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抱着诺儿的安思予轻轻一侧身,商娇原想接过诺儿的手便落了空。

安思予转头,也不看商娇震惊中又带着迷茫的眼睛,径自看向诺儿,笑问道:“诺儿当真想让安叔叔做你爹爹?”

“安大哥!”商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情急之下,不由一声大叫。

可安思予却置若罔闻,只偏头看向诺儿,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催促道:“诺儿,是不是?”

陈诺一脸不解地看看安思予身侧气急败坏的商娇,又看了看正鼓励着自己回答的安思予…

可诺儿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涌,见状终于下定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揽住安思予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嗯嗯,诺儿想要安叔叔当我的爹爹,安叔叔你就做诺儿爹爹,好不好?”

一刹那,商娇觉得花都开好了,她可以去死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了孩子,一夜之间便被这个初来乍到的安叔叔给盗了号了!

一时间,商娇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安思予怀里的诺儿,吭哧地喘气,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安思予替她解了围。

他向上举了举诺儿,让他能更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这才温和地笑道:“好啊。那今后安叔叔就是诺儿的干爹了,诺儿可要听安爹爹与你娘的话,不许再淘气,不然今后不用你娘出手教训,安爹爹第一个便饶不了你,知道吗?”

安思予的话音一落,商娇顿时觉得自己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差点令她灵魂都差点儿出窍的感觉,已经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她于是轻松下来,又见安思予正征询般地望着自己,止不住地傻笑起来,脸不是脸鼻不是鼻地向诺儿道:“诺儿,既如此,你还不快点答应你安…咳咳…安爹爹?”

诺儿听商娇也同意了,不由高兴得大呼一声,立刻拥紧了安思予,在他耳边兴奋地大叫着:“安爹爹,安爹爹…噢,诺儿也有爹爹喽!”

安思予也被诺儿的兴奋所感染,不由一时情动,反手将诺儿抱得更紧,“嗯,诺儿,从今往后,你有爹爹了…我就是你的爹爹…”

商娇静静地站在安思予身边,看着他与诺儿深情的相拥,看着诺儿兴奋的神情,突然间,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便在心间满溢。

此情此景,令商娇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无论她如何努力,可有些角色,却是她无法如何努力,也不能替代的。

一如父亲这个角色。

她从来都以为,只要她给予诺儿全部的爱,诺儿就算没有父亲,生命里也不会有缺失,不会有遗憾。

可经了今日之事,商娇突然醒悟过来,她所给予诺儿的,永远也弥补不了在诺儿生命中,关于父亲一角缺失的遗憾。

而安思予的到来,却恰巧能将诺儿内心中,关于缺失的父亲的一角,弥补起来。

由安思予来教育诺儿,商娇觉得很放心,也很安心。

想到这里,商娇全然释然。

抬眼,她看了一眼身旁刚“认亲”的“父子”俩,不由咧唇一笑,大喝一声:“二位爷,你们认完亲了吧?咱们该回家啦!”

说罢,她负手转手,步履轻快地往前走。

身后安思予愣了愣,赶紧抱住诺儿追了上去,随在商娇身边,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却殊不知,远远跟在这一行三人身后的絮娘见到这一幕,早已捂着嘴,差点笑岔了气。

商娇,安思予,还有诺儿…

这两大一小,毫无血缘的三个人走在一起,背影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温馨。

当真像极了亲密无间的一家三口!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30、夜话

330、夜话

月正当空,天时已晚。

安思予哄睡了诺儿,甫步出自己的房间,便看到商娇正站在院中葡萄架下摘葡萄,见他出来,她向他浅然一笑,冲他招了招手。

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一如商娇离开的这五年,安思予每晚做梦时看到的场景。

她就这样站在安宅的桃树下,迎着满树桃花,衣袂翩翩,冲他掂花而笑,仿佛桃李春风,都比不过她的娇美。

安思予不由晃了一下神。待反应过来,他也漾出一丝笑意,温柔地看着她,向她迎面走去。

商娇待安思予慢慢走近,伸出手去,递给他一串葡萄。

“自家种的,很甜,尝尝。”

她淡声说。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产生的陌生,没有刻意的迎合,一如他们从前相处的模样。

安思予低头,看着那串托在她莹白如玉的手上的紫色葡萄,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接过,便放进了嘴里。

葡萄多汁,一入口便是甜软可口的感觉,令安思予整个人似乎都溺入了蜜汁中一般。

“果然很甜。”他笑,露出一口白牙,又摘下一颗,仔细地剥开紫色的外皮,送到她的嘴边,“你也吃。”

商娇本能向后退了退,地抗拒着安思予突如其来的,类似于亲昵的举动。但安思予却并不退却,拿着葡萄,一直待在原地,笑看着她。

商娇见状,似有些犹豫地想了一想,终伸出手去,将果子接了过来,放进嘴里。

“嗯,很甜。”她轻抿着葡萄的果肉,笑得眉眼弯弯。但那笑容仅仅是一刹那,她很快又敛了神色,向安思予道,“谢谢大哥。”

“谢我?”安思予不解,正在剥弄果皮的手便顿了一下。

商娇遂笑了笑,引着安思予向葡萄架外走去,边走边道:“自然是谢谢大哥今日替诺儿解围。”

说到这里,商娇转头看向安思予,笑道,“我一直以来都以为诺儿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虽然素常有些小顽皮,小任性,学习也不怎么用功…但其实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心智却比一般孩子要成熟,真正让我为他操心的时候却并不多。

可今日…我看着他抱着你,生怕你走掉般紧紧不放,还主动要求与你同睡,临睡前还要你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我才突然发现,诺儿其实还是个才五岁多的小孩儿…他所谓的成熟,不过是不想我们替他担心,而伪装出来的罢了。”

商娇边说,边怅然地昂着头,看着天边明月,道:“我从前总以为,只要我给诺儿满满的爱,就可以替代子岩在他生命中缺失的那一部分。可是经了今日之事,我才突然发现,原来在人的生命中,有的角色是别人替代不了的。我可以给诺儿我的所有,但我却始终弥补不了…子岩作为诺儿的父亲,在他生命里缺失的那一角。”

安思予静静地听着商娇说完,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在孩子的成长中,来自父母双方的关爱,是非常必要的。无认是少了谁,对孩子的人生而言,都不算完整。”

商娇也点点头,继而冲安思予咧嘴笑道:“所以啊,我要谢谢大哥。大哥今日的出现,不仅洗清了诺儿的冤屈,更愿意替代子岩,弥补他生命里缺失的父爱…看得出来,诺儿今日很开心。他真的很喜欢大哥。”

安思予闻言亦点点头,想起诺儿,心里也柔软成一片,轻声道:“嗯,我也很喜欢诺儿。”

边说,他边又剥了一粒葡萄,递到商娇面前,看着她伸手接过,笑着放进嘴里…

安思予的眼神深了几分,目光也有些飘忽,似不敢看商娇一样,蹩着眉头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可是娇娇,诺儿还小…你当真不愿再给诺儿找个爹爹了吗?你…”

“噗…”

商娇像被什么东西给呛住了,连连咳嗽,还含在口中尚未来得及咽下的葡萄与葡萄籽争先恐后地从嘴巴与鼻子里跑出来。

安思予原本在心间压抑了近五年,此时恨不得能一次说于商娇听的话,突然便哽在心间,再也说不出来。

商娇边咳,边压抑着内心的惶恐与惊悸,目光也不敢看向安思予,只朝他摆了摆手,尽量平静地道:“大哥,咳咳…今日天色已晚,你也…咳咳,你也劳顿了一天了,快,快…快早点休息吧。”

边说,她边头朝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唤着:“絮娘,絮娘!”

正避在灶间烧水,好让安思予与商娇独处的絮娘,听到商娇在外间唤她,遂赶紧连连应声,跑了出来。

“东家,有什么事儿吗?”她站在厨房的台阶上,手在围裙擦着水,看着院中表情俱不自在的二人问道。

商娇刻意大声地问道:“水开了吗?大哥今日劳顿了一日,也该洗漱休息了。”

絮娘答:“马上就好。待水开了,我立刻打水出来。”

说罢,絮娘转身,正想再进厨房,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脚步顿了一顿。

“…咦?对了东家,这么晚了,王姑娘怎么还没回来?”絮娘扭过头来,问。

“…嗯?”商娇听得絮娘问起,也不由得瞪大了眼,左右四顾一番,果然没有看到王婉柔的身影,不由得狠狠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暗骂自己粗心,竟连家中少了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可这也着实怪不了她。今日她与安思予乍然重逢,正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中,便遇到诺儿在私塾中出了事,又匆匆赶了过去打理,回到家诺儿又因为兴奋而闹腾不已,将她的全副身心与关注力都给吸引了去,却委实没有发现家里竟少了一个人。

“对呀,这么晚了,婉柔怎么还不回来?”商娇抬头看看天色,也不禁疑惑。

这个时候,无论是织布坊还是布庄,不是都应该已经关门了吗?

商娇是知道婉柔性情的。婉柔做事本就细致,虽然偶尔也会有因为需要赶货而晚归的情况,但婉柔怕商娇她们久等,都会派人提前回家通知她们。

可这一次却没着没落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有点奇怪。

商娇不由联想到今日早间时分,她起床没有看到婉柔,询问絮娘才知织布坊的一个织女家中出了事,让婉柔前去处理。

莫非是婉柔遇到了什么阻滞,让她连派人回来告知商娇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一直拖到现在?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31、失踪

331、失踪

商娇这么一想,心里便有几分担心起来,越性回屋取了灯笼,向絮娘嘱咐道:“我去织布坊还有布庄那边看看。”

絮娘见商娇要出去,赶紧下了厨房台阶,迎上前去劝道:“还是不要了吧东家,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也不安全…兴许王姑娘派人回来过了,但咱们恰好去私塾了,所以没有碰到…要不咱们再等等?”

商娇也知絮娘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她想了想,又看看天色,心头却总有些隐隐的担心。思索了片刻,她依然坚持道:“婉柔做事不是这么不细致的人,她如果派了人回来寻我们未果,必然会再派一次来的…我还是去确认一下妥当些。”

说罢,她提了灯笼就准备离家出门去寻婉柔。

一道浅蓝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商娇疑惑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安思予,“安大哥,你…”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子外出也不安全,我陪你去罢。”安思予却打断她的话,温柔地笑道。

商娇还来不及答话,一旁的絮娘听了,立刻连连赞成:“是啊是啊,东家,天色这么晚了,我也担心你一个女子走夜路不安全。有安公子陪着你,我也放心。”

商娇无奈地看了安思予与一旁与他一唱一和的絮娘,叹了口气,只得点头同意,“那好,我们走吧。”

以前的朱英镇上没有织坊,素常百姓买布制衣,都只能在镇上一家名为“麒麟局”的布庄买高价质劣,花色也不好看的土布来做衣裳穿,还常得受着店家小二的闲气。

长此以往,朱英镇的百姓都在传,这“麒麟局”背后有大东家,别说镇上的百姓,就算是里长也惹他们不起,所以即使这“麒麟局”里的布价高质劣,但百姓们也无可奈何。

可这种情况,却自五年前商娇来到朱英镇后有了变化。

当年商娇来此,本无意开布庄做布匹生意,但当时她初救下王婉柔时,见王婉柔因连遭了睿王休弃,又被父母抛弃的打击,精神意志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又见她会的东西虽不多,却精于织布、刺绣等工夫,遂临时起了意,也做起了布庄生意。

说来也是奇怪,这令镇上的百姓谈之色变的“麒麟局”布庄见商娇她们开布庄抢生意,竟并没有前来滋事阻拦,反倒令商娇顺风顺水的开起了明心布庄。

不仅如此,商娇还在王婉柔的提议下,聘用了一批贫家织女,组建了自己的织坊,专为明心布庄供布。

由于商娇他们的布有稳定的货源,质量上乘,花色种类繁多,所以布庄开市不久,前来买布的百姓便络绎不绝,好评如潮。待过了开业那段时日,王婉柔熟悉了店内事务之后,商娇便任命王婉柔为管事,直接将布庄给了王婉柔掌理,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而王婉柔心善,见前来买布的百姓皆是平常人家,遂将布匹的价格定得极低,除去必要的织工、雇员的开支之外,明心布庄盈利很少。但即便这样,王婉柔看着满大街的百姓,穿的衣服全是明心布庄出产的,心里也颇是欣慰,做事也越来越有劲头,日子也舒心了不少。

而看到王婉柔终于重新站了起来,将布庄经营有有声有色不说,每月还能小有盈余,商娇便觉得自己已达到目的,功德圆满,而她的所有精力,也均倾向了酒楼那边,布庄这边,她过问甚少。

所以,与其说明心布庄是商娇的产业,不如说王婉柔才是真正管事的人。甚至由她带领的那群织女,也私下将王婉柔奉为“大家”,颇为尊敬,遇事也总是向她请示。

这也便是为何今早有织女家中出事,报信的人却直接叫走了王婉柔的原因。

而现在,当商娇与安思予站在明心布庄门口,看着里面一片黑灯瞎火,早已打烊歇业的情景,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按说,布庄与织坊虽是同气连枝,但毕竟布庄才是经营之所,王婉柔视事,总会在布庄上,以免影响织坊生产。

可现在,布庄早已打烊歇业,这说明王婉柔并不在布庄内。

商娇这般想着,又紧走到与布庄相邻不远的,同在镇西的织布坊,却见织布坊内也是早已息火,再不闻机杼叽叽声,所有织女也早就安寝睡下了。

见此情景,商娇顿觉事情不妙。

她几步上前,拉住坊门前的门环,重重地叩响。

“砰砰砰…”门环上的敲击声很大,很急,敲彻在朱英镇宁静的夜空之中。

宿在织坊中的女工们听到叫门声,很快便点亮了蜡烛,披衣下床,前来将门打了开来。

甫一开门,商娇当前便冲了进来。朝着前来给她开门的织女,疾声问道:“环儿,你们王大家呢?她现在是否还在织坊?”

那前来给商娇开门,名唤环儿的织女闻言一愣,茫然地看着商娇道:“没有啊。今日一日,王大家就没到织坊来过啊!东家要找她,应该去布庄才对啊!”

商娇闻言,争得直跺脚,“我就是从布庄过来的。那边的伙计们也都锁了店回家休息,店上早就没人了。”

“什么?”环儿一听,也急得直跺脚,“这么晚了,王大家竟然还没回去?可她今日没有来过织坊啊,我们都没看到她…那她去了哪里?”

二人正着急得火烧火燎,商娇突然觉得手心一暖,一只温暖的大手便握住了她的。

她扭头一看,却见安思予已不知何时行了进来,正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见商娇转头看他,安思予向她浅浅一笑,淡声安慰地道:“娇娇,别急。你先仔细想想,今日来唤王姑娘的人,到底是谁?王姑娘走时,又曾留下过什么话没有?”

商娇听得安思予浅声的安慰,心下冷静了几分,低头思索了一番,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摇摇头,道:“今日我起床晚了,絮娘只说婉柔一早便被人给叫走了,说是店上的一个女工家中出了事,谴人来找婉柔前去帮忙处理一下…我当时因另外有事,所以也没顾上问得清楚。”

安思予闻言点点头,他蹩眉思索了一下,道:“王姑娘既跟着那人走,那必然与那人相识的。娇娇,王姑娘素日里除了布庄与织坊,可曾与外面的人接触多吗?”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32、寻迹

332、寻迹

安思予的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提醒了商娇。她狠狠一跺脚,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叫道:“哎呀,我都急糊涂了。婉柔性子温和内向,平日里除了布庄与织坊,她几乎不与不相识的人搭话的,更别说接触了。那今日来找她的人,必然是布庄或是织坊的工人!”

说到此处,商娇猛地转头,向环儿道:“环儿,你…环儿?”

最后一声,是商娇在看清环儿面上神情时,犹带狐疑的轻唤。

只见织女环儿正仰头,有些怔然看着安思予的方向,一张青春与朝气的脸映着月光,竟有着几分害羞的绯色,少女的一双妙目里,也隐隐透出一丝潋滟春光。

商娇看看环儿,又转头看看安思予,脸部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可现在毕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商娇心里忧急,便提高了音量,凑到环儿耳边,又大声一唤:“环儿?”

环儿这才如梦初醒,身体止不住地抖动了一下,急转过头来看向商娇,脸上掩都掩不住的羞涩与尴尬:“东家,有何吩咐?”

商娇吩咐道:“快,去把坊中的织女都叫来,我要挨个询问一下她们,看是否今日有人去过我的家中,叫了王大家出去。”

环儿听商娇吩咐,赶紧诺诺应着,进屋去叫所有人起来。不多时,所有早已歇息的织坊女工便都纷纷开了门,在院中密密麻麻的集合起来。待见到商娇身旁,突然冒出一个年轻英俊,又书生模样的男子,众人一时大哗,交头接耳者有之,不知所措者有之,大胆打量者有之…

商娇见所有人召集得差不多了,这才环视了一番众人,按下大家的混乱,道:“诸位姑娘对不起,深夜打扰大家休息了。我今晚漏夜前来,是想询问一下大家,今日早间,可有人去过我家中给王大家带信,说织坊中哪个姑娘家中出了事,让王大家前去帮忙解决?”

果不其然,商娇话音刚落,一个织女便举起了手,“东家,是我。”

商娇循声望去,便看到织女们已各自闪身让出一条路来,织女燕儿已越众而出,走到商娇面前。

商娇急忙问道:“那好,你且跟我说说,今日早间,是谁唤你去我家中给王大家带信的?之后王大家去了哪里,为何到此时也未见人影?”

燕儿一听商娇说得如此焦急,心里也是一惊,忙反问道:“怎么,王大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应该啊…”

说着,燕儿也急了起来。她跺跺脚,向商娇道:“今日早间,咱们刚刚起床,与我同住一屋的小翠家中的兄长便来找她,说她那滥赌成性的爹昨晚又在镇上的‘利市赌坊’赌了一宿,输光了家当,让赌坊的人给扣了。小翠的兄长要她赶紧回去设法营救她爹…”

说到这里,燕儿愤愤然地哼了一声,又道:“东家你是不知道,小翠她爹滥赌成性,将她典卖给赌坊已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回出了这种事,都是王大家拿着银子去将小翠赎出来,再由小翠每月做工的工钱来相抵。可小翠工钱低,有时还不上,还是王大家自己拿着体己出来贴补给她…

所以此番小翠见兄长找来,情知自己肯定又被她爹给典卖了,所以临走时特意嘱我赶紧去东家家里去找王大家前去相救。

后来,我便去了东家那里,找到了刚起床的王大家,跟她说了这件事。王大家二话没说,便嘱我先回织坊做工,自己则去了小翠家里,设法营救小翠去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燕儿说话,一旁的环儿也立刻肯定道:“是的,小翠今日请了一天的工假,跟着她的兄长回家去了,这件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可平常王大家帮助小翠,也不过就是拿钱赎人,一会子工夫的事而已,怎的今日却到现在还没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