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你不是说要和爷爷比划的吗?还不下来。”为首的黑衣人嚣张的用剑指着牛大壮。

“去吧!好好的收拾这些孙子,我给的服下的药,那是假的。”一旁,季苗苗出声,冷冷的看着黑衣人,问道:“你们的速度比我预计的要快,难道莫家和季家的人没有告诉你们,本小姐并不好惹吗?”

季苗苗的确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

她明明就把岔路口的车轱辘印用树枝扫去了的,他们怎么还会追到这里来?

为首的黑衣人得意的笑着应道:“雕虫小技而已,怎么能瞒得过你爷爷我的眼睛呢?再说了,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你怎么会猜不出来,我们为什么这么快呢?”

季苗苗用左手拾起剑,冷冷的道:“兵分两路,不过就是你们对自己没有自信的表现。为了灭我的口,玉珊珊和袁绮琴到底给你们多大的好处?居然还让你们如此大费周张。”

听到对方指名道姓的说出自己的庄家,黑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又回过神来,目光有些欣赏的看着季苗苗,频频点头,“你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张,我现在是想明白了,为何季家和莫家为何要这么想让你死在外头了。”

“我不会死!”季苗苗自信的扫看着黑衣人,此刻,她站在马车上,比马车下的人都要显得高,不知为何被她如此居高临下的看着,黑衣人有种被人睥睨的感觉,她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不由的生畏。

黑衣人很不喜欢心里的这种感觉,他们举剑迅速朝马车这边袭来,“这个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你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剑。刚刚你中了我们独门的毒箭,你就算逃得了,也活不过三天。”

闻言,马车里的苗氏大惊,慌张的问道:“苗苗,苗苗,你有没有事?”

“娘,你别相信他们的话,我刚刚已服下解毒丸,这箭就算是毒箭,也伤不了我。”季苗苗左手执剑,架势丝毫不输给右手执剑的黑衣人。

“来吧!我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狗眼,我季苗苗流着一身殷红的充满正义的血,可不像你们活在黑暗之中,上有愧于天,下愧于地,中有愧于爹娘。”

当当当…

黑衣人怒火冲天的纵身过去,瞬间两队人马就缠打在一起,季苗苗出的招没有章法,黑衣人被她打得有些乱。

反而被她不时的击中,周身狼狈。

“拿命来——”黑衣人突然身子一个旋转,剑尖刺向季苗苗的同时,手中的飞镖也同时射出。

当当当…

突然,那些射向季苗苗的飞镖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掉头回来直直朝黑衣人射去。黑衣人没有想过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瞪大眼睛还未回过神来,他就被自己的飞镖射中了脑门、眉心、脸颊。

当场,倒地而亡!

“大哥,你终于来啦!”牛大壮手中的大刀砍向黑衣人,然后一脚踢开他,笑着看向带着人马赶来的另一个苍髯如戟的男子,“大哥,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牛大壮的身上不由向前倾去,只见他稳住脚步就怒火中烧的转身,举起大刀朝刚刚在身后暗算他的黑衣人砍去,“你敢暗算老子?”

可惜他的一刀砍偏,黑衣人利索的闪开。

正当黑衣人得意之时,季苗苗纵身过去,一剑从背后刺进黑衣人的胸口,“老牛,你太得意忘形了。”她抽回剑,冷冷的瞥了一眼倒地的黑衣人。

“小姐,好身手!”牛大壮笑了笑,面色惨白,季苗苗就冲了过去,及时扶住了他摇晃的身子,从身上找出一颗药丸,“服下!他们的武器都抹了毒。”

牛大壮吞下药丸,恨恨的朝倒在一旁的黑衣人呸了一口,“卑鄙的东西。”

“老二,你没事吧?”厉小跃冲了过来,一脸焦急的问道。

牛大壮摇摇头,“大哥,壮牛我死不了,这时也不想死。我还要替将军保护夫人和小姐呢。”

“夫人和小姐?”厉小跃疑惑的看向他。

这家伙用暗号引他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控敌不住?

“来,我先替你包扎伤口。”季苗苗撕下布块,动作熟练的替牛大壮包扎伤口,厉小跃看着季苗苗,问道:“敢问阁下是?”

“季苗苗。”

“季…苗苗?”厉小跃大吃一惊,移转看向咧着嘴笑的牛大壮,“老二,这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大哥,我今天差点就劫了自己人。”牛大壮笑着指了指季苗苗,“她是小姐,将军的女儿。夫人还在马车里面呢。”

厉小跃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苗氏因为着急季苗苗的伤势,从车窗上看着外面停止了打斗,她就火急火燎的和冬儿一起下了马车,赶了过来。

“苗苗,苗苗,你怎么样了?”

厉小跃扭头看去,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朝苗氏行礼,“大嫂,你怎么会来这里?”

苗氏停下了脚步,打量了厉小跃好一会儿,她才认了他出来,“小跃?你怎么在这里呢?你这是?”

好好的一个副将,怎么会是这么落泊的打扮?

“我?”厉小跃面露愧色,声音低低的道:“大嫂,我们先回山寨,大家坐下来再叙旧。”

苗氏点了点头,走到季苗苗身边,看着她那血已染红了包扎的布的手臂,眼泪不由的就涌了上来,“苗苗,你痛不痛啊?”

“娘,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季苗苗眉头都不皱一下,箭已被她割断,但箭头还在手臂里,说不痛那是假的。

“还说不痛呢?瞧,脸色都白得像纸一样。”苗氏红着眼眶,一脸心疼。

“夫人,小姐,咱们还回山寨,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人赶来。”牛大壮在一旁提醒众人。

厉小跃立刻点头附合,“对对对!我们立刻回山寨。”

苗氏点头。

季苗苗抬头扫看了一圈周围的大树,此刻无风,但有一棵树的树枝晃动了几下。她蹙眉思忖了一下,也点了点头,“好!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何大爷——你快出来吧,咱们现在安全了。”

一旁,树叶沙沙作响,何大爷浑身不停颤抖的走了出来,见苗氏和季苗苗、冬儿三个都安然无恙,就笑着跑了过来,“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就好,可是,这些不是?”

“大爷,你还要不要送我们去苏城?如果你不想去了,我们也不勉强你。”季苗苗看着何大爷,因为自己让这个老人家担惊受怕,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009章 虎头湛金枪

“夫人,小姐,你们要去苏城?”厉小跃看向季苗苗,思忖一下,就对何大爷,道:“大爷,多有冒犯,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你且收下。至于护送夫人和小姐的事情,我们来做就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厉小跃掏出一小半袋碎银递到了何大爷的手里。

季苗苗明白厉小跃的意思,便对何大爷,道:“大爷,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也不知这帮人的同伙什么时候又会追上来?这一路危险重重,你还是回吧。”

夜风吹过,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入鼻间,何大爷想到刚刚的惊险,便也不再坚持,冲着季苗苗点点头,“那行!你们一路多保重。”

“谢谢大爷!你也保重!”季苗苗微微一笑,对一旁的冬儿,道:“冬儿,你去把咱们的包袱拿下来。”

“是,小姐。”

这时,厉小跃见他转身就走,连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大爷,你把这些银子拿着。”

“那姑娘给的订金就够了。”何大爷摆摆手。

冬儿爬上马车,把包袱背了下来。她冲着何大爷抱歉的笑了笑,“大爷,真是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这不关你们的事。”何大爷站在马儿旁边,看着腿上被箭划出一条长口子,此刻正流着血的马儿,心疼的抚着它的鬓毛,“大何,你受苦了。我带你回去疗伤,你慢点儿走。”说完,何大爷就牵着马车往回走。

冬儿站在原地,看着何大爷离开。

厉小跃见状,立刻纵身过去,二话不说就把钱袋丢进了马车里,“大爷,你的马受伤了,这点银两当是我们对你的补偿吧。你一定要收下,这样的话,我们夫人和小姐也安心一点。”

何大爷回头看向苗氏和季苗苗,轻轻点点头,不再推辞。

厉小跃返身回去,看着三当家江鸿,道:“老三,你带人留下把这里打扫干净,把兄弟带回家。”

江鸿点头,拱手道:“大哥,你放心!这里就交给我。”

厉小跃点头,移眸看向苗氏和季苗苗,道:“夫人,小姐,咱们先回山寨。”

“好!”苗氏点头,季苗苗就扶着她跟在厉小跃后面。

冬儿紧跟着她们。

结义崖,崖壁平如镜,深不见底,寸草不生。如果夜里光线不足,站在崖边往下看还真会让人两腿发软。厉小跃吹了一声口哨,只听见吱吱几声巨响,由绳索和木头绑制而成的长索桥就悬崖对面甩了过来。

“夫人,小姐,请上桥。”

季苗苗点头,扶稳了苗氏,问道:“娘,你行不行?要不让女儿背你过去吧。”

“不,不用!我没事,我可以的。”苗氏摆摆手,尽量心里在打鼓,她仍旧表现得很勇敢。

她不能再拖累女儿。

季苗苗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冬儿,“冬儿,你呢?可以吗?”

冬儿用力的点头,飞快的应道:“行!没问题的。”

“好!那我们就出发。”桥身很小,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接着向前走,季苗苗让厉小跃走在前头,苗氏走中间,自己就跟着苗氏后面,这样就可以前后都有人护着苗氏。

踏上索桥,季苗苗不忘提醒身后的冬儿,“冬儿,你跟着我,小心一点。视线放平,尽量不要往下看。”

“是,小姐。”冬儿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踏上索桥一步,她又不由的缩了回来,目光不由的望向索桥下面黑呼呼的一片。这就像是一头大野兽张开了大嘴巴,只要她不小心掉了下去,就会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冬儿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怯意,再也不敢向索桥抬步。

牛大壮见冬儿白了脸色,嘿嘿的笑了几声,“怎么了小丫头,你刚刚骂我的时候不是很牛的吗?现在看着这索桥就吓得两腿发软了?”

“哼,我怎么可能会怕?”冬儿一脸‘你别看不起人’的表情,可却仍旧站着不动,就连视线也逃避似的不去看向崖底。

牛大壮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

那眼神像在说,你不害怕?那就上索桥啊。

瞬间,两人就开始了眼神战争,两个人的眼睛都瞪如铜铃,眼神中充满了敌对的火花。

季苗苗闻声就停了下来,扭头朝冬儿看去,“冬儿,你等一下,我回去接你。”说完,她就对前面的苗氏,道:“娘,你在这里等我。”

“去吧。”苗氏笑着点头。

冬儿见季苗苗就返回来,连忙冲着她摆手,“小姐,你陪着夫人,我这就来。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冬儿一连说了几个不怕,她的一再强调,只是更加的证明了她内心强烈的恐惧。

季苗苗继续往回走。

这时,牛大壮就道:“丫头,你两手抓着两边的绳索,大步向前踏去,不再看下面,你就不会害怕了。要不,你先等等我。”

说完,他就纵身离开,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条竹竿回来,冬儿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道:“你是让我拿竹竿将你捅进崖底吗?”

这死老牛,他又想干嘛?

“冬儿,你这丫头别这么说话,也许,他是想负荆请罪呢?”季苗苗笑着看向牛大壮,只见他有些着急的解释:“不不不!这竹子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

“来,你拿着。”牛大壮将竹子一头塞进了冬儿的手中,自己则紧握住了另一头,“小姐,你走前面。这丫头,我一定护她安全的过去。”

“好!”季苗苗明白了牛大壮的用意,看着冬儿交待了一句,“冬儿,如果你很讨厌老牛,待会你可以捅他下去,呵呵。”

“呃?”冬儿愣愣的看着季苗苗的背影。

牛大壮满脑黑线,总算是明白了,冬儿这么毒舌的原因了。

原来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其他的山贼听着季苗苗的话,不禁偷偷笑了起来,目光满含打趣的看向牛大壮。哈哈!二当家的,平时威风八面,现在…哈哈!

“丫头,走吧!再不走那些人的同党该要寻上来了。”牛大壮催促着冬儿,“你走在前面,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

“走吧!你你什么?婆婆妈妈的。”

“哼——”

冬儿气呼呼的上了索桥,一手紧握着竹竿,一手紧抓着绳索,目光平视,看着不远处的季苗苗和苗氏面带鼓励的笑容,站在原地等她。冬儿不由的绽开笑容,心里的恐惧就越来越小。

他们很快就走到季苗苗面前,冬儿冲着季苗苗甜甜的笑道:“小姐,我来了。咱们走吧。”

“嗯,冬儿,你做得很好,你很勇敢。”季苗苗转过身,一行人继续向悬崖的对面走去。

结义寨,忠义堂。

“夫人,小姐,请坐。”厉小跃领着苗氏和季苗苗进了忠义堂。

季苗苗扶着苗氏坐了下来,自己也挨着坐下,目光迅速的扫看了忠义堂一圈,这里的摆设与她所看过的山贼窝的大厅完全不一样。

大厅正中央上方摆着一张太师椅,大厅一角的木架子上有几套铠甲,另一个边则摆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摆着几把长枪。

季苗苗的目光被兵器架上的一把长枪给吸引住了目光,苗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激动的跑了过去,动情的抚摸着那把长枪,眼泪叭叭叭的落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季苗苗连忙走过去。

一旁,厉小跃也是满脸衷伤,他看着长枪,道:“小姐,这把长枪叫做虎头湛金枪,将军生前使用的长枪。”

厉小跃的话证实了季苗苗心中的猜测,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把长枪,不由心生敬畏。

“小跃,你是从哪里寻回来的?”苗氏轻轻拭去眼泪,扭头看向厉小跃,问道。

当年,他们只是送了一盒骨灰回来,说是季成志战死沙场,紧接着朝廷又下旨追了季成志,还给将军府一笔巨大的补偿。

而厉小跃这些送季成志的骨灰回来的部属,并没有在将军府久待,只是休息了一天,待灵堂搭起来后,他们一起给季成志上了香,然后就离开了。

从此,苗氏就再没有看过他们,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厉小跃的目光从虎头湛金枪上移开,他伸手做了个请势,“夫人,小姐,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咱们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吧。”

“好!”苗氏颔首。

几人坐了下来,这时,有粗衣妇女送了新沏的茶进来,只是好奇的看了苗氏和季苗苗一眼,然后又匆匆的退下了。

苗氏没有喝茶,而是看着厉小跃,问道:“小跃,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后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好好的将领,怎么不是报效朝廷,而变成了山贼呢?

兵与贼,本是不能共存的,可他们却由一个兵变成一个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这事说来话长。我们送将军的骨灰回京之后,我们就回到军营,后来又潜进敌营把将军的长枪抢了回来。等我们再回到军营时,那夏勇却不问原由就要以不服军令来处决我们众兄弟。”

厉小跃说起往事,眸中不由的染上浓浓的恨意,双眼赤红。

“后来吧?”

“后来,老万就带着兄弟连夜把我们从军营的牢里救了出来。也是老万告之,我们才知道,这姓夏的眼里根本就容不下将军以前的旧部属,一个个不是被遣回家,就是被派去执行险恶的任务,再就剩我们几个了。”

厉小跃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极力的克制内心的恨意,他苦笑了一下,继续道:“老万为掩护我们,他当场就被姓夏的军法处置了。想想,他骋驰沙场,杀敌无数,对朝廷忠心耿耿,最后却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他一定是死不瞑目的,而我们也难平心中的恨意,还有对朝廷的失望。”

“所以,你们失望之下,就占山为王?”季苗苗不相信厉小跃会因为这个而做山贼,她有一种直觉,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或是苦衷。

果然,厉小跃立刻就摇头,“我们觉得这个姓夏的有问题,而他又一直穷追不舍,我们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认识这里的前寨主。我们蜇伏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逃过姓夏的追杀,另一方面是为了查清姓夏的猫腻。”

“那你们想到了什么?”季苗苗的心怦怦直跳,感觉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厉小跃点点头,又摇摇头。

季苗苗就替他回答,“你们是不是想出了姓夏的与我爹的死有关?”

“小姐,你怎么?”闻言,厉小跃满止惊讶的看向季苗苗。

季苗苗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又接着道:“我爹当年奉守北部的寒城,那里是与北陈相交界的地方。那姓夏的一定是与北陈国勾结,诱我爹上当,然后,由他顶上我爹的位置。如此,他自然不会容下你们。”

这个夏勇,怕是不仅在外勾敌,还在内有靠山。

然而,他的靠山一定是与钟家对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