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呵呵。真是讽刺!这个称呼能这么随便地乱叫么!女儿......她没资格做他女儿,他也没权利这么唤她!
童心敛了心神,背对着舒国安,“舒先生,我的名字叫童心,我不是您女儿。如果你非要给我们之间找个联系的话,那就是你是我妈妈以前爱过,却二十多年未曾相见,而且永远都不会再见的男人,仅此而已。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希望您不要再认错人了。再见。”
声音很低,语气淡漠,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说完,举步就要离开。
舒国安彻底愣在了原地,眼眶瞬间泛红,满脸的伤痛......他只知道她肯定是恨自己这个她还没出生,就抛弃了她和她妈妈的不称职的父亲,他没想到的是,这孩子性子居然这么要强,直接把话说得死死的。
这到底是有多恨他的啊!
舒国安抬眸看着童心离开的背影,不敢过多思忖,大步追上去,喊道,“女儿,你就算不给爸爸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也能不认我啊,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关系,这点你不能不承认!”
童心停下来,冷冷地勾了勾唇,抬手抹了抹泪,转身看着他,“怎么,您这是想用威胁了吗?无所谓,虽然我不像您一样有钱有势,但是我有足够的时间,有坚定的原则,您想怎么逼迫就怎么逼迫,我是童家的人,是绝对不会认你这个姓舒的人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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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自己几步之遥的女儿,舒国安心里剧烈地颤抖。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之前,她被与她不相识的亲妹妹威胁迫害......所以在她的认知里,舒家人都那么骄横野蛮,甚至手段卑劣......坑厅丰扛。
都是自己欠下的债!
舒国安皱紧眉,艰难地抬步走过去,声音更加低缓,“心儿,爸爸知道你恨爸爸,不光是为你自己,更是为你母亲。本来不想解释太多请求你的原谅,但是看到你心里还有这么强烈的痛恨,我就突然告诉你一切......不管你原谅不原谅爸爸,爸爸都要向你妈妈解释清楚。”
童心没有说话,垂眸咬着牙,一脸的漠然。
其实,她自己现在心里纠结的完全跟没找到父亲之前纠结的不一样。
那个时候,她惶恐的是他不承认她是他女儿,更不承认爱过妈妈,那样的话,即使自己痛骂他一顿发泄了,可目前那半生的孤独岂不是完全错付了人?孤苦一生本来就很悲惨了,如果知道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还那样不堪,是不是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个即使不用做任何的DNA比对也可以确认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放下他所有的骄傲如此低声下气地想认她这个遗落了二十七年的女儿时......她纠结的却不是他对妈妈的感情,而是......他姓舒!他是舒一鸣舒一曼的父亲!
所以,她不能认他!即使真的如他所说,当年妈妈是突然提出的分手,而他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妈妈怀孕的事......退一万步,即使他真的也是无辜的,她也不要这个父亲。
谁让他是舒一曼的父亲,谁让他舒家和康家有过那么多的纠复呢!
要怪,就怪他姓舒!怪不了任何人!
见童心垂眸不语,舒国安脸上缓和了很多,缓缓走近两步,“女儿,明天是你妈妈的生日,能不能带爸爸去她的......去她的墓碑前看看她......这么多年来,爸爸从未忘记过她,有几十年的话要对她说......女儿,你带爸爸回古城,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舒国安一想起许静,一想起那个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冰冷的泥土里,再也不能跟自己说一句话......他的心就难以自抑地揪痛,忍不住就老泪纵横。
童心轻轻吁了一口气,抬眼看着舒国安镜片上氤氲出的水汽,轻声开口,“你要看你去看,我妈妈的名字叫童明心,我是不会带你去我妈妈墓前的。”
“等等!”见她又要离开,舒国安连忙抬手喊住她,拧紧了眉,哽咽着说,“童心,你是许静的女儿,你妈妈本来应该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幸福的家庭,你也本来应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有爱你的父母,却因为我......让你妈妈伤心了一辈子了,绝望了一辈子了,孤单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童心,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你既然也在找你的亲生父亲,那么肯定不会只对我说那几句话就结束......我帮你定好明天一大早飞古城的机票,我明天上午在机场等你,一起去给你妈妈过生日。我相信许静的女儿一定是个凡事都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既不会让她妈妈白白苦了半生,也不会不给其他任何人洗清罪孽的机会!”
舒国安说着,上前脱下自己的大风衣,给在他的这一番话里怔愣下来的童心披上,“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明天我在机场等你。即使你不出现,我也会去古城找到你妈妈,陪你妈妈过个生日,亲口向她解释清楚一切。”
说完,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不舍地看了一眼童心,转身离去。
童心缓缓抬起头来,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抬眼向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望去。
舒国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在寒风萧瑟里渐渐远去,本应是魁梧挺拔的身影此刻却似乎微微佝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童心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脱掉舒国安的衣服,走到他的车前,把衣服交给司机,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开。
童心打车回到水榭花苑的时候,已经夜色蔼蔼。
康子仁一个人在门口等了他很久,看到她一个人走进来,不由地喜上眉梢,大步迎上去,脱下手套,用温热手掌在她的脸上轻轻搓了搓,低头柔声地问,“怎么不让司机开进来。”
“不冷,没事。”童心仰起脸将他的手拿下来,“走吧,一诺肯定在家等着急了。”
“好!我让张龙回去了,我们自己开车会老宅。”康子仁牵着她的手欣然地向车子走去。
一路上,童心一句话都没说,视线一直落在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里,而康子仁也一直专注地开车,对方才她跟舒国安一起出去之后做了什么谈了什么一个字也没问。
回到老宅,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字不提,像往常一样陪老太太和一诺吃晚饭,听管家汇报从医院里得知的子义的情况。
饭后,康老太太在沙发里坐定,对康子仁说,“子仁啊,你爸爸妈妈明天上午12点下飞机,我让司机和王管家去接,你看晚上......”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康子仁就打断她说,“奶奶,我正想跟您汇报一下。明天我会和童心先去领证,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会搬出去住,等我把康氏的事情安顿好之后,我会找到绝对可靠的人来管理开始康氏,我和童心,一诺会去美国。”
“啊?”老太太不无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看康子仁,又看看在旁边和一诺说话的童心,渐渐地拧起了眉,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你们已经计划好了,那我就不干涉了!可是,子仁,你让你爸爸妈妈回来,就是因为你们要出去吗?”
“不全是!”康子仁在奶奶身边坐下来,“让他们回来,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弄清楚,您就不要操心了!”
老太太疑惑地挑了挑眉,“好吧!老太太我越来越不中用了,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
“祖奶奶,祖奶奶,不中用是什么东西啊?”一诺蹦蹦跳跳地过来,拉着老太太的手,仰着小脸认真地问。
“不中用就是你爸爸妈妈不想要祖奶奶了!”老太太故意委屈地撇撇嘴,弯腰费力地把一诺抱进了怀里。
童心忙走过来坐在了老太太另一边,拉起老太太的手,柔声说,“奶奶,怎么会呢!我跟子仁早就商量好了,等我们过去先安顿下来了,就回来把您和子义接过去,我们以后都不会离开您的。”
“这可是你们说的,那我老太太可就有个盼头咯!”老太太看看童心,再瞅瞅自己的大孙子,忍不住和蔼地笑了起来。
康子仁悄悄看了一眼陪着奶奶笑着的童心,深邃的眸子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纠结和犹豫。
心事未了,她......明天会不会跟自己去领证?
翌日,古城,墓园。
从下飞机开始,古城阴霾的天上就开始雪花飘零,虽然不大,但据说这是古城今年的一场雪。
雪不大,但北风一直在耳边呼啸,尤其是在这萧肃的墓园里。放眼望去,除了随风狂舞的松柏,就只有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墓碑了。
舒国安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在秘书和墓园人的带领下,一步步向童明心的墓碑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跟着颤一颤,仿佛双脚都踩在了刀尖上,从脚心一路疼到心上。
每走一步,二十多年前那张青春靓丽的美丽容颜都会在他脑海里过一遍。
弯着眉眼冲他笑着的,撅起嘴巴对他表示不服气的,垂眸认真看书学习的......最后定格在记忆里的,是最后见她那次冷漠的坚决的陌生的脸。
舒国安深深地闭上了眼,他宁愿再次让他冰冷冷地拒绝着,也不敢想象呆会看到墓碑上那张照片时候的心情。
许静啊,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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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童明心的墓碑就在前面一排,东边数第三个。”墓园的管理人员指着前面的一排墓碑,看了一眼似乎在沉思中的舒国安,犹豫了一下,对他的秘书说。
“好,谢谢您了!”舒国安的贴身秘书小戴对管理员感激地点了点头,“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坑在场圾。
“好。这雪可能马上就要下大,你们下山的时候脚下注意安全。”管理员嘱咐了一句,便裹紧衣服向外面走去。
小戴把手里的红色玫瑰花放进怀里,一只手过来搀住了舒国安,“行长,许阿姨的碑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吧!”
舒国安这才从悲痛的回忆里缓过来,睁了睁快要被眼泪覆盖的眼睛,取下眼镜,抹了抹眼睛,重新戴上,双手从小戴手里接过拿一大束玫瑰,努力地笑着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过去。我的许静啊,最喜欢的就是这火红火红的玫瑰......生前欠她的太多了,希望以后可以全部补偿给她。”
“好,您慢点,路滑。”小戴点点头,小心翼翼将他扶到上一个台阶,目送着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一个碑,两个碑......
突然,那张几乎在每个晚上的梦里都会看到的素净容颜终于映入到了他的眼帘里。清丽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嘴角时时刻刻蕴着浅浅的笑,眸子里却似乎总是藏着淡淡的忧伤。
是他的许静!就是他舒国安这辈子都未曾忘记过的女人!
他不知道这是她什么时候的照片,虽然明显比记忆里的那张脸多了几分憔悴,但怎么看都未看到衰老的痕迹,依然貌美如昔。
舒国安紧紧地皱起了眉,眯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照片下那几个字,“慈母童明心之墓”。
浑浊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仓皇滚落,滑过镜片,在空中被风一吹,落在了玫瑰花的花瓣上,晶莹剔透。
“噗通”得一声,舒国安双膝着地,跪在了许静的墓前,把手里的玫瑰花靠在了墓碑上。
身子在寒风里不停地颤抖着,他取下眼镜,艰难地抬眼再次看向那张青春依旧的笑脸,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记忆里那个开朗善良的女孩,又缓缓向他张开双臂,“国安,我在这里。”
舒国安往前挪了两步,抬起头来,取下手套,顾不上去擦脸上的泪水,抬起颤抖的手触上了许静的照片,指腹在那张青春永驻的脸上慢慢摩挲。张开口想说话,可是嘴唇颤抖了良久,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北风卷着雪花,凛冽地在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疼,可是也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直到抚在照片上的手被冻得通红,舒国安才缓缓开了口,落在照片上的视线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深情,却也越来越痛。
“静,你生前最喜欢红玫瑰,说着代表浪漫,虽然我觉得这花俗气,可偏偏捧在你手里的时候,显得别样的美丽,具有了灵气。我以前说过,每天送你一支,你说浪费,只让我在你生日这天送你一束即可......这么多年了,我该欠下你多少玫瑰,欠下你多少生日......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给我们一点重新来过的机会......你怎么这么狠心,一个人把我们的女儿抚养成人,不给我一点尽父亲责任的机会......静啊,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那你给我应一声好不好?好不好......”
小戴站在台阶下面,远远看着舒国安跪在墓声泪俱下,不忍地摇了摇头,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只手,他心里一惊,脸上瞬间变得煞白......这个地方......谁在背后?
壮着胆子,缓缓转过身去,在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活生生的人时,小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康董事长,您吓死我了!”
康子仁忙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眸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童心,小声对小戴说,“你们行长什么时候来的?”
小戴瞅了一眼目光一直在看向行长方向的童心,压低声音答道,“董事长一夜未眠,连夜让人查到了许静许阿姨的墓碑,天不亮就到了机场,巴巴地等了童小姐三四个小时,不见她来,只好自己来了古城。”
闻言,康子仁微微挑了挑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童心,她好像对小戴的话充耳不闻,仍然目光定定地看向她妈妈墓碑前的人。
康子仁对小戴点点头,“你在这里等会,我们过去看看。”
“好。”
康子仁揽过童心的肩膀,手掌轻轻用力按了一下,童心蓦地抬眸,看了一眼他鼓励温和的眸光,轻轻蹙眉咬了咬唇,和他一起举步向前走去。
舒国安一直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加上耳边呼啸的风雪,丝毫没有发现慢慢靠近自己,并站在了自己身后一声不吭看着他的康子仁和童心。
抬手抹了抹眼泪,努力睁开了一直都处于模糊混沌状态的眼睛,舒国安慢慢平静了下来,从双膝跪下的姿势直接坐在了旁边湿滑的水磨石地面上。
“静,当我十几年前无意间知道当年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父母逼你回家嫁给你的青梅竹马所以才跟我分手,而是......而是有人威胁你让你离开我之后,我就万分痛苦!虽然在分手后的那十几年里,我从未忘记过你,可是一想到分开时,你提出分手时的决绝,我就提不起去找你的勇气......当我知道你当年是被迫离开我的之后,虽然我也恨那些破坏了我们在一起的人,但是我心里异常的欣慰,喜悦和激动,因为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你了,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可是,我又怕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和你的丈夫孩子恩爱和睦的幸福场景......尽管我嫉妒,我恨,但是所有的顾虑最终都败在了我想念你想见你一面的强烈意愿里。所以,我开始全世界地找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回你家乡来,但是近十年来,我都会在年底这些日子过来一趟,希望能和你再重逢。不光是古城,济城,丽江,拉萨,北疆,草原......每一个你曾经提到过的地方,我都亲自去找.....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早就改了名字......
静,你不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我们女儿时候的震惊,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一开始,我以为我们的心儿是你,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她有可能是你的女儿,而不是你......但令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心儿居然是我和你的孩子......静,你瞒我瞒得好苦!为什么当初分手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你已经怀孕了呢?你被学校以个人作风问题为由开除,我想方设法几乎找遍了学校能找的所有老师和校领导,可是他们全部缄口不提真正开除你的原因......我知道,肯定是你不让他们说......你的性子我又岂会不懂,你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得了......可是,你真的把我推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世界里,让我痛悔一生!
我想过一千一万种再见到你时的情景,从未想过你我早已阴阳相隔!我舒国安骄傲了一辈子,却不曾想,当了一辈子的负心人和不合格的父亲。你知道吗,到今天我才知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便是这一把黄土、一个墓碑的厚度......
静,我们的女儿很优秀,很漂亮,跟你当年很像,我每见到她一次,都会有一种又见到了你的错觉......静啊,既然你不给我补偿你的机会,你能不能让我好好补偿补偿我们的女儿?否则,我更加无地自容......”
听着舒国安断断续续甚至是语无伦次的诉说,康子仁皱紧了眉,臂弯里的童心早已经泪流满面,紧紧地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顺着戴着手套的指间溢出,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康子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没有安慰,也没有去给她擦眼泪,任由她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听到舒国安这番话,不光是童心,连他在心里也不是没有意外的。
舒国安竟然也是用情至深之人,原来他当年和许静分手,不仅是被迫的,他始终被蒙在鼓里。
跟他的情况岂不是一模一样?
好在,上天是垂怜他的,让他又和她见了面,而且还认了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过的女儿。
相比起来,舒国安尽管现在有儿有女有钱有地位,可是他失去的,却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相思二十余载,苦苦找寻十几年,再见面时,竟然生死相隔。
这么多想说的话,那么多的思念,却只能对着这苍茫的天地,对着这冷冰冰的黄土墓碑,对着这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的照片诉说......再感人动人的语言,也唤不醒沉睡脚下的人,再撕心裂肺的呼唤,也得不到任何一声回应。
世界上最残忍最悲痛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吧!
想到这里,康子仁忍不住侧过身去,敞开外套用大衣将童心裹进怀里,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闭上眼,咬紧了牙关,久久没有动弹。
童心直接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隔着毛衣,感受着透衫而来的温度,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原来真的是这样,当年他不是故意抛弃妈妈的......原来真的是妈妈主动要离开他的!所以,才会那么彻底地抹掉她身上的所有痕迹,不给他找到她留下一丝希望。
妈妈啊......您让我现在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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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后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舒国安皱了皱眉,缓缓转过身去。
在看到自己身后相拥而立的,竟然是康子仁和童心的时候,蓦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太相信一样,揉了揉眼睛,把眼镜戴上,再看到确实是这俩孩子时,脸上立刻浮现一抹欣慰和激动,慢慢站了起来。
康子仁缓缓放开了童心,抬手脱去手套,一点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低头柔声说,“好了,眼泪流下来都快结冰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有话跟妈妈说么,快说吧,说完还要赶飞机回去。”
闻言,童心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重重点点头,“嗯。”
敛了心神,她牵住康子仁的手走到了墓碑前,淡淡地看了一眼舒国安,舒国安忙激动地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童心绕过他,和康子仁双双站在了墓碑正前方。
舒国安讪讪地勾了勾唇,退后几步,看着他们。
看着康子仁把带来的百合放在那束火红的玫瑰前,童心嘴角微微牵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三颗鸡蛋一起放在了百合花的旁边,抬眸看了康子仁一眼,一脸浅浅的满足和幸福。
抓起他的手,童心看着照片里的母亲,“妈,以前您和我不管谁过生日,您都要煮鸡蛋给我们吃,今天是您的生日,您也尝尝女儿我亲手煮的水煮蛋,祝您生日快乐!”
“妈,祝您生日快乐!”康子仁说着,伸手进风衣的里面口袋里边掏东西边说,“妈,今天过来,不光是陪您过生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让您见证!”
听到他的话,童心刚诧异地转过身去,康子仁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手里举着一只心形的红色丝绒盒子,见她转了过来,抬起另外一只手打开了盒子,一只摧残的钻戒呈现在眼前,瞬间让周围萧条的颜色变得生动起来。
康子仁仰着头双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深情蜜意,“童心,嫁给我,让我名正言顺地来爱你和我们的女儿一诺。”
童心一怔,瞪大眼睛,直接愣住了。
舒国安看着眼前这突然的一幕,也是难以置信地眯了眯眸子。
怎么,选择到这里来求婚?
风越来越大,卷着雪花打在人脸上,又疼又冰,童心看着早上出门前,她亲自给他梳的头发,被猛烈的风吹得凌乱一团,风衣的衣摆也在风力乱摆,他却完全不顾地咬着牙,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不急不躁。
很意外!
尽管最近一直在提去领结婚证的事,但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正儿八经地准备钻戒来求婚!而且,昨晚她把今天想来古城看妈妈的事告诉他之后,他当即就爽快地答应陪她一起来,并直接打开手机亲自定好了今天的往返机票。
说好了上午来看妈妈,下午回去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去领证。计划里,明明没有眼前这一幕的,他怎么就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呢?
因为太过突然,童心心里此刻只有震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愣了良久,她才弯腰将他扶起来,“快起来,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最好了,当着妈妈的面,让我给你戴上这戒指,以后我若敢对你不好,妈妈一定会站出来找我算账!”康子仁没有站起来,执拗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任由渐渐密集起来的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和身上,却阻挡不了他俊脸上的热切期待和眸子里的款款柔情。
舒国安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像一个小丑。
多余的小丑。
康子仁也说了,当着她妈妈的面,而不是父母的面......他们这是完全将他无视了么?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又冷又痛。
童心余光瞥见站在身侧的舒国安,收起心里此刻乱得理不出头绪的思绪,缓缓向康子仁伸出了右手,五指分开,满目泛红地看着他,哽咽道,“是不是我戴上你才愿意起来?”
“妈,您看您闺女,太勉强了!连个我愿意三个字都不舍得施舍给我!”康子仁没理会她,转眸对着许静的照片,撇撇嘴,撒娇告状。
“好了!别闹!我愿意,我愿意不行嘛!”童心忙冲他使劲点点头,把他扶了起来。
康子仁嘴角溢出满意的笑来,站起身,拿出盒子里的戒指,垂眸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
童心咻得收回了手,嘟囔道,“下午就要去领结婚证了,还玩这一出!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准是李博超给你出的馊主意!”
“过来。”康子仁不理会她的抱怨,握起她的手,两个人再次面向墓碑站好,郑重地说,“妈,您放心吧,以后童心和一诺就是我康子仁的贵重物品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千倍珍惜!”
说完,手揽在童心的背上,让她和自己一起,深深地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
手指上突然多出来的戒指让童心很不适应,挣脱开他的手,将双手都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你先出去等我,我有话单独跟我妈妈说。”她抬眸对他说。坑在上号。
“好!”
康子仁点点头,走过来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低头沉思的舒国安说,“叔叔,路很滑,我扶您一起下去吧!”
舒国安从怔忡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独自对着墓碑的童心,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慢慢向外面走去,康子仁跟了过去。
童心慢慢蹲下来,垂眸看了一眼手指上摧残的戒指,舒了一口气,抬眸对着母亲的照片,“妈妈,是我让他来的。我不知道您听了他刚才的那些话,有没有释怀?其实,您早就知道他也一直惦念着您的是不是,所以你才不怨不恨地过了这一生。所以,您应该可以放心了,虽然不能白头,但是可以让他一辈子不忘记......妈妈,您是伟大的,也是成功的。至于我,我不想去打扰他的正常生活,所以我和子仁还是决定婚后立刻出国去。但是不管在哪里,每年您的忌日和生日,我都会尽量回来看您!”
康子仁和舒国安走到了墓园的主道上,康子仁看了一眼那边墓碑前的童心,对一直沉默不语的舒国安说,“叔叔,对于您女儿一曼的事,我一直没机会跟您说声抱歉。尽管造成目前的局面并非我所愿,但一曼成为现在这样子,我始终逃脱不了责任。至于您上次所说,为何要觊觎康氏,我父母今天就回国,我问清楚之后,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子仁。”舒国安缓缓转过身来,沉声对康子仁说,“如果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并把康氏的股份全都给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康子仁皱了皱眉,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您是想让童心和您相认?”
舒国安点点头,“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想方设法地去找许静,没想到她已经不在人世。但是,童心是她留给我的,这是我亲生女儿,她不能不认我这个父亲!”
“可是,这是童心的事,她和她妈妈这么多年来的艰辛生活给了她一颗坚强却也倔强的心,她要和您相认,我不拦着,但是她若不想跟您相认,我也强迫不了。希望您能理解!”康子仁爱莫能助地挑了挑眉。
舒国安不甘心地轻笑一下,“子仁,你知道当年让我和许静被迫分开,害我们只能这样阴阳相隔痛悔一生的人是谁吗?”
康子仁一怔,看着舒国安眸子里突然散发出来的恨意和不屑,眸光一凛,心里突然一沉。
“你是聪明人,到这个时候如果还猜不到我说的是谁,那就是自欺欺人了!”舒国安转过身,看向童心的方向,缓缓开口,“只要你能让我女儿回到我们舒家,跟我改姓舒,而且必须让她心甘情愿地做这些。我不仅不会再记恨欧阳艳这个造成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也不会追究你在一曼这件事上的责任,而且,把康氏还你,并不干涉你和我女儿童心的婚事,还会把国安银行的一部分股份作为嫁妆送给你们康氏。”
“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交易,你觉得呢?”舒国安转过身来,笑着问康子仁。
“听起来似乎是很不错,但是......”
康子仁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舒国安就打断了他,“别着急给我答案,你可以先尝试一下,如果有困难的话,再拒绝我也可以!”
“呵呵。”康子仁淡淡地笑了,“叔叔,您这是又何必呢?您既然这么诚心,何不自己去尝试一下?童心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现在拒绝您,只是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您是她父亲的这个事实......以后她会不会想认您也不一定。”
“小伙子,我都开出这样的条件了,你还不愿意帮帮我?”舒国安皱眉不悦地问康子仁。
康子仁还未回答,手机铃声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对舒国安说了声抱歉,转过身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李博超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大,有情况!”
康子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面看了一眼舒国安,往前走几步,压低声音说,“什么情况?”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舒一鸣和童小姐并不是姐弟,他们之间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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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康子仁心里一震,拧着眉低声问李博超,“你确定这中间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李博超说,“送过去的头发样本,一份是舒一鸣的,一份是童小姐的,都是我亲自从他们头上揪下来的,应该没有错!难道是样本少,做出来的结果不对?”
康子仁没有回答李博超这毫无水平的假设,哪怕是一根头发,只要真的分别来自舒一鸣和童心,那这结果就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
康子仁转身看了一眼风雪中已经从许静的墓碑前站起来,慢慢向自己走过来的童心,眸光一敛,沉声吩咐李博超,“这个结果,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帮我约舒一鸣,晚上见个面。”
“好,知道了!”
挂了李博超的电话,康子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直盯着童心看的舒国安,走上前去把童心揽进怀里,“小心点,脚下很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