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起伏的语调,却透漏出暖意。
罗廉微微一笑,所有的疲惫顷刻间袭来。就在整个研究室的欢呼声中,他缓缓向后倒去,有人一把撑住了他。
床上的欧利文,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去。
罗廉被菲尔特抱着,离开了沸腾中的研究室。
凯文也拧过头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其实你也很想那样将他抱在怀里,对吧?”
“刚才他看着我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他还很小很小……从窗台上爬进来,就是用那样的眼神望着我,祈求留在我的身边……”欧利文的目光沿着那悠长的走廊,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凯文沉默了。
“刚才……我又看见了那样的眼神。二十年……原来可以这么久。”
研究人员们已经凑了上来,准备替他摘掉呼吸机以及其他仪器。
走在回廊里的菲尔特垂首看向罗廉宁静的睡颜,这一次你又走在了莉莉丝的前面……那个女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正如同菲尔特所料,品尝着美味血液的莉莉丝,坐在露台上,眼前是一片深幽的海水与天空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欧利文离开那间研究室了?”欲滴的双唇轻轻开口,没有嗜血的惊悚,却优雅的仿佛来自地狱。
“是的,他痊愈了。”阴影中有人应答。
“Well done, dorctor D。”莉莉丝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看向明朗的夜空,“星星总是明亮的让人羡慕。既然我自己不会放光,那么我就要成为摘取星星的人。”
罗廉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如果不是胃酸开始冒泡,胃壁隐隐作痛,他怕是醒不过来了。
梅兰尼笑着推开门倚在墙边,右手的餐盘里托着吐司、牛奶还有烘蛋。
罗廉发誓,他这辈子没有觉得她看起来如此美好。
“嘿嘿嘿!你得先刷牙。”梅兰尼用十分严肃的语气教育一脸黑线的博士。
好吧,一切美好都是假象。
罗廉一边清理着满嘴的泡沫,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忽然之间害怕了起来。
勒恩病毒差一点就要了欧利文的命,甚至于自己能够救他也有几分运气在里面。那么下一次呢,莉莉丝的目标是自己……还是菲尔特?
他倒抽了一口气,原本轻松的心情在瞬间沉重了起来。
水流伴随着泡沫被冲进了管道里,咕噜噜的声音瞬间让他明白了什么。
转过头来,他冲向卧室外的实验室。
“喂!你的晚餐!”梅兰尼大叫着看着他坐在电脑前似乎忙碌着什么。
菲尔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对梅兰尼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悄悄来到罗廉的身后。
观察着他微张的嘴唇,瞪得越来越大的双目,菲尔特莞尔开口道,“你发现了什么?”
罗廉回头,看着对方姣好的面容,停顿了两秒之后忽然猛地抱住他的脑袋,在他的左右侧脸上狠狠亲了两下,“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菲尔特有些遗憾那两个吻离开的速度。
“你还记得吗?上一次我让你阅读我的思维,你知道抗日光剂一直无法稳定,刚制作出来就会马上分解,但是这一次……”
下一秒,菲尔特就用手掌按住了他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罗廉的兴奋在瞬间瓦解,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搭档。
菲尔特伸长胳膊,脖子在罗廉的脸颊边拉伸出性 感的弧度,手掌探到罗廉的电脑桌下,摘出一个微型窃听器来,嗤啦一声,它在菲尔特的手中化为一堆金属粉末。
所有人都呆愣着。
菲尔特回头,“梅兰尼,除了我、罗廉、你、麦克还有阿尔伯特,还有谁进过这间实验室?”
“你们……离开的那几天,局里派人来升级过软件,他有通行证和密码,我以为……”
“局里面有莉莉丝的人。”罗廉用试探的语气问菲尔特。
“也许,不过那个疯女人对你的一举一动都很感兴趣,刚才你想说什么?”
Disaster 5
“我想说,约瑟芬和欧利文被勒恩病毒感染,并不是只是因为莉莉丝想要凭借这种病毒来排除异己,而是因为她想要稳定的抗日光剂。”
菲尔特的表情淡然,“没错,那个女人的每一步都有意义,她不会只是贸贸然想要试验试验她的新药或者单纯地想要击垮拉尔森家族。”
罗廉用手指弹了弹自己的大脑,“在为欧利文医治的时候,你的‘夏娃’曾经拿你的命来威胁我交出那种能让血族上瘾的酶的分解剂。”
菲尔特故意露出悻悻然的神色道,“是啊,我记得。”
“她需要那种分解剂,”罗廉起身,绕着菲尔特走了半圈,目光却依旧留在他的身上,“她同时也需要勒恩病毒的抗病毒药剂,因为这两样东西分别解决了抗日光剂的两个问题。”
看着他自信着扬起的下巴,喉结的弧度与脖颈的曲线一览无遗,那一刻菲尔特觉得他性感的让人不知如何挪开目光,“分解剂能够解决稳定性的问题,而勒恩病毒的抗病毒药剂能够降低X病毒对日光的敏感性。”
“bingo——”罗廉的手指点了点菲尔特,眉目间流光一转,“有没有兴趣,我们一起把它作出来?”
“好啊,如果真的能制作出来,那么即使是在白天我也能和你在一起做 爱做的事情了。”
罗廉歪了歪脑袋,随即五官拧在一起,那是他发怒的前兆,“我发觉我真不该邀请你做任何事情。”
他刚要转身去查看分谱仪的结果就被菲尔特一把拽住,回过头来便对上那让人心跳的微笑,“怎么?你不愿意吗?早上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晨练,穿着运动服感觉清新的空气和温柔的日光,到了中午……那边的咖啡店好像不错,饼干也没有那么甜腻,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过分甜腻的东西。下午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慢慢走回实验室,如果有长休假,我们还可以去旅游,看看牛津剑桥……当然最好不要在英国碰见拉尔森那家伙……”
罗廉瞥过头,对方微垂着眉眼流露出温婉的神色,仿佛从他唇齿间勾勒出的是这世上最美的精致。
不远处的梅兰尼一边敲打着电脑,一边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这电影一般的画面会怎样继续,而阿尔伯特则立起自己被博士批改的一无是处的论文,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旁观事态发展。
“到了晚上……”菲尔特的眼神一转,把罗廉的心跳都勾了过去,嘴角和唇线有几分邪气,“我们可以做 爱,我会很用力很用力地爱你。”
梅兰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的呼天抢地。阿尔伯特抖了抖,文件滑落了一地。
他们以为博士大人必然要暴怒着把实验室掀掉,但是他只是用手指按了按菲尔特的手背,缓缓挣脱了对方,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显,但是菲尔特却捕捉到了那一丝笑意。
“走吧,我记得抗病毒剂的成分,让我们来分析一下它如何能降低X病毒的日光敏感性。”
菲尔特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他走了进去。几个小时之后,研究也没设么进展。
想到自己从欧利文的实验室回来之后就没有洗过澡,罗廉忽然觉得自己的背上特别痒,明明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止不住地去挠。
菲尔特笑了笑,离开培养皿到浴室给罗廉放了些热水。
“去洗澡吧,长跳蚤的D博士。现在只是观察反应和培养记录而已,我和梅兰尼就够用了。”
罗廉看了看时钟,工作三个小时自己是该稍稍休息一下。身体刚泡进热水里,背上一阵刺痛,估计是皮肤给挠破了,伸手一摸,“起疹子啦?”
似乎听到他说的话,菲尔特来到浴室外,手指在把手上轻轻一拨,浴室的门就开了。
“喂,谁让你进来的!”罗廉虽然有些发怒,但是他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背上了。
菲尔特不动声色,坐到了浴室边,将罗廉的背掰向自己。手指沿着疹子的边缘抚摸,因为热水而上升的体温忽然被对方冰凉的指尖一碰,他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别动,”菲尔特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带状疱疹,这几天你为了研究勒恩病毒你太疲倦了,免疫力下降所以……”
“看来和我在一起你学了很多东西啊,吸血鬼先生?”罗廉向后靠了靠,仰起头来正好能对上菲尔特的双眼,一片水汽之中,显得格外诱人。
菲尔特的手指滑到他的肩头,流连在他脖颈的肌肤间,罗廉刚想要低头,却被对方制住了下巴,整个人动弹不得。
菲尔特的目光里似是在压抑着什么,随时都能燃起燎原之火,罗廉想要直起腰来。
低下头,对方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舌一探进去便是翻天覆地,罗廉下意识抓紧浴池的边缘,唇舌纠缠却越演越烈,菲尔特的手掌沿着侧腰的肌肤一路向下,甚至开始揉捏起他的臀瓣来。
“唔……”他知道对方怕是已经动情,再不停下来,恐怕要自身难保。
但是菲尔特的手掌力气越来越大,甚至有将他从浴池中捞出来的趋势,而自己仰着头的姿势也后颈酸疼。
猛然间,菲尔特离开了他,站了起来,“我去趟药房。”
罗廉喘着气,看着水面,明明对方的怀抱是没有温度的,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自己竟然感觉到了冷。
回到卧室,罗廉知道自己有一些发烧,梅兰尼敲了敲门将实验数据报备了一遍罗廉便叫她回家休息了。
“博士,你不舒服吗?”麦克推开门,将脑袋探进来。
“没什么。我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罗廉笑了笑。
“为什么菲尔特还没有回来呢?”麦克轻轻将门带上。
是啊……为什么那个家伙还没有回来……
只是他不知道,菲尔特站在路灯下抽了一包烟。
回来时,才发觉实验室里只剩下麦克在制作飞机模型的引擎。菲尔特推开卧室的门,看见罗廉蜷缩在被子里似乎很冷。
他端着热水来到床边,连着被子将罗廉抱起来,“吃药,不然你会觉得更冷。”
吃完药,菲尔特将他缓缓放下,和衣躺在他的身边,手指撩拨着他的头发。
罗廉微微睁开眼,看见对方撑着脑袋就躺在自己身边。
他记得这个画面,自己以前似乎也生过病,而对方也曾这样守在自己的身边。
那个相坠从菲尔特的颈间滑出,贴在枕头边。
罗廉伸出手指触上它,菲尔特的体温是很低的,但是它却有着淡淡暖意。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把它交给你了。”
菲尔特的鼻尖离他很近,亲昵却不让人反感,“为什么呢?”
“琳德西……曾经是我的挚爱。然后我把我的挚爱交给了你。”
“我以为……”菲尔特的唇力他更近了一些,“你会一直抗拒我,不断地否决自己的记忆……”
“然后不断在现实中发现真正的你。”罗廉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不自然期向对方,额头掠过对方的唇,“你将被欧利文血系制服的我带回了华盛顿,你在我不明白危险的时候保护我,你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你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十六岁的男孩……”
“只是这样而已?”
“你让我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为你……心动。”罗廉低下头。
下一秒,自己被脸朝下按住了,对方将他的睡衣捞起。
“你……要干什么?”罗廉想要撑起自己,菲尔特轻轻用力就将他再次按了下去。
“放心,我不会对生病的人出手。你背上的疹子应该上药了,不然结痂的时候会很痒。”菲尔特是不会承认的,博士难得的真情流露让他心脏紊乱了频率,不得不将他翻过去好遮掩自己的情绪。
棉球沾着微凉的药液触碰在肌肤上,罗廉忽然觉得自己万分敏感起来,明明对方根本没有碰到自己,但是当他手指掠过带动空气,罗廉都能提起心跳。
忽然,菲尔特的动作停了下来,罗廉侧过身看向他,只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他优雅地走到卧室门边,推开门来,轻声道:“无论你想要拿什么,不被我知道是不可能的。”
罗廉僵在原处,他知道有人进入了他的研究室恐怕目的是抗日光剂的半成品。而这个人多半就是那个进来装窃听器的家伙。罗廉掀开被子,下床来到菲尔特的身后,当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呆住了。
“约瑟芬……”怎么会是她?
麦克趴在桌子上,似乎昏了过去,手中还握着制作了一半的引擎。约瑟芬警戒地看着菲尔特,手指放在麦克的后颈上,“那东西在哪里!”
“你是凯瑟琳的血系吧?怎么……凯瑟琳想要和莉莉丝一较高下看看谁最后能成为血族的‘夏娃’?”菲尔特眼含笑意,似乎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中。
约瑟芬似乎被激怒,将麦克手中的引擎模型掷了过去,速度快的似乎能和空气摩擦出火花来。
“磕啦——”一声,菲尔特抬手将那东西捏的变形。
罗廉在他的身后心中一颤,转头看向自己的大衣,想要找出口袋里的X-a溶剂,却被身前的搭档扣住了手腕。
“盖博要是知道你只是以自身为诱饵来引导D博士研究勒恩病毒的话,一定会很伤心。”菲尔特摸着下巴,温婉的语调却有着讽刺的意味。
约瑟芬笑了起来,神色却很惨淡。
“他伤心不了……因为他已经死了!”约瑟芬将麦克提了起来,“抗日光剂在哪里!”
罗廉轻笑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在这里,你要把我的脑袋摘去吗?”
约瑟芬咬牙,“那么半成品呢!”
她身后的药剂陈列柜被打开了,这让罗廉不由得狐疑起来,他记得那粒只成功了一半的抗日光剂就放在里面,约瑟芬怎么说自己没找到呢?
瞟过菲尔特的侧脸,看他的表情,罗廉在心里啧了一声,估计那粒药已经被这个家伙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更应该担心的反而是麦克。
约瑟芬的手指在颤抖,很明显不是因为惧怕菲尔特,喉头缓缓吞咽着口水,瞳孔正在涣散。
“你是不是‘上瘾’了?”罗廉上前一步,为了更好的观察她的表情。
果然,她眼中一怔,随即扯着麦克向后退,“你只要告诉我那粒半成品在哪里!”
“不要再一错再错了,约瑟芬。”罗廉抱起胳膊,冷然地打量着她,“你知道当你生病的时候,盖博是多么地担心你吗?我们这些研究人员没有睡觉,他也没有睡过。”
“不要提他!”在白炽灯的映照下,她的双目中隐约泛起了水光。
罗廉刚要说什么,自己却被身后的人抱住,对方还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菲尔特若有若无的鼻息让他的思考偏离了方向。
“为什么不让提?”菲尔特的下唇掠过罗廉的耳垂,“你很在乎他不是吗?所以当你知道那趟飞机上有勒恩病毒的时候,特意没有让他上那架飞机。你和他本来可以像我们俩一样,一直继续下去……”
“别说了!别说了!”约瑟芬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我已经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因为你上瘾了!因为你无法克制自己!”罗廉离开菲尔特,朝着她更近一步,“当你失去自我的时候,那个女人无论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告诉我,是不是莉莉丝!”
“当然是莉莉丝,如果是凯瑟琳大人,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酶来控制我……”约瑟芬冷哼了一声。
“你就快要发作了。”罗廉沉下声音,“现在你可以用你手中的麦克来换一种药。抗日光剂的半成品还是那种酶的分解剂。”
“分解剂?”
“是的,服用分解剂之后你不会再受那种酶的控制。”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分解剂真的有用?”
罗廉摇了摇头,“你又怎么知道当你拿着抗日光剂的半成品去见莉莉丝,她就会放过你呢?”
约瑟芬犹豫了,将麦克捏的更紧,这让罗廉不敢大力呼吸,没准儿一个不小心她就捏碎了麦克的脖子。
“盖博会让你选择什么?”菲尔特轻笑了一声,“你已经让他失望过一次了……啊,我忘了,他已经死了,就算你让他再次失望,他也感觉不到。”
“我选分解剂。”约瑟芬回答的很快。
罗廉看着他,手却向后握住了菲尔特。
他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在菲尔特被那种酶支配着的时候,他最在乎的却是自己。
或者说,无论是在什么时候,菲尔特?海辛最先考虑到的永远都是罗廉?丹狄斯。
“药呢?”
“这里。”菲尔特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钢铁制成的小盒子,盒盖弹开,里面显露出一粒胶囊来。
约瑟芬忽然带着麦克从窗子上一跃而出,落在了街对面。
“把药扔过来,我就放开这孩子!”
她的考虑是对的,如果离的不够远,菲尔特随时可能将扔出去的药夺回来顺便趁着她拿药的时候带走麦克。
“我可真的扔给他了。”两人来到窗前,菲尔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一旁的罗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