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喜欢什么,就要牢牢地握在手中。”鱼玄机恨恨地发着誓。她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居然是别人家的。她咬着牙进了门当了妾室,结果她想要的还是不属于她。她临被休出门,提出想要一套属于她自己的点翠首饰,却被冷冷回绝,说她没有资格佩戴!

笑话!她鱼玄机,定要做一套属于她自己的点翠首饰!绿翘降低自己存在感地缩了缩头。

这一天,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地缓慢度过。晚间,绿翘安排婆子给小姐送了热水之后,便回到自己所居的耳房。薄薄的墙壁根本遮不住隔壁男女的欢笑声,绿翘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一丝无奈,点起了油灯之后,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床铺准备入睡。

正待她想要吹熄油灯的时候,忽然有所觉,朝没有关严的窗外看过去,正好瞥见月光下的一抹幽蓝。

一只小翠鸟,正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外的枝头上,歪着头盯着她看。

【5】

小翠鸟觉得她最近收的仆人真是不错,每天都替它准备好食物,还有干净的清水。那些小鱼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内脏和鱼鳞都去掉,切成它能一口吞掉的大小,口感不知道有多好。天气转冷,寒气十足的夜晚,它也可以窝在点了暖炉的屋子里,连巢都不用自己建了!小翠鸟非常满意,但内心也有些忐忑。它本是看到黑蛇的尸体觉得愧疚,才飞过来看这个人类的情况,结果反而被伺候得舒舒服服。

果然,是被本翠鸟的身姿所倾倒了吗?小翠鸟站在铜镜前,陶醉于自己身上颜色越来越漂亮的翎羽。

许是最近的伙食好了,又不用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它的翎羽已经比它的母亲靓丽太多了。毕竟母亲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照顾它们的几只雏鸟,怎么能比得上它现在的惬意。

“青羽?青羽?”

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唤着,小翠鸟知道这是它的这个仆人给它取的名字。翠,青羽雀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叫得久了,它也知道这两个音是在唤它。它看着朝它伸过来的手,想了想,歪着头蹭了蹭对方温暖的掌心,引来一阵惬意的笑声。

好吧,那它就叫青羽吧,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发音。

仆人脸上的笑容,它还是很喜欢的。眼尾那道红痕,它也越看越喜欢,这是它给它的仆人盖下的印记,这样它就不会认错人啦!毕竟人类长得那么奇怪,它分辨不清啦!还有那一双棕黑色的眼瞳,当她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它的时候,它就能在那双清澈的眼瞳中发现两个小小的自己。特别奇妙,也特别欢喜。嗯!它还要变得更漂亮一些,让它的仆人不再去看其他的鸟!

“翠翡——翠翡——”青羽愉悦地鸣叫着,翠鸟一族的叫声就是这样的,这也是它们被称之为翡翠的原因之一。

“嘘——”抚摸着它的掌心变得紧张起来。

青羽不满地放轻了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这个仆人不愿意它在屋里发出声音。扑腾了几下翅膀,青羽从特意给它留的窗缝中冲了出去。它每日只是晚上留在这里睡觉,每天还是要去林中耍耍的。

而且它也有小心思,这里的冬天它没有度过过,母亲也没有,但依着温度的变化,它本能地感觉到这里要比母亲口中温暖的南方难熬得多。若是能找到它的母亲和兄弟姐妹,说不定可以让它的仆人把它们一家都安顿好。反正它仆人的房间那么大,只要在房梁上给它们留个位置就足够啦!青羽越想越开心,在林间放开歌喉鸣叫着,用熟悉的声调呼唤着它的家人们。这些天都没有音讯,它今天再飞远一点吧。

一连多日阴天大雾,今天的太阳难得地在天空露面,青羽张开翅膀,像精灵一般在树叶间隙穿梭者。因为天气晴好,视线无阻,它怨飞越觉得林子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踩踏折断的草木众多,有些地方踩满了脚印,说明不止一两个人类在林间行走,就连在林子深处也是如此。明明阳光洒在身上非常的温暖,可青羽心中却升起了不安的念头。

寂静的林子就像是藏着一只怪兽,让它不寒而栗。

最终,它停在了一个树杈之上,好半晌都没有再动一下。因为在不远处,有几簇翠蓝色的羽毛,凌乱地夹杂在草丛里,其间还有些许早已干涸得变成棕褐色的血渍。

许久许久之后,林间响起一道凄厉的鸣叫声。

【6】

“今个儿那小姐好像挺高兴的,脾气也不阴阳怪气了,是不是被她的情郎哄高兴了啊?”

“什么啊!我是听说那小姐雇的人抓到了几只小鸟。不是为了养着,而是为了拔他们的毛。啧啧,那个残忍啊!鸟的尸体还是让我去收拾的呢。在道观里还敢做下这种事,造孽啊…”

“平白无故的,拔人家羽毛做什么?”

“你说是要做那种叫点翠的首饰。我曾经瞄了一眼,那些羽毛确实挺好看的,翠蓝翠蓝的,还有些软羽是雪青色,配起来定是顶顶好看。”

站在廊下的绿翘听到这里,祥子,一大早就飞出去还没回来的青羽,终于忍不住走了出去,焦急地问道:“大娘,能详细给我讲讲不?”

那两个婆子本就八卦,这会儿难得有人凑上来听,便热情洋溢地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重点。绿翘越听越心急,恨不得冲到自家小姐面前质问。她真不该如此不小心,青羽本来就不是能被人类豢养的自由生命,如今习惯了她的好意,那么遇到人类的时候,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戒心。而青羽还有着一身那么漂亮的翎羽,怀璧其罪…绿翘越想越觉得害怕,连忙挥别两个嘴碎的婆子,冲进玄机斋想要去质问自家小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斋内的小姐正招待着珠宝楼的工匠,谈话声隐约地传了出来。

“…你说什么?这些羽毛还不够做一支簪子?是这些羽毛不够点翠级别?明明颜色质地那么地相似!”这是她家小姐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羽毛确实是取自翠鸟,虽然不知道为何翠鸟在此地出现,但点翠的珍惜也不仅仅是因为翠鸟稀少,也是因为捕捉到翠鸟而不伤害到羽毛的难度极高。”珠宝楼的工匠感慨的说道,“翠鸟本来就是身形小巧,世上还有其他颜色的羽毛,最珍贵的翠蓝色硬翠只有翅膀上的左右各十根,和尾部的八根。雪青色的软翠只有脖子一圈的绒羽可用。如果捕捉手法粗暴,引起翠鸟挣扎掉羽,可用的翠羽就更少了。”

“…那这些羽毛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倒不是,主要簪子是插在发髻上的,对翠羽的要求很高,必须用数根完整的翠羽制成。当然,要是做一只不是很大的点翠簪,这些羽毛之中还是可以挑的出来的。至于其他破损的翠羽,还是可以镶嵌在裙边做装饰,因为不会细看,所以效果还是会很好的。”

屋内陷入了沉默,显然是鱼玄机在踌躇抉择。

这样一耽误,绿翘也没有了进去质问的勇气,她咬紧下唇,分析着刚刚听到这段谈话里的信息。听起来,好像小姐派人抓住的,并不止一只翠鸟。青羽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被抓的!绿翘绞着手指,犹豫了半晌,决定再回屋看看。她轻手轻脚地奔回自己的耳房,发现他早上为青羽准备的小鱼还在窗台上,并没有被鸟吃过的痕迹,反而因为时间过长,已经爬满了蚂蚁。

“青羽?青羽?”绿翘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夜风骤起,若是往常,青羽早就飞回来了。

绿翘从小到大,从未真正喜欢过什么东西。无论是英俊潇洒的男人,还是璀璨绚烂的珠宝,对于她这样的卑微婢女,是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所以才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小姐会因为喜欢,而变得疯狂。

可自从养了青羽,负担了那个小小的生命,她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喜欢。喜欢是一种想拥有的心情,是一种无法离开的渴望,是一种无时无刻的牵挂。

她真不敢想象,若是青羽被抓住…

绿翘的声音开始颤抖,好在她刚唤了几声,一个蓝色的小身影就冲了进来,一头扎到了她的怀里。

绿翘快跳出嗓子眼里的心重新落了回去,抱紧了手中的小翠鸟。等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平复了之后,绿翘就开始头疼怎么办。依着小姐对点翠首饰几乎着魔的疯狂,她肯定是不可能再养着青羽了。可是,又怎么跟青羽沟通,要她飞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要不然,等过几天找个借口,出趟远门,带着青羽上路,到时候选个地方再把它放飞?

只是…逐渐入冬了,这个小家伙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绿翘能感觉到掌心的青羽躁动不安地拱来拱去,正想着如何安抚青羽的情绪,就听到了开门声。

她的小姐正款款迈入房间,志得意满地轻笑道:“不愧是我的好绿翘,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

绿翘浑身一哆嗦,刚想松手把青羽从窗户扔出去,就听到“咣当”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死死地关住了。

7

青羽奄奄一息地躺在笼子里,纯粹就是被饿的。

关着它的笼子都是用棉麻绳子做成的,细细密密,结实却又不会在它撞击的时候伤到翅膀。它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死后还要被拔下羽毛,被那个可恶的人类雌性贴在头上做装饰炫耀!若不是那个人类雌性还想尝试养它,说不定它早就被活活拔毛了。

可是它又怎么可能苟且偷生?它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都已经被那个人类雌性杀死了!

可恶!真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人类确实都很可怕。可是,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可怕。

青羽强撑着睁开眼睛,透过棉麻绳的间隙向外看去,无力地看着那个可恶的人类雌性,正在鞭打着它的仆人。只是因为它的仆人方才尝试放它离开。鞭子落下的力度和抽打出来的血迹,青羽看着都觉得有些眩晕。不行,在这样下去,它的仆人就要被打死了!

“你这个贱婢!知道本小姐喜欢点翠,居然藏着翠鸟不上交,说!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什么?它为什么可以听得懂人类之间的语言了?

“说!是不是还对我的韪郎不死心?想养着那个点翠鸟,自己做个点翠首饰勾引韪郎?”

“小姐,不是…不是的…把青羽放了吧!它活生生的,小姐你怎么忍心啊…”

“我喜欢啊!不就是一只鸟儿罢了,既然不识抬举,那么做成一件首饰也不错。它身上的翎羽比我得来的那些颜色还要漂亮,做首饰的师傅说了,足够做一支顶级的点翠簪了。放心,它会作为一支点翠簪,永远地活下去的。”

“小姐…求求你放过青羽吧…”

“你居然为了一只鸟儿,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要你何用!”

鞭打声与哀求声此起彼伏,没多久,哀求声逐渐低了下去,最终悄无声息。

青羽浑身上下的力气,仅能它微微地动动翅膀。别说去救它的仆人,就连挣脱这个囚笼的力量都没有。

人类真是好可怕,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不光可以残害其他生灵,还可以随意地虐杀同类。

喜欢,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两个字呢。

仿佛有了这两个字,就有了最完美的借口。

仗着喜欢,便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残酷的事情…

好恨啊…若是它不贪图那掌心的温暖,若是它没有因为找不到母亲和兄弟姐妹心怀恐惧而再飞回来寻求安慰,它的仆人也许就不会死。

好恨啊…青羽自己看不到它黑色的双眼,已经渐渐被怨恨的血色而染红。

【真是纯粹而又甜美的怨恨啊…】青羽不知道这股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因为在笼外的人类雌性显然并没有听见,而是在安排着下人们把已经被鞭打而死的绿翘抬出去处理掉。

【有人的喜欢,是掠夺。有人的喜欢,是奉献。】是啊…仆人对它的喜欢,就是奉献…可是,好恨啊…

【想不想报仇?】

想…青羽恨恨地在心中回答道。它要报仇!母亲和兄弟姐妹的仇!它仆人的仇!

【即使你的灵魂会被困住?即使你变成了被诅咒的邪物?即使你再也不能被你想要见到的人碰触?】没错!青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已经到如此地步,它还能有什么奢求?

【很好,契约成立。】

8

深夜的博物馆,即使是呱噪的古董们,也都恢复了沉默。

展柜顶端无机质的冷光灯在微微地发着幽光,照得黑色绒布之上的点翠簪颜色越发妖冶艳丽。

青羽如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在展柜玻璃上投射出来的倒影,是一种诡异而又残缺的美感。

它又想起今天白天,从清晨一直到闭馆,都默立在此处的年轻女子。它的仆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地喜欢着它。尽管它变了形态。

当年,它死去之后,便被做成了一直点翠簪。

这支点翠簪成为了鱼玄机的新宠,可凝聚着它所有怨恨的点翠簪,会让佩戴它的人不再被任何人喜欢。

不久,鱼玄机被所有情郎抛弃,变得人人憎恶,被人告发了恶行,绿翘的尸体也在玄机斋后院的紫藤花下被挖到。人证物证俱全,就连往日爱慕她的知府大人也都不再对她留情。

鱼玄机很快就被判死刑,秋后问斩。

它的仇终于报了,可是点翠簪上的诅咒却并未被化解。它的每一任的主人都不再被任何人喜欢,都没有好下场。最终,它被上一任主人陪葬墓穴。

它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朝那个不知名的魔鬼求上了千年,终于又见到了它的仆人。

【后悔了吗?不求我让你重回她的身边?】

不用,反正它只会给她带来噩运。

就算再怀念她掌心的温暖,也绝对不可以。

它喜欢她,非常喜欢,但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无趣。】

顶端的冷光灯闪烁了两下,忽然地暗了下去

9

昨天带汤远小朋友逛了一天博物馆,医生也顺便买了一些博物馆的纪念品和书籍。他今天下了班,抽空收拾了一下书架,打算腾点地方来放这些东西。

然后就在一本医学词典的后面,找到了一支用漂亮羽毛做成的毽子。这支毽子翠蓝和艳红两种颜色都有,而且并不像是廉价染色的那种羽毛,完全比得上在博物馆看到的点翠簪的级别,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双目一亮,恨不得捧在手心把玩。但它却被人暴殄天物地做成了毽子,可以踢的那一种…

奇了怪了,这是什么时候弄到的羽毛?医学院的实验小动物一般都是小白鼠或者小白兔啊,什么时候有禽鸟类了?而且这毽子下面的古钱好像看上去也颇有些年代了…

还没等医生好好回忆,汤远小朋友就捧着报纸奔了进来。医生赶紧把毽子放了回去,生怕被汤远看到了非要玩,惨遭毒手。

“大叔!我们昨天在博物馆看到的那支点翠簪失窃了!”汤远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着,听那语气,好像还是在幸灾乐祸。(喜闻乐见~)

“啊?”医生诧异地接过报纸,发现记者也没有挖掘出来什么细节,就是说今天本来周一闭馆,但保安一上班就发现那支点翠簪消失了。而且奇怪的是玻璃柜并没有任何破损,报警也没有被触发,所以警方怀疑是博物馆的内部人员盗窃。

“大叔,你说这是不是什么怪盗基德出手了啊?”汤远最近再看动漫,各种脑洞大开。

“胡闹。”医生只把这件事当作普通新闻看待,浑然没当回事。

“哎呀,这么说来,幸亏我们昨天去博物馆参观了,否则那支点翠簪就看不见啦!”汤远顿了顿,想起昨天小白蛇对着那支点翠簪敬而远之的态度,现在想起来却有些古怪,“大叔,你看你昨天拍了那么多古董照片,有没有拍这支点翠簪?”

“没拍。”医生想起昨天得知点翠簪是怎么做成之后的心情,皱着眉把手中的词典塞回了书架上。

好像…他之前也养过一只翠青色的小鸟似的…(三青啊…)

可是家里并没有任何养鸟的笼子、架子或者鸟食,应该…是错觉吧…(医生加油!快想起来!)

THEEND

第八章海蜃贝

1.

“林溪,这个案子你去负责。”第七科的科长走出办公室,朝座位上的林溪挥了挥手。

“是!”被点到名的林溪立刻站了起来,小跑过去把档案袋接在手中。

“加油。”科长鼓励地拍了拍林溪的肩膀。

等科长重新回到办公室之后,科室内的同事们便一窝蜂地聚到了林溪身边,看着她手上的档案袋。林溪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来,在桌子上摊开,展示给大家看。

“咦,是那个博物馆古董盗窃案,居然还没破啊!”有同事惊讶道,“我记得都过了两个礼拜了吧?”

“是啊,当时还上过微博热门话题,报纸也报道过。”

“我也记得,据说丢的是一支点翠簪。要不是这回被科普,我还不知道点翠是什么东西呢!”

同事们议论纷纷,实在是因为转到第七科的案件都是“疑难杂症”,除了身上有案子出外勤的人,就没有不好奇的。再说林溪接了这个案子之后还会有人来跟她搭档,自然是要来了解情况的。

表面上他们科室叫第七科,实际上是特别事件调查组。

其它科室解决不了的案件,或者有些灵异、科学解释不清楚的案件,都会丢到他们第七科来。当然,他们科室也不是万能的,但如果是连他们都破不了的案件,那就只能封存。

事实上,第七科在一年前,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科室,破案率低得可怕。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丢给他们的案件一个比一个难解决。这种状况,到林溪被派到第七科之后,陡然反转。

只要是林溪经手的案子,平均十件能有六件告破。乍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样,但不要忘了,这些都是别的科室对其束手无策的案件,比起之前的十之一二,已经堪称恐怖了。

所以林溪被第七科的同事们戏称为科内的吉样物,从来没有固定的搭档,同事们都是轮流跟她搭档,以示公平。

这样一年下来,科内所有人都和林溪搭档过了。平心而论,林溪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校毕业生,该有的敏锐洞察力、逻辑思维、矫健身乎都有,不过就算再怎么优秀也只是警校级别,并不是惊才绝艳的那种。

可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啊!

随随便便就能在案发现场找到别人搜索多少次都忽略的关键线索,或者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又或者干脆撞上嫌疑犯露出马脚的瞬间。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接连如此发生,就不能不让人叹服。大概她天生就是做警探的料子,才会有此机遇吧。

林溪的运气是第七科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反正只要是林溪出马,案子就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可以解决了!没看现在只要是林溪没出外勤,分派案件都是直接找她吗?

林溪的性格外向开朗,相貌俏丽,穿上警服更是英姿飒爽,不止在第七科极受欢迎,即使在整个警局都是拥护者众多的一朵警花,不知道有多少科室暗中较着劲,想要把她调过去呢!

档案袋里的资料比较详细,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现场实际勘察的。

这回轮到跟她搭档的人是范泽,范泽仔细看了一下资料,从电脑里调出一些参考文件传输到了iPad中,便示意林溪可以走了。

林溪最后瞥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相架,拿着档案和衣服便和范泽出了门。

“哎,你说小溪是不是单身啊?隔壁科室的小王托我打听呢!但我上次给小溪介绍对象,被她岔开话题了呢!”第七科的同事甲站在窗前,看着林溪和范泽一前一后地往停车场走。

“小溪的男朋友…跟她是警校同学。喏,就是她桌子上相架里那个和她合影的帅哥。”同事乙朝林溪的桌子那边努了努嘴。

“咦?那怎么没见小溪带出来过?真是太不应该了!”

“那个人…刚入职的时候,就殉职了。”

“啊…”

“据说那个案子颇为棘手,后来就丢到我们第七科来。小溪是自己要求调到第七科的,就是为了调查那个案子。”

“啊?那现在呢?有结果了吗?”

“还是没破呢…”

2.

林溪开车,范泽则在副驾驶座整理下载的参考资料,时不时说两句案情重点,两人讨论一下。

范泽是林溪在警校时的同学,当初和她还有她男朋友杜子淳三人一同分到这个警局,林溪与其相识已久,做事即使不用交流也已有了默契,有时候只需要说上半句,对方就懂了下半句。

“按照资料来看,对方的偷盗的手法精巧缜密,应该是惯犯。”林溪皱着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