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车之后便有点头晕。
今晚的酒是混着喝的,上头了。
他的电话响,接起来,是焰火。话筒里声音吵的很,焰火说的话,他听不清楚,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再响,干脆关掉。
下着雪,司机把车开的很慢,偶尔还是有一点飘。
这一飘让他头更晕一些,以至于怎么回到住处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家中一盏一盏亮起来的灯。灯那么亮,却也不知道怎么越走,越黑…
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他捶着额头,麻木中有点疼。
这一捶额头惊动了毛球,那颗硕大的头探过来,看了他。
“毛球。”他声音低哑。
毛球歪了头。
忽然像反应过来似的,跳起来狠狠的舔他的脸,他终于被它弄的笑起来,说:“好了,好了好了,我带你出门。”
就是这句话,让毛球乖乖的蹲在地上等他。
等他起床,换衣服,洗脸…他慢条斯理的准备,它的眼神便跟着他,也慢条斯理的游动。
他还记得这家伙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把它从笼子里拎出来。不过两个月的小家伙,真沉。
它一点一点的长大了,他几乎都要忘记它还是幼犬时候的萌样子了,但是它那眼神他永远不会忘的。看上去很勇敢,并不怕他。明明很饿,明明很渴,还坚持着,等到他喝过水再给它,等到它能够信任他…其实那么勇敢的眼神下面,是有一丝丝的胆怯的。
他知道。也看出来了。
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这将是他的第一只狗,也应该会是最后一只。
他摸摸毛球的头,带它出门。
他没有习惯在散步的时候还带着手机,今天却带上了。
手机里躺着一条信息,内容是说谢谢他送的花,铃兰很漂亮,花盆很美…圣诞节我来陪你吧?
他看着在雪地里扑腾的很欢实的毛球,微笑了。
他写了一条短信回去:你有没有见过雪后的颐和园?
毛球跑的像个疯子,褐色的毛在莹白的雪中琥珀似的闪闪发光。
他抱着手臂看它玩儿,看它闹腾,他知道自己一定像个纵容孩子的父亲。
董亚宁曾说过,旺财是上天派来给他、专门陪他度过一段难熬时光的,这段时光过去,它才会离开…
信息提示音嘟嘟响,他没有着急去看信息。
他想毛球这家伙这么健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毛球却越跑越远,他拍拍手,毛球就忽然间立住,立马儿折回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毛球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他扑倒在雪地里…热乎乎的大舌头舔着他的脸。
真糟糕,回去又得洗半天。
下过雪的天空碧蓝。
几线流云,仿佛谁的画笔,轻轻勾点过…他想起那一幅小小的斗方,兰叶,蝴蝶。看久了,宣纸上会起风似的,兰叶微颤,蝴蝶会受惊…斗方还锁在文具匣子里,一直没有拿去装裱。
但这也许都不用着急。
该在的,始终都在;
该来的,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