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清立即摇头,不会,那战无野过了年方才十六,虽然长得高大,气势足一些,但毕竟年纪上差了那么多,又怎么会对云姨……
但是,很多权贵都有各种各样无法理解的癖好……
等到徐长清忐忑的回过神,云姨已经拉起他三步并两步的回了家,关上门后,便脸色紧张的给徐长清查看身体,看了看头,又掀开后背的上衣,入目一片温润的玉白色,并无伤痕,云姨松了口气,紧接着拉下他裤子,想看看他屁股有没有摔伤。
徐长清却是一脸通红的捂住被拉下一半的裤子,急急道:“不用了,云姨,我好生着呢。”
“还说好生着,你看看这屁股摔的……”本来就像上好玉瓷一样,此时布满了一片紫淤,看起来颇为吓人。
云姨给徐长清提上裤子,一脸的心疼,清儿从小就没受过苦,一身皮肤养的又细又白,谁知摔了一跤竟成了现在这样子,可怜的居然也不喊疼,真是让人心疼死了:“等姨娘晚上去给你买些伤膏回来擦一擦。”虽然战将军让她去府里取膏药,但云姨不是那府里买的奴婢,自是不会将战将军的话当真,也不想去麻烦人家。
徐长清提着裤子倒是无所谓道:“不用了姨娘,反正没伤在脸上,别人也看不到,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云姨叹了口气,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心里急着赶回府,毕竟拿人家的工钱,不好离开的太久。
徐长清却是一把抱住云姨求道:“姨娘,你不要去将军府了好不好,他们打人都用鞭子抽,很可怕……”
云姨听罢想到什么,弯腰问道:“你早上是不是去将军府偷看了?”
徐长清停顿了下,老实的点点头。
云姨道:“挨打是因为那个人犯了错,犯了错就要受惩罚,将军府的战老将军和少将军为人都极好的,如果云姨不犯错就不会挨打,所以清儿不要怕。”
徐长清听到云姨说到少将军为人极好时,嘴角不由的一抽,却不想放弃道:“姨娘,不如我们买间店铺做些生意吧,也可以讨生活啊,总好过去伺候人……”
云姨却是摸了摸徐长清有些凌乱的头发道:“清儿年纪还小,不懂的,姨娘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在京城又无亲无靠,做生意抛头露面岂是那么容易。”说完便勉强的笑了笑,急急的回去了。
徐长清盯着院子的门,半响,用手按了按微微酸涨的脖子,面露苦笑,这一上午不知流了多少冷汗,吓死了多少回,现在除了屁股疼,后颈恐怕也是淤青一片了。
第二十二章 不安
徐长清知道对云姨说的话有些鲁莽,但是一时之间他找不到能让云姨离开将军府的借口,毕竟一个月十两银子对平民来说,是非常丰厚的,只有一些大宅子的老管家才有可能拿到这个数目,所以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云姨可能不会轻易的离开将军府,因为此时离开容易,若想要再找到能赚到十两银子的地方,就很难了。
可是,徐长清被战无野威胁过,怎么可能还会让云姨置身其中以身涉险,得想个办法能够让云姨主动离开将军府,想了半响,却是毫无头绪。
徐长清只好叹了口气,转身脱掉身上的脏衣,打算先洗去身上的黏腻汗渍再说,洗的时候也没敢用绿液泡一泡,怕泡好了淤青晚上云姨回来查看时,难圆其说。
由于不敢坐,就改趴在水池边,微微一想,闭目从空间里取出一只银制酒盅,小山上石洞内的乳石,一直以来每天都会准时滴下两滴,其中一滴他会兑于茶水之中喝掉,而另一滴则储存起来,隔三差五的悄悄给云姨用一些。
所以,这些日子积攒下来,酒盅里已余下大约小半盅,看着碧莹莹的一团绿液,徐长清有些不舍,用手微微晃了晃酒盅,一晃那绿液便如一团胶冻一样在里面颤了颤。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徐长清想来是极为后悔的,首先他不该没搞清楚状况,冲动之下去敲将军府的大门,再是掉出了那随身带着的一滴绿液,他之所以把绿液带在身边,本是想在不得已时留做备用,毕竟平时无人时怎么样都可以,但若有人在身边,要从小山里拿出东西出来总不免有一阵心虚,相比绿液,他更怕会暴露出小山来,所以为了尽量避免识海玉山会暴露,才想备着一瓶留用,却没想到正是这备用的绿滴惹了祸。
也只能说运气不济,换成普通人,谁会去注意那么不起眼的一滴水,不过,此事现在想来,战无野可能早已有备无患,就算自己当时没有掉落银瓶,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甚至猜想,云姨能进将军府恐怕也是战无野有意安排,目地可能就是为了自己手中这绿液,虽然他不知道那战无野是如何得知这东西在自己手中,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败也绿液成也绿液。
若他的目标只是绿液而已,那么就给他一些,让他早些得到手,想那战无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会对绿液以外的事情毫无兴趣了,到时,自己和云姨才能够安身而退。
这是徐长清觉得最可靠的办法,也是唯一的选择。
晚上云姨不仅拿了膏药回来,还带了一匹绸缎,深蓝色的料子,看到徐长清便一把将他拉到屋里。
面带笑容的从衣袖里取出一盒药膏,说道:“清儿,你看,这是少将军给你的膏药,听洗衣的妇人说这是将军自己用的,药铺里买不到呢,来来,姨娘这就给你擦上试试,早晚各一次,两天瘀伤就能好了。”徐长清哪里还敢让云姨擦,拿过来飞快的自己涂上了。
擦完药膏,屁股一开始是凉兹兹的,稍过一会擦药的地方就开始火辣辣的疼,徐长清有点怀疑里面是不是被兑了辣椒粉,只好呲着牙暗地里把药给蹭了去,转身就见云姨展开了那匹绸缎,正念念有词的量着尺寸。
他疑惑的凑过去看了眼,觉得这料子颜色太严肃,不适合女人,倒像是成年男子的衣衫颜色,于是偷瞄了云姨一眼,见她量得认真,便忍不住问道:“云姨,你要在家里给将军做衣服?”
云姨边量边回道:“不是,将军的衣服在府里时便做了,这是尤参军的。”
尤参军?徐长清一愣,口气一转道:“尤参军的衣服怎么会让云姨做,他不是有夫人吗?”
“他夫人早就过世了。”
听罢徐长清心中一突,随即道:“那不是还有个懂刺绣的女儿吗?”
云姨理好料子后,用剪子迅速的裁开:“他女儿前些日子刚许了亲,过两天就要出嫁了,哪有时间给他做衣服,反正姨娘晚上也闲,就帮忙给做做,也不是很费事。”
徐长清皱着眉寻思了下,那尤参军没了夫人,女儿又要出嫁,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在这个时候让云姨帮他做衣衫,这举动意味着什么……
他忍不住又看了下云姨,虽然满心疑惑,但也只能压在心底,想想也不过是帮忙而已,自己似乎太小题大作了,退一步说,就算那尤参军有意,云姨也不会答应的,徐长清这样一想,顿时又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第二日清晨,云姨用了饭匆匆的去了将军府,徐长清则是扒着门盯了将军府一早上,始终也不见战无野出门,昨天他虽然没有明说要徐长清手里剩余的绿液,但也并不表明他不想要,这绿液一天没有交到他手上,恐怕他昨日的威胁就依然有效。
徐长清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来到将军府,这次开门的不是昨天的大汉,而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见到徐长清便上下打量一眼问道:“这里将军府,你找谁?”
徐长清忙说:“我找战将军。”
“你找老将军还少将军?”
“找少将军。”
那瘦高的男人上下又打量了两眼,“你是徐长清?”
徐长清一愣,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子,但还是点头道:“是。”
“跟我来。”那瘦高的男人打开了门。
将军府徐长清还是第一次进来,本以为会建造的极为华贵,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古朴大气,那瘦高个的男人领着徐长清穿过正堂,来到一处别院。
“将军,徐长清来了。”
稍臾,屋内传出淡淡的一声:“让他进来。”
瘦高个的男人向侧退了一步,对徐长清伸手无声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也不知是在人家的地盘,还是这将军府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让徐长清感觉心底有些畏惧,于是只好先深吸了口气,然后硬着头皮上前推开了门。
屋内似乎是一处书房,徐长清飞快的扫了一眼,摆设说不上有多么华贵,但却都是年代久远的古朴之物,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厚重感,尤其是紫檀木的案椅更显得气氛凝重。
徐长清因为经常喝绿液的缘故,对灵气精气格外有感觉,他一跨进屋内,便觉得室内灵气充沛,虽不如小山那么浓郁,却也是比外面强了不知多少倍,吸上一口不由得让人心神一振。
因为识海中玉山的缘故,他对玉石也极为敏感,所以能清楚着感觉到,这书房之中有六处地方摆放着玉石,让徐长清吃惊的是,这几块玉石之中所蕴含的浓郁精气绝对不比小山中的差,他除了觉得有些意外之外,也并不惊讶,战家一直极爱赌石,逢赌必到,若没有几块上好的美玉压府,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战无野此时正坐在书房之中,却是专注的在擦着一把开锋利剑,徐长清一看之下心神一荡口中一甜,随即让他强自咽了下去,那剑里透着一股让人心胆俱寒的气息,以前听人说过,只有斩杀万人之魄,才能形成夺魂之剑,难道面前这把就是夺魂?
徐长清不敢久视,只一眼裤下的小腿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打起颤来,只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身体的本能让他停在了最危险的界限点上。
身后的门已经被那瘦高个给关上了,关门时那瘦高个还同情的看了徐长清一眼。
虽然这是将军府,但是在书房里擦着宝剑,怎么看着都怪异之极,徐长清微垂首,按礼数等了半响,可那战无野却没有丝毫开口的迹象,仿佛已经遗忘了他,一心只在剑中一般,焦急之下他只好先开口道:“小人见过将军,今日小人已将石液全部带来,还请将军笑纳。”
战无野闲闲的倚在靠背上,闻言后,手里的擦试动作这才略微停了下,目光看向下方那个低着头,有些纤瘦的徐长清,见他动作毫无失礼之处,说话也有进有退,只是……太过谨慎,竟是停在门口,多一步也不靠前。
战无野面色淡淡的放下了手里的宝剑,“倒也识趣,既然带来了,那就拿过来看看吧。”
这将军身边竟然没个伺候的人,徐长清不免有些奇怪,也让他很是困扰,再加上那柄邪气十足的剑,等他犹豫着走到案前时,后背的冷汗已经将衣服微微打湿了。
战无野盯着他,见他走到了自己面前,眼神不禁一闪。
徐长清低着头,将那绿液恭敬的放到了桌子上。
战无野的目光顺着他的脸一直移到了银瓶上,顿了下,然后伸出手拿过,随手打开盖子,一阵浓郁的灵气立即倾泻而出,里面装的是满满的一瓶绿液,战无野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立即抬手将那盖子盖上。
徐长清一直暗暗留意着,见他脸色好了不少,不仅心下一松,想到云姨努力挤出点笑面说道:“将军,这石液能够除伤换肤,十分好用,尤其是在战场上,重伤之下若能用此绿液涂抹定能保命,小人当年并不知它的用处,所以取出的不多,这些已是全部,现在小人愿意将它全部献给将军……”
第二十三章 翻脸
徐长清见战无野从始到终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由感到心下一阵烦燥,可事已至此,就绝无回头之箭,否则这次岂不白来一趟。
于是便耐着性子,仍然谦卑道:“小人只有一个请求,希望将军能成全小人。”
战无野听罢目光如常,仿佛早已看穿徐长清会如此一说,将绿液放回到桌上,一挑眉道:“且说来听听。”
徐长清忙道:“小人的姨娘眼睛因年久刺绣有些妨碍,恐怕不能再做府里的绣娘,所以请将军恩准小人的姨娘离开将军府。”只要云姨在将军府多待一日,徐长清便一日心中不安,就算工钱再高,他也不想让云姨继续做了。
战无野道:“哦?眼睛有碍?”
“是。”徐长清解释道“刺绣耗神,最近她时常眼睛红肿……”徐长清并没说慌,昨晚云姨熬了夜,早上起来时眼睛确实又红又肿。
战无野听罢点点头:“即然如此,倒是可以。”
徐长清闻言心下顿时一松,没想到战无野会答应的这么快,看来自己这次是赌对了,也不枉昨天想了一夜。
既然无法让云姨主动离开将军府,那只有让将军府辞去云姨,辞退一个绣娘不过是件小事,但他知道战无野肯定会多做刁难,所以早已经想好了应付的借口,可如今这么顺利,倒有些出乎意料了。
战无野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将徐长清脸上的表情一一收在眼底,然后悠然道:“既然你的姨娘要嫁与我叔父做继室,那继续留在将军府做绣话也确实不合适,那么,就让她先回去好生歇息休养……”
徐长清刚缓了口气,便听到这句话,犹如惊雷炸响,猛然抬头看向战无野,声音不由的略高问道:“将军方才说了什么?是谁要嫁与你叔父?”
战无野道:“自然是你的姨娘,哦,你也许还不知道,我的叔父就是尤参军,尤姓是他的母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那么早些让你知道也好。”
徐长清脸上顿时血色尽收,目光紧盯着战无野,勉强从口里挤出几个字:“我姨娘凭什么要嫁给你叔父?”
战无野的目光一扫之前的冷淡,看向徐长清时竟有些似笑非笑,口里却是更加激怒道:“如此这般反问,是指我战家的人高攀不起你的姨娘吗?”
徐长清此时的目光已经有些怒意,他想也不想的吐出一个字:“是。”不说是,难道要说不是吗?那么他之前像乞丐一样卑躬屈膝,像狗一样腆着笑脸向人摇尾,是为了什么?
他曾发过誓,他要给云姨比前世更好的生活,不让她再受苦,为了这一点,他一直努力着,做什么事都不敢有一丝闪失,因为有顾虑,他小心冀冀,他害怕得罪像战家这样的权贵,害怕失去云姨,失去现在这得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所以,他忍耐,他向他人俯首,他不甘的献出绿液,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可是最后,还是免不了他惧怕的结果,还是种无法预测的结果,那尤参军虽然没见过,但凭着是战无野的叔父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与火坑有何区别,他怎会让云姨跳这火坑?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顾忌,还有什么可怕的,此念一出,几日压下的火气蹭蹭直上,竟向前走了两步,一把将那银瓶抄到手,不客气的对着战无野露出一脸你简直不是人的表情。
战无野见状竟然一怔,微微笑了。
你笑屁啊?徐长清将绿液牢牢的握在手中,对战无野道:“战将军,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说的假设半点可能都没有,若是你执意如此,我现在就将这瓶石液倒掉,大不了不要性命,也要让你人财两空什么也得不到。”
战无野默然看他半响,眼神闪烁,用单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微微倾身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攀我将军府的这门亲事,我叔父为人极好,膝下也只有一女,不日就要出嫁,你姨娘嫁入府后就是正室,你确定你姨娘将来能找得到比这更好的男人?”
徐长清毫不受其左右,立即道:“我姨娘不需要攀附男人。”
“你确定吗?”战无野绕过桌子走过来道:“据我所知,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你姨娘好像很喜欢我叔父。”
徐长清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匹深蓝布料,云姨对那尤参军若真无好感,又怎会尽心为他做衣服?一个女人肯为男人做衣服,前提下是一定要有好感的,徐长清此时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心下一闷。
而战无野此时已走到他对面,徐长清一抬头,视线与他相对,没有卑屈的忍耐,有的只是毫不掩饰的憎厌,战无野没有伸手夺绿液,反而是盯着徐长清的眼睛慢慢说道:“我记得,最先露出敌意的人可是你……”
没头没尾的话,鬼才知道他说什么,徐长清暗骂了句,心里却着急云姨的事,哪还有心思说什么,连名讳都省了,握着绿液边退边道:“战无野,若是我姨娘有事,你就永远别想得到这石液,我宁可喂狗吃也不会留给你一滴。”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索性就撕到底,反正他平民一个,大不了是个死,又不是没死过,于是转手就将门边摆放的花瓶一脚踹倒,拉开门便跑了出去。
战无野站在屋中,抬手制止了从窗户一跃而进的一道黑影。
“主上,为什么不夺回那小子手中的千年灵乳?”
战无野没有回答,却是问道:“查得怎么样?”
那黑影立即道:“属下已经将徐家往上五代全部查过,都跟那道观毫无瓜葛,可以排除那小子是细作的可能性,但是属下不明白的是,他即与白云观无联系,手里又怎么会有千年灵乳?难道真像他所说,是在山洞中偶得?只是属下跑遍昌县,并没有发现带石乳的山洞,更不曾发现有千年灵液……”
“那不是千年灵乳,而是接近万年灵乳的一种灵液。”战无野沉声道。
那黑影一振:“万年灵乳?主上,那岂不是比千年灵乳更佳?”
战无野却是转身坐回座位:“只是太少,饮鸩止渴罢了。”顿了下问:“徐长清的那个姨娘有没有问题?”
黑影道:“属下查过,没什么问题。”半响犹豫着问:“属下不明白,主上因为抵挡那五雷天劫受创,后又被白云观那牛鼻子小人重伤,那小子既然那时救了主上,就肯定不会是那些牛鼻子的手下,何需对他这么慎重小心?”折腾了大半年,几乎把那小子祖宗五代查了三遍以上,实在是大费周章。
战无野斜目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该问的吗?”
黑影立即擦汗躬身道:“是属下鲁莽。”见主上没有吩咐,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原地守候。
半响,战无野才闭目回道:“是他的眼神。”
“眼神?”黑影不禁重复道。
“先是关切,接着有些古怪,然后是冷漠。”
“是救主上那时的眼神吗?”
……
“这么说,他并不是真心的想救主上,若真心相救的话,是不会露出冷漠的表情,即使救了也恐怕是敌非友,所以主上认为他很有可疑?怕他是隐藏极深的细作。”
……
黑影冥思苦想,半响道:“主上,属下突然记起,那徐长清很喜爱狗,属下曾查过,他住在下街时,时常买馒头喂野狗,这在平民中是极少见的,因为下街的贫民大多只能维持个温饱,又怎么会舍得买馒头喂狗,所以属下想,他是不是极为喜爱狗。”
战无野似想到什么,睁开眼看向他:“继续说。”
“是,属下认为,他见到主上时露出的关切目光,应该是喜爱狗的人正常的表现,接着变为冷漠,可能是他发现主上不是只狗,而是只狼,对人来说狼比较凶残,大多数见到都会敬而远之,所以冷漠一些也是正常的,至于最后还是救了主上,属下猜想,可能还是觉得主上像一只狗吧。”
战无野面无表情,但似乎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随即道:“第二次见面,我清楚的看到他对我露出了敌意。”
黑影想了想回道:“主上,一般的百姓见上权贵,大多是敬畏,但是也有一些人,他们对权贵的某些做法比较憎恶,所以就会露出些敌意,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是吗?”
“是的,主上。”
“嗯,你可以走了。”
黑影顿时如蒙大赦,刚要翻窗而去,战无野在后面突然凉凉开口道:“……明日自到罚堂领满八十棍,一棍都不能少。”
黑影听到差点没摔出窗外,虽然对他来说也就小菜一碟,但仍然要受些皮肉之苦。
果然,不能随意说主上是只狗……
第二十四章 聘礼
徐长清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战家的老将军,他一出将军府便看到自家的门口站着不少人,挤过去一看,摆了一院子里的聘礼,院子放不下,门口还拉出长长的一截,入目一片红漆礼箱,鹅笼酒海,金钏银环,美玉瓷器琳琅满目。
徐长清看得心下一紧,急忙进了正厅,一进去便看到有个人坐在上首,一脸的慈眉善目,两鬓虽然雪白,却不像是上了年纪,反而有一种童颜鹤发的感觉,气度间颇为仙风道骨。
徐长清心里已经隐约猜出他的身份,但是,在他想来,这个快一百六十岁的战老将军,应该是个枯槁老人才是,此时一见,与想象中的差距颇大,老将军显然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早就听闻老将军极善养生之道,连皇帝都要敬佩三分,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战老将军正跟云姨和乐融融的说着话,徐长清进来时,老将军的目光正巧落在他身上,然后眼前一亮,露出了如见稀世宝贝一般的神情,立即转头向云姨询问道:“这孩子是……”
云姨见到徐长清进来,有些紧张的拉过他的手走到战老将军面前,回道:“回战老将军,这就是民女姐姐的孩子,小名清儿,清儿,这是战老将军,快给老将军行礼……”
还未等徐长清反应,战老将军便笑呵呵道:“无须多礼。”然后就毫无架子的向徐长清招呼道,“小娃子,快过来让爷爷看看……”
徐长清从将军府出来时心情已是糟极,见着聘礼更是心焦火大,可是,奇怪的是,他一见到这战老太爷,心里的那些焦躁竟是不易而空,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从这战老将军的身上正散发出一股静和之气。
徐长清不由想起以前一个老乞丐曾说过他在练的养心之法,那时只是当是笑话来听,听完了事,此时突然记了起来,心下即震惊又揣度,难道这战老头也是擅长于养心之法么?
因为云姨焦急的眼神,徐长清只好应声上前了两步,可能是绿液每日坚持用的缘故,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灵气感受的越来越清楚,也极爱亲近带灵气之物。
而这老将军身上散发的气息又极像灵气,走过去时竟生不起丝毫抗拒之意。
战老将军甚是平易近人,总是面带着和善的微笑,他极为自然的拉过徐长清的手,细细的看起来,一看之下,竟是越看越喜欢,眼神也越来越亮,嘴里不住连声赞道:“不错不错,血肉凡胎之体竟能生出这样一个冰雪俊俏的小娃子,真是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