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死小楚之后,每晚都会梦见她。梦见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梦见她血流满面的样子,梦见她哭着对我说,小姐,你好狠,为什么不救?”

  身后的人骤然紧绷,抱着我的双手也在用力,箍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知道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所以,杀人并不能让人快乐,反而从此会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我尊重每一个生命,因为每个生命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可以简单的只是柴米油盐,也可以复杂的让人叹息。而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会有人为他流泪。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痛快而让其他人流泪”我艰难的说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些,可能是因为,他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年轻的面孔,那个人曾一脸鄙夷的望着我说“为什么不能杀人,为什么不能伤害人命?”

  我当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知道,什么社会伦理,道德,法律在他眼里全是狗屁。

  我只能对他说“因为有人会伤心啊,傻瓜”

  他当时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你的说法还真是稀奇”

  “从书上看来的”我淡淡一笑

  “那么,如果我死了,也会有人伤心吗?”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那种表情让人看了心痛,这个看似冷硬的男孩,其实还只是个孩子

  “当然,我就会伤心啊,笨蛋”我笑着打他的头

  他的表情很不满,好象不喜欢我叫他笨蛋,但是眼里却流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最近,好想他......

  身后的人渐渐放松了力道,接着却是一声重重的叹息,怎么会这样?这不像他

  “飞烟,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他问得似乎有一丝犹豫

  "不会"我回答的直截了当,因为我实在找不出可以为他伤心的理由

  "唉,猜到你会这么说了"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无奈,有些沮丧,我几乎要怀疑,抱着我的人究竟是不是雷湛?

  “飞烟......答应我,忘记吧,不要再想起来,......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无力......”

  要我答应什么?忘记小楚?还是忘记过往的一切.身体上的伤害是痛楚,而心灵上的伤害却是沉悲,怎能说忘就忘?

  还有那个人,对他的思念早就已经容进了我的骨血里,怎么忘?

  我也在重重的叹息着,我们两个人的叹息声夹杂在空气中,飘散在这美好的月色下,似有若无......

  小时侯去动物园,别的孩子都喜欢看孔雀,看大象。我却只喜欢看狼,我喜欢狼的眼睛,冷傲孤绝,虽身陷囹圄,却仍可以睥睨众生。付炜说我的眼睛像冬夜里的寒星,我到觉得狼的眼睛更像。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也是狼,而且可以分成很多种。有的人是荒原的孤狼,清冷高傲,有一个永远不羁的灵魂,譬如静影。有的人则是披着人皮的恶狼,嗜血而残忍,譬如雷湛。不,用狼还不足已来形容他,他根本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如果一条恶狼,每天对着你咆哮,那么你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恶狼本该如此。可是,突然有一天,那条恶狼对着你笑了,你见过会笑的狼吗?

  雷湛现在就给我这样的感觉......

  从晚宴回来后,他竟然抱着我柔情的对我说“可以吗?”

  “什么?”我不明白

  “我......好想抱你”

  我几乎要笑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

  “你不用问我,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我勾住他的脖子,笑着说

  难道不是吗?我的自由,我的身体,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我的坚强,我的脆弱,不是统统都被你收走了吗?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个暴君,什么时候变的民主起来了?

  他的眼睛蒙上了欲望的纱,燃起了兴奋的火。我在等着他把我重重的压在身下,每次和我上床他都不会控制力道,即使我身上有伤。他和我做爱的方式,就像要把我整个碾碎,揉进骨血里一样。如果那一天,他要生吃了我,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他却只是抱着我,让眼里的火渐渐熄灭。然后叹了一口气“算了吧,你的身体还没好。只要让我抱着你就好”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我真的很想问他,你真的是雷湛吗?

  结果,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不是因为雷湛,而是因为展硕......

  当年会和展硕牵扯到一起,纯属意外......

  那一年真是祸不单行,一向疼爱我的爷爷去世了,老人家尸骨未寒,我的父母却在闹离婚,虽然那年我跳级十五岁就上了高一,可还是开心不起来。

  他们离婚我没意见,我一直认为没有爱的婚姻是不人道的,可还是会觉得烦躁。

  结果,在放学的路上,几个高中部的烂仔拦住我,要我和他们去迪吧时,我没有拒绝。玩到一半,我发觉苗头不对,借故上厕所就跑了。我是想放纵,却不愿堕落。

  谁知道第二天,他们其中的头头,在食堂截住了我,问我什么时候再和他们去玩。我本来想随便应付两句赶紧走人,可是当他把手放在我的腰上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一盆白粥一滴都没浪费,全都扣在了他的头上......我又犯倔了。

  在学校里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但他临走时的狠辣眼神让我明白,这事没完。

  当天我本想偷偷从后门溜走,结果还是让他们给堵了个正着......还好,展硕及时出现帮我解了围。

  展硕的叔叔是我们那个城市黑帮势力之一,所以没人敢不买他的帐。每个地方都有两种法则,雷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现在想想,我和这样的人还真有缘,总是会碰到,不管我愿不愿意。

  展硕和他叔叔不一样,相反的,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外表也很帅气,在我们学校很受女生欢迎。我却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谁对我提过。当时实在是心情欠佳,对外面的一切都不疼不痒的。

  他看我一脸迷惘的样子,叹了口气说“步飞烟,我记得你,在学生会”

  我这才想起来,没错那天老师向我们这些新会员介绍的体育部长,好象就是他。

  这不能怪我,我从小就不会记人,谁都没辙。

  从那以后他就借口怕他们会报复,而做了我的护花使者,每天接送我上下学。

  其实,对他我还很感激的,只是没想到会令另一个人如此极端......

  后来他毕业了,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名牌大学,我很为他高兴,毕竟受过他的照顾。临走那天去送他,他对我说”飞烟,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但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想听,你是个有理想的女孩,值得我等待”

  我笑着说“学长,一路顺风”我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我的确不想听,无关乎理想什么的,只是对他没感觉,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神比较像大象吧

  “飞烟,临走前能不能送我个礼物?”

  当时的我实在很单纯,还傻傻的想他要的东西会不会很贵......

  结果,他吻上了我的唇,只是轻轻一下,像羽毛划过一样

  “你的唇好冰”他笑着说

  我斜昵着他,不冷不热的说“那是我的初吻”

  他笑了,笑的像个偷腥猫“哦,是吗?那很甜”

  我心里想,真是个混蛋!

  送走他的第二天,原华约我出来见面,地点是老地方。

  我在心里笑笑,我们的老地方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地点很偏僻,却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基地。我们以前经常在那里聊天,有时还会在那里喝啤酒,吸烟。

  没办法,青春年少,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好久没见她了,还真有点想念她的酒窝,还有那爽朗笑,在那个被人排挤中伤的日子里,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结果,在那里等待我的,不是原华,而是七八条疯狗......

  他们一边撕我的衣服一边骂到“臭丫头,以为搭上展硕就整不了你了,他走了我看谁还保你,我再让你傲,我们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货色。”其他人哄笑着,每个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只有我一脸的惨白

  我奋力挣扎着,面对着我人生的第一次恐惧与绝望......

  我当时好希望原华能突然出现,我希望她能救我,结果她没出现,谁都没来,没人知道我在这,被一群混蛋欺凌着......

  不能指望别人,我只有自救。我想起了美工课上用的刻刀还在我的口袋里,我摸了出来,划伤了他们其中一人的手背,本以为他们会退开,没想到他们边骂边上前,也对,七八个男孩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根本不费力,即使她手上拿着一把小小的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