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娇咬唇细思,却颇感不解,“大魏因着杀母立子的国律,是以后宫嫔妃皆不敢轻易有孕——却都巴望着别的妃嫔产下皇子,立为太子,好来个杀母夺子,以图日后登上皇太后的宝座…按说姐姐此时有孕,这于那些后宫妃嫔而言,应当是件天大的喜事才对。何以却反却被人加害?”
胡沁华摇摇头,也颇是疑惑。
“我亦如此作想。按理说,我此时有孕,对她们应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啊…可为何她们却要想暗害我呢?不仅如此,就连现在后宫中位份最尊的高淑妃,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每日于太后宫中请安之时,她见了我,眼中都如淬了毒一般,狠毒得令我心惊…可我没有得罪于她呀…”
太后?商娇心里突的一下,一个念头很快蹿过她的脑海。
“姐姐说到高淑妃…那高淑妃是何家世来历,姐姐可清楚?为何后宫皆以她马首是瞻?”她赶紧问。
胡沁华想也不想便道:“她是当朝正一品中太尉高其昌之嫡女,其父高其昌乃是太后母家,左辅舒相之门生。据传,高家不仅高其昌位高权重,其族中之人在天都经营很多生意,当真一门俱荣。高氏更是得太后青睐,据说当年商议皇后人选之时,太后便有意立她为后。但奈何当时高氏突发急症,几愈不活,是以才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
后高氏病癒入宫,虽只得了淑妃之位,却与太后十分亲密,甚至每日太后的医膳料理,高氏都亲自侍奉,很是妥贴细致。是以皇后去世之后,太后便有意立高氏为后。但皇上却与皇后夫妻情深,日日悲痛,拒不立后。这立后之事方才暂时搁置了下来。”
商娇听完点了点头:看来一切与她所料分毫不差。
“那太后见了你,又是什么态度?”她又问。
胡沁华偏头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倒看不出什么态度来。只我入宫后第一次去太后宫中请安之时,侍奉的宫女说太后还在休息,打发了其余嫔妃回宫,却独留我跪在寝殿外两个多时辰…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何以我一入宫便惹恼了太后?我甚至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之后…便也无事了。每次去太后宫里问安,太后待我,便都与其他嫔妃无异。素日里,太后常做的便是打座诵经,除了偶尔召睿王入宫陪侍训话,便再不问世事。其余的,便看不出来了。”
商娇便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问世事?若她不曾从李嬷嬷那里偷听得那段宫廷秘辛,只怕还当真要信了胡沁华的话。
太后,一个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家族,就连亲子都能下手加害的女人,怎么可能与世无争,不问世事?
而如今,她一心想要睿王登基,怎能放任皇帝得子?
犹记得,从柔然回来的王驾中,商娇曾亲口询问过睿王,王府中侍妾皆至今未孕,是否是睿王所为,以此保全皇帝。
而睿王,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那便说明,睿王对于太后想借无后为由,发动废帝计划的事,至少是知情者。
更有甚者,恐怕连皇上也是知道太后心思的。否则为何最亲近太后的高氏好巧不巧,刚好在议后之时,突发急症,几欲身亡?又为何在皇后死后,皇上不册高氏为后?
那…如果整个后宫的嫔妃都知道太后真正的心思呢?
于是整个后宫的妃嫔,一为着保全自己性命,皆恐怀上龙裔,二为着讨好这位太后与她身后的外戚世家、睿王…皆不敢轻言怀孕。
不怀孕,便不会有机会诞下皇嗣,不会被立储,生母便不会被杀;更不会得罪尊贵的太后,掌理后宫的高淑妃,权倾朝野的睿王!
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若来日睿王登基,高氏一门便可在这场博奕中,得到最大的利益。至于淑妃高氏,即便无所出,只要有太后在,留她在身边随侍,继续享尽荣华富贵并非难事。
而其余的嫔妃,大不了便是被安谴出宫,剃度为尼。但自身性命无虞,母家得以保全…
而这大概,便是魏宫女子最期望的结果了罢?
想到这里,商娇望向胡沁华的眼里便了一丝担忧。
若当真如此,那胡沁华的出现,只怕是她们意料之外的变数。
采选之时,她语出惊人,令皇帝动容,从而不管不顾地,将她纳入了自己的后宫。
于是,一个以太后为首的后宫的默契与生态平衡便被打破了。
而胡沁华的迅速有孕,更是令大魏朝野上下广为流传的“寡人有疾”的流言不攻自破。
于是,太后的阴谋,于无形中便被胡沁华给毁了。
而那些紧抱太后大腿的后宫嫔妃们,她们想借此保全性命与家族的计划,也破灭了。
——是了,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胡沁华这次怀孕之后,不仅没有得到大魏后宫女人特有的“优待”,反而成为了众矢之的,人人含恨。
“这么说,我的怀孕,还当真触到了她们的痛处?”听完商娇的一番分析,胡沁华再联想到这几个月来整个后宫对她的态度,终于恍然大悟。
大悟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后怕。
“那妹妹,我现在该如何自保是好?”胡沁华紧紧捂住自己已微微隆起的肚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她的孩子。
是的,这一刻,她只是个母亲,一个单纯的想保护好自己骨血的母亲。
商娇沉吟片刻,道:“姐姐莫怕。你既有了孩子,那我们便都设法保全他。幸而现在睿王并不赞成太后的作派,与皇上也是手足情深,有些事太后也无可奈何。”
说罢,商娇想了想,又道:“近日睿王上呈请求废律的奏折,朝廷争执良久却还未有定论。这件事民间早有传言。睿王此举其实只是想根除这道律例所带来的遗祸,振兴大魏皇室。想来皇上也是赞成的。但碍于太后与舒家反对,一时左右为难,是吗?”
胡沁华连连点头应是。
“那便再给皇上添一把火!”商娇一把握住胡沁华的手,坚定地道:“而这把火,便是你,姐姐!”
“我?”
商娇重重点头,“不错。姐姐,你只需抓住此次参佛的时机,回宫之时,向皇上这样说…”商娇凑到胡沁华耳边,轻声教授机宜。
胡沁华听完,大为震惊,“妹妹这招,当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商娇点点头,笑道:“对!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姐姐置自己于死地,但若皇上当真怜你惜你,那便是你的生机!届时,这道该死的国律一废,后宫妃嫔再无所惧畏,为保荣华富贵,家族地位,多半便会将心思放在如何争宠,如何早日怀孕之上…太后便再拿捏不住后宫妃嫔。你的孩子便不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只要你素日低调行事,万事留意,自然也可保安全无虞。”
胡沁华低头思索了一番,终点头笑道:“妹妹,我明白了。”
说罢,她偏着头想了一下,又道:“妹妹,虽然你刚才的建议很是妥帖,但睿王毕竟是太后亲子啊。况他的身后,有着舒家的支持,如今后宫又有太后把持,若有朝一日他与皇上兄弟情谊不再…可如何是好?”
胡沁华的话里有话,商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姐姐此话,是什么意思?”
胡沁华便咬唇沉吟了半晌,伸手将商娇的手拉到自己膝上,向她笑道,“姐姐倒有个好提议:你也到了快嫁人的年纪,与睿王又是旧识,你也曾跟我说过睿王待你极好,不若…你便嫁予他为妾?…或者,你寻个机会让他带你入宫,我便趁机与你认个姐妹,将你指给他做侧室…日后,你得了好归宿,又能在睿王身边日日规劝,姐姐这心里也安定许多。妹妹你看如何?”
商娇一口气提到胸口,瞠目结舌地听胡沁华说着,只觉得如同天方夜谭。
这件事绕来绕去,怎么就绕到了她与睿王身上?
她若对睿王有意,只怕现在早就是睿王的人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可是,当着胡沁华的面,商娇又不好直说,只得道:“姐姐,不说我不愿嫁给睿王,便是我当真嫁给了他,也无法替姐姐说和。否则万一暴露了我们的关系,引起睿王警觉,让他查到我与你的渊源…”
商娇这么一敲点,胡沁华立时明白过来,忙道:“哎呀,我差点儿忘记了这一层!还是妹妹想得周全。既如此,姐姐这个提议便就此作罢吧。”
听到胡沁华这么说,商娇笑容闪烁地点了点头。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卷三 满城春,欢情薄,莫道缘份是与非 127、生父
127、生父
时间匆匆,商娇与胡沁华才叙得一会儿话,便有宫中内侍来传,请胡嫔移步大殿参佛祈福。
胡沁华闻报不敢迟延,纵心中有万般不舍,却也不得不与商娇依依话别。
临别时,胡沁华嘱咐商娇,若她在宫外遇到紧要之事,可去胡府寻胡沛华,让其带她入宫寻她。
商娇闻得胡沁华此时还在为自己着想,不由心内感动,连连点头应是。胡沁华方才与从隔室赶回的静德出了房,在宫人的簇拥下走了。
看着胡沁华渐行渐远的身影,商娇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始至终,商娇不提安思予,胡沁华也没有想起安思予来,甚至连一声问候也没有。
商娇便清楚,安思予与穆颜虽有着往日生的情谊,但到底走向了各自不同的命运。如今在她眼前的贵人,姓胡,名沁华。她有着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贵重身份,得到了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男人的爱,并有了她的孩子,她渴望的家。
所以,过去的一切,不能留恋,也不能留恋。
果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眼见胡沁华迤逦走远,商娇也不再久留,在静玄的安排下,避开禁军环侍的庵门,从一处小门匆匆离开,找到安思予,便打马回了天都。
入得天都城门之时日已西斜,商娇与安思予还了马,正往安宅走去。岂料刚走到十三巷的路口,便看到一群街头混子正围在一处,对一名衣着褴褛的老叟拳脚相向。
边打,一群人嘴里还骂骂咧咧。
“臭老头,真当老子是傻子,竟敢这样哄耍老子!”
“打死你,臭不要脸的,一个叫花子,今早看到娘娘御辇过去,竟然敢到处自称是皇妃她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打死你!”
“臭不要脸的骗子,我打死你!…”
皇妃她爹?
商娇蓦地住了脚,吃惊地抬头去看安思予。
却见安思予听到这句话,也顿然住了脚,满眼的不信与震惊。
两两相望,二人几乎同时转身,奔向那群正在围殴老叟的街头混子。
商娇不管不顾地将两个正在打人的混子推开,挤入人群里,一眼便看见一个骨瘦如柴,衣着破烂,如风霜残年般的老叟正躺倒在地,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你们别打了!”她大喝一声,急忙蹲身下去,将老人扶坐起来。
一畔,安思予正向那群混子拱手作揖的赔着不是,“诸位,不好意思!此人乃家父,他神智不甚正常,惊扰了诸位,万请见谅,见谅”
见老人“家人”寻来,那群混子便也骂骂咧咧的渐渐散了。安思予见人群走远,这才折转身来,赶紧与商娇一起,将老叟扶了起来。但见那老叟又瘦又黑,满面病容的脸上此时又挂了重彩,一双浑浊的老眼满是被生活所累的疲惫与沧桑。
“老伯,你的伤势如何?”商娇搀着老叟,关心地问,“需不需要找大夫为你诊治一下?”
老叟一听,连连摆手。一双手又粗又黑,上面还有厚厚的茧。
“不用不用…”他一脚支地,一脚略微弯曲地向前走着,一双浑浊老眼甚至不看商娇与安思予一眼,“多谢姑娘与这位公子相救…老朽没事儿,你们走吧。”他有些敷衍地道着谢,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看向城门的方向。满含着期待,似乎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生怕错过一般。
此时于他来说,身上的伤不重要,痛不重要,他拼着这副老弱残躯,似乎只为那洞开的城门外进来的某一个人而悸动不已。
商娇半信半疑地,在旁仔细打量着那个老叟。
只见他虽然衣裳褴褛,面色萎黑,佝偻干瘪…可那满含期望的眉眼间,分明却有着与穆颜相似的轮廓。
这老叟…
可能吗?
想到这里,商娇心里一阵发寒发凉。
穆颜惦记她失散的生父十几年,四处查探而不获,引以为终生之憾。
可偏偏,就在她冒顶胡沁华身份入宫,怀上龙裔之时,她的生父却自动出现了?
这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的玩笑?
嘴张了张,正想向老叟问个清楚,边那厢,安思予已先她一步,向老叟拱手一礼。
“晚生安思予,敢问老伯尊姓大名?我听老伯口音不似京城人氏,敢问老伯家住何处?”
“…”回答他的,是老叟头也不回,目不转睛盯着城门的样子,似压根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商娇见状,便接过话头,问道:“老伯,我听刚刚那群人说,你竟说自己是哪个皇妃的生父?这不可能吧?你肯定是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她故作嘲笑地道。
那老叟便倏地转过了头来,横眉瞪向商娇,一脸的愤然:“我怎么可能认错,怎么会认错?她就是我的女儿,是我找了十年的妞妞…她的模样,从小便和她娘一模一样,我怎会认错?”他边说,佝偻的身体边激动得打着哆嗦。
“那你倒说说,你叫什么?你女儿叫什么,你们家住哪里,又何以父女分离?”商娇偏着头,故意刺激他。
老叟果然中计,想也不想便道:“老朽冯陈,我家妞妞大名叫冯颜,家住青州柳县大河乡拐枣树旁。十二年前,我们家乡闹旱灾,我没办法,便用一根扁担挑着妞妞逃荒到了允州。结果到得允州城下,被官兵拦阻,我一时大意,便将妞妞丢了…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行乞为生,穿州过府,四处寻找妞妞,找得好苦哇…”
说到这里,老叟突然一指城门,激动地道,“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我家妞妞了,没成想…今日皇上宠爱的那个胡嫔娘娘出城拜佛,御撵经过时,她突然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妞妞!对,是妞妞,她肯定是妞妞!肯定是!”
老叟犹自激动地道,旁若无人。他已全然陷入与失散多年的女儿重逢的欢乐与期望中。
商娇听着老叟的话,每听一个字,心就每沉下一分。
青州柳县大河乡,逃荒,允州…
这与数月前,穆颜告诉她的自己的身世,全都对上了。
那老叟,当真便是穆颜的亲生父亲!
可如今,穆颜再不是穆颜!
她是胡沁华,是胡家的女儿,是皇上的后妃,宠妃…
他站在城门人来人往之处,如此大呼小叫,对着过往的行人说着自己是皇妃的父亲…
全然不知道,自己如此做,会将自己、将女儿置于何等危险的境地!
怎么办,她该怎么阻止这一切?
“老伯,”正在商娇冥思苦想伤尽脑筋之时,安思予开口了,“敢问你家妞妞的右手胳膊上,是否有一道铜钱大小的伤疤?”
老人正喋喋不休立时被打断。那双饱含风霜的老眼倏地一亮,扑向安思予,“对对对,我家妞妞右手胳膊上确实有一道伤疤。她娘从小过世得早,她小小年纪就要洗衣做饭…那年她才五岁,在灶台边上烧水,被溅起的火星烧着了衣服给烫得手臂上留下了一块伤疤…你怎么知道?”
老叟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安思予。
商娇也颇疑惑,但转念一想,她立刻明白过来:他曾与穆颜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彼此的底细,如今他这般问,定是为了让老叟信任他。
果然,见老叟相问,安思予忙拱手一揖,真诚地道,道:“老伯,我是冯颜的朋友,也常听她说起您。若您信得过晚生,现在便随我们离开这里,待过几日,我们自会想法,安排您与女儿见面,您看好吗?”
老人闻言,立刻摇了摇头,梗着脖子道:“那不成!我要找我妞妞。我早上看到她出了城,再过不久她便要回城了!”
“老伯,正因如此,你才不能待在这里。”安思予忙跨前一步,急道,“你早上也看到了,你女儿现在不仅荣华富贵,她更是大魏皇帝的宠妃。若你此时与她相认,揭破了她的身份,她便是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老伯,你寻女儿这么多年,难道是想一与她相见、相认,便害她身首异处吗?”
老叟便怔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一丝不安,一丝动摇。他低着头,似乎在思索自己的举动,是不真的连累了女儿。
商娇见老叟迟疑,也赶忙帮腔,“是啊,老人家。您相信我们,我们真是冯颜的朋友,我们一定会帮您与冯颜见面的。你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赶紧跟我们走,不能留在这里,冲撞了御辇,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你难道想自己与女儿都获罪杀头吗?”
“可…”老叟看看商娇与安思予,又看看那扇洞开的城门,犹豫不决。
恰此时,一队官兵从街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为首一个武官面色粗犷凶煞,边走边大声地问一个刚刚道旁的路人:“刚刚这里有人造谣,说自己是皇妃的生父?那人在哪儿?”
…
卷三 满城春,欢情薄,莫道缘份是与非 128、撞破
128、撞破
商娇听到那武官大声的喝问,再一看那一队官兵已由远即近,不由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没想到,此事竟会惊动了官兵前来。若被官兵抓住,那老叟的一句话,会害死穆颜,害死自己,害死所有与这件事相关的人!
“老伯,被官兵抓住就麻烦了。”她边说,边伸出手去拉住老叟的衣袖,“你现在必须跟我们走,马上!”
老叟显然也听到了刚刚武官的话,方知自己当真闯下了大祸。眼见着官兵马上便要到得跟前,他再不犹疑,任由商娇与安思予拉着自己,隐入街上人头攒动的人群里,一路飞快地穿街过巷,尽往暗处躲避…
幸而刚才的官兵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踪迹,他们跑了一阵之后,见后面没有脚步声追来,便喘着粗气,慢慢放下脚步。
隐在一处小院的墙角处,商娇偷偷探头往四处瞧,再三确认身后再无人跟踪追捕,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转头,她向着身后的安思予与老叟点了点头,又嗔怪地道:“老伯,你看到了吧?你今日在街上的胡言乱语,差点闯出怎样的祸事来!”
老叟经过这番折腾,知道闯下了大祸,听商娇嗔怪,不由露出几分自责与惭愧的神情。
安思予担忧地看了看一旁的老叟,向商娇道:“商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老伯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万一…”
商娇听安思予提醒,边匀着气边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老叟,思索道,“是啊,必须把老伯先安置了…”
此事事关宫里最受宠的皇帝的嫔妃的声名,又惊动了官府,说不得官兵会不会追查此事。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将老叟安全的藏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