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然这样,”无泯君道,“你帮我洗,我帮你洗。”

“……你这个人太无耻了!”

“我又怎么了!”

“这还不是我碰你你碰我?”

“……你这个女人也太烦了,怎么事情这么多!”

无泯君顶着我的面皮,这样生起气来,脸还微微鼓起。他居然顶着我的面皮装可爱,真是让我想扇他一巴掌又无法下手。

我耐心道:“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要……”

无泯君叹气:“既然如此,你可以让宫女进来帮忙。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先帮我编个身份,唔,就说是我昨日随意碰到的宫女吧。”

我嫌恶的看着他:“这么自然,看来你也没少做。”

无泯君冲我贱贱一笑,并不说话。

既然说定,我便让无泯君先脱衣入池,并嘱咐他千万闭眼,无泯君从善如流道:“我说过了,我们上半身没区别,我看你身子不如以后恢复之后照镜子。”

“……”

我有点想把他的头按进水里了事……

然后我也脱了衣裳,再让宫女进来,这过程中我也几乎是闭着眼睛的,就算不闭,也坚决不往下看。

几个宫女进来之后,看到无泯君,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迫于他长期的淫威而不敢言语,我淡淡吩咐道:“帮她和我都洗一下身子。”

我和无泯君各占据偌大浴池的东南角和西北角,且都背对对方,这大概有些古怪,让那个几个宫女的神色变得很搞笑,但她们还是低着头来帮我洗身子。

我不习惯被人服侍,觉得很奇怪,心中又担心色胚睁眼偷看我身子,虽说我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但到底有些不放心……

谁知道更大的问题来了。

那几个宫女用着巾布帮我擦着身子,而且很熟练的连那处也洗了,我虽然觉得很不舒服,但见她们这么自然,知道定然是无泯君以前也是这样被服侍,所以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然而没多久,那个只属于男性的地方居然渐渐有了反应……

我本来在浴池中,周围雾气和香气袅绕,人都有些晕了,等感觉到那里的反应之后,只感觉浑身的血气都冲到了脸上。我大叫一声,拿起旁边的一块白色的布匹就往那里打了一下天地可鉴,这是我下意识的动作,当时只觉得那东西就代表着色胚无泯君,于是便打了过去……

谁知道,那地方那么脆弱啊……

我打完就晓得受苦的是我自己了,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我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痛苦的蜷缩起来,几个宫女目瞪口呆且不知所措的退开来了,而更糟糕的是,一旁“经验丰富”的无泯君立马冲了过来,在水中都跟在平地一样,他用属于我的女声喊道:“云皎,你做了什么?!”

喊就喊吧,他还抓住了我的手臂,硬是把我身子扳直了,低下头去查看伤势……

我还能感觉到他居然还用手小心的触碰了一下……

我的手啊………………

我想要踢开他,却苦于一方面痛的没力气了,一方面那是我自己的身子而无法下脚。

旁边几个宫女早就吓的面无人色了,难为我在这剧痛及剧伤之间还能气若游丝的说:“你们都滚出去……”

几个宫女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我就看到无泯君正叉腰面对我:“你这个疯女人,下手也太狠了!你是多恨我,要我断子绝孙啊……!”

我欲哭无泪:“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无泯君愣了愣,下意识低头想看看,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巴掌就扇过去:“色胚,不准低头!”

然后就见我自己的脸慢慢肿起了一小块……

无泯君痛的抽了口气,但也终于是没低头,他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太疯狂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敌人,下手都这么不留情……”

我打完才知道心疼,想到是自己的脸,不免伤神道:“你还敢说,谁叫你眼睛乱瞄的……”

我们两个第一次洗澡,只能用“两败俱伤”来形容……他上面疼,我下面疼……

***

这样的“两败俱伤”,后世称之为,蛋疼。

【4】

之后又唤来战战兢兢的宫女帮忙穿衣,且我还按着无泯君的吩咐,用极度阴冷的口气威胁几个宫女:“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宫女脚都软了:“什么也没发生……”

我满意点头:“下去吧。啊,去阳平公主那里,向她要一件衣服,越华丽越好,宽松一点的。再要些首饰和胭脂之类的东西来。”

这当然也是开始无泯君教我的,他说,人靠衣装,现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弄出一套好看的衣服和首饰,只能用借的了。

我有点不解:“我记得你有好几个姐妹,怎么偏去阳平公主那儿?”

无泯君道:“阳平比较单纯,不会问东问西。”

“那为什么要宽松点的?”

“她身材很好,若是太紧,你的身子又撑不起来。”无泯君眼中带着调侃的笑意。

说实在话,我很佩服无泯君这一点,无论开始发生多大的事情,他下一刻又仿佛没事人似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但……就他面上表情出来的而言,实在让人不解。

我点点头:“胸大无脑,自古定律。”

无泯君哈哈大笑:“你话里带酸。”

我瞪他一眼。

无泯君懒洋洋道:“胸大无脑,也好过胸小无脑……”

我再瞪他。

无泯君无辜道:“我不是说你。”

我懒得理他,只坐在那儿等宫女送平阳公主的衣服来,无泯君现在只穿了一件他自己原本的男式白色单衣,现下天已经冷了,他坐在大概不免有些冷,想了想,又缩进被子里去了。

反正他照顾的是我的身子,我也没什么异议,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无泯君开口道:“对了,我还要教你一会儿去看父皇时要做什么。首先,接近父皇宫殿龙床的时候,你脚步要放缓,身子要颤抖,能哭就哭出来,然后跪在父皇床前,说‘父皇受病痛折磨如斯,儿臣恨不能以身替之!’——记得,要带哭腔,要陈恳,要让听者伤心,闻着流泪……”

我打断他:“……好虚伪。”

无泯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是你父皇死的太快,如果他也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你也得这样。”

我摇了摇头:“我父皇死后,我连眼泪都没掉。我对他没感情,他也不需要我惺惺作态。”

无泯君点点头:“这就是区别。你对我父皇也没感情,然而他需要我的惺惺作态,我自己也需要。我和我叔父两人正在比谁的眼泪掉的多。”

我有些犹豫:“可我不大哭的出来。”

无泯君想了想,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布袋,里面有几个针:“实在不行就戳自己吧。”

“……”

我慢慢接过针:“我戳你到死好不好。”

“……”

谁知道,平阳公主的衣服首饰没等来,就听见外人有人喊什么盛安郡主,无泯君脸色一沉,解释道:“她就是我叔父休邑王的女儿。她,一直喜欢我……”

我一听,这还得了……

原以为她好歹要在外面等一会儿,谁知道这位郡主很是刁蛮,一路横冲直撞,还没通报就闯了进来,此时我和无泯君正面面相觑,中间隔着几根针,听见外面的声响,我赶紧把针插回了枕头底下,同时门也被人撞开了。

于是,这位郡主,大抵就看到了我与无泯君贴的很近的模样……

她尖叫一声,夸张的大步奔过来,一把抓过我:“卿哥哥,你怎么可以让这个女人躺在你的床上?!”

亲哥哥?呃,他们不是表的么……

还是她是叫他情哥哥?呃,太可怕了……

无泯君瞪我一眼,又不敢发作,飞速的闭上了眼睛装柔弱。

而那个盛安郡主还扯着我的衣袖嚷嚷:“卿哥哥,怎么回事嘛!”

我道:“盛安,你先放开我的袖子……”

盛安郡主不满的大喊:“卿哥哥,你以前都叫我悠儿的,怎么现在叫我盛安?!”

我怎么知道,无泯君没来得及告诉我啊!

我几乎满头是汗:“呃,你先放开我……”

“我就不!”盛安郡主叛逆心委实很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扯着我的袖子转头瞪向无泯君,恰逢无泯君偷偷睁开眼睛偷看,对上了她杀人的目光,吓得又闭了起来……我真想抽他,他角色转换的可真快……

“你是什么东西,看见我,居然不行礼?”盛安郡主居高临下的说,“别以为卿哥哥宠爱了你一晚上你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算!”

无泯君不做声。

我也不做声。

盛安郡主说完之后,居然无人接话,她大概感觉很尴尬,又嚷嚷起来:“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让你行礼呢!你还赖在卿哥哥床上?!”

说罢,居然是一掌要打过去。

那是我的脸!

我赶紧拉住她的手:“悠儿,有话好好说……”

“悠什么儿,你刚刚不是叫我盛安吗?!”盛安郡主转头对我发脾气。

“呃,盛安,”我从善如流的叫道,“有话好好说……”

无泯君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好,下一刻盛安郡主就狠狠的推了我一把:“封卿言,你太过分了!”

封是西泱国国姓,原来无泯君叫做封卿言,难怪盛安郡主一直管他叫卿哥哥……

我不解的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盛安郡主,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无泯君已经憋住了笑,但身子还是不停的抖动,显然忍的很辛苦,盛安郡主见他这样,更是气恼,上前去想推他。

我还没来及拦住,盛安郡主就踩中了一块地儿,那地方原本是我和无泯君的血迹,今早刚被我们清理,现在还是湿漉漉的,只见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栽了过去,无泯君迅速的躲到了一边去,衣角却不小心带到了枕头,于是,就见盛安郡主整个人笔直的往我原本藏针的地方摔了下去……

再再后来,等我和无泯君把已经没了动静的盛安郡主翻了个面的时候,我就看见她双目紧闭,额头上还亮晶晶的插着几根针……

好惊悚,好吓人,好艺术……

3

【5】

我有些害怕的伸手放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居然没气了。

我僵硬的看向无泯君:“怎么办,没气了……”

无泯君并不紧张,探了探她的脉搏,道:“放心,没死。她估计是被戳中穴道,进入了深度昏睡状态。”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无泯君皱眉:“好什么好,她现在来我们这里,估计众人皆知了,我必须提前暴露于众人面前,而且她现在这样,虽未死,到底不是完好的,我那叔父爱女如命,真是……”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道:“你对她可真是百般忍让。”

无泯君道:“她喜欢我,这也是牵制我叔父的一个很大的原因。”

我道:“那你以后要娶她当皇后?”

无泯君看着我,眼神略带嘲讽:“你觉得我登基之后,可能会让我叔父安然待在我身边,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炮仗一样?”

“……不会。”

“那你觉得,我除掉他之后,会允许他的女儿安然待在我身边,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炮仗一样?”

”……不会。”

“那便是了。”他坦然道,“我现在装作深情,只是为了让叔父以为我会看在盛安郡主的面子上,以后放过他们所有人。”

他现在这个心狠手辣的样子,又隐隐让我想起那日在高台之后,冷淡道“斩立决”的男人。

这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鸡飞狗跳,又吵又闹,我几乎已经忘记无泯君是个怎样的人。

忽然想起,真是备受惊吓。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身边,怎么全都是炮仗……”

“……”无泯君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你关注的重点稍微有点问题……”

我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在你心里,我大抵也是个炮仗。”

无泯君抿嘴一笑:“放心,就算是,那也得连着我——咱俩目前的状态,是个双响炮……”

“……”

无泯君小心的把盛安郡主额头上的银针摘下来之后,让我叫人进来,说是盛安郡主不小心撞倒了头,昏倒了,把她带回去。

正好平阳公主的衣物送来了,我一看,金底荷边,上面亦是金光闪闪,果然华丽,且并不俗气,做工精细,衣上小粒珍珠宝石,随意一看,不下千粒,每一粒都绣的极为端正,不见歪斜,而且连线也看不到,足见做工之小心及奢华。

再看首饰,全都是步摇金钗流苏一类的东西,全带上去估计可以挡住半张脸,尤其是一个大流苏,我很建议无泯君把它戴在正中间:“看不到脸,就无论美丑了。”

无泯君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然后把它别在了脑后。

“……”

无泯君和我都不大懂梳妆,最后还是叫来宫女帮她弄,宫女估计今日已经见惯风浪,虽然脸色或白如纸或青如草,但手脚并不再抖,所以打扮起来倒是不错。

一番忙碌之后,宫女退下,我大量着无泯君:“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太子殿下,你这样好美啊。”

无泯君嗤笑:“云皎,你这样拐着弯夸自己,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冲他一笑:“反正不是我的脸。”

“……”

终于准备完毕,我们两人再大概对了一下一会儿见皇上之后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一会儿由我告诉西泱国的皇上,无泯君,也就是我,是东源国的长宜公主,特地来求和。无泯君,也就是我接到消息,北昌国乘着西泱国攻打东源国,国内兵力较为空虚时,打算乘虚而入,攻打西泱国。且现在西泱国久攻不下东源国,士兵厌战——毕竟侵略战争的话,总比不上反抗来的让人有激情,尤其是时间拖得太久。现在北昌国既然有所动作,无泯君便决定干脆和东源国将和,先对抗北昌国。

讲和总要有个联系的纽带,而这纽带,就是赶来的长宜公主。

当然,西泱国花费这么多兵力财力攻打东源国,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撤兵,就算皇帝同意,士兵也会极为不满。所以西泱国已攻下之土地,每年都必须要将税款分一半给西泱国,并且这次也要献上金银财宝,猪狗牛羊,绫罗绸缎等物品。

今后两国便算是盟国,互相帮助,绝不互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