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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一直以为自己是老爷捡的,现在忽然成了老爷的亲生女儿,我和冯倾城的脸色都变了,不知道应该是喜是悲。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十三年前的那次路过,看见你们,也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让我从那路过,好把你们捡回来…”老爷苦笑。

我想了想,道,“是不是我们的亲娘亲叫爹爹去。”

老爷点点头。

冯倾城的脸色似非似喜,眼睛紧紧盯着老爷的脸,“那么,我们的娘亲是谁?”

是啊,我们的娘亲是谁,谁把我们生下,谁把我们抛弃,谁在后悔,谁在夜夜哭泣。

老爷看着我们,仿佛下了决心,道,“你们的娘亲------是姑苏郡主。”

“啊!”我和冯倾城齐声尖叫。

姑苏郡主,就是那个美丽绝伦,高贵如在云端的江都第一美女,她,竟然,是我和冯倾国的娘亲,难怪那天在街上惊鸿一瞥之时,觉得自己跟那个高不可攀的贵妇人有一种神秘的联系和熟悉感,在她的马车辚辚远去,消失的时候,心中感到了深深的失落和眷恋。

原来,原来她是我们的娘亲。

贵为郡主,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亲骨肉,我忽然觉得做郡主是多么无趣的一件事,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能拥有一双可爱的女儿,甚至不能相认。

姑苏郡主(2)

老爷掏出一双玉佩,碧莹莹的温润可爱,他给我们一人一个,道,“这是你们娘亲给你们的,如果,如果爹爹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立即离开姑苏,一刻也不要停留,到长安去,找到阳阿公主的公主府,把这一双玉佩递进去,阳阿公主会收留你们的,她认识你们娘亲,爹爹…爹爹不能照顾你们了,你们…..你们自己要小心。”

那块玉握在手里,好像握住了那天那只温润如玉的纤手,那只手,应该是很温柔的吧,我鼻子一酸,泪涌出来。冯倾城早就哭成一个泪人儿,我们双双扑入老爷怀中,“不,爹爹,我们不离开你。”

什么东西滴在我的额头上,爹爹流泪了么,我用手一抹,却看到了手背上一抹鲜红!我抬头,看见爹爹的嘴角不断涌出暗红的鲜血,越涌越多,他的脸变成青色了,隐隐出现暗黑色。

“爹爹!”我惊恐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尖叫道,“爹爹!”

冯倾城的脸上刷地失了血,她惊叫一声,“爹爹中毒了!姐姐,快叫大夫!”

老爷摇摇头,吃力地说道,“不…没有用的…这毒没有解药…乖乖,听话…立刻走…桌上的小箱子…有银子…不要让夫人知道….走后门…..快!”

我抱着他的脖子不松开,哭着说,“不,我不走,爹爹,我不走!”

好不容易有了亲生父亲,我不想离去,只要你的温柔和疼爱,我再死一次又何妨。

“孩子…中尉他….会对你们….下毒手的….”老爷用尽最后的力气,头一歪,吐出最后一口血,在我的前襟上。

冯倾城抓住我的手,低声道,“姐姐,我们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我回头,她已经收起了泪,一张小脸非常镇静的样子。我忽然自愧不如,我一个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三岁的人,竟然不如一个小我十岁的小姑娘。

打开桌子上的小箱子,里面有一包银子,沉甸甸的,我放入怀中,拉着冯倾城,在爹爹面前磕了三个头,打开房间的一个秘密的小门,向后门走去。

别了,冯府,别了,姑苏,来世再见,我的美男子爹爹

我是谁(1)

安心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醒来。

她的手被握在张莽的手里,其实她的手并没有动,可是伏在床沿的张莽似乎感应到了,他抬起头,眼中出现惊喜,爱怜地把安心零乱的长发撩到一边,温柔地说,“心心,你醒了。”

安心迷惑地看着张莽,眼神畏缩,“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白,下雪了么?”头很疼,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珠子,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雪白。

张莽大惊,“心心-----”

“心心?什么是心心?”

“你是心心,我是张莽呀,你被坏人抢劫,受了伤,已经昏迷五天了。”

“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也不明白你说什么。爹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安心虚弱地闭上眼睛。

我不认识你,前尘往事,全部成空,抹掉记忆,重新开始好吗。

公子?她叫我公子!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哪儿又冒出一个爹爹来了?张莽按下床头的警铃,郑医生进来,他是个白净温和的中年男人,他微笑着,“张先生,安小姐醒了?”

“她醒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张莽急道。

“患者的脑部严重受创,可能会引起失忆症,不过,这种失忆大多数是暂时的,一般会在治疗下恢复记忆。”郑医生皱了皱眉头。

安心睁开眼睛,看看郑医生,这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是不是白无常啊,他前来勾我的魂吗?“我-----我已经死了吗?”

郑医生微笑,他永远在微笑,“安小姐,你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听不懂。

安心的目光移到张莽身上,还是这个男人的话能听明白些,“我妹妹呢?爹爹回来了没有?”她焦急万分。

妹妹?张莽一个愣,哪来的妹妹,一直就只有安心啊。

“你没有妹妹,更没有什么爹爹,心心,你醒醒呀。”张莽心痛,安心的脑部受伤太厉害,出现幻觉了。

“哦,我忘了,公子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有妹妹和爹爹。”安心叹口气,“公子能否告知,我如何来到此地?”

明明被冯夫人关在一个小房间里,醒来怎么会躺在这里,她抬头,看见一个透明的瓶子挂在床头,里面有水,一滴滴地顺着管子滴下来,目光顺着管子,一直看到管子尽头,一根针扎在自己的手背上!

“针!不用扎我!”安心尖声叫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右手忽然一甩,把胶管甩断了,针头歪了,扎破血管,血涌出来,好痛!

“心心,你怎么了!”张莽捉住她的手,郑医生迅速地撕掉胶布,把针头拨下来,护士已经进来了,用药棉按在安心的手背上。

安心这么一折腾,又没了力气,只是看着张莽,喃喃地说,“请公子,帮我找到妹妹。”

妹妹,你在何处,我们曾经相依为命,是你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你,茫茫时空,如何再见。

郑医生看着安心,摇摇头,“她不像是失忆,她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了,而且还是古代的一个人,这跟神经系统的疾病有关,安小姐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谁(2)

“她写书。”

“写过古代题材的吗?”

“写得最多就是古代言情小说。”

“她把自己当成其中一个了,”郑医生又皱皱眉,“先观察一段时间。”

床头是安心的手提包,被摩托车拖出几百米,就是因为不愿意放松这个包,手提包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还散发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是安心的血。

张莽打开手提包,拿出暗格里的项链,这是安心十岁的时候,他送给她的礼物,那时候,公司的业务刚有起色,在她的生日,他给她第一次买了贵重的生日礼物,一根白金项链,项链的鸡心坠里,有他们的合影,两人都笑得很幸福。

那些时光!

张莽合上盖子。

傻孩子,就为了这个,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在沉睡的安心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一个月后,安心出院,张莽把她接回别墅。

在医院,安心告诉张莽,她叫冯倾国,家住姑苏城长安巷冯府,爹爹出门了,她有一个妹妹叫冯倾国,她只说这么多,然后就不停地哀求张莽给她找到妹妹。

张莽上网,查了安心写的全部小说,没有任何一部小说里有冯倾国和冯倾城这两个名字,排除了她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张莽不甘心,又查了一下别人写的小说中有没有这对姐妹的名字,历史上也没有任何有关于这两姐妹的记载,张莽将结果告知郑医生,郑医生表示无能为力,因为对安心的各项检查,显示一切正常。

伤愈,出院。

只能如此了,但愿以后能让她慢慢找回自己。

在车上,安心迷惑地打量着这个会飞跑的奇怪的铁匣子,迷惑地看着窗外的大街,高耸入云的房子,穿着奇怪衣服的行人,还有各种飞跑着的大大小小的铁匣子。她只是迷惑地看着,什么也没有问,从小她都不爱问为什么。

这是一个奇怪的疯狂的世界,我从两千年前来,我是陌生人,告诉我回去的路。

张莽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安心没有抽出来,她需要一点点的温暖和安慰。

每个人都需要温暖和安慰,尤其当你是从两千年前莫名其妙地跑到这个纷乱的世上来。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心心。张莽握紧了她的手。

张莽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尖叫,他什么也没想,便冲了进去。

安心赤身裸体,站在浴镜前,惊恐异常地张大眼睛,看着浴镜中的自己,抓住了一瓶洗发液,猛地向镜子砸去,哗啦,玻璃的碎裂声,一地的渣子。

张莽抱住她光滑的身子,玲珑地在他怀里浮凸着,异样的感觉,这个孩子,是自己二十年前在公园的石凳上捡回来的,现在长大了,是一个美丽小巧的女人。

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她入怀,他问自己。

我一直在等你,你不知道,我一直爱着你,你装作不知道。知道,又如何。

安心的手死死地搂着他的腰,“那是谁!”受惊的孩子的声音。

我是谁(3)

忘了告诉她镜子的作用了,为何她如此固执地不愿意从她的幻觉走出来,以为她是别人,张莽抚着她柔嫩的背,“安心,那是你呀,你自己的样子,你忘了吗?”

“那不是我,不是!”安心呜咽,很绝望。

张莽给她披上浴巾,把她轻轻抱了起来,她是这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多少年没有抱过她了,有十年了吧。

为她布置的房间里有大的穿衣镜,张莽把她放下来,指着镜子,“看,那是我,旁边的这个人是你。”

“啊!”安心捂住眼睛,张开一条缝,“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谁改变了我的模样,为了遇到你吗,如果你不珍惜,我改变模样又有什么用。

张莽把她的手放下来,向镜子走近一步,“这是镜子,能照见人,就像河水一样,这个人是我,另外一个就是你,安心。”

安心瞪着镜子,良久,她把身上的浴巾扯掉,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子,尽量接受她的身体已经改变这个事实。

镜子的女人,尖俏的脸有些苍白,小而挺的乳房,乳头粉红,细腰不盈一握,长腿,是个小美人。

安心叹了一口气。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自己上臂上的一块月牙形的暗红色记号,像是胎记,又像是烙上去的。

决定接受,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张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看着镜子中她的裸体,觉得自己的血液流得飞快,哗哗地响着,他张开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她。

心心,我的心心,你终于是我的了。

不管你的灵魂在哪里,你的肉体,年轻丰美的肉体,是我的了,我爱你的灵魂,所以爱你的肉体,我爱你的肉体,所以更爱你的灵魂。

这大床真软啊,和这张床相比,冯府的床都不叫床。这个叫张莽的男人在我身上干什么,安心闭上眼睛,接受张莽的撞击,撞击渐至疯狂。

世界变成透明。

肉体享受快感,灵魂无比纯洁。

冯倾国朦胧中意识到,自己已经跟这个高大的英俊的男人有了无法割断的联系,她必须要变成安心,一个二十岁的女人。

当张莽终于筋疲力尽地软了下来,安心睁开眼睛。

天真的孩子似的目光。

张莽忽然清醒过来,天哪,我对她做了什么,我对一个我捡回来,当女儿一样抚养长大的女孩做了什么!他把手覆在额上,忽然不敢看安心的脸。

忽然想起他把各种女人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脑子却充满了安心。

是安心,他的妹妹,他的小小的女儿!

安心像个孩子地样蜷在他怀里,把纤长的手指抚过他的眉毛,撒娇似地说,“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很舒服。”

给我抓抓痒,很舒服,给我捏捏手,很舒服,原谅我才十岁,还不懂让你进出我的身体,是不可原谅的原罪。

张莽的血又涌了上来,忘了刚刚作过的忏悔,一翻身,又将安心压在身子底下。

如果爱就是堕落的代名词,今夜,让我们堕落!堕落至死,有你,我才会堕落,永无止境。

我是谁(4)

作为网络写手的安心消失。

安心现在除了在家里等张莽回来,什么事也不会做。

她深深地依赖着这个男人,从肉体到灵魂。小鸟依人般。

只有听到张莽的声音,她才安心。她喜欢张莽在她的身体里进出,理由是很舒服。

这个房子虽然长得奇怪,可是很大,住在里面很舒服,而且不用担心冯夫人会突然出现,用针扎她,骂她是野种,把她关起来,不许她吃饭。

这样的生活,比较幸福,遗憾的是,妹妹不在。

张莽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安心有成熟轻盈的身体,却有一颗孩子的心,简单,天真,无邪,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这样的女人简直太美妙了。在公司,想起安心,他常常会微笑起来,弄得助理陈小姐莫名其妙的,还以为老板对自己有了意思,白陪了许多表情。

张莽曾经的女人之一,喻怜,站在别墅的大门之外,这是跟张莽时间最久的女人,长得玉润珠圆的,虽然已经年近三十,却如二八佳人般袅娜多姿,张莽告诉她game over,她不相信,跑来别墅,企图挽回残局。

“我从来不在乎你有了别的女人。”喻怜说。

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心塌地到这个份上,男人是烦恼还是高呼万岁。

“我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张莽欲转身。

安心在花园里奔跑,手里拿着一个网兜,扑着一只翩翩飞舞的大彩蝶,姿式很古典,气质很古典,脸上带着小姑娘般纯真的笑。

秋天哪来的大彩蝶?这是张莽花重金从买来的。

喻怜冷笑,“那不是你的养女吗?你连自己养女都上。”

“我真不相信我会上了这么没教养的女人十年。”张莽头也不回地转身。

“张莽,去死!”喻怜使劲地锤了一下大门,手疼,只好离去。

热情不再,我死,你也不会关心。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张莽的别墅里除了张莽和安心,还有三个人,一个司机小候,一个花匠兼管家老刘,一个保姆杜鹃。小候长得尖嘴猴腮,人如其名,透出一股机灵劲儿,可是安心总觉得他很奇怪,甚至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老刘年过半百,两鬓斑白,有些沉默,爱花的人面容都慈祥,老刘也不例外。杜鹃二十四五岁,长相平庸,身材倒不错,做一手好菜。

安心两年前搬出去,没有回来过,小候和杜鹃都才来不久,不认识安心,但听说过安心这个名字,老刘是看着安心长大的,这次安心回来,他显得很高兴,这小姑娘,一直都很倔,他怕她在外面会吃亏,现在回来了,真好。

回来的那天安心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让老刘感到伤心,接下来,老刘发现,安心跟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直到张莽告诉他,安心已经失忆了,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老刘才明白过来,可怜的小姑娘,他叹息了一声,长得太好了,老天会妒嫉的。

由此可见,老天喜欢妒嫉,一妒嫉起来,就会让别人不好过,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是谁(5)

安心在花园里散步,除了散步和等待,她还能做什么呢,她不会上网,不会写小说,不会做任何事,学会适应,学会不大惊小怪,学会不恐惧,学会在这个陌生的奇怪的世界上生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伯伯。”她跟老刘打招呼。

“安心呀,天天在家,闷不?”老刘在剪着多余的花枝,大剪刀咔嚓咔嚓地响。

以前也天天呆在家里,只是少了妹妹,是有点闷。安心叹息着,冯倾城穿着半旧的绿衫的小身影在回忆中飘过,模糊而清晰,她现在怎么样了,冯府里的那个我死了吗,应该死了,不然我的灵魂怎么跑到这里来,进入这女人的身体里,现在,冯倾国一定已经腐烂了,妹妹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她迟早会被冯夫人虐待死的。

明知道你会死,我也无能为力,曾经以为一辈子不分开,我却抛下你,躲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老刘剪下一朵菊花,递给安心,“漂亮吧。”

“很漂亮。”安心认真地点点头,她已经完全学会了在这个世界的说话方式。

“你小时候常常把花掐下来,扔到游泳池里去。”老刘笑呵呵的,他总是对安心说小时候的事,企图能唤醒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