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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婢那时给云菱呈上手套,她戴上之后便蹲下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尸骨一寸寸的检查摸遍。看得不少人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这也太胆大了吧!这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难道就不怕么?那可是完全没肉的白骨啊!

而云菱发现,大概是为了保持骨骸原本的形态,这具骨骸上的泥沙都还未被洗干净。

“帮我准备干净的清水,和干净的热水,再要一个瓶子。”云菱有条理的吩咐下去,看得众人生奇?难道是真的有办法?

宫娥很快端来云菱所需,毕竟在众目之下,太后和皇帝即便有心,也不能太过分。而且他们此刻都有些好奇,难道还真的有办法么?须知这可是在刑部内挂了三月悬而未决的疑案啊!

只见云菱将骨骸一块块洗干净,那些在不少人看来十分可怖的森森白骨,被她握在手上犹如寻常柴火。她既无害怕,更不会手抖。

等清洗干净后,云菱用瓶子盛好热水,接着缓缓的给骷髅灌水,而这些被云菱从骷髅的脑门灌进去的水缓缓从骷髅的鼻孔流淌出来。

“请李大人上来。”云菱此刻却道。

李连海听言上台,云菱示意他看道:“菱儿从脑门穴给骷髅灌水,水从其鼻孔出来,但是这水您看是干净的,其上明显有沙屑,而且非常多。”

“不错。”李连海点头,可这又如何?

云菱停止了灌水,站起身道:“这便证明此人落水而死。因为人在落水之后,刚开始会挣扎,仍旧会用鼻孔呼吸。如此之下鼻孔中就会有因其挣扎,而吸进去水中的沙屑。但若是被弃尸,则被灌水之后,鼻孔流出的水是干净的。”

“刘老大人认为其子不可能是自尽,那么有可能是被推下水。三月前打捞上来就腐化,根据秋季尸体在水中大约十到十五天腐烂的规律,可定下在三月又十天或十五天前,此人与谁出过门,或者发生或争执。”云菱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医科经常需要与尸体接触,对于腐化规律,和尸体所表现出来的死因真相多有研究。所以云菱才有把握上刑比,因为大多数的命案在验尸完之后就会真相大白。

“如果完全没有,即系失误落水而死。”云菱最后定论道。

“李尚书,此人是否与人争执,或者与人经过此处,你应该都查清楚了吧?”盛启冷厉开口,但却让李连海不敢撒谎:“不错,确实都不曾有。”

“这一带失足落水的人不少吧?”云菱再问道。

“不错,每年总会有好几宗。但基本都会极早被发现,仵作验明后即可断是落水还是他杀。”李连海解释道。

“此案可能结案?”云菱再问,而她这句问话落定,殿内顿时寂静。

盛启轻敲着桌案,眸光盯着皇帝。后者被他看着,却是半句话说不出来。

章丞相见形势不对,当即出来缓场道:“李尚书可是还有不能解决的疑问?”

而在章丞相问话之间,盛启的眸光转而落在了李连海身上。后者哪里扛得住这样的低压,当即只能道:“按照卷宗,此案已无疑点。”

“既是这般,此举女子胜。”章丞相不得不如此宣布。

云菱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一直在帮她向四方施压的盛启。后者却端起了膳后的茶盏放在唇边,一双黑眸凝着她看。

云菱瞬间就低下了头,这家伙是在暗示!不能脸红!要忍住憋住!

“缙云候有这样博采众长,出类拔萃的女儿,当真令朕都生羡慕。”皇帝忽然开口了,说话的语调就冲向了云锡。

云锡听着这句话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动,但他却是笑道:“圣上谬赞了,臣公务繁忙,菱儿从前由其娘管教,臣倒是不知孩子如此不同。”

“云家大小姐与众不同不是众所周知么?出生便有满院黑猫,随后更是将素来身体极好的娘克得长卧病榻,直至被克死。如今礼乐不行,偏偏以女子心怀煞气严重的疆场,又不惧这等阴邪的骷髅之物,果然是天下无双。”华玉公主浅笑说明。

“华玉,你什么时候跟市井泼妇似的,竟然也学她们道听途说。黑猫这事情宗人府已经查明,系有人故意为之。而当年那一案是否亦是如此就不得而知了。而你作为公主,说话如此刻薄,看来皇姑姑府上的教养也不过如此。”盛繁华忍这华玉公主也有些时候了,这回直接就戳开斥道。

盛繁华说话素来不客气,直接令华玉公主白里透红的脸变成了青一块白一块。长公主听言面色也黑了,崇王轻咳一声正要缓场子。

太后却开口道:“华玉虽是公主,年纪毕竟还小。看人待物自然不到火候,华儿是男子,又比华玉长上几月,该是要多帮着妹妹才是。”

“皇祖母。”华玉公主听言就往太后怀里撒娇,心中暗暗自得,她自有皇祖母护着!

“你这小性子也只有自家人能包容,所以哀家说要将华玉许回皇家。”太后忽然把这话题又饶了回来,她那眸光看向盛启接着道:“哀家看着启儿这么大岁数也未成娶亲,娰太妃与哀家又是情同姐妹,不如将华玉许给启儿,皇帝以为如何?”

华玉公主听言心中一阵狂喜!她忍不住的看向盛启之所在,那模样是含羞带怯,好不生动妩媚。

看得云菱一阵恶心,更是一阵不舒服!这老太后是故意的吧?她想着今天她是寿星,以为就可以乱点鸳鸯谱么?可是她不应该不知道盛启不好招惹,她这么强加一个女人给他,他难道真会如渣太子所说的那样?

云菱想到这里,反而低着头也不去看盛启。她想如果这个男人真的会如此,那么她趁早收好感的好。

盛启原本听了这话就在冷笑,可是他的眸光扫到在坐上毫无反应的云菱,这心里就郁闷了!不由心道:好啊!老太后都要将他婚配了,这小人儿居然还如此不在意!她是不在意他娶人呢?还是认为他有能耐解决而不担心?

“这自然是极好,朕看着华玉与四皇弟郎才女貌,倒是一双璧人。既母后也有此心意,不如今日就给两人指婚…”眼看皇帝就要将盛启和华玉公主婚配了,云菱却没有听到盛启的反应。

云菱这心里就不由犯起了嘀咕:这混蛋该不是真的如渣太子所言吧?她下意识偷偷看向盛启,却被后者捕捉住了这一道目光。他根本就是心无旁骛的在盯着她的反应!看见她这偷偷摸摸的一扫,他这唇角就忍不住勾起来。

彼时皇帝正道:“朕看元月十八就是个好日子——”竟然连日子都看好了,说不是早有安排都让人难以相信。

盛启听到这句,当即收了心看向算盘打得精妙的皇帝道:“本王有意中人了,不劳太后、圣上挂心。”

“四弟,父皇仙去时,因念你年少,特嘱朕当为你物一门好亲事。华玉更是我大盛第一美人,你还有何不满?”皇帝龙威低压而问,扣得一众人心头一跳。这事竟然是要来真的了么?可是皇帝为何要这么做?让厉王娶华玉公主有何利害?

云菱听了这话心不由吐槽:这根本就是近亲结婚,还说是好亲事?生出来的孩子能健康么?不过还有先帝特嘱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先帝死了还要管盛启娶老婆的事情?

她猛然想到那日在崇王府,崇王说过的话——“你的婚事你做得了主么?你根本做不了主!”

难道说先帝还真的留了遗诏,指定了盛启不能随便娶老婆?那盛启天天嚷嚷着要她当厉王妃什么意思?胡扯么?!调戏她么?!

“本王是不满!本王喜欢何人,本王就娶谁当妻,父皇即便在世,也当依从本王之意。”盛启不愧是盛启,完全就没把皇帝搬出来的先皇之意当一回事。

“厉王爷当慎重,若是先皇有遗诏,您却是不可不听。我大盛治国,以仁义礼孝为尊,您这般可是大逆不道。”章丞相提醒盛启道,但他也不明白为何皇帝此刻要提出这种引起盛启不满之事,所以也缓和道:“圣上也不必操之过急,厉王爷自来孤行惯了,这事情可缓一缓再说。”

“是啊,是啊!”周国公也弄不明白皇帝为何忽然发难,这明显不对劲。

但皇帝的嗓音却冷下来道:“四弟,你果真不同意?!”随着皇帝这一句问话落,大殿内众人立即感觉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难道今日寿宴要出变故?这是权变啊!

面对皇帝的施压,盛启的回答依旧毋庸置疑:“不错。”

“启儿,先皇有旨在哀家此处,令哀家为你定一门亲事。若你执意不依从,当削封号贬为庶民。”太后缓缓说道,并示意范和将遗旨请出。

“章老丞相德高望重,乃我朝三朝元老,此是否为先帝亲笔,其上字迹可是先帝在位时所书,可由老丞相所鉴。”太后眸光看向章丞相道。

宴厅内一阵议论,谁都没想到先帝竟然留下这样一份遗诏。可是为何从前太后不提,却在今日提呢?且此刻若是厉王被削封号,他就能被打杀了去么?

此时章丞相正接范和递送而来的遗诏,他伸手展开后仔细查看。众人虽知道太后不可能胡乱说,这遗诏更不可能是假的,可是却都不禁屏住呼吸的盯着章丞相。

“不错,这是先帝时期的遗诏。其上字迹亦是先帝在位置时写下,印玺的红泥也已干裂。遗诏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厉王盛启,命有血杀,恐其不听圣言,而损朝政之事,损国失民心,故令后青云氏为其指婚,如若不从,心必有异,当削封号,贬为庶民,望卿悔过,钦矣。”

随着章丞相的将遗诏内容字句读出,所有人的心都颤了颤。这看来是真的要兵变了么?

云菱更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难道说当年她还未归京都,盛启就已经历经过这一幕了么?那么他是怎么挺过这事而仍旧还是厉王?

“四皇弟,还不领旨?”皇帝眸光射向盛启道。

云菱可以清楚的看见皇帝那刻有岁月痕迹,印堂略有发黑的容颜。皇帝如今的身体也很差,他是等不及的要把盛启处理掉。

众人只见盛启自席间站起身,走到宴厅中央单膝跪地道:“草民领旨。”

而盛启的这一番作为令众人完全错愕!竟然就这么接旨了?厉王就这么接旨了?

章丞相亦是愣住,然盛启却提醒再道:“草民领旨。”章丞相这才回神将遗诏交给盛启,后者收起遗诏后便站起身来。

“请四皇弟将兵符、亲王印交出。”皇帝似乎并不觉得盛启的作为有何不妥,只是继续说道。

“圣上且慢。”云菱在此刻却开口了。

“菱儿,此处不是你说话之地,退下!”云锡见云菱站出来开口,不由怒斥回去道。这事情可非同小可,尤其是现在事态还不明朗,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但云菱既然站出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臣女想请问方才比局,可是我女子一方胜?”云菱原本并不想站出来,但是她想到了盛京,想到了他的亲兵。虽然这时候的她没有去帮渣太子偷取暗令,可是如今的事情也已发生了变数,她不敢保证现在渣太子的手上没有那样一支强大的力量。

说到底,苦逼嫡女对于渣太子的了解并不多。在后者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她不得不防…

“不错,但你若要因此提出赦免盛启却不能。朕之意,其诺必不威我江山社稷。”皇帝的目光第一次完全的落在云菱的身上。他的眼神十分压抑,隐隐有几分暴戾的气息。加上久居帝位,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压制下来。

然而云菱并未因皇帝的气势而惊,说到底盛启的气势比他更足,只听她脆声道:

“厉王盛启,年十六西域大军压境,其率兵二十万,力克敌军而凯旋。年十八,我朝境内大旱,蜀南、西域犯边,其出使蜀南,令蜀南言和退兵;后率军五十万再征西域,征战五年,直碎灭西域王庭,令西域溃不成军,至此再无力犯我边境。年二十五,南地有盗贼猖獗叛乱,其只身下南地,与当地官民平叛乱。

厉王平生克敌二百三十余万,杀敌近百万。历经大大小小数千场战事,为守我大盛边疆洒热血立军功。他命是带血杀,却是因为我大盛而戎马十年,敢问他可做过任何危害江山社稷,动摇民心之事?

是故臣女以为,臣女所请乃是为稳我大盛江山,而非是威我朝江山社稷。先帝有先帝之思,圣上当有圣上之断。臣女求请圣上赦免厉王,大盛不可无厉王!”

云菱每说出一段,宴厅内便寂静一分。等她完全说完,宴厅内已是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厉王盛启军功卓越,但更清楚功高盖主!而云菱竟然坦坦白白所说,这不是与皇帝明着来作对么?

“臣以为,云家大小姐所言极是!”程国公在此刻站出来说道!

“臣附议。”齐向天不得不附议。

“臣附议。”云锡也不得不附议。

“臣附议。”

嗷嗷,这章节写得最艰辛,三十六计和洗冤录齐上阵,我容易么我o(╯□╰)o

第5章 帝者心术,有凤求凰(高潮含小剧场

宴厅之上,刹那间跪去三分之二朝官!其中公侯亦有半数,看得皇帝龙袍袖下的手被捏得指节发白。他一直知道盛启在朝中势大,从上回盛启逼着他先立遗诏,驾崩之后当将帝位传于他手,美其名曰为大盛千秋万载,而朝堂上并未有太多反对之声时,他就已经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盛启的这种势,竟然已经强大到这一步!这就是他二话不说接下先帝遗诏的底蕴,已经压住了他这位正统的,还没有死的九五之尊!他完全可以预料到,在他死后爱子盛京,必然会被逼出朝堂,甚至死无全尸!

太后看着那一众跪着的朝臣,还有那些虽在犹豫中,但很快也要跪下的朝臣,再看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太子。她缓缓开口:“启儿,华玉就如此不得你心?”

华玉公主此刻脸色苍白,她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她原本想着:就算厉王舅舅不愿意,可是有皇祖母的懿旨,有皇帝舅舅的圣旨,他根本就不可以反抗不是么?

可是盛启的拒绝毫不拖泥带水,并且言明自己有心上人了!这不是直接打她的脸么?他有心上人,那心上人还不就是那个草根一般的云家小贱人,又怎么能和她这个有封号的金枝玉叶相比?

更令华玉公主无法接受的是,盛启竟然还宁愿被削去封号,而不愿意娶她!她是当朝的的华玉公主啊!甚至皇帝亲女都不如她这般集众宠爱,从十三岁开始,踏上公主府来议亲的王孙公子更是举不胜数!可是今天她却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四皇弟,皇姐的爱女就这般不入你眼?”长公主的面色也很不好看,从前她嫌弃这位这皇弟只知血杀疆场,根本不懂软香温玉。不想今儿见他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这才没有拒绝太后的意思。可是他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她的华玉可是大盛无数才俊心中的娇人儿!

“启儿,男儿三妻四妾亦是常有。你身居亲王之位,如今府中一无娇妻,二无姬妾,你有这心上人将她纳入府中便是。华玉可不会委屈了你,当是门当户对之亲。”太后婉转提醒。

皇帝在此刻却是叹息一声道:“众爱卿当知,厉王年少出疆场,为我大盛出生入死,府上却一直无人可相伴。厉王性烈,母后若不拿出先帝遗诏,他若一直不娶当如何是好?朕之苦心,尔等却以为朕果真要削厉王之位么?”

“臣惶恐!”一众朝臣冷汗流淌,心中却有些了然:原来这圣上并无意废黜厉王,只想让这厉王娶华玉公主?

“四皇弟,你而今二十有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华玉正是适婚,可尽早为你开枝散叶。你便是有喜欢之人,再行纳娶亦是你之家事,朕自不会管。”皇帝的口气一转,变得是苦口婆心。

“谢圣上体恤,这等事臣自有安排。”盛启仍旧是不改口。

如此一来不少朝臣都有些皱眉,男儿三妻四妾本是应当,何况厉王这样的人中龙凤。此刻又何必为了一桩婚事与圣上闹得如此不快,且说这华玉公主也是美娇娘,何以需要如此作为?就算是看上这云家的丫头,他日她年纪到了再娶一个回去就是。

“你安排了二十六年,可是安排出了个子丑寅午?你母妃代哀家为先帝于明山诵经将满十年,如此归来却见你仍孑然一人,这让哀家如何自处?”太后苦口婆心劝道。

如此时刻,倒是皇家内务之事,众朝臣不好插嘴。云菱低垂着眉眼,姿态仍旧是“跪着”,心里却早已活络下去。太后和皇帝显然不会是出于好心,但为何一定要盛启娶华玉公主?难道后者身上有某种可制衡盛启的存在?

“本就想以先帝遗诏压一压你这固执,如今倒好。”皇帝似乎颇为懊恼,可他话锋一转,对向云菱道:“云家女云菱,为着你这所求一诺,朕之计不得不破。”

“臣女愚蠢,不知圣上真意。”云菱“惭愧”道。

皇帝听言却是朗笑出声:“你之才学,当不得愚蠢二字。朕见你思锐敏捷,可入宫伴架,等年纪到了,朕再指你一门好亲。”

“臣女当不得。”云菱伏地拜道,心说你的好亲肯定不是好亲,甥舅都让你给指了,下回给我指个表哥怎么办?

“臣女娘亲去得早,又曾流落乡野,方且回府,本礼仪不足。何况祖母年迈,亦方从庵堂归家,今湘儿不足,母亲心伤,臣女尚未可婚,正当礼孝祖母身前。”云菱一番说辞冠冕堂皇,其实是盗用陈情表。那章丞相不是说我朝以礼义仁孝表天下么?她现在就以礼义仁孝顶回去。

云老夫人听了这话,当时就是一愣。心里更是泛出一阵阵的古怪之感,心说你别三天两头气我就不错了,我还能让你礼孝于前?那不是等着早死么?

但是云菱这一番表率,顿时让人觉得这孩子真是好啊!先不说这般委婉的推拒言辞极妙,再说这一份孝心更是世间难得。云家有这样识大体,又知冷暖的子孙,当真是光耀门楣。

“哀家就看着今日云家的菱儿和华玉都是好孩子,菱儿又是医道不凡,哀家以为当将——”太后这话明显就是要将云菱许给盛京。

可盛启哪里容得他再乱点鸳鸯谱,当即就道:“当许给本王。”

所有人听言心中“咯噔”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看见盛启眸光直看向太后和皇帝,声音清晰明朗:“以臣安排,当娶云家女云菱。”

太后听言眸光暗了暗,竟然直接阻断她的意思。而且京儿在此前就已经表明心迹,他这是要以长辈夺人心头之好么?!

皇帝的眸光沉了沉,云菱若只是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可她本身是齐素云的女儿,方才又展现那一番才华,这是如何都不可嫁给盛启!

可还不等众人有反应,盛启已转身看向云菱,他那一双夜鹰般的黑眸,有灼灼之光射向她!那光亮得太惊人,令云菱不知为何就生出要逃的感觉!

然宴厅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大盛的冷王爷,大盛的冷酷战神,却对着她石破天惊般的说道:“十月十三,月皎星高,你在本王一众属下面前,亲了本王,此事你可认?”

满座听言惊若木鸡!众人本以为这厉王是要求亲,哪里知道他竟然爆出这等惊人听闻之说!竟然还有这等插曲么?竟然有这回事么?云家的大小姐竟然在人前亲了厉王爷?!还是在月皎星高的夜里!是夜里哦!是夜里啊!这夜里亲完之后都干了什么啊!这是真的么?

那时候虽也有鄙夷、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向云菱。但是更多的还是满怀八卦,一心想求知接下来呢?可是发生了什么风花雪月之事?

可苍天在上,天地良心作证。她,绝对心思纯洁,绝对是为了救人,至于最后那事儿绝对是意外:“唔——那什么,那是人工呼吸。本医是为了救你…”该死的盛启,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诚心的是不是!他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么?窘死了!

你看看现在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尤其是那些女的,根本就当她是不知廉耻,竟然以这种办法勾搭人!可是她真的越说越心虚…因为最后那一下,他明明已经醒来了,可是她还咬上去。可是就是不小心咬了一口,没必要拿出来对质吧!特么的,这也太小气了!

而且,而且不是都确定关系了么?那她之前亲一下也就亲了,他还这样子说出来!真是讨厌死了!

可是盛启目光咄咄,凝着那明显畏缩想撇清关系的小人儿,双眸如暗夜鹰矢,掬满似笑非笑的星光,若白瓷上的那一抹朱红唇启:“那就是你认了这事?”

盛繁华一看这阵仗不对,当即就要开口。可却被盛启射来一道寒光,那寒光里有明显的警告意味!可是这又如何?小村姑马上就要被他抢了啊!

“厉王爷,云菱小姐医者父母心,并未有其余之想。那等时刻,草民以为即便是草民,云菱小姐亦是会如此相救。”秋清风也坐不住了。

“不错,若是为着救人而与人亲近便得嫁之,菱儿当先嫁本郡王。”盛繁华注意到了秋清风,这人似乎与小村姑关系不错。看来这小村姑还真不是一般的招人,让四皇叔这一根冰棍动了心思不说,连这素来端得是清风白月的秋家少庄主也动了凡心。

这两人的话出,那本拔高着的氛围稍缓。然而盛启却无视两人的干扰,他那双黑眸直直的盯着云菱。即便后者此刻已经扛不住高压的底下了头,可是他这种眼神根本不容忽视!

“是!菱儿承认。”云菱被盯得发毛,顿时抬头回道。不就是人工呼吸吗?我做了又怎么滴?!

云菱那双水亮的眸光回视着盛启,眼里还有满满的警告:你敢说我刚才也亲了你,你试试!

盛启听了这话,看到云菱满眼的警告,唇角漾开笑意:“那么方才众目之下,在满朝文武,满堂宾客之前,你也承了本王回赠的文定之礼。”

云菱听言有些傻眼,下意识就摸到那块紫金玉佩。他说的不会是这块吧?这怎么就是文定之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