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莉纱在安排这位志愿者的时候,还是考虑到了特殊情况的照顾。撒罗的武力怎么样她并不清楚,但无疑王宫侍卫将是最后一批接触战争的人,如果连王宫侍卫都投入战斗了,那只能说明国王和王室都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覆巢之下,她也没有能力再去照顾撒罗的安危了!

这样的安排正和撒罗之意,闻言忙欣喜道:“多谢公主殿下。”

法莉纱于是招来身边地侍卫,让他带着撒罗去向侍卫队长报道了。

战争的密云不会因为撒罗这点小小力量的加入而有任何变化,摆在月兹国面前地,仍然是一场输多胜少的严峻考验。

殷骏鹏大步走进后宫。

虽说自古以来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但他地后宫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有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人外加一个永不磨灭地存在。

塔娜作为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尽管没有被封为皇后,却实际上掌管着皇后应该掌管地一切。说是“一切”,其实也没多少事情,除了侍奉皇帝之外便再无其他,殷骏鹏并没有其他的后宫需要她来管制。

看见殷骏鹏回宫,她急忙迎上前去。三年在外人眼中至尊至贵的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影响,只是原来那单纯而活泼、充满了对幸福的憧憬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而那眉间若隐若现的一股淡愁,使几乎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并不快乐。

本来,就像天下每个全心全意爱着丈夫的妻子,她的快乐就是建筑在殷骏鹏的快乐之上,而当她知道在丈夫的心中,还有一个她完全无法替代、就连死亡也无法从他心中驱除的存在之后,她的幸福,就变得遥遥无期了,怕是今生今世,也难以实现!

然而生性纯良的她并没有抱怨什么,也没有为自己争取什么,只是默默接受了这个横亘在她和殷骏鹏之间的天堑,默默地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这些殷骏鹏都是知道的,所以未免对塔娜总是存在着一份愧疚之情。更何况塔娜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论从哪方面说他都不可能亏待她。只是他的心中早已被水笙满满占据了,再也分不出一点地方给其他的女人,因此他只能在物质上尽量补偿她,希望能弥补一些自己的亏欠。

“皇上,听说我们要打仗了?”塔娜为他换上一身轻便的装束,问道。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不理会这些国家大事,但听说这次的战争自己的哥哥和族人也都有一份,那就不得不问了。

殷骏鹏自然知道她为何而问,点了点头道:“朕决定向西开疆拓土,西方贸易发达,还有珍贵的矿脉资源,若是能尽归我手,则王朝便有了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可是…打仗难免有所伤亡,有伤天和…”塔娜忧心忡忡地说。

殷骏鹏笑了,说:“打仗确实难免死伤,但如果不打,我们的国家和国民如何才能发展壮大、生活富足?这次出征你的族人也会参加,不也是为了寻求更加辽阔的天地吗?不过你放心,月兹国虽然号称沙漠大国,却绝不是我朝和牧族联盟的对手,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朕会尽力把伤亡减小到最低限度。”

知道塔娜一向心地好,他温言劝慰道。

塔娜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又接着问道:“那,皇上要御驾亲征吗?”

殷骏鹏摇了摇头,道:“不了,这次朕就不去了,小小一个月兹国,还不值得朕亲自走一趟。”

塔娜闻言,忍不住松了口气。她的担心固然是面向整个国民的,但不得不承认私心里还是以殷骏鹏为重。须知战争中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再好的统帅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胜利,任何一点微小的错误或者不经意的举动都有可能丧命在战场上,她又怎么放心让自己的丈夫面临那样的凶险?如今听说一贯喜欢冲锋在前的殷骏鹏不准备亲自出马,她安心多了。

然而殷骏鹏之所以不亲自带兵,原因却绝非是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洪英究竟为什么会亲自来到卞京城,外姓王联盟和李荃方面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心知肚明。但如今实力摆在那里了,他负担不起另外两方夹击的重负,只能暂避风头,除非有把握能够吃下他们两家,他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为了安他们的心,表示这次的军事行动并不是什么大事,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他只能留在京城。好在月兹国也并不是什么军事强国,以兴隋军这些年来征战的成果看,要对付这样的国家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有没有他亲临指挥都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唯一值得忧心的就是联合出兵的牧族了。如果他不在而卓格去了,他敢确定现在兴隋军的将领没有几个能够阻止卓格的巧取豪夺的!

看来,必须要有点手段了,他想。

第十五章 使者

“月兹国使者?”李峮很久没有像如此这般将感觉写在脸上了,“他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属下不知。”被派来进行限期侦查准备的沙拉帖神情紧张,有些不安地瞟了他一眼。他来此的消息当属绝密,鬼才知道为什么会被月兹国的人发现?如果他以为自己里通外鬼,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

李峮不悦地看了看他,说:“你不是本地人吗?你不是有自己的关系吗?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清楚!你还能做些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说沙拉帖是个废物了。但沙拉帖却没空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个侮辱,因为李峮的话刚好给了他一个启示,一个可以免受责罚的方法。

“主人,恕属下大胆猜测,属下潜入此处那么久,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而主人一进来就被人盯上了,原因怕就处在这个本地人和非本地人上吧!属下因为是本地人,所以不容易被发觉,而主人你们的相貌实在是很…特殊,会被人盯上也是不奇怪的事。”

很特殊吗?李峮苦笑了一下,沙漠民族和中原人的相貌特征实在是大不相同,他却百密一疏。不该带着那么多人一起来的,在这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的时候,这么多中原人进入沙漠,实在有些太扎眼了!

沙拉帖看见李峮的表情,终于松了一口气。

抹了抹汗水,他问:“主人,那…那个使者,您见还是不见?”

李峮想了想。问:“他们求见的是谁?”

沙拉帖回忆了一下,说:“他们求见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主人?那也就是说并非指名找我!”李峮笑了。

这才对嘛!不管是为何泄漏了行踪,但自己地身份总是很难暴露的吧?如果对方连自己的身份都知道了。那这月兹国地探子也未免太厉害了点儿。

“让他进来吧。”李峮说道。

沙拉帖低着头退了出去,冯军有些担忧地看着李峮。劝道:“主人,我看您还是不要直接露面比较好吧?毕竟不知道月兹国是怎么想地,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万一他们想要对付您,我们是很难有胜算地。”

李峮摆了摆手。说:“如果他们有心对付我们,早就一拥而上喊打喊杀了,就像你说的,在他们的地盘上,我们很难逃脱。所以既然他们如此中规中矩来会面,说明还没有对付我们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来找我们?”

冯军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坚持。只是默默站到了他的背后。

保护李峮是他地使命,而他也时刻准备着以自己一切、包括生命来换取李峮的安全。

这时,沙拉帖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长相特异的男人,并不是沙漠民族。看上去倒有些像是西方商人。

难道这就是月兹国的使者?

李峮默默观察着他。不动声色。

沙拉帖走到近前,恭敬说道:“主人。月兹国的使者来了。”

他身后的男人看了看李峮,被那张诡异的面具吓了一跳,好在见的世面多,急忙收拾起心神,行了个礼,道:“你好,尊贵地客人,我是王宫侍卫撒罗,奉命前来与您接洽。”

撒罗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李峮眼中,对对方的反应有一丝失望,他似笑非笑地说:“王宫侍卫?原来月兹国还有这样地习俗,王宫侍卫还要负责使节的工作吗?”

撒罗队与眼前这个半面人,心底不知怎地有种说不出来地畏惧感。他定了定神,笑着说:“尊贵的客人,您误会了。只是如今大战在即,为了保密起见,才让我这个西方人出面,比较容易掩人耳目。”

李峮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如果是由西方人地撒罗前来交涉,万一被人发现也可以推说是东西方的商人在交易,谁也怀疑不到月兹国头上去。

然而这就更说明撒罗此行的目的并不简单,需要如此谨慎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虽然心中好奇,面上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以一贯的淡淡语调,问道:“那么,撒罗先生,你此次前来,究竟有什么事呢?”

撒罗整了整面容,正色道:“尊贵的客人,我是代表我国王室前来的,事关重大,希望也能跟贵方同样说得上话的人平等协商,敢问阁下,你能否全权代表李峮殿下?”

李峮不由得笑了,而他身后的冯军,在撒罗质疑李峮的地位时就忍不住要站出来教训他一番,然而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又不动声色地退下了。对冯军来说,对手不知道李峮的身份那是再好不过了,否则恐怕会对主人造成莫大的危机。

并没有纠正撒罗的误解,李峮笑道:“撒罗先生,请你放心,我绝对可以全权代表李峮殿下做出任何决定。有什么事就请你直说吧!”

撒罗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瞟了沙拉帖和冯军一眼,转口说道:“阁下,不知怎么称呼?我方才也说过了,事关重大,我希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峮笑了笑说:“都是为别人做事的,我姓甚名谁有什么紧要?你就叫我君山先生好了。如果撒罗先生觉得这里不够安全,就请到里面来说话吧!”他站了起来,作出一个恭请的手势。

撒罗虽然是个商人,商人最擅长应该就是谈判,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以前跟父亲一起出外做生意,总是由父亲出面交涉,还没有等他学到如何在别人面前舍灿莲花,父亲就消失在了沙暴中,因此面对老谋深算的李峮,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面对李峮的邀请,他虽然有这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对他来说,完成公主交待的使命是第一位的,即使会因此丢掉性命也没什么关系。

看到一个如此生嫩的对手,李峮不由笑得更开心了。很明显月兹国找他是有所求,而偏偏又派出这么个菜鸟来,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捏扁?

冯军还想要跟他到里屋去,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面对这样一只菜鸟,根本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两人走入里屋,李峮很客气地请撒罗坐下,丝毫不露内心真正的想法,笑着问道:“撒罗大人,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撒罗看了看周围,确认不存在第三个人,这才点了点头,看着李峮道:“君山先生,据我们了解,您的主人和兴隋王朝的皇帝之间,存在着血海深仇吧?而且他还是背叛者,您的主人相信对他应该恨之入骨才对。”

李峮微微眯起眼睛。撒罗会在这时候来找他,他多多少少能够猜到点由头,如今听到这番话,心中的确定又多了几分。“确实如您所说,我家主人确实很恨那个背叛者,但那又如何呢?”

撒罗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难道你家主人就甘心这样眼睁睁看着仇人壮大吗?须知敌人越是强大,报仇的希望就越是渺小,难道你家主人准备放弃复仇了吗?”

李峮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道:“仇自然是要报的,可我想不出这跟贵国有什么关系?难道贵国打算帮助我家主人复仇吗?可是我听说,月兹国和兴隋王朝的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啊!”

撒罗面对李峮油盐不入的架势毫无办法,而且对方一句话就将自己方才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抵消殆尽,话再说下去,月兹国就不是一个可以跟李峮平等对话的存在了,他感觉自己立刻成为了有求于人的劣势方。

第十六章 谈判

但不论如何艰难,公主的命令还是不能不完成的,撒罗镇定了一下,说道:“君山先生,确实如您所说,目前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就会坐以待毙。您的主人与兴隋王朝统治着之间的恩怨,也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想必您对这句话的理解应该比我深刻得多吧李峮玩味地看了看他,说道:“那撒罗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合作?”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的主人的意思。”撒罗毕竟经验太少,说出的话瞬间就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大敌当前,尽管我们力量薄弱,却从没想到过屈服。君山先生,我国王室希望能与贵方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兴隋王朝,不知您有没有这个权限可以就此事进行定夺呢?”

撒罗再次质疑了李峮的地位,李峮却并不在意。他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谁会想出这么一招来?须知这招看起来简单,但若不能清楚了解他与殷骏鹏的恩怨纠葛,便是想到了也不敢付诸实践的,因为除非有着不死不休的怨仇,否则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去挑衅一个如日方中的国家。对方肯派出使者来谈判,就是看准了他不会坐视殷骏鹏的壮大。

当弱者面对强者时,正面招架实在是一种太不理智而且毫无效率的行为。不论怎样强大的敌人,内部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弱点,若是能找到这些弱点并善加利用,弱者也就未必不能击败强者。

太有趣了!他愿意为沙漠民族中没有这种远观大局、善于谋略的人物,现在看来。倒是小瞧了他们啊!

他微微笑着,回答了撒罗的提问:“这个您可以完全放心,如果真地对我方有利。我是完全可以代表敝主人做主的。但我还是不明白,虽然您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但贵方希望我方如何配合呢?要知道敝主人正处于几乎整个中原地通缉中,也没有什么军力可以左右战局。”撒罗听到这番回答,先是送了口气。如果面前这个自称君山先生的人不能全权做主,那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是完全无用地,必将有负公主的重托。

他笑了笑。说:“关于合作的方式,君山先生请放心,我的主人完全没有让贵方正式参战的意思。贵方地优势在于暗处,如果能凭借贵方对兴隋王朝的了解,暗中破坏他们的行动,我的主人就已经很高兴了。而且据我们了解,贵方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不少了不是么?这样我们在明处,抵抗外敌入侵,贵方在暗处。暗地里拖后腿,即使我们是弱势方又如何?未必就没有成功的希望。”

李峮点了点头,对撒罗慷慨激昂的陈词表示了极大的赞赏。说道:“撒罗先生说得对极了,如此看来。成功的希望还是有地。但不论如何周全的计划都必定存在着风险。说实话,兴隋王朝和贵国的恩怨真地与我们无关。就算我们答应加入贵国一方,有什么好处呢?”

“这…”撒罗一下子愣了,方才不还看见对方有些被说动的样子吗?怎么一下子又谈上“好处”了呢?

“撒罗先生,不论是贵国,还是我地主人,在蒸蒸日上地兴隋王朝面前都属于弱者,如果我们与贵国联手,不论如何隐蔽行事,总会暴露一定的实力地,可以想象,这些被暴露的部分必将会成为敌人疯狂打击的对象,所以我们要求一些补偿也并不是不可理解的吧?”

撒罗完全没办法反驳。

他从小到大都是受着商人的教育长大的,照李峮的说法,按劳付酬本来就是商业上的规则,在他看来,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他对政治的理解也实在太肤浅了,并不了解政治上的“利益”跟商业“利益”的不同,更不用说什么颠倒黑白、似是而非的政治手段。

“那…贵方想要什么样的报酬呢?”他犹豫了半晌,却还是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但既然李峮提到了报酬,他只能猜测如果有合适的报酬,对方还是愿意合作的。

李峮愉快地笑了,这位是这正如他所料的,实在是只经验少得不能再烧的菜鸟。

“其实很简单。方才撒罗先生也说了,我的主人跟兴隋王朝的统治者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这个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化解,因此我们距今为止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字复仇。但我们是受到整个中原通缉的人,无论是从人力、物力、财力上来说,都非常匮乏,所以我们的复仇行动也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如果我们与贵国联手,那以贵国拥有的财富,给予我们必要的支援应该不难吧?”

撒罗一听,高兴起来。别的他不敢说,但如果李峮他们要的只是钱,那他还是可以斗胆答应下来的,因为无论是国王、王子还是公主,都不是小气的人,而以公主的高瞻远瞩,她既然希望跟李峮方面结盟,就说明对这件事有着极大的期望,想必不会在乎那点金钱上的损失。

“君山先生,您说得很对,我对此完全没有异议。但不致贵方希望得到多少支援呢?”

李峮笑了笑,说:“您要知道,以我们这点人力,对抗一个国家是非常困难的,因此无论多少金钱上的支援都不嫌多。而且我们将要面对的将是长期的努力和坚持,一时的金钱援助并不能解决问题。世人都知道贵国有着丰富的宝矿资源,如果能给我们一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撒罗今天的心情变化可谓大起大落,自他记事以来就没这么丰富过。从大喜到大惊,又从大惊到大喜,所以现在再来一次大惊也就实在没什么大不了了。

他有了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若是一般的金钱也就罢了,可如今李峮一开口就要宝矿,这是随便能给的吗?就算能给,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王宫侍卫、还是外国人、还是最近才得以加入侍卫队的人可以决定的啊!

“这…君山先生,宝矿资源可不是可以说着玩的东西,除了国王陛下,我想没有人可以将任何宝矿资源交给别人。您的要求太高了,既然我们双方都有合作的诚意,您是否能够适当降低一些要求呢?”

李峮的眼中谲光闪动,冷冷地说:“正因为有合作的诚意,所以我们才希望贵国也能显示出相应的诚意来啊!不论在明在暗,我们将要对付的毕竟是一个国家,难道您不认为这样的付出完全够格获得宝矿这样的报酬吗?况且,您方才说只有国王才能决定宝矿的归属,难道您的主人不是国王吗?还是您根本就是在骗我们?”

“不,不…”撒罗被李峮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急忙说道,“君山先生,我的主人确实是一位王室成员,而且是能够左右我国战略决策的重要成员,但却并不是国王。虽然我的主人在临行前给了我绝对的授权,但即便是她也不能代国王决定宝矿这种资源的分配,所以君山先生,很抱歉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答复,我必须会去请示我的主人,然后才能回答你。”

李峮在脑中迅速分析着。

能够在月兹国的国家决策中起重要作用,能够指使王宫侍卫,这样的人选在月兹国并不多。难道是夏沙王子?

不,应该不是。资料上说,夏沙王子虽然是个人才,但年纪太轻、经验太少,而且一直以来月兹国相对平稳的国政也没有机会让他成为那种老谋深算的人。

那么这个撒罗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还有谁是被他的情报网络所忽视的人吗?

这太令人惊愕了!而且也是绝对不可饶恕的!好在如今是月兹国,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利害关系,如果对李荃、殷骏鹏、傅天鑫等人的探查也出了类似的纰漏,岂不是要把所有人的姓名都搭上去?!

努力隐藏下自己的疑惑和愤怒,他更是决意这个深藏不露的“主人”逼出来。他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躲过了他的情报侦查,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既然撒罗先生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撒罗先生一再询问我是否能代替敝主人作决定,您自己、甚至您的主人却不能代替贵国拿主意,这还真是有点讽刺呢。”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小地奚落了撒罗一番,算是下马威,也有些迁怒的意味。

撒罗当即尴尬得不行,急忙告辞出来,向着王宫奔去。

在他看来,这个君山先生实在太难对付了,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怕也只有公主殿下有办法应付了吧?

第十七章 重逢

法莉纱仔细聆听着撒罗的报告,不时提出质疑,连最细节的地方也没有丝毫放过。

她那如弯月一般柔美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越听越心惊,神情越来越凝重。

原本也没奢望撒罗一次就能完成任务,毕竟他的本事摆在那里,她不是不知道。若不是怕引起别人的疑心,她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使命交给一个毫无政治经验的人,这也是无奈之举。

然而无论她做好了怎样的思想准备,都没有现在撒罗所说的情况那么严峻,很显然,对方的政治智慧远远超出了撒罗,这番对话,与其说是一场谈判,倒不如说是一番“拷问”。撒罗所泄漏出去的东西,远比他所得到的要多。

明白现在李峮一方已经差不多将自己这方的情况摸个透彻,法莉纱也只能苦笑了。她完全没办法责备撒罗,他直到现在也不曾发觉自己做了些什么,更何况明知他不擅于政治交涉却仍然派他出去的人是自己,就算有任何责任,也只能是自己的责任。

而她也实在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沙漠地带,居然李峮也能有如此本事的下属在,往好处想是李峮手下实力惊人,往坏处想…恐怕他对于月兹国也是有所图的吧?

“那君山先生,只说要宝矿脉吗?其他的不能代替?”法莉纱确认地问道。

“是的,公主殿下。”撒罗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他最怕的就是事情没办成,被法莉纱归类到“无用”一类,那对他来说将是莫大的打击。不过好在现在看来。法莉纱并没有任何发怒地迹象。“臣下也曾向他表示过,宝矿脉事关重大,不能轻易许诺。他却说除非能得到宝矿脉作为报酬,否则无法合作。”

法莉纱实在想不起来李峮的手下有个叫做“君山先生”的利害人物。不过一别三年,这三年中他地人和势力有任何变化都是不奇怪的。而从撒罗对对方面容地描述中,她也找不到任何可用的信息。不过那君山先生分明吃定了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如此想来,他们倒也未必全就没有合作的意图。只不过想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罢了。如今对方已经出价了,而且是个天价,月兹国究竟有没有必要付出如此大地代价换取这次合作的机会呢?

她咬了咬牙。

事情已经到了紧急关头,前方线报,兴隋军已经进入了沙漠边缘,若不是月兹国全面收缩防线,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接战了。而牧族的军队也在大量移动中,以他们几乎全是骑兵的行军速度,到达沙漠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到了这个地步。任何支援都是应该争取的,至于能不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则只能由国王来决定了。她站起身来。对撒罗说道:“走,我们去晋见父

撒罗心头一紧。直到法莉纱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李峮集团的合作。当下低下了头,不敢多说。跟着她走了出去。

争取马里国王同意的过程还算顺利。毕竟国家没了,多少宝矿都不再是属于自己的,而且作为一国国王和王室,保住国家才是第一位地,其他的可以慢慢再说。

于是这一次,法莉纱带着撒罗,亲自找上了李峮的隐蔽所。

之所以亲自出马,她也是情非得已。目前夏沙为首地月兹国大臣们,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防御战而忙得焦头烂额,没人有时间来做这个谈判地使者。而且法莉纱从撒罗口中问出地情况,再再都说明了那个君山先生绝非一般人可以对付的,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作出那么大地让步,那么她对此事就是势在必得!

撒罗轻车熟路,叩开了门,看门的人一见是他,直接便把他让进了屋子,对于跟在他身后,黑纱覆面的女子,也仅仅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完全没有刁难。

法莉纱于是更加确信,这个君山先生确实是有合作的意向的,所以才会一直等待着撒罗的回音。

这次撒罗被直接带进了上次密探的内室,李峮早已等在里面。他的行踪既然已经被人看破,那也就意味着他不论到哪儿都会有人监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于是索性留在屋里休养,练练功、看看书,等待月兹国的回复。

他倒是不愁月兹国不答应,因为他们本就已经没有选择等了两天,终于等到撒罗上门,他笑了笑,不慌不忙站起来,拱手为礼:“撒罗先生,欢迎欢迎。”

法莉纱的脸全部隐藏在黑色的面纱下,因此此时此刻,即使狡猾老练的李峮也完全没有发现到,那面纱背后全无血色的面容。

虽然只有半边完整的脸,虽然带着冰冷诡异的面具,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谁能不认识曾经朝夕相处、共赴死亡的枕边人呢?!

难怪,难怪他信誓旦旦向撒罗保证可以全权代表李峮,因为他自己便是李峮!

难怪,难怪“君山先生”会如此老谋深算、深浅难测…君山,君山,山中之君,岂不就是个“峮”字?

为什么自己没能提前想到?

可是…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他怎么会亲自来到这个地方?!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心跳完全乱了章法,一向清醒机敏的头脑完全成为了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动弹。

渐渐地,难以遏制的泪意涌上眼眶,心中百位杂陈,无法言喻的感情在荡漾,众多的疑问、众多的念头,慢慢汇聚成一个他变了。

身形更显瘦削,显然这些年的躲藏和奔波并不轻松;毁掉的半边脸和空空荡荡的半边袖子,看在她眼中,是说不出来的痛,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至于那只手,她倒是还有着依稀的记忆,似乎是在前生的最后时刻,被斩掉的。

昔日养尊处优的脸庞上已经刻画下岁月的痕迹,联想民间的风言,他似乎过得并不是很好。而唯一没有变化的,却是那双执着的眼神,从夺宫、到执政,除了最后时刻的疯狂,甚至在叛乱如火如荼、千钧一发的时候,也无法看到一丝一毫的动摇。而如今,这份坚持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强烈起来,那种欲将天下尽握掌中的野心,令每个读懂它的人都不禁毛骨悚然。然而他现在已经能够非常巧妙地隐藏起这份欲望,让人不自居对他放松了警惕。

经过血的洗礼,他果然完完全全地成熟了!现在的他,几乎无懈可击。

她的信心瞬间有了动摇。并不只是在看到他后,下意识中有种逃避的冲动,而且对于这样的人,究竟会否遵照她的意愿来行动?她十分怀疑。

撒罗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内心的动荡。在跟李峮做了一番毫无营养的寒暄之后,他将此行真正的主事人搬上了台面。

“君山先生,上次未能及时给您答复,实在是非常抱歉。不过这次,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也为了谈判能够更顺利进行,我的主人法莉纱公主殿下将亲自与您会谈。”说着,他让到了一边。

这一个动作,顿时令法莉纱完全失去了与李峮的屏障,无论愿不愿意、心情如何,她都不得不正面面对这个前世的丈夫,被她所背叛的爱人。

心情仍未整理好的法莉纱,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李峮也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吓了一跳。

难道那个幕后策划一切的人,就是法莉纱公主?

第十八章 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