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眠并没理会,抱着书本便出了宿舍。
棠盛年安排的车辆很准时,两点半便停在校门口等着。
棠眠被棠盛年十几个电话催上了车,到了亲子鉴定中心,棠盛年开了辆平常不用的车子过来,带着墨镜,像是要遮挡什么。
两人取了血,棠眠用酒精棉球按在出血处,站在走廊上。
棠盛年站在她旁边。
“您把自己护那么严实是嫌丢脸吗?既然嫌丢脸干嘛来做这个亲子鉴定?”
棠盛年神态比往常冷淡,他听出棠眠对她的怨念,不过并没有回应,大步往外走。
棠眠没坐棠盛年的车回学校,她直接回了周家。
到了周家客厅,茶几上的那两张照片,周成隽并没有找人收起来,她拿着那两张照片出了门。
棠家酒店附近的咖啡厅里,陈歌坐在棠眠对面,见棠眠晃神,摆了下手,“把我喊出来有什么事?”
棠眠将照片拿给陈歌,“你认识照片上的男人吗?”
她对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印象,只能是盛清还没生下她时便已经认识了,棠眠不相信她妈跟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只是她想打听清楚这个男人是谁。
陈歌拿过照片,看了眼,“我记得这是盛姨的司机,我妈应该也见过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是司机,两人同框也很正常,棠眠收起照片,摇了下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事,就是好奇而已。”
陈歌不知道棠盛年做了亲子鉴定的事,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问起她近况,“最近怎么样?”
棠眠手撑着下巴,闻言眸子轻阖,说,“还不错。”
身边能收拾的都收拾了,虽然要应付周珩难以餍足的欲望,但这段时间她已经熟悉周珩身体,两人荒唐她也享受其中,不全然是难捱,预想中的豪门太太生活也不是那么艰难。
除了最近棠盛年让她觉得闹心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鉴定报告要三天后才能出结果,棠眠这两天并没有回周家,都是住在宿舍。
第三天,她被周成隽一个电话喊回了周家。
周家客厅内,周成隽棠盛年都在,周珩不在,却多了个陌生男人,男人眉眼跟周珩有几分相似,但脸上一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显得他格外妖孽。
见了她,他眯着双眼,很是热情,朝她挥了下手,“侄媳好,我是你小叔周允直。”
她是知晓周珩的小叔跟周珩年纪差不多大,但真正见到,倒也惊讶了一会,他瞧着比周珩还年轻,许是常笑的缘故。
见周成隽脸色严肃,棠眠只淡淡点了下头,并没开口喊人。
茶几上摆着份报告书,周成隽给她示意,让她拿去看。
棠眠走去过,拿起来,也没看前页的分析报告,只掀到最后一页,去看结果。
手僵在原地许久,棠盛年脸色也不好看,伸手取过她手中的报告书,跟周成隽道歉,“周老,这件事我也是被瞒在其中,当年盛清嫁给我,不出一个月便怀有身孕,我当时很高兴,谁曾想……”
棠眠脚步僵在原地,听见棠盛年这话,唇抿着,“你闭嘴。”
棠盛年却全然不理会她,“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棠家的错,周老您要怎么处置都没关系,您如果介意棠眠的身份,我家还有个二女儿,虽然身体里没有棠家的血,但好歹她父亲也是阳城有头有脸的企业家?”
周成隽脸色拘着,“那又怎么样?在我眼里她跟棠眠不都是一个样?”
棠盛年不说话了。
周成隽放话,“当初跟棠家结亲便说好了,要的是棠家真正的千金,既然现在这个是假千金,我们周家自然不会吃这个亏,这桩婚事便算了。”
客厅里沉默了一会,棠盛年踌躇着,问出,“那两家合作一事?”
周成隽也许只是嫌弃周珩这一桩婚事,他淡声,“情义不成买卖在,合作一事并没妨碍。”
棠盛年松了一口气,跟周成隽说了声,起身边走。
棠眠追出客厅,将人拦在大门跟客厅的前院里,她抬眸瞧着棠盛年,“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之前棠盛年对她和棠修文苛刻,棠眠还以为他被江雯灌了迷药,现在想想倒是他一早就知道,为了他的名声考虑,便一直对面瞒着,如今被周家发现蹊跷,自然不会让周家知道他是知错就犯,便安排了一处亲子鉴定,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
这个关系一挑开,棠盛年连脸色都懒得摆,“现在你并不算是棠家人,有什么理由来质问我!”
棠盛年伸手推开她就走。
棠眠站在原地,呆了许久。
身后有脚步声,一会有只手摸上她下巴,周允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侄媳别难过,这么好看的脸板起来就不美了,我侄子要是不要你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
下巴上的手指不老实,很是轻佻地往她脖子上探索。
棠眠面无表情,伸手就要推开。
大门处进来一人,嗓音低冽喊了一声,“小叔。”
周允直的手一顿,随即从她下巴上拿开,眯着眼,装着无辜,“阿珩,怎么回来那么快?”
周珩并没说话,走近两步,握住棠眠一只手腕,将人拽进怀里,一搂搂着她的腰,掀眸瞧着周允直,“想来小叔在国外呆久了,连国内伦理都忘了。不过棠眠是我妻子,小叔手脚还是老实些好。”
周允直手摸着下巴,眼眸流转片刻,轻笑,“是小叔僭越了,跟侄媳道歉,不过阿珩你还是去见一下老爷子,此刻他正在气头上呢。”
周珩低“嗯”了声,周允直目光在棠眠脸上又转了圈,才走开。
人一走,棠眠便推开了周珩。
周珩没松手,结实的手臂环着棠眠的腰,低下眼瞥她,“不让我抱?”
男人力道很重,棠眠挣脱不开,拨开他衬衣袖口,低头一口咬住他手腕,用了狠劲。
周珩低头看她,棠眠头发被扎成了个低马尾绑在脑后,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没了头发的遮挡,他能清晰看见,她眼睛垂着,眸底失神,没有表情。
这一幕对他来说,很熟悉,除了棠眠年龄差些。
不过那时候她小,他并不能做什么,如今她正值青春,刚好十八的年纪,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他由着她咬,腕部发疼,鼻尖也漂浮着淡淡血腥味,也没去制止。
一会棠眠自己松口,抿着唇,没再挣扎,被他禁锢在怀里,她轻声,“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跟你很快就没有任何关系,你再不松开我就完全可以告你性骚扰。”
周珩闻言语调低沉“哦”了声,便弯腰直接打横抱起她,大步往二楼卧室走。
“既然要告我,那我便做的彻底些,你证据充足些,也不用大费周章收集证据。”
棠眠被禁锢在他两条手臂上,她轻声,“周珩,我不是棠家的女儿。”
男人并没说话,进了卧室,用脚关了门,便将她按在门板上。
皮带落地声,以及她裙子被撩起。
周珩嗓音很稳,泛着磁性,“刚听说了。”
他直接来了,棠眠嗓音不像他那样稳,小口抽着气,开始疼的紧,便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许久,棠眠嗓音轻哑,捶着他后背,“你没带。”
“如果怀了,老爷子也没办法将你赶出去。”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男人最后还是到了外面。
周珩抱着她去浴室,将棠眠放进浴缸,自己也没出去,拿了根烟点燃了,斜斜倚着洗浴柜,一身银色西装穿的依旧正经。
漆黑眼眸掀起,隔着层薄薄烟雾瞥着她。
棠眠缓了会,洗掉身上污渍,便拿了张浴巾把自己裹着出了浴室。
他一根烟也已经到了尽头。
走去衣帽间穿好衣服,阿姨过来敲门。“先生,老爷让您过去书房。”
周珩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看了眼眉眼清淡的棠眠,便出了卧室。
第21章
棠眠穿好衣服, 也没在周珩房间呆着, 问了姜恬, 顾蕊的住处, 她出了周家,便打车去找了顾蕊。
顾蕊如今是住在她男朋友赵成方家,小区有些年头,没有电梯,棠眠走楼梯上了五楼,敲响了赵成方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男生,长相算不上周正, 但五官还算勉强能入眼,瞧上去有些憨厚。
他问,“请问你找谁?”
棠眠不发一言闯进去,在客厅沙发上瞧见了顾蕊,走过去将那照片摔在顾蕊脸上,“你凭什么说我妈和他有私情?证据呢?”
赵成方一见她对顾蕊那么凶,下意识护在她跟前,弯腰捡起那张照片看了眼, 疑惑问了句, “你怎么会有我爸的照片?”
棠眠僵在原地,看了眼赵成方, “这是你爸?”
赵成方点头,“是啊,怎么了?”
棠眠也不去理会顾蕊了, 扯着赵成方的手臂就往走,冷声,“那你跟我去做亲子鉴定。”
赵成方摸不着头脑,被拉着往外走。
顾蕊一下子起身,将赵成方拽到身后,瞧着她,“棠眠请你搞清楚你现在的情况,一个妈妈出轨别的男人生的小杂种,哪来那么大的脾气?你说要做鉴定就要去做?”
说罢,她扭头对赵成方,“你先回房间,这位小姐收了些刺激,脑子不太好,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
赵成方看了眼面无表情地棠眠,又看了眼她,担心道:“你会不会有事?”
顾蕊在赵成方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柔柔弱弱的,她低声,“没事的,我来解决。”
赵成方一步三回头,进了房间。
顾蕊一看他进了房间,也没了顾忌,抬手一巴掌甩在棠眠脸上,“小杂种这个词现在听着舒服吗?我说了你妈出轨她就是出轨了,无风不起浪,苍蝇也不会叮无缝的蛋,知道吗?”
顾蕊很是得意,扬手要摔第二巴掌,来发泄前段时间的不满。
巴掌快到棠眠脸上时,棠眠扬手握住,她臂力比一般女生大些,顾蕊手动弹不得。
棠眠静静地瞧着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回去。
顾蕊尖叫一声,棠眠将她摔在地上,冷眼瞧她。
顾蕊知晓打不过棠眠,冷笑一声,便用言语攻击,“一天之内从棠家千金跌落到小杂种,滋味怎么样?关键是你妈眼光够可以的,找谁不行,偏偏找个司机,没出息!”
棠眠抿起唇,“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我要带赵成方去做鉴定。”
顾蕊从地上起身,抱胸站着,神情讥诮,“赵成方他爸早些年出车祸死了,如今赵成方是我男友,对我千依百顺,你想做的话,来求我,说不定我一心软就让你俩做了,来个兄妹相认。”
“我求你?你不如做梦。”
“是不是做梦,到要看你有多想证明你妈清白了,不过也是,证明也没什么用,你妈的清白在鉴定报告出来后早就没了!”
棠眠抬手要打烂她嘴巴,顾蕊知晓打不过,大声喊着帮手,“成方,救我!”
赵成方早就急的在房间里团团转,如今听见顾蕊一喊,急忙冲出去,拦下棠眠的那只手,“这位小姐,请你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顾蕊躲在赵成方身后,揪着他袖口小鸟依人。
棠眠甩掉赵成方的手,看了眼赵成方一眼,转身走了。
她没心思回学校上课,从赵成方家出来,在街边一木椅上呆坐了许久。
晚上六点多,陈歌给她发来消息,
-晚上有没有空,见一面?
棠眠回过去“好。”,陈歌没约在棠家酒店附近,只是问她在哪,棠眠给他将位置发了过去,不过十分钟,陈歌将车开了过来。
棠眠坐进副驾驶,注意到后座还多了个小人。
胖嘟嘟的脸蛋红着,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泪,此刻小肚子上正盖着陈歌的西装外套,酣睡着。
“棠悠听说了那件事,给学校打去电话,对修文说了几句难听话,他便哭着要回家找你,本来棠叔要去接的,不过周珩临时过来找棠叔,便安排我去接了。”陈歌解释着。
棠眠静静看着睡着了的棠修文一会,才收回视线,系好安全带,脑袋靠着椅背,眼皮半阖着。
陈歌边开车边看她一眼,“盛姨出轨司机一事,是有些荒唐了,有些话不可以尽信。”
“但是我跟棠盛年确实不是父女。”
有些事棠眠可以自欺欺人,比如她妈没有出轨司机,但是棠盛年不是她亲生父亲一事,还是真实地让她觉得荒诞可笑。
说来说去,她妈盛清还是出轨别人生了她。
她十八年以来一直相信她是个贤妻良母,对棠盛年恭顺有礼,对她温柔有加。
以往每一年,有人说盛清出轨,她都坚信是谣言,是有人往盛清的身上泼脏水,她都尽力揪住幕后传谣将人整的哭爹告奶奶。
现如今,一份亲子鉴定书就将她这十八年来一直坚信的信念打的支离破碎。她一直以来尽全力维护的盛清形象一下子崩塌。
更让她崩溃的是,她是盛清出轨别的男人后生下的小孩,也就是顾蕊口中的小杂种。
陈歌察觉到她情绪面临崩盘,车内氛围也很安静,他没再继续说棠盛年这方面的事,“那周年怎么说?”
棠眠手撑着下巴,脸扭向窗外,嗓音轻着,“周成隽本来就不喜欢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理由,怎么会轻易放弃,也过不了两天,周知集团大概会宣布周家跟棠家的婚姻破裂。”
“棠眠,这个时候周成隽的态度并不重要,你要的是周珩的。”陈歌提醒她。
“这个时期周成隽的态度就是周珩的态度。”
“这个时期?”陈歌抓住她话里的重点。
棠眠记起今天见到的周允直,她低声,“周允直回国了。”
即便不怎么关心生意上的事,周知集团掌权人变更一事,当年热度很高,想不知晓都难。
当时周成隽到了退休的年龄,要退出周知集团掌权人,当时外人眼里继承人也就是周允直和周珩,两人都是商业奇才,甚至外人更偏向于周允直,因为周允直是周成隽的儿子,而周珩毕竟是个孙子辈,资历可能有些浅,但出乎意料周成隽直接将他手下的百分十五的股份给了周珩,剩下的百分三十依旧握在自己手中,并没有给周允直分毫,所以那年周珩一跃成为周知集团最多股份持有者,周允直也似乎因此去了国外发展。
先下周允直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管他是自愿回来还是被周成隽喊回来以此要要挟周珩也好,周成隽让周珩离婚,他要是明智,便会听周成隽的话。
陈歌也懂得这里的弯弯绕绕,沉默了会,侧眸看她,问了句,“如果离婚你会难过吗?”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陈歌疑惑看着她。
“本就是商业联姻,彼此各取所需而已。”
陈歌哑然失笑,“真不知道该说你心态好还是该说你冷血?”
棠眠揉了下额头,抿着唇,“只是最近有更困扰的事在,我精神不够两用。”
要说难过,大概也就难过周珩那荷尔蒙爆棚的性感身体了。
彼此安静了会,棠眠的手机亮起,屏幕上显示是周珩的电话。
因为她手机今天一直被关静音,陈歌也没发现她来了电话。
在她刚接通时,陈歌就低声询问她,“如今棠悠知道你的处境,你带着修文回去估计要遭罪受,不如先去我家住几天,我妈刚好也有些想修文了。”
周珩那边自然能听的见陈歌的声音,那边默了一会,男人冷冽嗓音问了句,“今晚不回来?”
事到如今,棠眠也是不大在乎周珩对陈歌的误解,而且她主动离开,也免得周珩为难,她轻“嗯”了声,“这一个月麻烦你了。”
这句话倒十足十地像道别。
周珩那边又停了大约半分钟,男人吐息沉稳,他低声,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棠眠,是我小看你了,周家还没正式宣布跟棠家婚姻破裂,你就急着去找你心头好了。”
棠眠呼吸很浅,她没解释,只轻声问,“还有没有其他事?”
周珩说,“没有。”
棠眠便挂断了电话。
周珩站在棠家酒店的休息室里,黑眸半垂,瞧着黑掉的手机屏幕。
林夏站一边瞧着自家老板脸色,然后十分小心翼翼上前问了句,“老板,棠盛年已经在隔壁会议室等你了,您要不要现在过去?”
周珩将手机收起,漆黑眼眸略微掀起,薄唇轻轻吐出三个字,“不去了。”
他为了这桩婚事来给棠盛年施压,她倒好,直接放弃去找了陈歌。
还真是小没良心。
林夏瞧着自己老板板正严肃的脸,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敢多问,跟着周珩便出了棠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