此刻白老太太却再度问起,一时间,二夫人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二夫人忙点着头道:“老太太,媳妇儿瞧的清楚,那丫鬟是从杜公子那屋里出来的,一边走还一边整理着头发,直直进了承欢居。媳妇儿一路跟上去,到承欢居门口,再看去,便没了人影,所以,媳妇儿便忙着去您跟前回话了。”
而在庆安堂时,二夫人的话是,那丫鬟面色绯红眼中带着媚意,分明是刚刚云雨过的模样。
饶是薛氏已经年逾四旬,听二夫人说出那样的话,也不禁红了脸,而白老太太,在二夫人的话一出口时,面色便变得铁青了。
此刻当着白璎芸和白璎珞,二夫人自是未将方才那等不堪的话说出来,可白老太太的脸色却是更加阴沉,似是滴的出水一般。
“行啊,那便搜吧,等搜出来,自有定论,此刻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目光从白璎珞和二夫人面上扫过,白老太太沉声说着。
只觉得一颗心似是被人攥在手里揉捏一般,白璎珞有些喘不上气来,自搬出二房到现在,从未有一次如此刻一般,让她有些惊恐,她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承欢居里,如今唯有兰心阁住着白璎珞主仆几人,其余的几处厢房,都是空着的,二夫人说亲眼见那丫鬟进了承欢居的院门,等于是直接的指认说那丫鬟是兰心阁的人,兴许,还是白璎珞指使的。
不知道那丫鬟做了什么,让二夫人这般得意,可白璎珞知晓,绝对是什么让人难以容忍的事,否则,一向疼宠自己的祖母,不会问都不问一句就带着人来搜了。
眼角处看到二夫人一脸的笃定,似是认定了那人一定是在兰心阁,白璎珞只盼着沉香和流莺守好了兰心阁,没有让眼生的人进去。
沉香的稳妥,白璎珞是有信心的,可还未等一口气喘匀,想到眼生二字,白璎珞的心里猛的一跳。
嫣红鱼死网破的凄厉叫声又在面前浮现,白璎珞的脑海中,瞬时出现了六张脸孔。
可那六个人,都是薛氏吩咐牙婆送了家世清白的女孩儿进府,又让白璎珞自己去挑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可是,如果不是有十成的把握,二夫人是绝对不敢把事情闹这么大的。
只这么一刻的功夫,白璎珞的心里,已经来来回回的转了许多个念头,可最终,所有的希望都被那莫名的惊恐所取代,此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微微的颤抖起来,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从兰心阁搜出二夫人所说的那个人,祖母会如何对待自己。
这一年多的心血,即便是自己的真情流露,也会因为今日的事,而让自己一败涂地,从此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吧?
“六妹妹,走吧?”
后背沁出了一层汗,白璎珞强自镇定着,待到耳后传来的那句带着笑意的话语,白璎珞再抬起头,才看见白老太太已经抬脚朝兰心阁而去,而薛氏已经吩咐带来的婆子们逐一的去清查每一间厢房了,便是连摆放着白士鸣和柳氏牌位的承欢居正屋,也没有被落下。
兰心阁正屋里,白老太太一脸肃穆的坐在上首处,白璎珞和白璎芸分坐两边,而二夫人,则好整以暇的喝着茶,转头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过了许久,二夫人轻一撇嘴,转过了头。
院子里,脚步急促,不时的有薛氏发号施令的声音,和丫鬟婆子们领命而去的声音,而每每有婆子大声回话说“厢房无人”时,白璎珞的心里都一惊,分辨半晌听清那句话,才能松一口气。
半个时辰过去,外间再无动静,便连二夫人也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妥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帘子上,下一瞬,屋帘掀起,薛氏进来回话道:“老太太,承欢居里里外外已经搜了一遍了,统共十二个人,除了珞姐儿和她屋里这三个丫鬟,其他八个人都各司其职,厢房里也都搜过了,并没有人。”
“什么,怎么可能?”
未等白老太太发话,二夫人一脸不信的站起身大声嚷嚷起来。
说了一半,才觉得有些不妥,二夫人回过头看了满是怒气的白老太太一眼,面色青红交加的坐回了原位。
“你说看见有丫鬟从杜轩午休的厢房出来,怀疑那两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只是这样,寻到那丫鬟,发卖也好杖毙也罢,总有处置的法子。可是你却说,亲眼瞧见那丫鬟进了珞姐儿的院子,兜头将一盆脏水泼在了珞姐儿身上。”
眼中透着一份失望的冷气,白老太太的话语,虽缓慢柔和,可却让二夫人从骨子里沁出了一层冷意。
可想到这才是个开头,二夫人低声说道:“好端端的一个人,进了承欢居就没人了,难道她还能飞了不成?再说了,做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还牵扯到了杜公子和珞姐儿,总得有个交代吧?要不然,回头传扬出去,岂不是…”
“二弟妹…”
二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薛氏打断了,“看见那丫鬟从杜公子房里出来的,是你。看见她进了承欢居院门的,还是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看见你捅出来的,若是最后查明与杜公子和珞姐儿无关,你可想好了,要怎么为自己赎罪?”
言下之意,即便杜轩和白璎珞损了脸面,也是二夫人造成的,与他人并无干系。
二夫人面色一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薛氏。
出了这样丢人的事,若是传扬出去,丢的可是靖安侯府的脸面,薛氏不是应该和自己一般,强力要求查清此事的吗?怎么听着像是她要息事宁人一般?
“他们既然胆敢做出这样不顾颜面的事,自然便该承担后果,我有什么好赎罪的?好像是我冤枉了他们似的…”
二夫人强辩道。
“够了…”
猛的一拍桌子,白老太太瞪了二夫人一眼,幽幽的问道:“既然你如此笃定有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好,你来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虽紧张到了极点,可听到白老太太那一句话的时候,二夫人心里倏地长松了一口气。
故作思忖之意,二夫人犹豫着说道:“这事儿,只牵扯到杜公子,和…进了承欢居的那个丫鬟。如今事情真相尚且不明,若是贸然去查问杜公子,怕是有不妥。而那丫鬟,虽然在承欢居未搜到,可偌大的一个人,总不能插翅飞出去,怎么都会留下痕迹的吧?所以,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兰心阁上上下下都搜一遍,看看有没有那丫鬟留下的蛛丝马迹,可对?”
白老太太问道。
浑然未觉白老太太说的是兰心阁,二夫人想着,只要将承欢居搜上一遍,搜出那本不该在承欢居出现的东西便可,二夫人点了点头。
白老太太眼睛微眯,一双眼睛在二夫人和白璎芸脸上仔细的打量起来,却看都未看白璎珞一眼。
心里的委屈层出不穷,白璎珞低垂着头,紧紧的咬着嘴唇,将盈在眼中的泪水狠狠的逼了下去。
听到现在,若是还不知道白老太太和二夫人在打什么哑谜,那她真的是蠢笨到家了。
二夫人做了什么,白璎珞不得而知,可如今看来,此次不将自己和杜轩抹黑拖下水,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她,是自己嫡亲的伯母啊,还抚育了自己十几载,哪怕,那十几载相处的并不和睦。
心里有无数的想不通,白璎珞抬眼朝二夫人看去,见她一脸破釜沉舟的决然,而一旁的白璎芸,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白璎珞瞬时明白了。
北宁伯夫人对自己的好,林之予的另眼相看,府中暗里涌动着的流言,让二夫人母女二人都担心,自己真的会嫁到北宁伯府去当世子妃,从而再一次将白璎芸踩在脚下,让二房也跟着没脸。
可是她们竟然要用这样的法子,让自己陷入这样不堪的境地,这样狠毒的用心,该是有多恨啊?
白璎珞的心里,冷意层层叠叠的弥漫起来。
第152章 证据
“祖母,既然二伯母如此笃定璎珞院子里有不该有的东西,那便搜吧,头顶三尺有神明,璎珞想,无论搜出个什么东西,总得有个说法。”
二夫人和白璎芸如此堂而皇之的算计自己,可见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与其心惊胆战的拖延时间,倒不如看看她们使了什么手段,也好早点思忖应对之策的好。
白璎珞心一硬,仰首看着白老太太说道。
白老太太此时方才看了白璎珞一眼。
见她一脸豁出去的决绝,眼中更是带着几丝悲怆的无奈,白老太太心里一酸,眼眶中顿时也温热起来。
“既如此,那便搜吧…”
白老太太抬头看着薛氏吩咐着,稍一沉吟,她冷声说道:“今日之事,若有谁胆敢在府内外嚼舌,立刻拉出去打死了事。”
心中一凛,二夫人抿了抿嘴,强自镇定的吞咽了一下。
薛氏应下,转身复又出了正屋,屋帘落下,她站在台阶上吩咐下人各处搜寻的号令却清晰可见的落在众人耳中。
一时间,不止兰心阁,承欢居其他各处的角角落落都未落下。
半个时辰过去,薛氏再度进来回话,说除了白璎珞当做小库房的西厢房还没搜,其他各处并无发现有异物。
没等白老太太发话,白璎珞站起身回头看着沉香吩咐道:“去,拿钥匙打开西厢房的门,让她们搜。”
说罢,白璎珞转过头看着白老太太道:“祖母,西厢房的东西,除了父亲母亲留给我的,其他便是您和六公主,还有素日来府里的亲戚赏的,您去做个见证吧,免得回头少了什么,抑或是碎了什么,说不清楚。”
白璎珞一番夹枪带棒的话,二夫人和白璎芸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今日的事,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丫鬟,除了二夫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可这承欢居,已经来来回回的搜了两遍了,倘若事后什么异常都没有,二夫人此举,可是将白璎珞给彻底得罪上了。
想起这一年多,白璎珞看似什么都没做,可潜移默化的,其实已经发生了许多事,二夫人内心不由的惴惴起来,可再一想她是个还没及笄的女孩儿,难道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不成?
二夫人暗自放下了心。
见白璎珞搀扶着白老太太出了正屋,二夫人和白璎芸忙起身跟了上去。
西厢房的房门甫一打开,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防止蠹虫的香袋所独有的气味。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层叠摞起来的箱笼,另外还有古玩字画等许多不能装盒的东西,整整齐齐的各自摆放着,而旁边还有几口箱子,因为里面的东西太多箱盖不紧密,依稀透出了耀眼的光芒。
傍晚的阳光,从西边的天边倾洒过来,整个西厢房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那些熠熠夺目的光芒,便显得愈发耀眼刺目。
偌大的靖安侯府,怕是整个二房,也没有这么多的体己吧?
二夫人和白璎芸看在眼里,心里又羡又妒,方才因为白老太太的几句话而有些踌躇的心,顿时无比坚定起来。
有这么多的私房,若是再嫁进北宁伯府,抑或是薛家那样的巡抚家,白璎珞的将来,定是荣耀无比,而白璎芸就要被踩进泥巴里去了。
看看昂首挺胸一脸平静却又带着一丝大无畏的白璎珞,再看看身旁满是妒忌眉目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的白璎芸,二夫人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一次,若是不能将白璎珞踩在脚底,这一世,自己的女儿,怕是都要仰着头看她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西厢房的门,再度落了锁,薛氏身边的媳妇子过来回话,说轻便的地方都查看过了,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那些层叠摞起来的箱笼,只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想要藏东西进去也是千难万难,更是不可能。
白老太太低头看了白璎珞一眼。
如今,整个承欢居,就唯有兰心阁没被彻底搜查过了。
“二伯母,您说,那丫鬟有没有可能藏匿在我屋里,或是在我屋里留下什么东西呢?”
白璎珞回头看着二夫人问道。
“这…”
事情终于发展到了自己期冀的模样,二夫人强自敛出了心里的窃喜,面色平静的说道:“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瞧见那丫鬟进了承欢居的门,至于进没进兰心阁,怕是只有你心里清楚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白璎珞却也懒得和她口舌相争,冷笑了一下,白璎珞回头看着薛氏道:“大伯母,既如此,那便搜吧。终归,今儿您带着下人进了承欢居的门,不管我兰心阁有没有被搜,终归都逃不过旁人的闲言碎语,就当着祖母的面儿搜个清楚吧,日后若是再有人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怕是再也不能了。”
薛氏满眼问询的看了白老太太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方转过身,挑了几个素日办事妥当的媳妇子进了兰心阁。
身旁,沉香和流莺要跟上前跟着,却被二夫人抬脚拦住了,“既然是搜你们小姐的屋子,你们是她的贴身丫鬟,便该避嫌才是,免得回头说不清楚。”
流莺脚步一顿,一旁的沉香面上一笑,抬眼看着二夫人道:“进了屋的这些下人,是靖安侯府的奴才不错,可心里听谁的话,怕是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呢。奴婢怕有人手脚不干净,污了我们小姐的东西,再说了,若是有人心脏了,把本不是我们小姐屋里的东西放在那儿了,到时候,奴婢们可又找谁说理去?”
沉香这番话,若是放在以往,定会被安上“以下犯上”的罪名,拉到柴房杖责二十大棍。
可今日,二夫人不知是心虚,还是没反应过来,待到她回过神来时,沉香和流苏已经疾步进了屋,二夫人一脸气急的回头瞪了白璎珞一眼,“珞姐儿调教的好奴才,连主子都敢顶撞了。”
白璎珞不怒反笑,“我这当主子的软弱好欺负,若是手底下再没两个好奴才,那我们主仆几人岂不是要被人欺负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回过头来,白璎珞感慨的看向白老太太,“倒要谢谢祖母,将沉香给了我。”
二夫人心里一沉。
白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这么多年了,最体面的,莫过于那个叫沉瓷的丫鬟。
那年,来侯府拜见恩师的学子,有人相中了沉瓷,想要求娶,白老太太虽满心的舍不得,却还是给了沉瓷一份体面,将她嫁了过去。
那时,沉瓷才十八岁,离丫鬟们被放出去还有两年多。
如今,已是七品安人的沉瓷,跟着夫婿外放去了异地。
沉香是被沉瓷调教出来的,自沉瓷出嫁后,沉香俨然成了白老太太身边的第一人,可那年白璎珞病重,白老太太却毫不犹豫的将沉香给了白璎珞,继而,才提拔上了秋纹秋月二人。
如今,沉香当着白老太太的面顶撞自己,是不是意味着,白老太太已经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怀疑和不满了呢?
原本满心的坚定,此刻,二夫人却突地犹疑起来。
内屋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每响一下,二夫人的心就一个激灵,待到没了声响,才有恢复如常。
偷眼去瞧白璎珞,却见她如林中奔出的小兽,眼中带着一股噬人的凶狠,与平日里的娇弱完全不同,二夫人只瞧了一眼,便瞬时怔住了。
心内突突的乱跳个不停,二夫人挪了挪身子,探眼看向薛氏身后的一众媳妇子和婆子们,待到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人,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二夫人方长出了一口气。
“咦,这是什么?”
屋内响起了一声惊诧声,却顿时没了下文,紧接着,沉香跟着一个媳妇子出了门。
看着沉香波澜不惊的面容,白璎珞的心里,却顿时涌起了万千豪气,像是即将要面对一场战争一般。
而二夫人,听了那媳妇子的话,顿时一喜。
“老太太,从六小姐的箱笼里寻到了一匣子东西,有些不寻常,请您和大夫人进屋审度吧。”
那媳妇子说着,闪身让开了路。
白老太太面色阴沉,抬脚进了屋,身后,薛氏和二夫人也疾步跟上。
“六妹妹,进宫伴读也好,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也罢,你都学的比我好,这一下,你可是要将从前挣来的脸面都丢尽了。”
凑到白璎珞耳边奚落了一句,白璎芸仰着头,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进了门。
谁都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个婆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朝后退着。
“珞姐儿,这些都是什么?”
看着匣子里的那些东西,白老太太蹙了蹙眉。
一个红木的小匣子,外表看起来寻常至极,可匣子里的东西,却与这女儿家的闺房格格不入。
一条宝蓝色的汗巾子,一看便知是男人的东西,而下面,还有一个鼻烟壶,两盒香粉,零零总总的一堆小玩意儿。
别的东西且不去说,可那汗巾子和鼻烟壶,却货真价实是男人用的物件,此刻出现在白璎珞的屋里,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暧/昧。
看到那条汗巾子,二夫人嘴角带着笑,等着看白璎珞怎么解释。
可待到目光扫到那个鼻烟壶上,二夫人顿时怔住了。
第153章 反击
“祖母,这是沉香的东西,她不敢收,却又不敢退回去,所以便交给孙女儿,让我代她收着,若是将来有个什么事端,也好说得清楚。”
白璎珞毫不怯懦的迎上薛氏和二夫人有些诧异的目光笑了笑,冲白老太太说道。
“沉香的?”
蹙了蹙眉头,白老太太回头看着沉香问道:“沉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老太太,奴婢…”
沉香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再抬头去看,见二夫人像是痴傻了一般,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条宝蓝色的汗巾子,眼中似是冒出了火一般,沉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老太太,奴婢虽知道这样不妥,可奴婢也没法子。这些东西,都,都是二老爷给的,奴婢收也不是,可若是不收,便得去寻二老爷送还与他,奴婢怕一来二去越发说不清楚,便跟六小姐说,六小姐便替奴婢收着了。”
似是觉得此举很是不妥,沉香又转身冲白璎珞叩着头道:“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便是当牛做马,也定会报答小姐。”
二老爷惦记沉香是靖安侯府内除了二夫人和白璎芸以外人尽皆知的事,可白璎珞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样的事,让白璎珞来处理着实有些不妥。
可话说回来,白璎珞是沉香的主子,是沉香唯一能够寻求庇护的人,沉香也只能求她。
沉香的话语落毕,二夫人面如死灰,白璎芸则脸色涨红,羞窘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自己的父亲,竟然惦记上了妹妹屋里的丫鬟,如今,还这样堂而皇之的被摆在了众人面前,一时间,白璎芸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好躲过这一刻的羞愧。
“好一张巧嘴,你个贱婢,我道搜遍了整个承欢居都不见那贱婢的人影呢,原来便是你啊?怎么,勾引了杜公子还不成,如今,被搜出了男人的衣物,便要将污水泼到二老爷身上了?你也不瞧瞧你那狐媚样子,二老爷便是瞎了眼也不一定瞧得上你。”
恨声说着,二夫人站起身,扑上去伸出手朝沉香扇去。
白璎珞正站在沉香面前,见二夫人朝前一步,白璎珞便闪身护在了沉香身前,二夫人的手生生顿住,一双眼顿时忿恨的瞪了起来,似是鱼眼一般鼓了出来,“珞姐儿,既然你管不好你屋里的丫鬟,那我便来替你管教,闪开…”
白璎珞微微一笑,“二伯母,您逾矩了。便是璎珞管不好屋里的下人,自有祖母替璎珞做主,再不济,大伯母是这靖安侯府的女主人,还有她立下的规矩。”
言下之意,即便沉香有错,也轮不到二夫人来教训。
二夫人大口的喘着气,一双胳膊更是因为气愤而轻微的颤栗起来,就那么怒目瞪着白璎珞,却见对方满眼的笑意,二夫人愈发动怒,那架势,似是要扑上去将白璎珞和沉香撕碎一般。
“二弟妹,你先坐下来吧,老太太在此,沉香所说是真是假,自有老太太发落,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薛氏慢悠悠的说道。
抬眼望去,上首处的白老太太端正的如同一尊老佛,手里还拨弄着一串佛珠,目光也落在地下的绒毯上,根本没有看她们任何一个人。
而薛氏,也一脸的平静。
就好似,方才沉香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们都不怀疑一般。
二夫人的心里一凉,再看向那个红木匣子,便觉得愈发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