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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顾远突然放开方谨,呼地翻身下床。
他脸色冷硬,看不出任何情欲冲动,但下身已经支起了明显的帐篷。紧接着他连看都不看方谨一眼,走进浴室关上门,把睡裤脱了,哗的一下冲进了冰凉的花洒里。
冷水劈头盖脸浇在他火烫的身体上,顾远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沸腾的欲望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只要走出去他就能轻而易举占有大床上的那个人,他能肆无忌惮地侵犯、蹂躏、彻彻底底贯穿鞭笞,射在那身体最隐秘柔嫩的深处;但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个人在剧烈痛苦中流着泪,喃喃叫着顾远,最终在一下下冲撞中昏迷过去的模样。
他也过得很不好吧,顾远脑海中掠过这个略带讥刺的念头。
瘦成那样,整个人要没了似的,好像只剩最后一口气吊在喉咙里。
不是坐拥权势地位吗?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看来日子比跟我要难过多了是不是?
连顾远自己都能清晰感觉到内心深处泛起的恶意,那是混杂着嘲讽、解恨和快意的感觉。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关了花洒,抬头便看见浴室隔间潮湿的玻璃上,水光中自己僵硬又扭曲的脸。
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一刻他并不感到爽快,甚至有一丝丝类似于酸楚的热流涌过心头。
那是比欲望更加鲜明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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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走出浴室,方谨正屈膝坐在床上,脸深深埋在膝盖上的雪白被褥里。从这个角度来看他颀长的脖颈以至于光裸的后背都暴露在空气中,顾远皱了皱眉,走过去抓起被子,把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包了起来。
方谨微弱地挣扎两下,但那力气对顾远来说是忽略不计的。他长腿一跨上了床,把被子里的方谨圈在自己怀里,问:“你最近在绝食自杀还是怎么着,就这么想殉情吗?”
方谨撇过头,不做声。
顾远嘴角浮现出冷笑,“顾名宗怎么死的?”
“……心梗。”
“没听说他心脏有毛病啊,该不会是马上风吧。”
方谨怒道:“——顾远!”
顾远一把按住他往前挣扎的动作,拉回到自己怀里冷声警告:“别乱动!想再被我搞一顿是不是,嗯?”
方谨不说话了,被褥里光裸的身体不停发抖,似乎整个人都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半晌他终于发出细微的声音,因为喑哑而显得十分艰涩:“你父亲病危前半个月,我一直在不停的找你……我让人去东南亚到处打听你的下落,整晚整晚,眼睛都不敢闭,就等着你能回来再看一眼……”
那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怨恨,顾远听着都笑了:“回来看谁,临终前的顾名宗?方谨,对他痴心一片的人是你,他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你——”
“而且你该庆幸我没回来才是,想想看,要是我当着他的面上你,把你搞得又哭又叫的,他会不会当场活活气死过去?这种死法肯定不如心梗那样一下子就过去了的舒服……”
方谨终于忍无可忍:“不要讲了!”
顾远蓦然住口,只冷冷地盯着他涨红的脸。
周围一片难堪的静寂,半晌方谨才颤抖着吸了口气,嘶哑道:“我当时找你是因为,顾总生前留下遗嘱,他名下的产业指定由我继承,目前流动资产已经基本过户完毕。但我一个外姓人,掌握顾家这么大的产业是有问题的,包括决策权在内的各方面都不能完全服众。所以如果你想分一杯羹的话,我们还有合作的余地……”
如果顾远没有个亲生弟弟叫顾洋,或顾家真的所有支系后代全部死绝,那方谨这话就根本没有道理——他是顾远唯一的对手,所谓分一杯羹那完全是胡说八道。
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在顾名宗撒手西去的情况下,方谨在交接顾家的过程中势必会产生极大的动荡和风险。他身体情况明显很不好,这些动荡对他来说是非常棘手,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
那么,如果顾远对顾家产业还有一争之心的话,此时便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顾远定定看着方谨,深邃浓眉微微上挑,形成一个刀锋般尖锐的弧度。许久后他饶有兴味地开了口,问:“方谨,你这是在拿着好处跟我做买卖呢,还是在求我帮忙?”
方谨反问:“当然是做买卖,难道你不做吗?”
其实不该犹豫,毕竟机会难得,凭顾远的能力和手段,借这个机会翻盘夺取整个顾家都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顾远笑了起来,在方谨意外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不做。”
“……”
“我有我自己的东西,方谨。顾名宗给什么你就拿着,你不是喜欢那些吗?喜欢就拿好了,不用分给我。”
方谨猝然张口想说什么,却被顾远轻轻松松堵了回去:“要是你拿不稳了想求我帮忙呢,看在情人的份上,这个忙我当然也可以帮。不过做交易什么的就免了,你以为我还是四年前的样子,不管多少东西我都能看得上?”
他说这话的态度是那么自然,倒让方谨愣在了那里。
顾远突然起身下床,把他整个人连同被子抱了起来,大步走到落地窗边拉开了窗帘。凌晨时分灰蒙蒙的花园出现顿时在他们眼前,远处天空阴霾安静,苍穹尽头正泛出苍茫的天光,以及一线隐约的鱼肚白。
“眼不眼熟?”顾远问。
方谨皱起眉,只听他悠然道:“那一年我送你从柯家离开时,也是同样的时节和场景。”
“当时我问你,既然你能为金钱权势而背叛我,那将来我带着更大的财富和权力回来时,你还会回来跟我吗?结果你叫我去跟迟家那姑娘好好过日子。”
仿佛一把粗糙的盐粒猝不及防洒在伤口上,这么多年陈旧的疤痕,竟然还能疼痛得痉挛起来。
方谨下意识望向顾远的无名指。
他的手正抱在方谨腰上,手指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然而顾远却已经能用十分轻松的态度来回忆当年的事情,他察觉到方谨的目光,便抬手轻轻扳过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眼睛来望向自己。
“很久以前我向你求婚的时候说,希望能和你成为实质意义上的配偶,虽无法律关系,却像这世上所有平凡夫妻一样相互扶持,白头到老。后来我才知道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有多可笑,你要的明明不是这个,以情人甚至床伴的身份来获得金钱利益对你来说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那既然如此,我也愿意尊重你的意愿,把你当做情人来对待,也给你顾名宗给你的一切。”
方谨缓缓摇头,因为下巴被顾远捏在手里,说话声音显得有些痛苦而怪异:“不……不要这样,顾远……”
“跟顾名宗不同的是我会尝试当个好主人,会照顾你,帮你的忙,让你过得舒舒服服。很快你会发现跟我比跟顾名宗容易,只要你足够听话不跟我玩花样,日子会好过很多。”
方谨抓住了顾远捏着自己下颔的手,竭尽全力才将它扳开,但随即被顾远反手一把握住了手腕。
“因此一切如你所愿,等我腻歪你了自然就放手。”
顾远轻轻顿了顿,目光中透出一丝令人心寒的残忍:“早说过了,我千里迢迢跑回来不是为了跟你争什么继承权的……明白么?就是为了继承你。”
第49章 双手捧着一颗无数次从泥土中捡回来的血淋淋的心
顾远在顾家大宅里住了下来。
没人有明面上的理由能叫他走,毕竟顾名宗刚刚去世,遗嘱尚未公布,集团高层凶险的暗流还潜伏在水面以下;从各相关利益方到上流社会各界,都在紧密观望着这场权势之争最后的结果。
最直接的原因,是方谨并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方谨精神不好,经常安安静静待着不说话,像一尊安静、沉默而优美的雕像。但顾远仔细观察后发现他脸色似乎好看了点,似乎是这几天被自己逼着吃喝饮食的缘故,前段时间的憔悴则是哀毁过度造成的。
——哀毁过度。
当顾远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的时候,一股针扎般的刺痛也随之涌现,仿佛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紧紧缠绕住心脏。
他以为自己能抱着不屑和轻蔑的态度来面对这一切,事到临头才发现,更深的感觉是不甘。
混合着狼狈和妒忌的不甘。
顾家长子带人上门堵灵堂的闹剧过后,拜祭者顿时都识相地消失了踪影。再加上方谨把大多数佣人和警卫都遣散了,顾家这几天前所未有地安静,空旷的花园里经常一个人都不见。
午后风和日丽的时候,顾远把方谨裹在雪白毛毯里,抱着他去花园里晒太阳。
在顾远怀里方谨总是很快就能陷入昏睡,他毫无设防地闭着眼睛,双唇微微张开,睡着的侧脸安详平静;顾远自己都不知道他怎能这么麻木,这么温驯,仿佛深夜里那些暴戾的蹂躏和伤害、痛苦的呻吟和泪水都全没发生过,只要自己一旦发泄满足,他就能带着满身伤痕,再次顺从地倚靠过来。
就像被人泄愤踢打的小动物,剧痛中会害怕会挣扎,会哀哀地叫着跑远。但等到主人发泄完平静后,它又会小心翼翼的,充满了信赖的蹭回来。
是因为……所谓的感情吗?
还是顾名宗死了,反正他再也无可倚靠,只能认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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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顾远有事出门,中午没在家吃饭,下午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方谨。只见方谨竟然在平时他被抱去的那张躺椅上睡觉,还自己把那条暖和的白羊毛毯裹上了,阳光穿过树梢斑斓洒在他紧闭的眼皮上,眼睫末端如同点着碎金。
顾远没想到自己不在家时,他还会顺从自己在家时的生活作息,不由有点发愣。
他蹲下身,看着躺椅上方谨沉睡的脸。
方谨气息均匀,眉宇放松,似乎沉浸在一个恬美安详的梦境里,对周围一点点防备都没有;他的发梢有点长了,搭在雪白的耳梢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浸透了油的丝绸一样乌黑柔软。
顾远眼睛一眨不眨,许久后仿佛着魔般靠近,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温柔缱绻,小心翼翼。
如同情人间刹那的怦然心动。
就在他起身时方谨被惊醒了。
他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视线涣散数秒后慢慢聚焦起来,突然有点惊慌地抬头望向顾远。
“……”
两人对视片刻,顾远背着光的面孔并不清晰,而方谨仰起的脸上还残存着茫然和无辜。
顾远猝然退后半步,紧接着掉头就走。
他的皮鞋大步踩过草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西装外套在风中扬起下摆。那一刻他神情生冷不辨喜怒,但周身气场却森冷得令人不敢靠近,有个佣人正巧经过瞥见,慌得霎时向后躲了好几步。
顾远走进大厅,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顾家现在人少,他发怒的事晚上就能传到手下耳朵里。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和方副总两人之间爆发了矛盾,在花园中争吵过后又拂袖而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叫怒而出走,那叫落荒而逃。
——如果其中真有什么怒气的话,那也是针对他自己而已。
顾远登上楼梯,转角时经过落地画框,镜面中看见了自己狼狈的身影。
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把方谨当做一个珍贵的物件或美丽的宠物,可以尽情在那虚弱的身体上占有征伐,享受力量带来的绝对强势,以及身为胜利者的极致快感;然而刚才他眼睁睁看着方谨的时候,却像初次坠入爱河的毛头小伙一样,心脏砰砰直跳,口舌发干说不出话。
这个给过他那么多刺激那么多耻辱,一次次将他拱手送上的真心踩进泥地里,一次次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人。
当他从海面抵达香港,满身血污被送去抢救,夜晚在病房里孤零零一个人醒过来时。
当他数年来在东南亚各个国家辗转流离,枪林弹雨刀口舔血,无数次深夜梦回,看见窗外一轮冰冷弯月时。
他只想把一切憎恨用暴力和羞辱的形式加倍报复到这个人身上,看他后悔,看他哀求,看他痛哭着跪在泥地里向自己苦苦伸手,切身感受到更甚于自己当初十倍百倍的痛苦和绝望。
——然而方谨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在顾远面前那样无辜地、一无所知地沉睡着,阳光洒在他身上,犹如投下圈圈光晕;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能加诸于此刻静谧的草地,温暖的微风,和树荫下安详熟睡的身影。
顾远知道其实自己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只要伸手就能轻易扼断那雪白脆弱的脖颈。
但那一刻他却突然意识到,其实一切都没有变。
从他拿出那只深蓝色天鹅绒的戒指盒开始,从他说请你成为我生命中的伴侣开始,不论世事如何变迁,地位如何变化,他们之间的姿势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方谨始终坐着,而他始终跪着,双手捧着一颗无数次从泥土中捡回来的鲜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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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顾远折腾得格外狠。他把方谨翻过来压在床上,从背后深深进入,手劲大到在侧腰间留下了数个淤青的指痕;方谨在断断续续的呻吟中竭力挣扎回头,似乎想看看他,眼底满是一触即碎的泪水。
那眼泪让顾远心浮气躁,明明身体很爽快,心里却有股窒息般的闷痛。
几分钟后他终于抽身下床,一把打开衣柜抽屉,从里面随手抽了条黑色领带。就在关上抽屉的那瞬间他眼角余光突然撇见了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成排的领带盒中有一只垫着深蓝色绒面,上面赫然是一枚穿在银链上的戒指。
——是他当年拿出的求婚对戒。
顾远愣了愣,刹那间掠过的念头是原来你把它放在这里了,紧接着难以形容的酸涩便从口腔中弥漫上来。
他顺手拿起戒指回到床上,什么都不说,不顾方谨的反抗直接压住他,把他的眼睛用领带蒙住——恰好是松松的不会伤到眼睛,却又能确保一点光都透不进去的程度。然后他强行拉开方谨内侧一片青紫的大腿,再次把自己硬到发疼的欲望插了进去,瞬间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方谨跟疯了一样,拼命伸手扒拉领带:“顾远!顾远,不要!”
他恐惧起来的时候内部极度绞紧,顾远正亢奋得不行,闻言想都没想就把他手扳开压住。谁料方谨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挣脱桎梏,又去扯眼睛上的领带。
混乱间顾远几次压制不成,火气轰地冲上头顶,一边抓住方谨清瘦的手腕一边抄起自己的皮带,三下五除二把他两手都绑在了床头上,厉声道:“你给我安分点!”
那声音一出,方谨似乎安静了片刻,但随即顾远把他按在床单上又从背后插进去的时候,他突然抑制不住发出惨叫:“——不!顾远,顾远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你!顾远!——”
那挣扎简直能用惨烈来形容,膝盖用力磨蹭床单,手腕拼命扭动,皮带立刻深深勒进了皮肉里。顾远眼神锐利,突然瞥见那手腕和皮带摩擦的地方竟然泛出了血,顿时一把抓住他解开皮带,顺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你他妈干什么?!”
啪地轻轻一响,方谨不敢动了,但全身还是颤抖得厉害,连牙关都因为剧烈战栗而发出咯咯声。顾远抓过他的手仔细一看,只见方谨皮薄,腕骨被皮带勒出了擦伤,血迹倒只有一点点,抹干就看不见了。
尽管如此顾远还是极其震怒,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暴烈的怒火从何而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烧灼绷紧,滚烫的飓风从每一寸血管中呼啸而过。
他二话不说把方谨抱起来,令他趴跪在一片狼藉的大床上,按着他的脸就向自己胀痛的欲望上凑;这个姿势会让方谨的手不可避免落到床单上,为了避免加重扭伤,顾远死死抓着他手腕悬空,强迫他以手肘撑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然而方谨不断挣扎,一边竭力去扒蒙在眼睛上的领带,一边扭脸避免那腥膻铁硬的器官,同时嘴唇抿得紧紧的,因为强忍呜咽整个人都在剧烈发颤。
“给我含住!”欲望得不到纡解的胀痛让顾远十分暴躁,捏着方谨的下巴不让他动:“不然我把你操到天亮你信不信?嗯?”
方谨紧紧咬着牙,面孔都因为疼痛而有点扭曲——这一捏突然就让顾远觉出了不对,他手下方谨整张脸凉浸浸的,全是水。
顾远啪地伸手开灯,只见蒙在方谨脸上的领带已经被完全浸透成了深黑,泪水源源不断从布料下渗出来,甚至流到下巴颏上成串的往下掉。
这种情况不对,泪水流得太急了,可能会把眼部神经哭出问题来。顾远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解下领带远远扔开,只见方谨果然连眼睛都不能睁了,睫毛上全是水,薄薄的眼皮哭得通红;而且他因为强行压抑的关系气管抽搐,半点声音发不出来,足足好几秒内整个人胸腔发抽,那是在急剧倒气。
顾远瞬间手脚发凉。
他见过太多血腥和死亡,不止一次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断气,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彻骨的寒意和恐惧。
——所幸他还是知道如何处理的,立刻就把方谨放到大床上,跨坐在他身上进行人工呼吸和体外心脏按摩,然后不断按摩他眼周、鼻翼穴道。如此几分钟后方谨终于发出一声颤抖嘶哑的呜咽,那口哽住的气总算是从胸腔里呼出来了。
顾远这才一松,感觉到自己背后汗涔涔的。
那全是冷汗。
事已至此,顾远再想做也做不下去了。他侧躺在方谨身边,只见方谨雪白的身体完全光裸,深深陷在床单和被子里,以肉眼可见的频率痉挛发抖;那真的是止不住,他全身都处在过度恐惧后的虚软里,连抬抬手挡住脸都做不到,只有泪水汹涌地往下掉。
绝望的呜咽一声声响起,令人听了心里像揪起来一样难受。
顾远僵了半晌,心想为什么,只是因为蒙住了眼睛不让他看?
有这么害怕吗?
“我就是……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那么激动?” 顾远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喜欢下次不蒙就好了,行了吧?”
方谨却不看他,一味躲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顾远强行把他抱起来,像哄小孩似的亲吻他额角、鬓发,和冰冷潮湿的脸颊。泪水如此之多,以至于他满口都是咸腥的味道,那苦涩顺着味蕾直直地往心底里蔓延。
“……喂,”顾远从床头柜拎起那根银链,扳着方谨令他抬起头,示意他看链子上穿的戒指:“别哭了,你看到这个没有?”
方谨通红的眼睛瞬间张大,伸手就去夺戒指,结果被顾远一缩手:“不是说丢了吗?你早不知道扔到哪去,找不到了对不对?”
“……”方谨含混说了句什么,因为喉咙沙哑很难听清,随即又竭力发出两个字:“……给我!”
顾远作势要把戒指收起来,冷冷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我要收回去了。”
“给我!”方谨失声叫喊起来,那声音竟然透出强烈的惊慌。
顾远被镇了镇,猝不及防间只见方谨踉跄起身,几乎是拼了命的过来掰开他的手,一把将戒指抢了回去;因为动作太快他手肘甚至撞到了床头上,咚的一声闷响,连顾远都感觉到床头一震。
他闪电般起身,只见方谨连疼都不叫,立刻把攥着戒指的手紧紧握成拳,就像明知徒劳却还是拼死抵抗的小动物似的,飞快退去床脚,警惕地盯着他。
顾远眯起眼睛,“……你不是丢了吗?”
方谨不答言,他整个人贴在床角上,紧紧咬着发白的嘴角。
——刹那间顾远心中掠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现在强迫方谨把戒指交出来的话,他会不会慌不择路,以至于把戒指塞嘴里咽下去?
不,不可能,他根本没那么重视这个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