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迟迟笑容有些僵,道:“谁愿意管你的事?”但她转念一想,却又笑起来,轻轻一拉苏梦枕衣袖,道:“你既有事,不若改在明日!”
苏梦枕凝注自己的手,突然轻轻将手掌从她柔软的手中抽出道:“明日恐怕也不成。”
轩辕迟迟笑容一顿,一甩衣袖,轻叱道:“副教主好大的架子!”
这时恰好小怜步伐匆匆地赶过来,见到轩辕迟迟吓得面色一变,慌忙跪下行礼。
轩辕迟迟平日瞧也不瞧他,这时却问道:“副教主当真忙得很,你们难道不肯让他歇一歇,总是要拿些琐事来烦扰他?”
她面上虽仍带笑容,但心中却是恼怒之极,要知她一生高高在上,从未向任何人低声下气过,对待苏梦枕已是另眼相看,谁知他竟然一改往日温柔体贴的做派,连她的邀约也敢推三阻四,丝毫不放在眼中,刚才却还在这里与唐悦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怜惶恐地垂下头来,不禁在暗中长长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童,又怎能左右公子的决定呢,只是这圣主实在不是好相与的女人,他又怎敢为自己辩驳一句?
苏梦枕低声道:“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轩辕迟迟面色一变,大声道:“你要去哪里?”
苏梦枕本已拉起小怜,此刻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转过头来,道:“圣主想要知道?”
轩辕迟迟咬着嘴唇道:“我们两人往日在一起,多么快活,怎么你如今变得如此!”
苏梦枕轻轻一笑,道:“我对任何女子都是如此,圣主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再来找我。”
轩辕迟迟变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梦枕笑容满面道:“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
轩辕迟迟呆了一呆,大声道:“你不许走…你竟敢走!”
苏梦枕面色一沉,道:“不知圣主还有什么示下?”
他面上春风般的笑容一敛,平日那似笑非笑的温柔神色立刻变得有如严冬的霜雪般寒冷。
轩辕迟迟脸色也发了青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婚事,你,你…”她纵然心机深沉,却也不过是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女。此刻遭受到冷遇,当然是受不住的。
苏梦枕冷冷道:“婚期是你自己公布的,难道我曾说过要娶你么?”
轩辕迟迟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想到那个人苍白的容色,冷酷决绝的眼睛,耀眼炫目的姿态,她仿佛又听到那人冷淡的声音。
一想起了这个人,她就恨。
因为她知道她纵然可以让拜月教每一个人都臣服于她,却也不敢对那个人说半个不字。
因为她费尽心机也得不到那个人的一个笑脸。
然而苏梦枕竟然也敢这样对待她!她咬着牙,在心里说:“我一定要忍,拼了命也要忍下去,总有一天要让你为如今这般对待我,付出沉重的代价!”
如此一来,她收敛了面上的怒色,一张脸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她突然奔上去,抱住苏梦枕的手臂道:“你…你总该可怜我…这里没有一个人真的爱我…他们都怕我恨我,我从小便只有你一个…”
苏梦枕瞧她如此,不由得想起刚才唐悦那种毫不在乎的语气和表情,心下竟对这副梨花带雨的姿态生出些微的厌恶来,不由道:“圣主,我还有事,抱歉。”
轩辕迟迟万万料不到这样的示弱竟也让他一把推开。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梦枕和小怜已走得很远了。
走出很远后,小怜还频频回头张望,似乎看到轩辕迟迟独立风中,那神情竟隐约有几分失意。
苏梦枕不发一言,小怜心中也有些心事,便都没有说话。
小怜忖道:“难怪人人说公子无情,他喜欢一个女子的时候,真是要将对方捧到天上去,但是…唉!他待那些已厌弃了的女子,真是说得上冷血得很。”
若是说他多情,那多情过后的抛弃却一次又一次验证了他的无情。但若要说他无情,他喜欢的时候却又是真心的喜欢、万般的宠爱,只是他的喜欢却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只要得到便会毫不留情地再次抛弃。
小怜忍不住问道:“公子,我瞧圣主的神情仿佛真的很伤心似的,你…”
苏梦枕冷冷道:“女人便是这种样子,多情得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该爱她爱得死心塌地,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小怜呆了一呆,喃喃道:“可是…可是…公子难道没有放在心上的人么?”
苏梦枕顿了顿,却没有言语。
唐悦一个人在内城走了许久,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湖泊。原本还看到不少拜月教众,但此刻却都已不见,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湖上碧波荡漾,湖边树木青葱,天空纯净的仿佛一点杂质也没有,一切看起来都生机勃勃,美丽而充满生命力,唐悦心中叹息,谁会想到,这美丽的拜月教,竟时时刻刻跟死亡、阴谋、残忍联系在一起呢…
美丽和丑恶,总是像一对孪生姐妹般,紧紧相拥,谁也别想将他们分开。
唐悦慢慢走着,只看见远处有一艘小船停泊在湖边,上面隐隐约约有一个人背对着她坐着。
不知道为什么,唐悦的眼光竟然不能从那人的背影上移开,心中还有一种特别奇怪的声音,在诱使她慢慢地走过去。
等她已走得很近很近,那人突然回过头来,唐悦吓了一跳。
她本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此刻却也做了打扰别人的事,心中不免忐忑。
这人一双深沉的眼睛里,光芒流动,似乎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但更多的却是有些惊奇。
唐悦抱歉地道:“对不起,我是无意中闯入此地。”
听到这一句话,那双如海水般深沉的眼睛,此刻却似突然有些波动,这样的变化,竟使得那双冷漠的眼睛,有了些微的情感。
唐悦心中奇怪,这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凶神恶煞的拜月教众,又看不出他真实的年纪,也就不好称呼他。
拜月教中其实也有许多被掳来的名士,他们不肯归顺拜月教,又不是武林中人,即便用摄魂术控制起来也无济于事,所以干脆就软禁。也许他便是这样的人,唐悦心里这样想着,面上露出些微抱歉的笑容。
那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去。
唐悦看见他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然而船上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慢慢执起黑子,落子后稍停片刻,跟着便下白子,这样黑白对弈,连下十余招才停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唐悦吃了一惊,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人面前,她的脸竟然红了,低声道:“我叫唐悦。”
那人不再言语,低头继续下棋。
唐悦远远望着那棋局,只觉得十分玄妙,比她以往所知不知深奥了多少。
那人自己跟自己对弈,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将剩余的十余枚白子从棋盘上捡起,放入木盒,抬头却发现唐悦还站在原地,不由怔了怔。
唐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了魔一般站在这里,此刻见那人瞧她,不由得心中一动,转身飞也似地走了,走出很远都不敢回头看。
父子对弈
苏梦枕穿过一片竹海,走进庭院深处。
他看见轩辕朗日就盘膝坐在院子里,斑驳的竹影在他白色的宽袍上落下一阵阵阴影,仿佛有水波在他身上隐隐流动。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檀木桌子,一盘棋,两只木盒。
苏梦枕慢慢走过去,站在轩辕朗日对面,平稳地微笑道:“义父。”
轩辕朗日微微点头,苏梦枕便也学他在院中盘膝而坐,道:“义父想下棋,怎么不找我陪您?”
轩辕朗日只是落下手中的黑子,才缓缓抬起眼睛。苏梦枕被他这双眼睛瞧了一眼,心里突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轩辕朗日慢慢道:“你平素要掌管教中俗务,叫你作什么。”
这句话有两种理解,一种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另一种的意思颇有些耐人寻味,苏梦枕在心中垫了垫,微笑道:“若非义父的吩咐,梦枕又怎会插手这些事,您知道,美女醇酒才是我一贯的喜好。”
轩辕朗日眉目不动,面色平和地道:“你多想了。”
苏梦枕揣测人心的功夫固然已炉火纯青,但在轩辕朗日的面前,他却还是不敢太过显露,只微微笑道:“义父一个人下棋,可有什么缘故?”
轩辕朗日道:“找人对弈,谁都不敢赢我,还不如自娱自乐来得有意思。”
苏梦枕淡淡一笑道:“他们也是敬畏义父——”
轩辕朗日轻轻摇了摇手,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便不会如此说了。”
苏梦枕立刻叹息道:“就算梦枕到了义父的年纪,恐怕也达不到义父如今的境界。”
轩辕朗日淡淡看了他一眼,苏梦枕四平八稳地微笑,眼中三分憧憬七分崇敬,拿捏地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丝毫错处。
轩辕朗日手中放下一子,道:“何必如此自谦,以你现在的年纪,却达到如此成就,江湖中已不作第二人选了。”
苏梦枕道:“不敢。”他已瞧出轩辕朗日今日平常的语气中,似乎蕴藏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意味。但光凭对方的只言片语,他暂时还无法瞧出其中的究竟。
他轻轻舒了口气,道:“义父,梦枕今日实是向您来请罪。”
轩辕朗日微微皱眉道:“何罪之有?”
苏梦枕道:“梦枕昨日…拒绝了与圣主的婚事。”
轩辕朗日“哦”了一声,却并未露出震惊或不悦的神色来,苏梦枕接着道:“圣主肯下嫁于我,本是梦枕天大的福气。只是,梦枕早已有心仪的女子,不得不辜负圣主的一番美意。”
轩辕朗日默然良久,方自长长叹息一声,道:“迟迟这个孩子,性子过于高傲了些,想必让你为难得很。只是…我倒还从未听你说起过有心仪的女子。”
苏梦枕目光平静,直视轩辕朗日道:“义父明察秋毫,梦枕也不敢隐瞒。此事关系重大,梦枕心仪之人,本是出身唐家堡之中。”
轩辕朗日心头一震,凝注了苏梦枕许久,目中隐有探寻之意,却只是道:“可是那位教中议论纷纭的唐姑娘?”
苏梦枕深知,轩辕朗日平日虽不轻易过问教务,实际上教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恐怕昨日他与唐悦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已传到对方耳中,不由回答道:“是。”
轩辕朗日道:“半年前,我教与唐家堡发生争斗,到如今唐家堡只剩下唐家少主和这位唐姑娘而已,她为了兄长找上拜月教,实属勇气可嘉,但看来却不太明智。”
苏梦枕俯首道:“义父,唐悦他…”
轩辕朗日淡淡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并无责备你的意思。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你不喜欢迟迟,谁也勉强不得。”
苏梦枕恭声道:“多谢义父成全。”
轩辕朗日却接着叹道:“你所说的那位唐姑娘,可是面上有一道伤疤,看来性子十分倔强的?”
苏梦枕眉心一皱,道:“义父已见过她?她是否冲撞了义父?”
轩辕朗日微笑道:“你不必介怀,我只远远瞧了她一眼罢了,并未说上什么话。你若真心喜欢,本来将她给你也无妨。”
苏梦枕为难道:“可圣主已将她许配给了柳堂主。”
轩辕朗日看了苏梦枕一眼,这一眼中的含意似乎很复杂,他道:“听迟迟说,这原是你的意思。”
苏梦枕面上一红,看来仿佛是个多情的公子,他微微赧颜道:“不过是为了柳堂主不近女色才…”
轩辕朗日哈哈一笑,展颜道:“我原以为你已长大成人,可放心将拜月教交给你,如今看来却还是个孩子。”
苏梦枕的个性已比过去深沉冷静了许多,但如今看来,仿佛真的不过是个堕入情网的年轻男子罢了。轩辕朗日接着道:“可柳三月毕竟还是个男人。”
苏梦枕咬牙道:“是,所以梦枕请义父将唐姑娘她…”
轩辕朗日思忖片刻,摇头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既然你已在所有人面前将她送给了柳三月,又怎能在此时反口? 更何况,你身居副教主之职,若被人议论说你夺人所爱,迫害下属,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苏梦枕怔愣片刻,才道:“是,义父教训的对,本是我思虑不够周到。可柳堂主对她并不好,而她也为了兄长百般隐忍,我实是难以忍受才会…”
院子里一时无人言语,静寂了片刻。
苏梦枕谨慎而缓慢地打量着轩辕朗日的神色,但对方的神情看来仍是那么的悠闲而潇洒,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困扰。
轩辕朗日的袖子随意地拂过棋盘,淡淡笑道:“不说这些了,你来陪我对弈一局。”
苏梦枕看似欲言又止,终于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是。”
…
柳三月从暗室中走出来的时候,一时承受不住光线的刺激而用手挡住眼睛,等他放下手,才发现一个男子倚在对面树上,对着自己笑。
阳光的温暖驱散了冬日的寒冷,但对方难测的笑容却让这份温暖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三月皱眉,暗室的位置极为隐蔽,他们聚会的时候又十分的小心,为什么外人会来到这里?纵然他不能相信,秦时雨还是倚在对面的树上,脸上带着笑,目光极冷。
看见了他,柳三月忍不住道:“是你!”
“你想不到?”秦时雨冷笑道:“这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这间暗室真的能够瞒住所有人?”
“我没想过要隐瞒,只不过还不到时机。”柳三月的表情变得平静。
“不到时机?”秦时雨微笑道:“对于叛徒来说,时机永远不会来。”
柳三月道:“真正的叛徒到底是谁,你我心中都有数。”
秦时雨的表情很奇异,他慢慢道:“在拜月教这么多年,你竟说得出这样天真的话。胜者为王的道理,莫非你还不懂得?”
柳三月道:“我只知道,即便是个畜生,也该知道感恩,当年是谁将你我从乞儿堆里捞出来的,你忘了,我却还没有。”
秦时雨笑道:“我当然不像柳堂主的记性这么好,二三十年前的旧事居然也记在心里。”
柳三月冷哼一声,突然道:“但我现在已明白了。”
秦时雨道:“明白什么?”柳三月缓缓道:“近一个月来,到暗室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很多人都无缘无故的不再来,或者干脆就失踪,我现在才明白,是你们下了毒手。”
秦时雨道:“那些人不过是些蝼蚁,便是消失了,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柳三月道:“但我不是。”他这样说着,嘴角的笑容其实很是自信,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因为他是十二堂主之一。拜月教中少了一百个教众并没什么,但莫名少了一位堂主,便绝对是可能惊动长老和教主的大事。
“可惜现在,你也跟他们一样,”秦时雨很快下了结论,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柳三月的面色微变,但他却还称得上镇定,只因他了解秦时雨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若真是拼个你死我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他慢慢道:“你们不怕杀了我之后,引起教主的疑心?”
秦时雨笑道:“我既然敢来,便不会怕。”柳三月冷冷道:“你确信一定可以杀了我?”秦时雨道:“我本不想杀你,也没有理由杀你,是你自寻死路。”柳三月道:“你真的要为了一时贪心而背叛拜月教?”秦时雨微笑道:“谁告诉你背叛轩辕朗日就是背叛了拜月教?拜月教如今也该换个主人了…”
拜月教中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已有愈演愈烈之势。年轻一代中大多支持副教主苏梦枕,而守旧派多以教主轩辕朗日马首是瞻,两方暗潮涌动,却都没有放在明面上。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教主拥护者,因为轩辕朗日对教务的疏忽已日渐离心,而明显倾向于轩辕朗日的长老们也开始保持观望的中立态度。奇怪的是,苏梦枕却也一直对支持他的人们不做任何表态,这让教中的局势慢慢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但如今秦时雨的出现,或许已表明,苏梦枕在对待权力之争的态度上,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秦时雨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嘴巴。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整个山坡上一时都变得阴冷起来。
他们都已拔出了剑,曾并肩战斗过的朋友如今已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突然,柳三月的长剑率先出击。他的长剑隐带雷霆霹雳之势,出招极为凶猛,即便是蓄势待发的秦时雨,竟也一时难以抵挡住如此刚猛的攻击。
秦时雨也已出剑,他的青锋剑相比柳三月的冷月剑,从招式上来说更加柔和,走的是轻快一路。虽然柳三月长剑来势汹汹,却也占不到他什么便宜,每一招都被秦时雨看似优柔的剑招给化解。
柳三月二十招出击,竟未能将秦时雨击倒,心中已略带焦急,一缕剑风,直袭秦时雨肋下三寸,秦时雨被剑风扫到,已被迫倒退了三步。
秦时雨退开后,才发觉漫天剑雨纷飞,已将柳三月的身形遮住。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剑已不在手中,他慢慢握住正在流血的手腕,苦笑道:“柳堂主,看来这段日子你武艺大为精进。”
剑光一闪后,柳三月的冷月剑已回鞘,他冷冷道:“是你背后的那个人太小看我。”
秦时雨没有否认,他也不会否认,来这里杀柳三月,本就是奉了别人的命令。然而他刚要说话,面色却变了。
柳三月警醒地回头一看,面上露出微笑道:“你来了。”
他一笑,走来的人也对他笑道:“是,我来了。”
秦时雨目光冷肃地道:“原来暗室中的堂主,并不只柳三月一人。”
孟竹醉笑得很是愉快:“我跟柳兄本就是站在一条阵线。你总该记得,他在最重要的关头救了我。”
他所说的,自然是在被沈初空袭击的时候,柳三月没有丢下他们逃走,而是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在冷血的拜月教,本已是极难得。
纵然柳三月是个冷清冷心的人,此刻却也不免露出一丝微笑地道:“这一次,你背后的那人还是失算…”
他的“失算”两个字还未说完,剩下的话已卡在了喉咙里,永远也不能再顺利地吐出来。因为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已穿透了他胸腹之间的位置,毫无预兆地,柳三月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已倒了下去。
孟竹醉微笑着道:“柳兄啊,你坏就坏在太自信,当初你救下的并不只我一人,为何如此笃定我会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