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长得不像你妈妈,像外婆。”

周徐纺擦了一把眼泪,背过身去:“我背您出去。”

“我来背。”

是江织。

这么大火,他也进来了,蹲下,对周徐纺说:“你先出去,别让人看到你,我叫了救护车,你去医院等。”

她身份特殊,闹到警局就说不清楚。

周徐纺没动,看周清让。

“先出去。”

周徐纺听舅舅的:“好。”

江织:“……”才刚认了舅舅,就不听男朋友的了。

周徐纺从楼顶走的。

江织把周清让背了出去,理由很好找,接到电话来救人。救护车来得很快,这里离医院不远,四十分钟后跟周徐纺在医院碰了面。

周清让吸了太多浓烟,在急诊室里做喉镜检查。

已经很晚了,江织不想周徐纺在急诊室外面干等:“我让孙副院给你腾个房间,你去睡会儿,我在这儿守。”

她摇头,不肯走。

“刚刚你怎么也进去了?那么大火,多危险啊。”

江织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小拇指:“终于想起我了?”小没良心的,有了舅舅就忘了男朋友!

“我是进去找你的,我知道你不会直接回家。”

当时在阁楼楼顶,他让她回家去,她转个身,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去火里不是救人,是去寻周徐纺的。

“幸好我回去了。”周徐纺很庆幸,不然,她舅舅就危险了。

江织一点儿都不意外:“就知道你会回头。”他了解他家这个,“你就算再冲动,也不会真杀人放火。”

当然,她不回头也没有关系,他已经给她想好了所有退路。

晚上九点半。

陆声在家,接到秘书电话。

“二小姐。”

她做餐桌上,吃宵夜:“什么事儿?”

秘书说:“我刚刚接到消息,骆家发大火了。”

是吗?陆声心情不错:“老天开眼啊。”她喝了一口燕窝,“骆家那几个祸害,都被烧了没?”

秘书:“没。”

陆声改口:“老天不长眼啊。”

秘书又说:“周先生也在骆家。”

Duang!

汤匙掉碗里了。

“你说谁?”

秘书:“周清让先生。”

陆声猛地站起来,膝盖磕到了餐桌,她嘶了一声,痛得皱起了小脸。

她母亲姚碧玺在客厅看电视,眼睛下面贴了两张眼膜,听到声音问了句:“干什么呢,莽莽撞撞的,伤到了没?”

姚碧玺有些微胖,皮肤白,面相善,看上去很年轻。

“我没事儿。”她电话还没挂,衣服都没换,就拿了件外套,急急忙忙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姚碧玺追着问:“这么晚了,上哪儿去啊?”

陆声敷衍了一句:“有公事。”她着急忙慌地就跑出去了。

姚碧玺不满地念叨了两句,把眼膜掀了:“不是谈恋爱了吧?”

她丈夫陆景松就坐旁边,一听这话,表情就严厉了。

“声声也二十多了,”陆老夫人刚好从楼上下来,穿得就像普通老太太,家居的花褂子、宽裤子,戴了个老花镜,“是该谈恋爱了。”

陆景松不赞同:“才二十多,怎么能谈恋爱,现在的男孩子多滑头,就会骗年轻小姑娘,万一咱们声声被人骗了感情——”

他老婆在旁边呵呵了:“你女儿几斤几两你没数?谁骗得了她,她不骗别人就不错了。”

“……”

陆景松生得威武高大,在军界也是跺跺脚就抖三抖的人,一身正气不苟言笑,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就是怕老婆,还有,宠女儿。

陆景松扭头:“星澜,你妹妹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星澜趴在餐桌上,燕窝吃到了一半。

姚碧玺往脸上贴了张面膜:“星澜睡了,别吵他。”

陆景松:“……”

感觉他好没家庭地位啊。

十点左右,陆声赶到了医院。

来得匆忙,身上还穿着家居的卫衣,没有化妆,很清爽,看着像个邻家小姑娘,就是一开口,两米八的总裁气场:“帮我查一下,周清让在哪个病房?”

住院部的小护士抬了个头:“在vip病房。”不查她也知道,周清让可是名人。

陆声很着急:“病房号多少?”

护士是新来的,还不太熟悉业务,而且周清让是公众人物,当然要更加谨慎:“不好意思小姐,未经允许,vip患者的住院信息不能告知家属以外的人。”

陆声面不改色:“我是家属。”驰骋商场好几年,气势很强,她补充说明,“我是她女朋友。”

周主播单身!

当她不看新闻联播啊!唬谁呢!

小护士脸上镇定自若:“您能证明一下吗?”

“怎么证明?”

“照片之类的。”

陆声扒拉了一下短发,有点不耐烦,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行了吧。”

合照,她还真有。

小护士看了看:“这图……”她嘴角抽了一下,“是你p的吧?”

陆声:“……”

是P的。

她从电脑上下的图片,周清让和一个女主播的合照,她没忍住,把女主播弄掉了,把自己P上去了。

这有问题吗?

小护士脖子突然伸长,大喊:“周小姐,这儿有个p图的,她想混进周先生的病房。”

陆声:“……”

陆总不要面子的啊!

周徐纺后面跟着江织,江织戴口罩,她没戴,走过来,很礼貌:“你好。”

陆声有点尴尬:“你好。”

她跟周徐纺见过,并且,她当时自称是周清让的女朋友。

周徐纺很直接:“你是我舅舅的女朋友吗?”

陆声很诧异:“周清让是你舅舅?”

她点头。

陆声更尴尬了,霸道女总裁的气场一泻千里,很窘:“不是女朋友,是朋友。”

小护士接了一句嘴:“我就说是P图的吧。”

您可以闭嘴了!

“他还没醒,”周徐纺问,“你要现在去看他吗?”

陆声连连点头。

周徐纺就在前面领路:“我带你过去。”

陆声跟上。

两人刚从三楼的电梯里出来,就看见江织急急忙忙地过来:“你跑哪儿去了?”他说周徐纺,“一会儿没在身边你就乱跑。”

这怨妇一样的口气。

陆声怀疑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江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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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去产检咯,陆声护夫(二更

陆声怀疑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江织。

周徐纺说:“我去办住院手续了。”

江织这才注意到陆声:“她怎么来了?”语气,并不是很欢迎人。

陆声与江织是结过梁子,都是生意场上的事。

“她来探病。”周徐纺说。

江织肤色白,看着倒是有两分病态:“消息挺灵通啊,陆二小姐。”

这口气,像是不好相与的世家小公子。

不是像,江织就是不好相与。

陆声同样也是世家出身,镇定自若:“还行吧。”

她心想,这就尴尬了,陆家和江家是仇家,万一以后要结了亲……

仇家算什么,只要能追到周清让,她可以不姓陆,她姓周就好了。而且江织是外甥女婿,这辈份,她怎么也不会亏。

周清让没什么很大的问题,只是他身体底子差,需要在医院观察静养几天,这会儿,昏睡着。

周徐纺和陆声都在病房外面守,江织挨着女朋友坐。

已经十点多了。

“去楼下病房睡。”江织小声跟周徐纺说话。

周徐纺摇头,不去睡:“你去睡。”

江织坐着不动,手放在周徐纺肩上:“不抱着你,睡不着。”

周徐纺:“……”陆声还在旁边。

陆声当没听到。

真没看出来,江织在女朋友面前是这个样。

等周徐纺睡着了,江织把她抱起来,动作很轻:“你想追周清让?”他说话声音很小。

陆声没否认:“有问题?”

“没有。”

四大世家的人都知道,陆家人最为护短,不像其他名门富贵家,血亲之间争权夺利硝烟四起,陆家是个例外,陆家人都是护犊子的,矛头只对外不对内。

江织觉得周清让跟陆家扯上关系挺不错的。

“我和我女朋友在楼下,有情况叫我们。”

陆声:“行。”

哦,江织抱着人,回头,声音轻,怕吵着怀里的人,又提了一句:“周清让肩上的伤,是骆怀雨弄的。”

陆家,最护短了。

陆声从作为上起身,走到楼梯间,拨了个电话。

“二小姐。”

听得出来,陆总很生气:“以后,只要是骆家的生意,都给我抢。”

秘书:“……”他仿佛看到了战火。

骆怀雨当天晚上也送来了第五医院,头上被人砸开了花,老人家破个头都是大事,夜里就高烧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到第二天早上了,还没有恢复意识。

骆颖和是早上落来的,在病房坐了会儿,坐不住了:“我回去了。”

徐韫慈叫住她:“你爷爷还没醒,等他醒了你再回去。”

骆颖和很不耐烦:“要等你等,我可没那个功夫在这耗。”

她扭头就走,刚出病房没几步,就被人撞到了肩,脸上的墨镜都撞掉了,她很恼火:“你没长眼睛啊!”

撞她的慢悠悠地抬起头,短发乱糟糟的,穿得随意,只是一开口,气势凌人:“说谁呢?”

陆家的二小姐,陆声。

帝都城里,最不能惹的皇太女。

骆家比之陆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骆颖和哪里敢明目张胆地得罪她,声音自动降调啊:“是你先撞我的。”

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

这就就是规则。

陆声昨儿个出门急,穿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学生,当然,她可不是善茬:“你哪只眼睛瞧到我撞你了,说说,说出来我好给你挖了。”

骆颖和:“……”

姓陆的,就可以狂了?

她忍着火气,没吭声。

不吭声不要紧,陆声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两只眼睛都没看到我撞你,是不是得道歉啊。”

骆颖和是个娇纵的,忍无可忍了,顾不得陆家的背景了,恼怒地说:“陆声,你故意找我麻烦是吧?”

陆声两手揣在运动裤的兜里:“现在才看出来?”她瞥了骆颖和一眼,“你挺蠢的嘛。”

“……”

她是哪里得罪这位小姑奶奶了?胡搅蛮缠!

她气得不轻,摘了口罩骂人:“你是有病吧,我哪儿得罪你了?搁我这没事儿找事儿!”

陆声刚要开口,被人抢先了:“骂谁有病呢?”

陆声回头一瞧:“奶奶。”

陆老夫人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秘书。

老太太穿得朴素,身上是一件挺旧的袄子,妆发打理得很利索,人看着精神,头发白了一半,显得威严了几分。

陆声问她家老太太:“您怎么在这儿呀?”

陆老夫人一向惜字如金:“体检。”她看向骆颖和,只记得是谁家的姑娘,不记得叫什么,“骆家的,问你呢,骂谁有病。”

陆家人,哪个都护短,老太太更是最护犊子。

骂陆家人有病,嫌脑袋长得太牢了。

骆颖和没见过这位老夫人几次,自然是怕的,立马换了态度,战战兢兢:“陆、陆老夫人。”

老夫人语气也不算太严厉,可就是压得让人喘不上气:“我不知道你跟我们家声声起了什么争执,但骂人总归是不对的。”知道也装不知道。

整个帝都城里,能跟这位老太太平分秋色的,也就只有江家的老夫人了。

骆颖和就是再不甘心,也得规规矩矩的:“是我失礼了。”

“那道歉吧。”

她咬咬牙,低声道歉:“对不起。”

“以后说话注意点。”

“知道了。”老不死的!

骆颖和在心里撒了一顿火,面上恭恭敬敬地告辞。

陆声拦了她的路,上前去,在她耳边留了句话:“给你爷爷传个话,周清让是我陆家的人,乱动不得。”

原来是因为那个瘸子。骆颖和攥着手气呼呼地走了。

陆声解气了,笑嘻嘻地喊:“奶奶。”

陆老夫人嗔道:“少跟我嬉皮笑脸。”她往病房里瞧了一眼,问道,“里头是周清让?”

活了七八十年,什么没见过,还能不知道她家小妮子闹哪样?

陆声点头。

陆老夫人没过问周清让和骆家的恩恩怨怨,就问:“身体怎么样了?”

陆声看着病房里,一脸心疼的样子:“不是很好。”

周清让身体很差,不光是腿,心脏也有问题,还有创伤后遗症,总之,哪儿都有问题,十四年前能捡回来一条命,也是奇迹。

陆老夫人也担心,自家孙女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个:“以后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了,跑医院就是常有的事,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没那耐心就趁早跟人划清楚。”

小姑娘满脸认真:“我都知道。”

老夫人就不啰嗦她了:“今天别去公司了,有什么事让你秘书联系我。”

她立马喜笑颜开:“谢奶奶。”

周徐纺醒来的时候,江织已经不在医院了,他留了字条,去警局做笔录了,昨夜大火,骆家报了案,江织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骆家,警察自然要找他问话。

她去买了早餐回来,到病房的时候,陆声已经在里面了,周清让也醒了,两人好像在说话,她在外面等,没进去打扰。

方理想的电话打过来:“徐纺。”她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出发,半个小时后到。”

她们约了周末,就是今天,来‘走后门’看妇产科。

周徐纺嘱咐她:“你把车开到三号停车场,我去那里接你。”那个停车场只有内部人员使用,不会有狗仔,

“好。”

“理想。”她忍不住把好消息跟朋友分享,“我找到舅舅了。”

舅舅?

周徐纺不是孤儿吗?

方理想很吃惊:“你亲舅舅?谁啊?”

周徐纺念得字正腔圆,有一点自豪了:“他叫周清让。”

天,大新闻!

“新闻联播的那个周清让?”

周徐纺:“嗯嗯。”

听得出来周徐纺很开心,方理想也特替她开心,一直觉得周徐纺孤零零的,都没个相亲相爱的亲人,这下好了,周徐纺也有娘家人了。

“真棒!要不要庆祝?我知道一家很棒的火锅店。”

周徐纺:“你现在是孕妇,不可以多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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