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盯着男人的瞳,一瞬不瞬,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微末的表情。

男人果然怔愣了一下,眸光微闪,垂眸一笑,“那是因为本王知道,如果本王问了,你也不一定会讲,所以干脆不问。”

千城摇摇头,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不承认?

是因为怕承担责任吗?

显然不是!

因为在外界,在所有人的面前,他都早已承认了,也承担了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承担的责任。

独独对她,为何就独独对她不承认?

是因为不屑吗?

她微微苦笑,水眸依旧凝在他的脸上,“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一个丈夫看到自己的妻子藏着别的男人的信物,竟可以大度到不闻不问?当然了…”

她黯然地垂下眸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如果这个丈夫心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妻子,就另当别论了。”

男人未语,握拳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了一下,又对着边上一脸尴尬无措的春兰说道:“这汤有点凉了,拿去厨房热一热!”

闻言,春兰心口一松,连忙端起汤钵退了出去。

千城弯了弯唇,她知道他是故意支走春兰,毕竟有些东西是秘密,只有他知,她知,他不想有第三人知。

“算了,吃饭吧!”千城执起银筷,又给了他夹了一片菜,就兀自埋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男人抿了唇,未动,默然半响,问道:“你想本王问?”

千城愣了愣,眼梢未抬,“刚才想,现在不想了。”

“如果本王问,你会告诉本王吗?”

“会!”

千城又扒了一小口饭进口中,缓慢地嚼着,依旧没有抬眼。

“那本王问你,锦帕是谁的?”

千城顿住,片刻,放下碗筷,抬眼看向他。

男人眸光微闪,朝她伸出手,千城呼吸一滞,以为他要摸她的脸,也不避不躲。

温热的指腹落在她的唇边,轻轻捻起她粘在唇边的一颗饭粒,男人故作轻松地笑,“你看你,吃饭竟像个小孩子!”

是要岔开话题么?

“锦帕是孩子的父亲的。”

千城脱口而出。

男人的手微顿,慢慢收了回去,他垂眸弯了弯唇,“本王想,也是!”

“可是孩子的父亲不承认!”

千城看着男人,目光灼灼。

男人低垂着眼睑,看不到眸中的情绪,只见他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清清喉咙,才抬眼,“或许,孩子的父亲有苦衷….”

“这世上,有什么苦衷会让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承认?”

千城有些激动,锐高了声音质问着男人,眼角已然有了湿意。

男人眉心几不可察地拧了拧,凝眸看向她。

千城便承接了她的目光,不偏不躲。

四目相对,良久。

骤然,男人一声嗤笑,收回对峙的目光,“千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本王是你的夫,你是本王的妻,一个妻子在丈夫面前,却这样失控地去谈另外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是不是本王不过问那方锦帕,不过问你腹中的孩子,所以给了你自信,你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地来挑战本王的极限,是吗?”

千城笑了,笑了好久。

还是不承认是吗?

算了,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再逼下去,事情或许就无法收场了。

她也倦了,适可而止吧!

“对不起,千城为刚才的行为给四爷道歉,是千城太肤浅了!”

男人紧紧抿着唇,未吭声,静默了半响,起身,“本王吃好了,你慢慢用吧!”

话落,转身,不做一丝停顿。

时值黄昏,屋里光线颇暗,千城看着男人打开门,残阳晚霞透门而入,光影偏逆中,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突然有种奔过去拦下他的冲动,不过,终是被她按捺住。

******************************偶是纠结的分界线*********************************

是夜,夜凉如水

杨痕在书房门口徘徊良久,才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没有掌灯,一片黑暗,他摸索着将烛火点亮,过了很久才发现掩面坐在书桌后的男人。

“爷…”他试着轻轻唤了一声。

好半天,苏墨沉才算有了一点反应,缓缓移开撑在脸上的双手,黑眸中满是血丝和倦怠,见到是他,哑声问道:“已经将她安全送回去了?”

“嗯!”杨痕点头。

今夜那人又来了,两人在后院见面,他当时就守在院门口,远远地他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女的似乎在流泪,苏墨沉在说话,说些什么就不得而知。

再后来,苏墨沉让他送那人回去,这也是第一次,苏墨沉没有亲自送。

“爷,方才属下送姑娘回去的时候,姑娘问了属下一句话…”

苏墨沉眼梢轻抬,朝他看了过来,他抿了抿唇,犹疑了片刻,才接着道:“她问属下,千主子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爷的?”他以为苏墨沉会问他是怎么答的,结果没有,他只是冷睇了他一眼,一响未响。

杨痕自觉无趣,便准备躬身退出,骤然想起什么,又顿住脚步,“爷,老妇人那边逼得急,一直问爷为何没按照她的吩咐将…”

“知道了!”苏墨沉有些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母妃那边,本王自有交代!”

杨痕抿了唇,便也不再多讲。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苦,也知道这个男人的无奈。

事情本就没有解决,如今又冒出个孩子来,他知道他有多挣扎矛盾。

“那属下告退,爷也早些歇了。”

“嗯!”苏墨沉朝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吧!”

他躬身退出,轻轻带上房门,拾步走在幽幽夜色中,路过清华苑的时候,看到里面竟还亮着灯火。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吗?

一个人兀自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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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千城刚刚盥洗完毕,准备用早膳,清华苑里竟突然来了一人。

来人风风火火地进来,接过她手中的芙蓉糕便啃,“一早就赶过来给你报信,早膳都没用,饿死我了!”

千城愕然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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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毕~~亲们周末愉快!!!

传说,明日应该有虐~

【105】我会帮你

更新时间:2012-8-26 12:36:03 本章字数:4100

千城愕然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不仅因为清华苑里,除了她自己和苏墨沉,再加上春兰和夏莲,很久没有来过别人了,更因为来人的一身装扮。

本来身材娇小,偏生穿着一件宽大的太监服,大大的太监帽斜斜地歪在头上,愈发显得小脸巴掌那么大。懒

“小七,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苏凝霜咽下一口芙蓉糕,又端起茶水猛饮了一口,才气喘吁吁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因为四哥!”

“负责神庙的大祭司给父皇算了一卦,说四嫂腹中的孩儿与父皇命相相克,为龙体和江山社稷考虑,请父皇赐死四嫂腹中的孩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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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马车上,千城和苏凝霜皆是一身太监装扮,满脸的凝重和急色。

“四嫂,小七此次出来,是想让四嫂出去避一避的,结果,四嫂却反而要去宫里,这…”

苏凝霜紧紧拧着秀眉,一副急得要哭的样子。

她也是一早看到苏墨沉跪在龙吟宫的门前,问了其他人才得知此事,因为听说是早朝的时候,大祭司刚刚提出来的,她想千城肯定还不知道,所以,就赶紧出宫来通知她了,虽然,她和这个女人只有两次交集,但是,她却甚是欢喜这个嫂子。虫

如今看来,她似乎办了坏事。

“避一避?”千城苦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哪里去避?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人是天,是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君王,他一句话可以让人生,一句话可以让人死。

她能逃到哪里去?她逃了,苏墨沉呢?四王府呢?

所谓命相相克,她当然是不会相信的。

她几时怀的孩子,孩子多大了,都没有人知道,又何来命相?

说到底,还是有人私心想处死她的孩子,不过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即使不避,四嫂也没必要去宫里啊,这些事情四哥会处理的,他会保护四嫂和孩子的,不然,他也不会一大清早就跪在父皇的龙吟宫门口求父皇。”

“就是因为他跪在龙吟宫的门口,我更要去!”千城转眸看向苏凝霜,一脸的坚定。

“小七不懂…”

“小七还小,以后,等小七有喜欢的男人了,就会懂的。”千城轻轻抓起小七的手,握在掌心。

喜欢一个人,就会去分担这个人所有的一切。

喜欢一个人,就会默默地站在他身边,让他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

无论好的,不好的,快乐的,痛苦的,只要两个人一起面对。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只觉得很复杂,很复杂,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来描绘。

听到有人要文帝处死她的孩子,她是震惊、惶恐和愤怒的。

可听到苏墨沉为了此事只身跪在龙吟宫门口,她又是安慰、激动和心痛的。

这也更加证实了一点,孩子就是他的。

孩子是他的,孩子是苏墨沉的,她怀了她和苏墨沉的孩子,虽然她早已这样以为,但是那个男人却矢口否认,如今再次被证实,就已经让她激动得无法自持。

在这种时刻,她又如何让他一人去面对?她要站在他身边,她要和孩子一起陪在他身边。

他跪,她亦跪!

他求,她亦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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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梅宫

一个女子端坐在铜镜前,纤纤玉手执起一片红纸,轻轻含在两瓣朱唇中,片刻,取下,已是樱唇似丹,衬着原本胜雪的肌肤、如画的眉目,更是美得如同天人。

她有多久没有用过胭脂水粉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今日,为了一人,她不得不也让自己庸脂一次。

珠帘叮当脆响,有婢女打帘而入,“娘娘,四王爷来了!”

女子回过头,就看到紧随婢女而入的男人,一袭紫袍、玉带蟒纹,长身玉立在珠帘边,对着她微微一鞠:“梅妃娘娘!”

女子微微一笑,起身,纤手盈盈一挥,婢女躬身退了出去。

“坐吧!”女子指了指旁边的矮榻。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精致妆容时,微微一愣,末了,又走到矮榻边,一掀袍角坐了下去。

女子在另一边坐下,水眸轻睨,将他眼角眉梢的那一抹疲惫尽收眼底。

素手提起桌案上的玉茶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你父皇收回旨意了吗?”

苏墨沉伸手接过杯盏握在手里,摇了摇头,“没有,他见都不见我。”

女子轻轻一叹,“你相信命格一说吗?”

“自是不信!”苏墨沉抬眸看着她,接着又垂眸苦笑一笑,“可是我不信又有何用?他是皇帝,他说信就信,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他很清楚,这是有人从中作祟、故意陷害!

只是那人是谁呢?是老皇帝自己,还是另有他人?

捏着茶盏的五指骤然收紧,指节露出森森白色。

“你很想留下这个孩子?”女子秀眉微

皱,眸光落在他指节泛白的手上,“其实,对于你来说,现在并不是要子嗣的时候,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苏墨沉眉心微敛,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未语。

过了半响,才抬眼看着对面的女子,幽幽道:“为什么人活着就那么难?”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满脸毫不掩饰的颓废和倦意。

梅妃心中一痛,她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他不像十四,心思浅薄,一切情绪都写在脸上,这个男人,深沉内敛,虽不嚣张跋扈,却也从不会与人示弱,他总是将自己包裹得很好,你永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你也永远看不到他的脆弱。

可是这种人,往往是最苦的,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一人去担,自己一人去扛。

她伸手,轻轻按在男人的手背上,“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去?

男人笑笑,未语。

可不就是会过去,好的结果也是过去,坏的结果也是过去,总归是要过去。

“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女子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墨沉愕然看向她。

她弯了弯唇,“我会帮你!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

因身穿太监服饰,又手持公主令牌,千城和小七两人进宫非常顺利。

可是,当两人赶到龙吟宫的时候,却并不见苏墨沉的人影。

问了边上几个太监,都说,苏墨沉被梅妃娘娘的婢女香草请走了。

梅妃娘娘?

千城脑海中又掠过那夜,她和苏墨沉跪在这里,那个去找文帝说情的女子,那个妆容清淡、气质天成的女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肯定和那夜一样,十四让梅妃帮他,现在他们在梅妃那边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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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梅宫

千城望着面前的一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使劲揉了揉眼睛,才敢确定自己的确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