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薛宝怡立马踢他的裤腿,捂着嘴提醒他:“你搞什么,镜头打过来了!”这时候接电话?!
江织接电话的样子,被投到了侧面屏幕上。
这下,不止镜头,晚会场上的几百双眼睛全部朝他看过去。
江织却置若罔闻,四周一下子静下来了,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焦急、慌张:“徐纺。”
没有人答应他。
江织只听到了风声,还是若隐若现的喘息声:“说话,怎么了?”
电话里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传来两个字:“江、织……”
是周徐纺。
台上,开奖嘉宾故意将声调提高了,盖过了江织手机里的声音:“最佳影片奖的得主是——《四面楚歌》。”
大屏幕上,影片的名字一下,有一行字,导演:江织。
江织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在哪?”
手机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
江织慌了神,失魂地站着,叫了几声周徐纺。
四周喧哗,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薛宝怡听不清江织说了什么,他扯他的西装,再一次提醒他:“都在看你呢!”直播啊,快把手机拿开!
他甩开薛宝怡的手,交代坐在后面他的主创团队:“你们去领。”
《四面楚歌》的编剧低声问:“那您呢?”
他什么都没解释,直接离席走了。
一时间,台下声音很多,台上的开奖嘉宾愣了,主持人立马救场,没有记者敢去拦江织,但所有的镜头都追着他。
薛宝怡直掐眉心,很头疼啊:“平时就算了,直播也不收敛着点,就这么走了,肯定要被骂上头条。”
江织太年轻就在圈子里登了顶,多少人暗中等着踩他,再加上他样貌太出众,女粉是挺多,可黑他的男粉也不少。
他目中无人耍大牌的传闻平时就没断过,现在又这么直接从颁奖晚会上走人,明后两天的热搜薛宝怡都能预知了。
“应该是徐纺出什么事了。”旁边,方理想念叨了一句。
除了周徐纺,应该也没别的事,能让江织这么方寸大乱。
方理想侧身,避着镜头给周徐纺打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她又埋头躲在椅子下面给她爸打了个电话。
老方正在小区里遛狗呢,接到电话很惊讶:“怎么了闺女,你不是在电影节吗?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方理想急忙问他:“你在不在御泉湾?”
“汪。”
方贵妃看见路过的二哈母后,激动地叫了一声。
老方拽着狗绳训了贵妃两句,才回答闺女:“不在啊,我今天上白班。”
偏偏老方不在!
方理想心急如焚,赶紧催促他:“你快找人去徐纺那看看。”
老方问:“咋了?”
方理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没时间解释了:“快点去!”
“哦哦。”老方赶紧拽着狗回家,边走边给同事打电话。
八点三十八,江织从酒店出来。
这么早就离席了?阿晚怀疑自己看错了:“老板,您怎么就出来了?”而且……奖杯呢?
难道被别人拿了?
他忍不住问了:“拿到奖了吗?”
江织一言不发,脚步很快,直接走到了酒店外的红毯上,隔离带外面还站着很多媒体,见他出来,疯狂地抓拍。
刺眼的闪光灯追着红毯上的人。
镜头里,那张漂亮的脸毫无表情,唯有眉头紧锁。
阿晚赶紧追上去。
刚到车库,江织接到了乔南楚的电话,他言简意赅,说:“江织,周徐纺出事了。”
江织拿着手机的手不明显地微颤,指尖发白:“她的位置。”
“人没有被移动,还在御泉湾。”乔南楚说,“她受伤了。”从照片来看,伤得不轻。
江织脚步僵了一下。
阿晚打开主驾驶的车门,就听见他老板说:“让开,我来开。”
怎么回事?
这口气,想天塌下来。
阿晚懵:“啊?”然后立马闪开,把车钥匙递上,“哦。”
江织挂了电话,坐到主驾驶。
阿晚犹豫了几秒,去了副驾驶,他还没坐稳,安全带也没系上,车就‘飘’起来了。
靠!好快好快!
阿晚紧紧抓着安全带,吓得他脸色惨白:“老、老板,慢慢慢点……”
开这么快,好恐怖啊!
江织置若罔闻,一张侧脸阴阴沉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隐隐发青,他戴上蓝牙耳机,又拨了个电话。
是打给第五医院的孙副院:“江少。”
江织简明扼要:“挑几个嘴巴紧的医护人员,立刻去御泉湾。”
光听口气就知道事态紧急,孙副院立马回:“好的,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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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江织:纺宝,很快就不疼了(一更)
晚上九点。
保安室里没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五分钟后,老魏回来了,一看未接,十四个,怕是有什么急事,老魏赶紧回拨过去:“怎么了,老方?”
老方急得直发脾气:“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
老魏被吼得一愣:“我去后面抽了根烟。”
老方没时间骂他了,赶紧催促说:“快去十七栋看看。”
这么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老魏便先问问情况:“出啥事儿了?”
“别问了,”老方暴躁了,咆哮,“快点去!”
老魏赶紧拿了手电筒出去,直奔十七栋。
十七栋在里面,离路灯远,老远望过去,地上好像躺了个人,天黑看不大清楚,老魏刚要上前——
“站着。”
两个字,带着煞气似的,让老魏刹住了脚。他回头,看见个模糊的轮廓,瞧不清样貌,就只能听见声音。
“守在这,除了医护人员,谁都不准过去。”
“是,老板。”
坐了一路‘云霄飞车’的阿晚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他脚步虚浮地上前,把门卫老魏拦住了,并且眼望四方、耳听八方,做好一级防范准备。
周徐纺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在血泊里。手机在她手边,粉色的手机壳被染成了血红色。
“徐纺。”
江织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蹲下,伸手先碰到了她的手。
她身上冰凉冰凉的。
他跪下,把她抱起来:“徐纺。”
手抖得不像话,他快要抱不住她:“别吓我啊,周徐纺。”手伸到她后背,他摸到一手的血。
一半冰凉,一半滚烫,有已经凝结了的血,也有刚流出来的。
他双手绕到她后背,按住伤口:“周徐纺,”声音绷得太紧,有些发抖,“睁眼看看我。”
“周徐纺。”
他重复着一直喊,喊着喊着,有些哽咽。风吹着,他满手是血,指尖被冻得僵硬。
“周徐纺。”
终于,怀里的她动了,睁开眼:“江、织。”
声音气若游丝。
他抱着她,按着伤口不敢松开,低头在耳边说:“我在。”
她模糊不清得呢喃。
“很疼……”
周徐纺跟他说过,她的自愈和再生能力是常人的八十多倍,可若是受伤,痛感也会是常人的很多倍。
她从来不喊疼的,肯定是太疼太疼了,才会跟他说疼。
江织眼眶微红:“再坚持一下,医生就快来了,很快就不疼了。”
“二十倍。”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江织把耳朵靠近:“什么二十倍?”
“药量……”断断续续地,她说,“要二十倍。”
江织下巴搁在她肩上,嗅到了很重的血腥气,他平复了一下,把快要将他击溃的惶恐和暴怒部压下:“嗯,知道了。”
“青霉素……”她没有力气说话了,轻微地摇头。
江织便跪在她淌的那滩血里,他一身黑色的正装沾到了血,染出一团团深色的印记:“不能用青霉素是不是?”
“嗯……”
她又合上了眼睛,手从他手臂上滑下去。
“徐纺。”
已经没有答应他了。
明明是冷风,却把他眼睛吹热了,滚烫滚烫的。
乔南楚和刑事情报科的同事差不多同时到,在十七栋前面就被阿晚拦下来了:“我老板说,只让医护人员过去。”
除乔南楚之外,刑事情报科来了四个人。
乔南楚吩咐他们:“们去附近找找线索,监控、出入口、往来车辆都要仔细排查。”
“是,乔队。”
把人都安排下去后,乔南楚才往十七栋后面去。
阿晚再一次拦下:“四爷,我老板不让放人过去。”
他说:“我不要紧。”
他直接过去了。
因为干刑事的,鼻子也灵,还没走近,就闻到血腥味儿,走近了先看见了江织的脸,没了魂儿似的。
“怎么样了?”
他说:“不好。”
乔南楚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医院那边叫了谁过来?”
“孙群。”
江织的手按着周徐纺后背,有血从他指缝里漏出来。乔南楚到一边,给孙副院打了个电话。
大概五分钟后,救护车到了。
孙副院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一个护士,快步上前:“江少。”
夜里没有月光,昏昏暗暗的光线里,江织的眼睛亮得烫人:“她流了很多血。”他说,“帮我救她。”
声音沙哑、无力,像是在央求。
这位爷孙副院也认识好几年了,从未见过他这般颓丧的样子:“您放心。”孙副院朝后喊了生,“祁主任。”
祁主任是两位医生当中年纪稍大的那位,是普外的科室主任,他走到周徐纺后面,用手电筒照着。
除了一双血淋淋的手,什么也看不到。
“江少,您先松一只手。”
他动作僵硬,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一只手。
祁主任伸手,后面的护士立马递上了消过毒的纱布,伤口还在冒血,血流不算大,地上已经流了很多血,却依旧没有止血的迹象。
没有伤到动脉,为什么流血不止?
“江少,您可以松手了。”等江织两只手都松开,祁主任用纱布按压住伤口,“张医生、何护士,辅助我。”
他们把周徐纺抬上了医用担架。
江织从地上站起来,跪久了,腿早就麻木了,他还是失魂落魄,机械、木讷地跟在担架后面。
人走出来的时候,阿晚被江织那一身血吓得不轻:“老板。”
“留下。”
江织只留了一句话,就跟着上了救护车,车上拥挤,他抓着周徐纺的一只手,手足无措地蹲在担架旁边,脸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了血,殷红的颜色更衬得他脸上毫无血色。
祁主任戴上手套,用消过毒的剪刀剪开了周徐纺后背的衣服:“体温多少?”
护士看着两遍体温计:“35度。”她答完又立马摇头,“体温好像太低了,量不出来。”
医用体温计的测量范围是35到42度。
可患者身上的体温明显低于三十五度,摸着像块病。
“心率呢?”
“四十五。”
“患者可能有凝血障碍。”祁主任借着光看患者后背的伤,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器所伤,那个位置,不会伤到动脉,止不住血可能与凝血功能有关,他吩咐护士,“让血液科提前准备一下。”
“好的,主任。”
这时,蹲在周徐纺身旁的江织低声说了句:“她不能用青霉素。”
祁主任颔首,以为是患者是青霉素过敏,对左手边的何医生道:“先用凝血酶。”
何医生立马拿药。
江织极力维持冷静,一开口,声音还是会微微颤栗:“药量要二十倍。”
216:江织爱得不要命了,霜降暴露(二更
江织极力维持冷静,一开口,声音还是会微微颤栗:“药量要二十倍。”
二十倍?
祁主任怀疑自己听错了:“江少,您说什么?”
“她所有用药,部要是正常量的二十倍。”
祁主任觉得匪夷所思。
“二十倍,”何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凝血酶,二十倍的话,“那会……”会要命的!
何医生不敢加大药量,抬头请示祁主任。
祁主任从医也有小三十年了,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江少,我们从来没有给患者使用过这么大的药量——”
江织打断他:“用药。”
祁主任迟疑。
二十倍的药量下去,不可能会没有副作用,这位患者明显是江小公子的心头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这是我的未婚妻,”他没有抬头,目光一直落在她后背,声音低哑无力,却掷地有声,“用药,她的命,我可以负责。”
就算这位爷自己负责,真要没救过来……
祁主任不敢想,不再犹豫,对何医生说:“所有用药,部加大药量。”
何医生手都开始抖了,临床十五年,开膛破肚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第一次这么慌。
救护车一路加速,除了鸣笛声,车里只有轻微的液体滴注声。
三个医护人员,部神经紧绷,一声不吭在做急救处理,耳边,有人一声一声喊着,不厌其烦地重复。
“纺宝。”
“纺宝。”
“……”
不知何时,他膝盖弯下去了,像是跪在了车上,在周徐纺耳边说:“纺宝,要快点好起来。”
他红着眼,亲她紧闭着的眼睛。
乔南楚还留在御泉湾。
李晓东他们几个回来了:“乔队。”
他站在那滩血旁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李晓东先说:“十七栋后面是小区监控的盲区,现场没有拍到,只在出入口拍到了凶手,有八个人,都带了口罩。”
姚安接着说:“我在现场发现了这个。”是一个注射针头,“可能是麻醉剂之类的药物。”
不难推测,对方是先用药,再下手。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用得着这么多人?还用药!”这些禽兽啊,李晓东寻思,“这是谋财还是害命?”
职业跑腿人Z自然不是手无寸铁的女孩子。
对方来了这么多人,还准备了药物,足可说明,他们是知道周徐纺不是寻常人。
乔南楚说:“不谋财,也不害命。”
谋财的话,会找江织。
要是害命,也不会把人就这么扔下。
李晓东是搞电脑的,对刑侦不是很在行,他感觉脑子不够用:“不是谋财害命,难道是恶意报复?”
乔南楚没回答,目光落在了别处,随后打发他们:“们先回去。”
打发完,他先走了,脚步还很快。
小辉瞧了两眼,看到远处雪松树下站了个人,自家对象正朝那人走去,小辉有点近视,看不大清楚:“那姑娘谁啊?”
还能是谁,李晓东说:“咱队长的情妹妹呗。”
是温白杨来了,站在树下一直往十七栋望。
乔南楚一直蹙着的眉,见了她就松开了,到她身边去:“来找我?”
温白杨摇头,用手语说:“我来兼职。”
他刚松开的眉,又皱着了:“在这儿兼职?”
“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