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见那人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大背影。
他望着,满眼深思,少顷,也开始抬步,追了上去。
昼夜交替,日夜穿梭,诗若雨放大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那天晚上回到出租屋楼下的小超市,她买了两大袋食物,然后一直窝在出租屋里没踏出屋门半步,每日睡了吃,吃了睡,手机一直关着,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直到第四天,才有所改动。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其实,现在应该称生忌。
周倩容霸占了整个诗家,霸占了属于妈妈的一切,只有一点尚且欣慰,妈妈的灵位一直得以安稳地摆在诗家祠堂,和诗家列祖列宗摆在一起,就在诗家大屋旁边那座独立的小房子里。
这一年多,她尽管搬了出来,但每到这一天她都会回诗家一趟,今天也不例外。
简单梳洗一番,换了一袭素色的衣服,她这也才打开手机,然后只听无数短信声响个不停,她一条条地快速翻看,有妍妍的,天瑜的,小舟的,南宫泽的,而沈轩发来的那条,让她足足盯着好几分钟之久。
“若雨,虽然御少那天没有接受你的早餐,但他心里其实挺在乎你的,别的不说,就说最近你和南宫泽那件事,南宫泽在发布会上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御少的主意,他不惜冒着牺牲南宫泽的可能,冒着公司会损失很多金钱的危险,只想保护你别再受那些舆论的恶意中伤。这是御少从未对其他女人做过的。”
一个个字,印刻在诗若雨的脑海,她几乎能背了出来。
但那又怎样,就算真的是他这么做,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他为了他自己良心好过吧,曾经,那么多次,那样地占她的便宜,是以,给她一些补偿?
苦涩冷然的笑,渐渐自唇角浮起,诗若雨毅然退出短信栏,手机放回包包里,踏出家门。
她在花店挑选了一束香槟玫瑰,生怕人潮拥挤把花损坏,她不坐巴士,而是特意改乘坐计程车,她抱着花,看着沿途闪过的景物,回想妈妈在世的美好时光,回想妈妈离世后的悲惨生活,回想往后继续没有妈妈陪伴的未来,热泪盈眶。
车子抵达目的地时,计程车司机被她悲伤落泪的样子震到,好心地问她怎么样,她感激地说自己没事,付了车费,下车。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家园,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不想见到那几个恶人,她直接走到主屋旁那栋比正常平房显高的祠堂,却出乎意料,那几个人,竟都在里面,且似乎做了很过分的事!
看来,她们是知道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一定回来,于是都在这里等着?
不理会那一张张充满敌意仇视的嘴脸,诗若雨目光紧盯着被扔至地上的灵位,满腹悲伤顿时转为满腹悲愤,疾步跑过去,将灵位捡起抱在怀中,怒瞪着周倩容,吼叫出来,“周倩容,你做人别太过分!”
周倩容毫无惧意地回望着她,冷笑,“我咋就过分了,我在替我老公尽心尽孝也算过分?”
“就是,我妈在打扫灵台呢,你一进来就大吵大叫,才真是过分,还有,我妈收拾整理了你妈的床铺,你不该说声谢谢?”周丽嫣这胸大无脑的女人,每次都首当其冲地加入阵列,至于周梓嫣,不做声,却是满眼得意。
诗若雨拳头已经紧紧地捏起来,尽心尽孝?打扫灵台?其他灵位都好好地摆在原位,只有妈妈的被扔到地上,妈妈的灵位,她自己会收拾整理,才不需要这几个臭女人来假好心!
又是义愤填膺地给这伙大小巫婆每人一记无比痛恨的怒瞪,诗若雨不再浪费时间她们身上,将母亲的灵位放回灵台上,然后,香槟玫瑰也放上去。
“好一个有孝心的女儿,她在九泉之下得知应该会瞑目了吧。不过可惜啊,生的时候守不住,死了也只能在这里挣扎,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又有何用,活着,才是最厉害的。”
周梓嫣已将工作上的事告诉周倩容,母女仨对她更加痛恨,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分明是打定主意来找碴,不让诗若雨安宁。
诗若雨毕竟年纪轻,还被用她最在意的事情刺激,还快便落入她们的圈套,结果,几人大打出手,整个祠堂一片混乱,母亲的灵位被扔在地上,蹦了一个角,她精心挑选的那束鲜花也被踩成碎片。
一支支残花骸叶,支离破碎的花瓣,洒落在地上,连着母亲的灵位,场面惨不忍睹。
诗若雨越看越悲痛愤怒,身体骨骼和肌肉都绷了起来,两只拳头越握越紧,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只闻她悲愤怒吼一声,满眼赤红地向周倩容冲过去,拼尽全力只想将这个可恶的女人打死,为妈妈报仇。
周倩容先是躲避反击,紧接着,竟然停下来,两手抱着头哀叫连连,而就在这个时候,空气里陡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怒斥。
“诗若雨,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诗建东!
终于出现了!
却是在这样情况中出现,一出现就叱喝她!
诗若雨还来不及回头看,只觉耳朵忽然嗡嗡一阵作响,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脸庞,火辣辣地痛!
诗建东打了她,狠狠地赏了她几巴掌!
这时,他怀里搂着周倩容,气愤地瞪着她,仿佛她有多可恨和可恶,干了一件多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呵呵——
诗若雨冷笑出来,那抹笑在她红肿且又带着几道被尖锐的指甲刮过留下的大约四公分的血痕的面容上,显得那么难看。
“爸,你要替我妈做主,这个小贱人真的不可救药了,我妈爱你,见你平时忙,担任起妻子的责任帮你打扫祠堂,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却恩将仇报,借故打我妈,她根本就不是人!”周丽嫣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的本领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周梓嫣依然一言不发、深沉得意地笑着。
至于周倩容,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辜负那身好演技,窝在诗建东的怀中呜呜大哭起来,“我打扫,难免碰到她母亲的灵位,这样她也不肯,好似她母亲的死是我造成,她母亲命短,没法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那也是她母亲的命不好啊,怪得我吗?这些年来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处处体谅她,让着她,她不感恩也就罢了,还这样把我当仇人,你看我这身伤,她怎么下得了手,建东,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个乖巧善良的女孩,可事实上…”
“周倩容,你会天打雷劈,会不得好死的!”诗若雨猛地站起来,龇牙露齿地朝他们奔过去。
啪——
又是重重一巴掌,落在她娇嫩的脸上,紧接着,她的身体被狠狠地甩出去。
这次,诗建东不但掌掴她,还索性用力一推,将她推到远远的。
全身顿时像被什么狠狠地辗过,诗若雨身体一阵抽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父亲,让她感到那么陌生,那么可怕,那么痛恨的父亲。
是谁,曾跟她说,对不起她,想补偿她,希望她回家住,希望她以后过得开心快乐,这辈子无忧无虑?
“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以后这个家也别再回了,你妈的事,我会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把灵位拿去修补回来?又或重新去做一个,再甚至,就那样放回原位?生的时候他都不好好对待,如今人死了,他还会对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关注吗?有周倩容在,他会吗?
继续冷冷地瞪着他,诗若雨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诗建东,你不是说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妈吗?不是想补偿我吗,好,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和她离婚,把这几个女人赶出去,那么,我原谅你,我立刻搬回来住,这辈子,都对你不离不弃!”
心里有股不服输,有股傲气和自尊,却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悲、可笑。
诗建东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整个人更加勃然大怒,厉声喝骂,“简直是胡闹!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学懂事了,原来你是越活越不像话。倩蓉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会是我诗建东的人,至于梓嫣和丽嫣,她们也永远都是我诗建东的女儿。”
一辈子…
多么美好的一辈子,多么感人的一辈子…
其实,她早就看清楚了的,这个人,除了那点不可改变的血缘关系,连陌生人也不算!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痛,那么恨。
妈妈,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爱的男人,是你付出全部人生去深爱的男人!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人生下我!我觉得自己好脏,身上流着这样的人的血,让我觉得好恶心!
诗若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诗家,等她有所神智,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空旷,沉寂,而且,冰冷。
她跌坐在地面硬邦邦的水泥板上,两手抱着膝盖,仰望着遥远的夜空,泪水连绵不绝地划过她的面颊,咸咸的泪浸着脸上的伤痕,刺辣刺辣的痛,但她都毫无知觉,她出神地看着天空,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妈妈,不知多久后,她起身,往前走去。
一路颠颠颤颤,她边走边停,周围的环境由寂静,到热闹,再到寂静。
熟悉的环境,不一样的心境,她极目远眺着那栋楼房,却再也没有勇气和理由上去了。
原来,她走到了御宸希的住处。
这是怎么了,咋跑到这里来了,那人都那样子了自己还念念不忘,最困难无助、悲伤欲绝的时候想到的人竟是他,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因为沈轩那条短信?不,那条短信能说明什么,能改变什么!
诗若雨知道,自己应该离去,然而,她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没法动弹,她自我安慰地说,是自己太累了,走不动了,歇一歇吧,可是,又如何解释自己这么痴痴地朝着某个方向仰望呢?
“咦,诗小姐,是你啊。”她的留驻,引起了保安的注意,是上次那个保安,他记得她!
这会,被她惨烈的情况吓到,惊诧中透着关切,“诗小姐你…你怎么了?你的脸…要不要帮你报警?”
视线缓缓转移到保安身上,诗若雨默默地注视着保安,一会,问,“我…能进去吗?”
“你找御先生是吧?可以可以,对了,需要我帮你吗,你看起来似乎很累?还有你的脚…”因为上次的登记,保安知道她找的人是御宸希,这次便也毫不犹豫地让她进内。
“不用了,我自己还能走,谢谢你。”诗若雨婉拒了他,吃力地拖起双脚,往前走了起来。
保安便也不勉强,陪着她一路送她进入小区内。
宁谧幽静的花园里,路灯把诗若雨纤细的身影拉得很细,很长,她没有朝住宅大厦走,而是沿着花园的小径,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再也走不动了,停在一个亭子内。
亭子里安装着宽宽的长凳,她坐在上面,两脚伸直,背靠在亭子的圆柱上,仰望着遥远的星空,看着那颗闪耀明亮的星星,眼前渐渐幻化起一张久违的俊颜来。
刚认识舜少昂的时候,她还是没法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周倩容也还是虐打她,有一次,又将她打得满身是伤,她逃出家门,躲在街尾那个小公园里,那儿也有一个小亭子,就像现在这样,奄奄一息,后来,舜少昂出现了,他抱着她,再一次跟她讲,“小雨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这辈子都会陪在你身边。”
原来,少昂哥的一辈子是这么的短,短得她还来不及抓住,就永远地失去,少昂哥,我多希望,自己能分半生给你,又或者,我把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你一定过得很精彩,很有意义,而不像我,过得这么黯淡无光。
少昂哥,我多希望你能像那次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抱着我说,雨儿,别怕,我会保护你,会永远陪着你,可是,我知道再也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充满悲伤的泪无声地划过红肿流血的脸颊,很痛,很痛,诗若雨却觉得,心里更痛,痛得无以复加,痛得让她紧紧地闭上了眼,往后,再也不想醒来。
夜,孤独依旧,寂寥依旧,小区门口处,一道汽车爆胎声划破黑夜的肃静。
守在门口的保安大哥很有责任心地跑过去,询问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而当他看清楚车里面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惊讶,本能地道,“原来是御先生,刚才有位小姐找您。”
坐在车内的人,正是刚应酬回来御宸希,沈轩和夏青陪同一起,两人听罢,纷纷挑起眉头,沈轩还马上问,“小姐?什么小姐?”
“姓诗,诗小姐,上次也来过一次,不过,今晚她状态很不好,浑身是伤,脸又红又肿,还流着血…”
砰——
只闻车门打开作响,本是漫不经心地坐在后座假寐的某人,腾地冲出来,高大挺拔的身躯在保安大哥面前还魁梧上几分,俊颜深沉,嗓音森冷,“你说什么?”
保安不由咽了咽口水,好几秒,才把今晚看到的情况告诉他,说完怯怯抬起头,想看看那人的反应,却只觉眼前像是一道飓风扫过,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闪电般地冲入小区,很快便消失于夜色当中。
这时,沈轩也从驾驶座里出来,抓住保安急声发问,“你说真的?谁弄的,谁把她弄成这样?”
保安于是也转看向他,人已没方才面对御宸希时那么忐忑仓皇,答道,“我也不清楚,她似乎走了很长的路,脚都瘸了,衣服也破了,身上脏兮兮的,本来我提议送她上去,可她拒绝了。”
沈轩听罢,整个人更加焦急,看往夏青,“夏青,车子交给你了!我去看看。”
然后,人跟着跑进小区内。
夏青巍然不动,复杂的双眼直盯着小区门口,深沉的眸底渐渐升起了一抹寒意。
068 御宸希你快停下来,你疯了!
一路疾奔赶向住处的御宸希,不忘沿途左右寻找,可直到他抵达自家门口,都根本不见那抹熟悉的小人影,他不死心地将整栋楼层各角落找一遍,还甚至开门进屋里,却都毫无结果。
这时,沈轩也已赶回来,见状同样惊讶不已,欲发问,只见御宸希二话不说奔进电梯,跑回小区门口处,抓住保安劈头便问,“你不是说她来了吗?怎么不见她?她到哪去了?”
他的嗓音冷厉暴怒,俊美的面容有点狰狞而显得十分恐怖骇人,带着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简直就让人不寒而栗,即便是有过训练的保安也忍不住被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倒是紧跟过来的沈轩赶忙示意保安不必惊慌,语气平静地问保安,“诗小姐大概什么时候过来的?在这里呆留了多久,有没有见过她其实已经出去了?”
“大概一个小时前,没见她出去,我不知道你们都不在家,否则我会让她在保安室等你们的,但我确定,她还没离开。”保安也总算做答,估计是听到他的话,御宸希的手在不断加紧,弄得他十分的疼痛,可他不敢表露,暗自忍着,同时,不禁为诗若雨略略担忧起来,看他们的情况,似乎找不到她,那她去哪了呢?
“监控!带我进去看监控!”
御宸希再度做声,声音依然冷冽无比。
保安点头,立马将他们迎进保安室,调到那个时间点,画面上的人正是诗若雨,如保安所说,她走路一拐一拐的,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虽然小区安全性很高,但监控并非360度无死角安插,而只是合理必要的布置,故并不能完全看到诗若雨走去了哪里,只从画面得知,她进入小区后并没朝御宸希居住的大厦走。
“你不是说她来找我吗?怎么不见她上去?”看完监控,御宸希揪住保安又一次发出质问,急了乱了的他,只想找个人来发泄。
“其实,她并没直接跟我说来找您,是我自己猜的,她上次来找您,今晚见到她,我于是就问,诗小姐,你又来找御先生吗,她没回答,只问我能不能进去,我就让她进来了。”保安声音哆嗦,如实禀告,心里忍不住起嘀咕,这个御先生,本以为他人冷酷而已,想不到还这么霸道,早知就不主动跟这人说那个女孩来找他了!
不过,保安也只是默默抱怨而已,其实心里也还是着急,且庆幸自己说了,否则还不知道那个女孩不见了呢!
想罢,保安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准备提醒眼前这个霸气十足的男人先去寻找那个女孩,却见沈轩已经急促道,“御少,看来若雨还在园中,咱们赶紧到处找找吧,夜深人静,她一个女孩子又带着伤,万一碰到坏人…”
御宸希终于清醒,又是在大家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高大的身影闪电般地冲了出去。
小区本来就大,亭楼阁榭,假山流水,花草树木纵横交错,找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看着朦胧寂静的四周,听着冷风吹过花树发出的沙沙声响,急促穿梭于的夜色中的御宸希心中俨如打起了鼓,捣得人烦乱,而刚才在监控上见到的她摇摇欲倒的虚弱模样,更是不时在他脑海涌现着,弄得他近乎崩溃。
“你这丫头,既然来找我为啥不给我打电话,你不是最喜欢发短信吗?咋不给我发短信了?又或者,直接到家门口等我不就行了,还到处乱跑,存心让我着急的对不?嗯,你小心思那么多,一定是这样,好吧,够了,你这小诡计得逞了,赶紧出来!你再不出来,小心我抓到你后,看不将你往死里弄!”
大步奔走,锐利的眸子自各个角落扫过,御宸希心里不停地在抓狂嘀咕,不知多久过后,就在他几乎想直接找人来将整个园子铲平时,终于在一间小亭子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而这一看,整个人又是狂风暴雨般沉怒、暴戾。
刚才在监控上,因角度问题,他看得不是很清楚,这会她就在他眼前,整个情况也就直接一览无遗地落入他的视线。
小小的身体孤独地蜷缩在冷冰冰的长凳上,若不是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几乎认为她已经死了。长发凌乱飘散,苍白肿胀的脸容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手脚有明显被人打过的痕迹。
她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沈轩也被深深震住,下意识地蹲下来,呐喊,“若雨,你怎么了?快醒醒,若雨。”
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沈轩于是摇晃她的手臂,最后,不得不作罢,抬头看向面色深沉的御宸希,道,“御少,咱们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御宸希不做声,目光仍牢牢锁在诗若雨身上,忽然,伸出双臂,将她抱了起来,边步出亭子边吩咐沈轩,“叫刘医生过来。”
从亭子回到住处,距离也不短,御宸希却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停好车子的夏青,就守在大厦首层,见御宸希抱着诗若雨回来,神色变了变,但也二话不说,跟在御宸希身后,直至回到家中,发现御宸希抱着人直接进入卧室,眉头顿时深深地皱了起来,冰冷和不悦再度布满整个眸眶。
那人,竟把这个女人抱进他自己的卧室!
偌大的卧室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御宸希一踏进门,毫不犹豫地把怀中的人儿放到大床上,替她脱去鞋子,然后,自己也在床畔坐下。
有了明亮的灯光,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伤势,同时,亦更加震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心头一颤,凌厉深沉的眸子涌上利剑一般的寒戾之色,不假思索地伸手掀起她的长裙,因为着急,棉质底裤就那么在他强劲的掌风中一扯而开,探,摸,看,确定并无任何被侵犯过的痕迹,他紧绷的俊颜才略略舒开。
“御少,已经给刘医生打过电话,他说十五分钟后到…”
宁静的空气中响起一声呼唤,沈轩疾步走进,准备跟御宸希汇报情况,然而话未说完,猛被御宸希凌厉骇人的瞪视吓得立刻噤声。
与他一起进内的夏青,看到御宸希那么紧张霸道地将诗若雨的裙子拉下,看到旁边那件被撕破了的底裤,眸光又是深深一沉,心头风起云涌,费了好大劲儿,他压住翻滚的心潮,出声,“御少,要不要我去整理一下客房?”
御宸希目光转到他身上,仿佛在想什么,剑眉蹙了一蹙,数秒,淡声道,“先不用,你们都出去吧,刘医生来了就带他进来。”
沈轩记挂着诗若雨的伤势,便也没多想,夏青又是眸色复杂地看了御宸希几眼,默然离去。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御宸希不知所思地凝思片刻,瞥到一旁的底裤,随即拿起来,掀起诗若雨的裙子准备给她穿回去,却即时被那旖旎的春光勾得眸光一暗,就那样拿着底裤,紧紧盯着那个地方,眸色越来越暗,静谧的空气还隐隐响起粗重的呼吸,只是这样看着它,他内心深处的欲火就此轻易地挑起。
只是,目前这种情形并不适合对她做出那些举动。
“叩叩,叩叩——”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御宸希才发觉自己竟然盯着小妮子的某个地方十几分钟。
甩一甩头,敛起满脸的窘态,他快速度地将底裤穿回她的身上,末了,朝外面应了一声。
房门这才推开,沈轩带着刘医生进来,仔细检查一番后,刘医生汇报情况,“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疗养一下会没事。脸上的巴掌,是男人打的,抓痕是女人的杰作,身上的一些伤,也是女人相互扭打中造成。”
医生开了药,做了些必要的交代,先行离去,沈轩这也放心去干自己的事,倒是夏青,突然再次跟御宸希道,“御少,客房我都收拾好了,今晚就安排诗小姐在那边住下吧。”
其实,屋子每天都有钟点工来收拾打扫,客房压根不用特别整理,夏青这么说无非是想让诗若雨离开御宸希的卧室,却不料,得到的答案完全不遂他的心。
“不用了,她今晚就在这里睡。”御宸希看都不看他,自顾回了一句。
夏青惊诧,道,“那你怎么休息?要不,你将就一晚,去客房睡?”
终于,御宸希抬起头来,望着夏青,约七八秒之久,再开口时,吩咐夏青去休息。
口吻平静,却透着不可抗拒的意味,夏青不得不听命,默默地走了出去,注意力集中在诗若雨身上的御宸希,于是并没发现,夏青的手暗暗地握紧,拳头上,青筋毕露。
深夜凌晨一点钟,到处透着宁谧和寂静,已被清洁整理过的诗若雨,整体情况好了许多,可那一道道伤痕依然鲜明触目,深深勾动着某人的怒火。
回想着刘医生的话,御宸希俊颜一路显沉,伤害她的人,有男,有女,到底是些什么人?眼下这个小丫头,有时候虽然个性很犟,像个刺猬浑身带满了刺,但也不会轻易去惹事,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不过,他发现有件事让他感到还不错,那便是她懂得来找他,纵使没有预先告诉他,还耍小脾气临时跑去小亭子那里窝着。
一开始,听保安说她带着伤来找他,他震怒之余心中还有一股欣喜,一番寻找最后终于在小亭子找到像只受伤的刺猬了无生气的她,他更是感到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兴奋。
却原来,平素稳如泰山、不为任何事所牵动的他,不知不觉中被这个不起眼的小女人影响了,而且,程度还如此之深。
“妈妈,妈妈…”
御宸希正盯着她沉思,冷不防地,被她突然发出的梦呓震醒过来,听着她不断呢喃出来的称呼,他顿觉失笑。
果然是个小孩子,受伤就想着妈妈,不过,她既然如此想念妈妈,为何不直接找妈妈?除非,她身上这些伤是妈妈造成?伤她的男女,难道是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