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风淡淡一笑,轻轻掀了袍角坐回到位子上,坦然承接上他的目光,笑道:“她一个姑娘家的,出门在外,不似我们男子,多照拂照拂也是应该的。溴”
“是啊,是啊”边国皇帝连忙随声附和,“谁不知道西苍三王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更是宅心仁厚….”
边国皇帝溜须拍马的场面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不小的Sao动声。
几个婢女脸色苍白、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齐齐跪在殿前祷。
待看清这几个正是方才陪方芳去偏殿换衣的婢女时,众人皆是一震,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苏墨风眸光微闪,轻抿了薄唇。
边国皇帝面色冷凝,抬手挥退了歌舞姬。
偌大的摘月宫顿时静了下来。
“说,怎么回事?方芳姑娘呢?”
几个婢女都勾着头,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在抖,其中一个怯怯答道:“方芳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
众人都变了脸色。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是出去走走,还是去了哪里?朕让你们伺候她,她去哪里,你们就应该跟着一起,怎么倒跑到这里来了?方芳姑娘初次来我边国皇宫,人生地不熟,要是有个什么差池怎么办?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快去随行伺候!”
“不…不是…”
“不是?”边国皇帝眉心拢起,厉声追问,“那是什么?”
“方芳姑娘她…她…”
“她什么?”
“她变作蝴蝶走了!”其中一个婢女眼睛一闭,硬着头皮咬牙道。
什么?
众人错愕,边国皇帝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变作蝴蝶?
没有听错吧?
一个大活人变成蝴蝶?
这玩笑开得….
“再说一遍!”凝着跪在地上的几人,他缓缓眯起眸子,冰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出。
“奴婢…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真是亲眼所见,方芳姑娘….方芳姑娘变成蝴蝶走了,不是奴婢一人看到,大家….大家都看到了。”
说话的婢女大汗淋漓。
“都看到了?”边国皇帝冷哼,蓦地起身站起,踱到婢女们面前,伸手掐住一人颈脖,迫使对方抬起头,“你也看到了?”
婢女脸色苍白如纸,抖着身子,颤声道:“是!”
“你们都亲眼所见?”
几人勾着头,大气不敢出。
“说!”边国皇帝厉吼。
几人吓得连忙纷纷点头,说“是!”
席间百官们传来一阵压抑的唏嘘。
“荒谬!”边国皇帝冷笑,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简直荒谬之极!”
他原本是派这几人前去一探这个方芳虚实,没想到结果却变成这个样子。
心中叫苦不迭,他抬眸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墨风,只见他早已敛了温润浅笑,一脸清冷地坐在那里,正看着他,一瞬不瞬。
那种半是淡然,半是沉沉的目光,明明并不凌厉,却无端地让人脚底生寒。
他一震,连忙赔笑道:“三王爷莫急,这几个贱婢许是魔怔了,净胡说八道,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蝴蝶呢?方芳姑娘估计是去了哪里,朕马上便派人去寻,朕的皇宫就这么大,也安全得很,三王爷不用担心!”
苏墨风清冷的脸色似乎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勾起唇角,缓缓笑开,“本王自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本王信陛下,陛下说皇宫就这么大,也安全得很,那本王还急什么?方芳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武功,又没长翅膀,定是瞎走去了宫中哪里,没事,本王就在这里等她。”
“多谢三王爷的信任!”
边国皇帝笑着略一颔首,遂转身令了几人出去找寻,在苏墨风看不到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目光转冷。
他终于明白苏墨风带这个假方芳前来的目的了。
就是为了唱这一出失踪吧。
众目睽睽,都见苏墨风和方芳作为来使进了宫,结果一人在他的宫里不见了,这不是逼着他交出人吗?
一旦找不到失踪的假方芳,那他就得交出宫里面他供着的那个真的。
好歹毒的计谋啊!
只可惜他明白得晚了些。
在众人面前化蝶….那个假方芳又是如何做到的?
殿中一片静谧。
百官们亦是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苏墨风低垂下眉眼,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送到唇边,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勾。
半个时辰后,出去找寻的几人陆续都回来了,当然,结果早已是意料之中。
没有找到人!
也没有人看到过她!
守门的侍卫也没有见其出宫!
众人大骇。
那人呢?
一个大活人在这个固若金汤的皇宫里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难道真的化作了蝴蝶走了不成?
这怎么可能?
“陛下,那如今…”
苏墨风起身,话说了一半,顿在那里。
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那如今怎么办?
边国皇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继续安抚:“三王爷不要担心,朕再派人去寻!”
苏墨风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嗯!”
末了,不知想起什么又道:“可是本王担心,如果有人故意将人藏了起来,陛下派再多的人去,也未必能将人寻出。”
边国皇帝心口一撞,脸色就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三王爷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觉得朕将方芳姑娘藏起来了不成?”
“当然不是!”苏墨风微微一笑,“本王绝对信得过陛下,只是,宫里那么多人,指不定是哪个藏了坏心的下人为之也说不准,陛下说呢?”
边国皇帝一怔,对上苏墨风似笑非笑的黑眸。
这是意有所指吗?还是在给他台阶下?
蓦地,他亦是一笑,“对啊,三王爷言之有理,指不定就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下人为之,放心,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时辰也不早了,要不这样,三王爷先去驿宫歇息,朕会给三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苏墨风也很干脆,“本王相信陛下!只是希望陛下速度要快,方芳一刻没找到,就多一刻的危险,本王也无法安心!另外,本王只有三日的时间,三日后就要启程回国,到时,纵然本王想瞒,我朝子也必会知道此事,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通话说下来不温不火,却威逼利诱尽在其中。
边国皇帝广袖中的大手气得攥了又攥,却又不得发火,只得应承道:“是!”
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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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静的山道,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疾驰。
窗幔被山风撩起,方芳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物,一动不动,眼神飘渺,不知在想什么。
苏墨逸将身上繁复的女装一件一件脱掉,换回自己的衣服,时不时抬眼,望向坐在窗边的女人。
这个女人很奇怪,有时凶悍得就像一只母老虎,有时恬静得就像一个布娃娃。
“喂,在想什么?”
方芳回头冷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是不是在想,怎么不是三哥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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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执琴弓,割我若弦【017】
“是不是在想,怎么不是三哥来救你?”
苏墨逸抬手,艰难地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本不是沉不住的人,也知道这话不该说,可不知为何,在这个女人面前,就是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特别看到他如此的热心,却换她这般冷脸,心中又气又失落,说出的话更是没了轻重。
“苏墨逸,是不是不挖苦我,你会死啊?”
方芳回头,再次横眉冷对溴。
苏墨逸眉头一皱,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温柔,遂脖子一犟,咬牙道:“是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都没有挖苦的对象,日子那个难过啊,可不就是生不如死!”
“你——”方芳气结,恨恨地看着他,“你混蛋!”
是,他可不就是混蛋祷。
他第一次不避不躲,迎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撞。
她的恼怒,他的深沉。
慢慢地,她的眼眶就不争气的红了。
他眸色一痛,率先别开了脸。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侧首看向另外一边的窗外,沉默不响。
方芳一怔,不意他会如此。
气氛顿时就变得诡异起来。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片静谧。
只有车轮碾在山间的沙石上的声响,一下一下,清晰异常。
车身轻晃,方芳静静看着男人俊美冷硬的侧脸,忽然有些自责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般渴望有人来救她,结果人家来了,她却是这般不知好歹。
虽然这个男人的嘴巴真是有些贱,虽然这个男人说的话都是怎么伤她怎么来,但是,他来了,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来了,不是吗?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嘴唇动了动,她想说句道歉或者道谢的话,可是,不知是不是平时跟他咋呼咋呼习惯了,那几个矫情的字愣是沉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缓缓垂下眉眼,眸光落在他垂放在身侧的手上。
白皙的手背上,旧疤新伤,触目惊心。
那一刻,她才惊觉自己当时用了怎样的力度。
抿了抿唇,她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拧开,末了,又轻轻执起他的手,两手一碰,他身子一僵,蓦地将手缩了回去。
她怔了怔,又再次将他的手抓了过来。
他再次抽回。
于是,方芳就恼了。
“苏墨逸,你一个大男人矫情个啥?你再不配合,你信不信,我再咬你一口?”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芳直接用吼的。
果然,还是这句话有用。
男人回头看了看她,静默了片刻,低低叹出一口气,主动将手伸了过来。
方芳白了他一眼,低头小心翼翼地将瓷瓶中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心中愤然道,对待这种男人,果然不能温柔,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
药粉覆上伤口,她听到男人轻“嘶”了一声,禁不住手微微一顿,抬眸,“是不是很痛?”
男人瞟了她一眼,沉脸嘟囔道:“你也让我咬一口,然后擦药试试看!”
那委屈的样子就像一个渴望安慰的大男孩。
几时见过他这样?
方芳忍不住唇角一弯,嗔怒道:“你是自找的!你不惹我,我还能咬你啊?”
“那你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发泄啊!哪能动不动就咬…”
又不是属狗的!
“咬多直接!又快,又省力!”
方芳捡起边上苏墨逸换下来的婢女服,撕下一块布角,轻轻缠在他的手背上。
“那你就不能咬个隐蔽的地方,害得我被四哥他们笑话”
“那好!下次挑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咬…”
方芳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说了出来,刚一说完,她就猛地意识到不对。
这话听得怎么那么暧.昧?
两颊一烫,她抬起头,就看到男人炙热的眸光绞在她的脸上,炯炯发亮。
两人隔得很近,一时间呼吸可闻。
方芳一惊,连忙放开他的手,往后挪了挪身子,“看什么看?再看抠了你的眼睛!”
某人很无辜,“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苏墨逸,你无赖!”
某人低低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将落在她脸上的眸光移开,转向窗外,脸上竟然染上一抹可疑的暗红。
许久,两人又都不再开口。
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只是流动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种异样的东西?
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色渐渐暗沉。
为了驱走两人独处的尴尬,方芳开始没话找话。
“苏墨逸,想不到你还会扮女人,而且还扮得那么像!”
“我扮你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