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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进步了,不错。”江御景总结。

众人回休息室整理了东西,又看着屏幕里胖子的赛后采访仰在椅子里笑,江御景倚靠在喻言椅子旁边,手指卷着她头发玩,休息室门被敲响。

小炮蹦跶着去开门,推开一条缝,宫翮的脑袋从门后伸出来,四下张望了一圈:“我家景儿呢?”

江御景目不斜视看着电视屏幕上胖子的那张大脸,全当没听见。

宫翮看见他,也不介意,笑眯眯招了招手:“景儿,来,跟你谈谈心。”

男人缓慢地,不情不愿地,小朋友一样的一脸不高兴扭过头去,看着他嘁了一声,跟着出去了。

江御景记事比其他小朋友都要早,他四岁那年见到宫翮,低矮破旧的老居民楼里,这个刚搬到他家隔壁的邻居小哥哥正倚靠在楼道里落了漆满是灰尘的旧木窗上抽烟。

穿着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叼着烟问他:“小朋友,你每天放学都自己回家?”

小江御景背着书包,没什么表情,稚嫩的童音:“我妈妈很忙,我还能自己吃饭。”

少年当时愣了下,然后突然笑着说:“是吗,那你妈可太忙了。”

小江御景听邻居的阿姨说悄悄话的时候听到过,宫家私生子什么的,他当时不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有点奇怪,但是不讨厌。

现在,江御景觉得这人何止讨厌,简直太他妈烦人了。

一看见他就手痒想抽烟,他干脆插着口袋不耐烦倚靠在墙边,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宫翮看着他那副有事赶紧说的臭表情笑了,也不急,慢悠悠:“她问我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江御景挑起眉来。

“我说是今天。”

江御景扬着下巴,低呵了声:“你今天倒是不帮她说话了。”

宫翮笑着骂了他一声:“老子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行吗?我只是觉得确实应该见一面,算是做个了断。”

“和谁做了断。”江御景觉得有点好笑,“一个被男人甩了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起自己有个儿子,还连儿子的生日都不记得的人?”

他话音落,宫翮笑容没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她今天应该会来找你。”

“哦。”江御景懒洋洋地歪着脑袋抵在墙面,漫不经心道,“我老婆说了,来一次,她帮我赶一次。”

第65章 第六十五颗糖

FOI战队和BM战队的比赛即将开始, 宫翮在被某人的‘我老婆说’论恶心完了以后不太想搭理他了, 没说几句话,人就走掉看自家战队比赛去了。

江御景推门进去的时候众人已经理完了东西,喻言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抬眼看见他进来, 直接把手机拍到桌上, 光脚踩在椅子上站起来了:“叛徒江御景!和FOI战队老板有私交是怎么回事儿!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电竞椅摇摇晃晃的, 微微往旁边转了一点,她站在上面忽悠了一下, 险险站稳。

江御景见状快走了两步向前,皱着眉凶她:“下来!”

喻言身子往后晃了一下也吓了一跳, 连忙弯下身来手抓住椅子靠背, 缓慢蹲回去了。

男人走过去一把抓住椅背稳住, 黑眸低垂,语气不怎么温柔:“你要上天?”

她蹲在椅子上仰着脑袋,伸出手来:“组织怀疑你通敌叛国,你老实说你和这个宫翮有什么不正当交易。”

“我跟他计划着把你卖了, 正在谈价。”江御景抬手托过她伸过来的手,喻言抓着他从椅子上下来,穿鞋。

胖子采访完回来,一行人背着包包上车回基地, 回去的路上,小炮他们围在一起拿手机流量看BM战队和FOI战队的比赛直播,边看边分析。

“中路为啥拿个奥巴马?我觉得完全可以拿飞机啊。”小炮不解。

“可能是因为英雄池和你的一样浅的连鞋底儿都没不过吧。”

“我现在也是会玩辅助型中单的人了, 我再也不是以前的炮了。”

“谁今天被权泰赫单杀了来着。”

喻言坐在最后一排一边听着他们吐槽,一边玩手游,江御景侧头看了一眼,看起来像是个类似抽卡的游戏。

喻言连抽了几张,都是白的,气的直呜呜。

江御景笑了一声。

她听见,鼓着腮帮子转过头去:“你好开心啊。”

男人勾着唇角:“有吗。”

喻言瞪着他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你来。”

江御景接过,歪着脑袋在上面点了点:“这游戏怎么玩?”

她拉过他一根手臂,举着抬起来,然后自己人侧着身子钻进怀里,又把他手臂放下,趴在男人大腿上点了几下屏幕,调出界面:“随便点点。”

江御景手臂搭在她肩头,真的只是随便点了一下,出了个最高级别金色的。

“……”

喻言从他怀里钻出来,抢过手机,一脸愤恨:“我们血统不同,不适合在一起了,你这个欧皇。”

江御景:“……”

直到车子停了,她还沉浸在要不要以后这游戏都让他帮忙玩的纠结里。

跟在最后面下了车往基地走,喻言把自己的包包丢给江御景,然后扯过他的外设包背在身上,美滋滋地:“我像不像个凯旋而归的电竞选手,赛场女战士。”

大大的外设包背在她身后,江御景怕她觉得重,一路拽着往上提:“你对你爸爸好一点,他要是签你这样的选手得赔多少钱?”

喻言不太服气,甩了下脑袋,视线一侧,看见基地门口站着个人。

女人黑色裙子,熟悉的眉眼,连表情都和她那天去店里找她的时候不差分毫。

喻言皱了皱眉。

战队的基地地址的确不是保密的,队员们也经常会收到粉丝寄来的明信片和小礼物什么的,她会知道,也不奇怪。

大概是通过各种渠道都见不到人,最终没办法,干脆直接来了。

女人站在路灯下,远远的看过来,小炮他们看看人,又回头看看江御景,察觉到他表情不太对劲,面面相觑,最终被苏立明推着进了基地。

此时女人已经走过来了,站在苏立明侧后方两步的地方。

了解事情的人只有苏立明,他犹豫了一下,表情无奈:“要么你还是跟她聊聊。”

江御景唇线抿直,眼没抬,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半晌,他原本低垂的眼睫突然扬起,笑了下,侧了下头刚想说话,大手被一直柔软温热的小手拉住。

喻言抬头看着他,稳稳地扯着他的手,而后人往前走了两步,挡在江御景面前:“他不聊。”

她穿着高跟鞋,脊背又刻意往上拔了拔,比面前的女人还要高出一截来,周身那种不容置喙的气场久违扩散开来。

江御景没动,任由她小小的手费力地想要包起他大手。

人站在身后,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熟悉的女声,一字一字,清晰缓慢地:“他不想跟您聊,也不想听解释,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伤害也已经造成了,不是解释和道歉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可以轻易抹去的。”

江御景没说话,长睫微动。

宫翮也好,苏立明也好,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你的母亲,她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能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她解释一次,也许你误会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跟他说的。

江御景不懂为什么。

明明事情是已经发生了的,难言之隐也好,有他不知道的缘由也好,明明无论当年她有什么样的苦衷,都不能够成为她抛弃自己的孩子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的理由的。

更何况,她没有。

从他有记忆起,她从来都没尽到过一个母亲的责任,他永远都是一个人上学吃饭睡觉,然后听着她凌晨醉醺醺的带着男人回来。后来她不再带人回来了,她走了。

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丢下他,一句话也没有消失十几年,现在突然回来,肆无忌惮的找他,要他原谅,好像他就理所应当听她解释,接受她的道歉似的。

他凭什么啊。

黑裙女人和喻言对视片刻,偏过头去,看向她身后的江御景,似乎在极力压抑情绪,唇边扭出一个笑容来:“我跟我儿子的事情——”

“您儿子在哪呢?”喻言冷淡地打断她,费力地挺直了脊背拔高想把人藏住不让她看,“您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失去做为江御景母亲的资格了,阿姨,每个人做了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语气里藏着怒,带着冷冰冰的刺,江御景听着,又垂眸看着她笔直紧绷的脊背,突然就笑出声来。

她在生气,替他。

小小的身子挡在前面,想要保护他。

太可爱了。

男人手臂抬起,大掌按住她发顶,缓慢将人按下去了。

喻言一愣,回过头来看他,皱了皱眉。

江御景唇边含笑,被她紧紧捏着的手指张开翻了一圈,反手握住她的,拇指指肚轻缓摩擦了两下作为安抚。

喻言不满地抬手拍掉他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你干嘛呀。”

江御景手也不移开,顺势揉了揉她头发,几根碎发被他揉着乱糟糟的翘起来,他才满意收了手:“饿了,回家吃饭。”

他说着拉着她往前走,目不斜视和面前的黑裙的人擦肩而过,余光都没瞥过去一眼。

走了几步,女人不甘心的声音再度自身后响起:“御景!”

江御景脚步一顿。

她声音哀凄酸楚:“你不肯原谅妈妈了是吗,甚至连机会都不给妈妈一次吗?”

“我有很好的妈妈。”江御景缓慢出声,回过头去,看着女人熟悉的,被他继承下来的眉眼,“她早上会叫我起床,送我去学校,周末会带我出去玩,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她知道我爱吃什么,讨厌什么,教我写作业,给我织围巾。她爱我,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眼神淡漠,声音平静,

“那个人不是你。”

喻言直到进了家门,还有点小心翼翼的。

她被江御景拉着跟在后面,进去以后偷偷朝外面瞅了一眼,才缓慢地关上门,犹犹豫豫“诶”了一声,转过身来,去拽他袖子。

身子刚转过来,被男人一把按在门板上,脊背撞击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喻言吃痛,还没叫出声来,唇舌被封住。

这个吻和他压着她的力度不太一样,轻缓温和的磨着她唇瓣,舌尖探进去,划地盘似的一寸一寸舔舐。

喻言微仰着头接受这个绵长的吻,再次呼吸到空气的时候眼角已经有点红了,大眼水润润的,轻微喘息,哪里还有之前挡在他前面时的那股气势。

江御景眉眼全部匿在阴影里,低垂着看她,黑眸中有幽淡的光。

她拽着他胸口衣料,力度软绵绵的:“我刚刚有没有太……自以为是了。”

她有点不安。

毕竟算是他的私事。

江御景低笑了声:“没有。”

喻言听见,小小松了口气,手臂环着他的腰,脑袋侧着贴上去:“我就觉得好气啊,凭什么她说回来就回来,说聊就聊,说要解释你就一定得听啊,还要让你原谅她,哪有这样的道理。”

江御景下巴搁在她发顶,手指一下一下摸着她头发:“是啊,哪有这样的道理。”

喻言在他怀里蹭了蹭,而后仰起头来,下巴搁在他胸膛,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女朋友今天表现怎么样。”

江御景心软的像是深陷云层,手扣在她耳畔,垂头轻吻她额头,声线沙哑低柔:“女朋友今天很帅。”

第66章 第六十六颗糖

MAK战队打进夏季赛决赛, 他们最终的对手, 另一只队伍也将在FOI和BM之间产生,然后MAK要开始研究阵容, 看复刻,算算两支战队比赛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江御景唇瓣贴着喻言额头, 轻缓摩擦了两下:“过去吗, 看看FOI和BM谁赢了,顺便吃个晚饭。”

喻言一顿,抬起脑袋:“等下再过去, 现在不想吃晚饭。”她试探性提议道, “我们先看个电影?”

江御景挑了挑眉。

放在往常, 她应该是推着他往隔壁赶生怕自己会耽误到他训练的那种才对。

喻言皱巴着表情, 似乎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没办法似的叹了口气, 胳膊环着他的腰, 仰着脑袋亲他。

从脖颈到喉结,细白手臂伸出来揽着他脖颈往下勾咬他唇瓣。

江御景微眯着眼,扣住她耳畔毫不犹豫反客为主,手指从背后向上摸索着她连衣裙拉链,捏住,刺啦的一声轻微细响。

喻言点火的唇舌顿了顿,最终紧闭着眼视死如归似的伸手搭上他皮带。

于是,很帅的女朋友没能帅过三秒钟, 就被人直接按在门板上剥了个干净揉成团,一口下去吃了个干干净净。

事后,跪在浴缸里瘫软着的喻言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个人最近越来越过分,花领子多到令人发指,青天白日的,就这么肆无忌惮抱着她满屋子的换地方。

就老老实实的在床上是会怎么样啊!

她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手臂冲他张开:“膝盖痛。”

江御景无奈,长臂勾着把人捞出来,浴巾严严实实裹了两条,扛麻袋似的扛出去了。

喻言踢着腿儿拍他背:“你就这么纵欲下去小心以后肾亏啊你。”

江御景俯身把人放到床上,抽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发,玩儿似的揉着那颗摇摇晃晃的小脑袋:“不是你先勾引我的?说吧,有什么目的。”动作不太温柔,湿漉漉的长发被他擦的乱七八糟的遮着眼。

喻言“哎呀”了一声,没好气地去拍他的手,累兮兮地仰身摔回到床上,侧着脑袋去看墙上挂表。

用生命争取到的两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太伟大了。

喻言撑着床面坐起身来,再次伸出双臂,半瞌着眼懒洋洋地对着面前的男人说:“行了,你退下吧,本宫要更衣了。”

“……”

江御景觉得这丫头每次事后的这种时候就好像什么都没在怕的,对着他完全是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就好像是料定了他肯定不会凶她。

事实上,似乎也就是这么回事。

喻言懒趴趴地看着男人出了她房间,眼皮子唰的一下掀起来了,回身扑到床头掀开枕头找手机,没找到。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在比赛场地穿着江御景的队服外套的时候,手机好像就顺手,放在他那衣服口袋里了。

现在那件衣服在哪儿来着?

好像在她家楼下厨房流理台上铺着,上面应该还沾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

喻言苦着脸磨了两下牙齿,想了想,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拉开衣柜换了套衣服,然后光着脚蹬蹬蹬跑出了房间下楼。

她一下去,就看见江御景已经穿好了衣服,此时正倚靠在厨房吧台边玩手机。

他那件沦为两人战斗牺牲品的队服外套被他一根手指勾在手里,袖口蔫巴巴地拖着地。

喻言走过去,垂头看了一眼黑色衣服上的痕迹,红着耳朵抬起头来:“我手机好像还在你外套里。”

江御景点点头,从旁边吧台上把手机拿过来递给她,淡声道:“小炮给你发微信了。”

喻言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想好怎么说,就听见他继续道:“说准备完毕,现在可以过去了。”

“……”

“你为了拖时间,这个代价付出的倒是还挺惨烈的。”

男人舔了舔唇角,低垂着眼看着她缓慢地笑了一声,“腿酸不酸?”

喻言:“……”

百度百科上江御景的资料缺失的不少,包括生日出生年月什么的全没有,只有个坊间传闻的处女座,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喻言也只隐约记得好像谁跟她说过他生日在八月底,具体知道是今天,还是苏立明偷偷摸摸的跟她说的。

MAK队员几个人和几个工作人员暗搓搓地拉了个微信讨论组,起名叫——MAK战队队宠22岁生日研讨大会。

喻言的任务则是在比赛结束回到基地以后,尽量拉着江御景拖个一小时的时间,让其他人有充足的时间做出准备。

她在这个群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保证圆满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