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珞在靖安侯府的小姐们中排行第六,又因着当年三夫人生她的时候,二夫人苏氏刚诞下五小姐,所以,白老太太索性将伺候白璎珞的乳母丫鬟尽数搁在了二夫人院里,让她一并照看着两个孩子。
是故,这些年,外面的人都知晓,靖安侯府内最得白老太太欢心的,是三房的六小姐白璎珞,却无人知晓,这位六小姐,却是自小养在二房的。
二夫人有儿有女,当初也是因着自己所出的五小姐和白璎珞年龄相当,才揽下了这差事,这么多年,因着白璎珞的缘故,白老侯爷和老太太没少赏二房东西。尽管如此,看着白璎珞眉目愈发柔美,而自己生下的白璎芸,明明也是个美人儿,可跟她一比却像是个丑八怪似的,二夫人的心里,便生不出欢喜来。
心里如何厌恶也好,面儿上,二夫人对白璎珞,却是说不出的好,但凡五小姐有的东西,六小姐那里必定有一份,便连府里的下人,也都说二夫人是菩萨心肠。
可只有白璎珞知道,从前的那些日子,她是怎样的难过,又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好在,她不是真的白璎珞,她的魂魄,是山村里那个如墙边杂草一般坚韧的白家珞娘。
既然连菩萨都显灵要让自己重活一遭,这一世,谁也不能欺了她去,谁也不能。
心思不知已飘到了哪儿,白璎珞回过神来,便见白老太太正关切的看着自己问道:“珞姐儿,可是身子不舒服?回屋去歇着吧,等身子好利索了再来陪祖母说话,要不然,你这样儿,祖母看着心里也不踏实。”
白老太太对自己,是毫不作伪的疼爱,即便那些年白璎珞不是放在庆安堂由白老太太亲自照看着,可她一日三次的派人过去问候,阖府上下,便无人敢轻视白璎珞。
是故,此刻白老太太对几个儿媳妇的笑脸视而不见,却仔细的问着站在一旁的白璎珞,屋内众人,却是早已习惯了。
点头应下,白璎珞福身行了礼,轻声答道:“祖母,那珞儿告退了,明儿再来陪祖母说话。”
转过身,又给三位夫人行了礼,白璎珞轻移莲步朝外走去,方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儿娇俏的唤声:“六妹妹留步。”
转过身,正是五小姐白璎芸。
“五姐姐…”
转过身颔首轻唤,白璎珞侧头看向白璎芸,一脸的问询之意,一旁,白老太太已面色不悦的怪道:“芸姐儿,你六妹妹身子不适,有什么话,等改日她歇息好了再说。”
白老太太的话刚说完,白璎芸已面色气恼的看着白璎珞问道:“六妹妹,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紫纹佩?”
那紫纹佩,是北宁伯夫人来靖安侯府做客时,亲手送给白璎芸的见面礼,这其中的意义,自然非比寻常。
白璎芸话音落毕,屋内的一众人,全数都变了脸色。
第003章 捉贼
“芸姐儿,你六妹妹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为何要偷你的紫纹佩?你丢了东西,告诉你大伯母,她自会在府里彻查,帮你寻到那玉佩。你不能把脏水泼在你六妹妹身上。”
见白璎珞一脸微惊的站在门前,白老太太脸上有些怒气的看着白璎芸,话语中,分明不信白璎珞会做那等偷盗之事。
眼中蓄积出了委屈的泪水,白璎芸瘪着嘴看了一眼屋内一众面色或犹疑或探寻的人,方目光炯炯的看向白老太太说道:“祖母,芸儿没有乱说,芸儿亲耳听到六妹妹屋里的小丫鬟,说见过六妹妹手里有我的紫纹佩。”
“祖母,珞儿没有拿五姐姐的玉佩。”
情急的辩解着,白璎珞在脑海里,迅速的把屋子里伺候她的小丫鬟筛选了一遍,心里,顿时锁定了一个对象。
“走,去怡安阁。”
面色平静,白老太太沉声说完,扶着炕几站起身子,由赵妈妈搀着朝外走去,而屋内的一众人,也忙不迭的站起身跟着朝外去了。
怡安阁,是白璎珞所住的院子。
靖安侯府是座三进的大宅子,白老侯爷和老太太住在三进正屋庆安堂,东厢原本住着三儿子夫妻二人,自那年之后,就空了出来。
二进的正屋茗雅园,住着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东西厢分别住着一众儿女和妾侍。
一进正厅,悬挂着先帝赐下的匾额“忠勇贤孝”,昭示着先帝对白老侯爷一片忠勇之心的嘉奖,是故,那儿便被做了议事厅,抑或是要宴请宾客时的宴厅之用。
而一进的东西厢房,则各自住着二房和四房。
怡安阁位于一进西厢,旁边比邻五小姐白璎芸的院落云水阁。
如今恰逢桃李芬芳的季节,虽天气暖和,可从三进庆安堂一路走来,众人的额头鼻尖,仍旧渗出了一点汗意,而慢步走在前面的白老太太,愈发显得轻喘不已。
“祖母,您就乘着软轿吧,您这样,不说珞儿,就是几位伯母婶婶,都心疼的紧呢。”
白璎珞搀着白老太太软声说道。
安抚的拍了拍白璎珞的手,白老太太慈声说道:“不碍事,祖母还没老到腿脚不利落的岁数呢,如今走动走动,刚好看看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听白老太太如是说,白璎珞的心里,顿时有些轻微的释然了。
旁人如何怀疑她不打紧,只要老太太的心里是相信她的,那便无碍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怡安阁,远远地,就看见已经有丫鬟在院门处候着了,定睛一看,正是昔日白老太太指到白璎珞身边服侍她的沉香。
“奴婢见过老太太,见过三位夫人…”
恭敬的行了礼,沉香请了一众人进去,一旁,早有伶俐的小丫鬟打开了帘子。
朝前走了几步,白老太太倏地顿住脚,转过身在院落里打量了几眼,目光,却是微不可见的在二夫人脸上扫过,一瞬间,二夫人便觉得脸颊边火辣辣的滚烫起来。
一边是云水阁,一边是怡安阁。
云水阁里,桃花开的绚烂,迎春花开的和煦,唯有怡安阁里,只有墙角处的两颗梨树孤零零的开着几朵孤寂的清冷花朵,满院子,也就靠墙的那两片绿草,能让目光有着落的地方。
“靖安侯府什么时候这么寒酸了?连嫡出小姐的院落,都这么枯败?”
白老太太沉声说完,迈开步子进了怡安阁的屋门,顿时,连世子夫人薛氏的脸上,都有几分不好看了。
心中有些怨怪,又有些委屈,薛氏目光不善的看了二夫人一眼,紧跟在白老太太身后进了屋。
怡安阁北屋三间,正屋被用来做了待客的地方,左梢间是白璎珞歇息的寝屋,而右侧的博古架后,则是书架案桌以及琴案,一眼望去,通屋整洁,屋子里,还漂浮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
这是白老太太第一次来白璎珞的屋子,只看了一眼,老人家的心里,对这个孙女儿,便又多了几分疼惜。
看着那张书桌,白老太太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了,那是三子白士鸣从前用过的书桌。
神思恍然,白老太太仿佛看见了儿子坐在书桌后认真诵书的模样。
回过神来,白老太太深呼了一口气,由赵妈妈和白璎珞扶着,坐在了上首处的软榻上。
“珞姐儿,把你院子里的丫鬟,都叫进来吧…”
开门见山的说着,白老太太的眸光,在屋内的几个丫鬟身上逡巡扫过。
此刻屋内除了白老太太和世子夫人等一众跟随来的人,怡安阁内的丫鬟,便只有贴身伺候白璎珞的流苏和流莺,还有从前白老太太指来的沉香。
得了白老太太的吩咐,流莺掀开帘子出去了,不一会儿,领着六个小丫鬟进了屋子。
一排三人,六个小丫鬟跪倒在地,给白老太太和三位夫人磕了头,方站起身,规矩的低垂着头。
“芸姐儿,你不是有证人吗?”
白老太太转头看着白璎芸问道。
从二夫人身后站出一步,白璎芸看着第二排中间的那个小丫鬟说道:“嫣红,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绿衣小丫鬟一脸的惊恐,忙不迭的跑出来跪倒在地,一脸懵懂的看了白老太太和白璎珞一眼,又看向白璎芸问道:“五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
脸上有些许的怒气,白璎珞一双俏目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昨儿傍晚,不是你在小厨房后头和香翠嚼舌头吗?怎么,昨儿说过的话,今儿就不敢认了?再不老实,你信不信我即刻叫了人牙子把你发卖出去?”
“咳…”
白璎芸的话,似是有些不中听,世子夫人薛氏轻咳了一声,方看着跪在身前的丫鬟说道:“嫣红是吧?”
见那小丫鬟点了点头,薛氏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五小姐都听见你和旁人说过的那些话了,都说了什么,便都说出来吧,老太太在,自然会明辨是非,若你没有错处,定然不会发落你。不过若有一句不实…”
顿下的半句话,薛氏未往下说,可嫣红却顿时有些毛骨悚然的惊恐,“老太太,大夫人,奴婢说,奴婢都说,求您别把奴婢发落出去,别把奴婢发落出去…”
连连磕头说着,嫣红抬眼看着老太太道:“前几日北宁伯夫人来侯府,送了五小姐一块紫纹佩,香翠说她在五小姐手里瞧过,极剔透的一块玉,里面还有一抹紫气,想来定是极贵重的。奴婢,奴婢在六小姐手里,也瞧见过这么一块玉,昨儿奴婢说完,香翠说,五小姐的玉丢了,奴婢,奴婢…”
嗫喏着不敢再往下说,嫣红从眼角去打量白璎珞,便见她一脸的淡然,仿若全未听见自己说话一般。
“你,可是亲眼瞧见六小姐手里有一块紫纹玉佩?”
白老太太沉声问道。
“奴…奴婢瞧见过。”
不敢犹豫,嫣红疾声答道。
“珞姐儿,你手里,可有嫣红说的这么一块玉?”
白老太太转过头看着白璎珞问道。
“回老太太,珞儿手里确有一块透着紫气的玉佩。”
点头应了,白璎珞转头看着流苏唤道:“流苏,你去把我那块玉拿来。”
“等等…”
见白璎珞不慌不忙的,白璎芸却愈发肯定这里面有鬼,怕流苏动手脚,白璎芸开口唤住她,看着白老太太嘟囔道:“谁知她会不会再藏起来?”
“芸姐儿是想让人搜你六妹妹的屋子吗?”
哪怕白璎珞没有拿那块紫纹佩,只要搜屋子的话传出去,今后在靖安侯府,白璎珞都已经没有脸面见人了,想到此,白老太太愈发觉得白璎芸小小年纪心思就有几分狠戾。当即,白老太太面色微沉,看着白璎芸厉声问道。
“芸儿不敢…”
低声说完,白璎芸瞪了白璎珞一眼,垂下了头。
“赵妈妈,你跟着流苏去内屋,把六小姐的首饰盒子端出来。”
吩咐了赵妈妈,白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恬淡一派云淡风轻的白璎珞,心里愈发满意了几分。
里屋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不一会儿,赵妈妈和流苏每人捧着一个三寸约许的红木妆奁匣子出来了,而白老太太的目光,又微微的沉下去了几分。
便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首饰也不该只有这么点儿,更别说白璎珞还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小姐,这些年,自己派人每日几趟的来问候她,到底都是怎么问候的?
如是想着,白老太太的脸上,便有了几分自责。
打开盒盖,里面尽数是些珠钗手镯,虽看着金光夺目,可到底白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芥蒂,再看到多好的东西,都觉得配不上白璎珞了。
而赵妈妈,翻看了半天,果然取出了一块嵌着紫色纹路的羊脂玉佩。
顿时,白璎芸的脸色变了。
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白璎芸伸手在两个盒子里翻找了起来。
好半天,没看到有自己的那块紫纹佩,白璎芸抬起头不依不饶的冲白璎珞吼道:“你把我的紫纹佩藏到哪儿去了?快说…”
“够了…”
在看到那块羊脂玉佩的时候,白老太太的心里一扯,便有些轻微的触痛起来,此刻见白璎芸撒泼,顿时没了好脸色。
“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杖毙…”
狠狠的瞪着嫣红,白老太太怒声斥道:“随意编排主子,心思不正又不忠的奴才,还要她作甚?”
“老太太,老太太饶命啊…”
凄厉的喊着,嫣红看了白璎芸一眼,双膝匍匐到白老太太面前,连连的磕着头求着。
外面,依稀听见已有人传了婆子过来绑她,嫣红情急的大声喊道:“老太太,老太太,并非奴婢不忠,而是六小姐并非良主,她,她…”
心一横,嫣红仰头看着白老太太说道:“夜深的时候,奴婢听见六小姐口中唤着‘轩郎’,奴婢都听见好多次了,老太太…”
若说紫纹佩,是无中生有,白璎珞自然不怕。可轩郎,旁人不知晓,白璎珞心里却是清楚的,当即,她的脸色就如宣纸一般苍白了。
第004章 清白
屋子里静的似是一根针掉落在地都听得见,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的注视着白璎珞,而面上的神情,有震惊,有犹疑,还有幸灾乐祸的暗喜。
“珞姐儿,你怎么说?”
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白老太太抬眼看着白璎珞,眼中有些让白璎珞心惊的质疑。
“祖母,我…我…”
嗫喏着,白璎珞的心里飞快的转着念头,可手心里,却已经沁出了一层汗,而一旁的白璎芸,眼中已经闪出了欣喜的光芒。
一脸不屑的看着白璎珞,白璎芸只等着看她出丑。
仿若已经看到祖母愤怒的甩袖而去,大伯母薛氏气急败坏的吩咐府里的嬷嬷来看管住白璎珞,而自此以后,白璎珞被严谨踏出怡安阁一步,即便她容貌再绮丽,即便她才情再高人一等,自此以后,她在靖安候府,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想到此,白璎芸的心里,已经有些微微的激动。
“祖母,珞儿不知为何会传出这样的话。可是祖母,珞儿自打生下来,出侯府也唯有两次,一次是去庙里为父亲和母亲点长明灯,那次珞儿自始至终都跟在祖母身侧未离开半步。还有一次,是祖母病重,珞儿和大姐姐几人,跟着几位伯母婶婶去庵里还愿。”
一脸思忖的模样,白璎珞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可她却强忍着不让泪珠滑落下来,模样愈发楚楚动人,“祖母,除了府里的人,珞儿连外人都没见过面,又怎么会那么不知廉耻的在梦中唤出别人的名字?祖母…”
泪水一泻而下,白璎珞飞快的抬手拭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白老太太面前说道:“祖母,睡梦中的事,珞儿着实不记得了。可那样的话,珞儿是绝不会说的,还望祖母明鉴。”
白璎珞这般模样,虽极力辩解,却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可白老太太的神色却已经缓和了几分。
人老成精,白老太太活了这把岁数,岂能看不出两个孙女间有些不对付?
可白璎珞说的是实话,出生到现在了,出过靖安候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无论到了哪儿,身边仆妇丫鬟都跟着一群,哪里有私自见到男子的机会?
“沉香,你来说。”
点了点头,却也没叫白璎珞起来,白老太太转头看向沉香。
沉香原本是跟在白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后来见白璎珞身边只有流苏、流莺两个丫鬟,除此之外再没有贴心的人,白老太太便把沉香指派了过来,都已经一年多了,沉香依旧如从前一般管白璎珞叫“六小姐”,仿若她仍旧是庆安堂的丫鬟。
不过,沉香的月例银子,也都是从白老太太那儿出,所以,平日里,不止流苏和流莺以及怡安阁的小丫鬟,便连白璎珞,都尊敬的称她一句“沉香姐姐”。
此刻,白老太太如此问,白璎珞虽跪在那儿低垂着头,可一双手,却已经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沉香的一句话,能救她于水火,却同样可以让她置身于水生火热。
强自镇定的看着膝前的地面,白璎珞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见的传入耳朵,震得她脑中嗡嗡作响。
“老太太,六小姐身子不好,做噩梦也是常有的事,这些年,哪个月大夫不要常来怡安阁几趟的?至于嫣红说的话,奴婢确实也听见了…”
沉香平稳的说着,旋即停顿了一下,只一下,白璎珞的心便猛的一沉。
“不过,奴婢听的,却与嫣红不大一样,老太太容禀。”
沉香恭敬的跪倒说道。
“照实说来…”
白老太太沉声说道。
“十少爷常来怡安阁寻六小姐玩,六小姐便哄着他念千字文,奴婢听了几耳朵,头两句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十少爷问什么是‘玄黄’,六小姐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几日翻了好几本书,便连走路都念叨着‘玄黄’二字。至于六小姐做梦,念的最多的是“爹爹娘亲”,至于什么‘轩郎’,奴婢估摸着,想来是‘玄黄’吧。”
沉香轻声说道。
听了沉香的话,白老太太的眼神,顿时又落在了白璎珞身上,见她不急不躁的跪在那儿,却因为要强忍住委屈的哭泣,憋得小脸通红身子僵硬,白老太太已经信了几分。
“都起来吧…”
白老太太轻摆了摆手。
沉香起身,径自站在了白老太太身后,而白璎珞,仍旧那么直挺挺的跪着,似是没听到老太太的话一般。
“珞姐儿,快起来吧,许是嫣红那小蹄子听错了,冤枉了你。快起来…”
世子夫人薛氏面带怜意的柔声哄道。
抬眼看了祖母一眼,见她就那么看着自己,却没了方才来之前的那丝袒护和慈爱,白璎珞知晓,这件事远远还没有结束。
俯身磕了三个头,白璎珞直起身子看着白老太太道:“祖母,珞儿有错,还望祖母严惩。”
“傻孩子,这是什么话?快起来吧,都是你屋里的丫鬟不得力,回头告诉你大伯母,让她帮你换几个趁手好使唤的就是了…”
摆了摆手,白老太太顺手将斜搭在软榻边的龙头拐杖握在了手里。
白璎珞心内一急,再顾不得许多,抬眼看着白老太太哭道:“祖母,珞儿真的知道错了。累的祖母为珞儿的事烦心,是珞儿不孝,又没有管束好院子里的丫鬟,是珞儿的无能,此事从头至尾都是珞儿的错。祖母不罚珞儿,是祖母对珞儿的疼爱,可珞儿却不能放任自己,从今日起,珞儿禁足怡安阁一月,罚抄《女则》一百遍。”
闻言,白老太太一怔。
面前,出现了一个年幼的男孩儿,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委屈的说:“娘,鸣儿知错了,鸣儿不该惹娘生气的,您罚鸣儿吧。”
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儿子唯一的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儿,白老太太的眼前似乎有两张面孔在交相出现,让她一时有些怔忡起来。
“老太太,这事本就是那些下人的错,回头媳妇儿必定好好惩治下人,您别为此事忧心。珞姐儿还小,再说她身子一向不好,睡梦里的事哪里能自己知晓的,您别罚她了。”
见白老太太沉默不语,薛氏疾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