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说的果然是没错呢。

“夫君……”

“嗯?”

“你看咱们家,眼下没个进项,花费的地方却不少,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着只靠大嫂整日织布也不是个事,我能不能在集市上租个摊位,先做点小买卖,补贴一下家用。”大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读书的夫君不喜欢自己抛头露面。

她的丈夫沉默许久,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有些艰难地说道:“如此慎好,辛苦娘子。此后我但凡得空,就去帮你。”

“又怕母亲不许呢。”

“娘亲那里,自然有我去说。”

第110章

离开两河镇的时候, 袁香儿独自进入了镇子口的河神庙。

外面下着雨,庙宇内没有其它香客, 只有一位年迈的庙祝在为长眠灯添香油。神坛上端坐着酉水、沅水两位水神的塑像, 慈眉善目的酉水水神和素白十分相似。

人面蛟身的沅水水神依稀是丹逻的模样,只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神像显得威严肃穆,失真了丹逻的那份狂傲不羁。

“又下暴雨了, 今年这势头不对啊,”老庙祝在昏暗的角落絮絮叨叨,

“沅水可是几十年没发过大水的。今年可别出事哟。”

“以前沅水常常发大水吗?”袁香儿忍不住问他。

“从前啊,这里水患频繁, 大家都十分敬畏河神, 年年祭拜,修筑河堤, 种植林木, 以祈求风调雨顺。”老庙祝声音沙哑, 动作缓慢,眯着眼给添上最后一点灯油, “这些年河神大人改脾气了, 温和了许多,来祭拜的人反倒少了。”

他提着油桶跨出斑驳的门槛,在门外的大雨中撑开油纸伞,“降水丰亏由天,调水理水由人。倒也怨不得鬼神啰。”

袁香儿点起一炷香,在素白的神相前拜了三拜, 插进香炉中,香烟袅袅一线,凝而不散。

“他快死了,请帮帮他。”一个声音突然在庙宇中响起。

袁香儿抬起头,神像温和的面目在青烟之后变得有些虚幻。

“素白前辈,是你吗?”

没有人能完整地回答她的话,重复的声音却一直在昏暗的庙堂内循环回响。

“请帮帮他。”

“请帮帮他。”

明明已经死去的神灵,却因为不放心自己的朋友,还在以某种形态滞留在天地间。

袁香儿祭出素白赠予的那一捆小小的鱼线,鱼线可以指路,可以寻人。注入灵力之后银白的线条抬起头来,向着远处飞去。

天空中黑云残败,雨水渐歇。

在一处荒芜人烟的乱石浅滩上,八位术士各自占据八卦方位之一,凝神聚气,祭出符咒,不断念诵口诀。繁复的阵盘上,金色的法线交织成网状,紧紧束住了一人身鱼尾的魔物。

那魔物双目赤红,在金芒耀眼的鱼网内拼命扑腾着尾巴挣扎。

“大胆妖魔,你频发水患,为祸人间。如今给你一个机会,乖乖入我清一门下,以洗你之罪孽,渡你大道修行。”

虚极道人背负纹古铜剑,长须飘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立在半空中开口呵斥。

反而他年轻的师父清源,正坐在使徒的后背,曲着一只脚,一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阵法中的丹逻。

丹逻扭过头,半张脸被鲜血覆盖,愤恨的目光从血帘中透出,

“虚伪的人类,我出生之时,此地尚未有你们人族,我身化江河,涨漫自在由心,何罪之有,凭什么要我迁就突然冒出来的人族。”

“你!”虚极拔剑出鞘,“身为魔物,世之疾垢,竟然还敢大放厥词。”

“笑话,何谓神灵!何为魔物!不过是你们人族一面之词。”丹逻身躯动弹不得,口中却绝不肯示弱,“要我说,人族才是这世间的疾症,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哪个种族和你们人类一般自私、贪婪,残酷又愚昧。假以时日,终成大患,祸及天地的必是你们人类自己才对。”

虚极为之气结,伸手一剑往前刺去。

清源从空中降下坐骑,拦住虚极,“有想法,不错。这只水族我收了。”

他低头看着趴在法阵上的丹逻,“我就不和你说虚的。你若是打得过我,我活该被你吃了,现在你打不过我,你就得乖乖供我驱使。”

丹逻脸上浮现出黑色的鳞片,冲着清源裂开嘴,露出交错锋利的牙齿。

半妖化是妖魔愤怒的表征。

清源冷下面孔,“捆起来。”

边上上来两个弟子,-->>

用一个炼制过的嘴套扣住丹逻的头部——他们所有的坐骑都统一带着这样束缚牲畜用的法器。随后强制反剪他的双臂,用铁链紧束。甚至连鱼尾都捆上了,最后贴上制裁用的符咒。

丹逻不肯屈服,拼命挣扎,几人合力都压制不住,被他撞得踉跄退开。

坐在一旁的清源,伸出一根指头,口诵真言,

“落雷!”

头顶上轰雷连响,儿臂粗的数道银色闪电从空中落下,接连打在法阵中那只拒不屈服的妖魔身上。

硝烟弥散之后,那只被电刑灼伤的魔物蜷缩着身体,看着清源的眼神却依旧凶狠,甚至还渐渐带上一丝挑衅的笑。

“这又是何必,”清源坐在狮背上,撤去术法,放缓声音,“我听说你和酉水水君相交甚深,并举为河神,他不也是一位人类修士?你只要愿意成为我的使徒,他给你什么条件,我一样都能做到。你想要什么?灵石,内丹,秘药,宝器?教中定期供养,必定比他只多不少。”

“你这样的人,也配提素白的名字?”

“他于我是朋友之交,你却想视我为刀剑,化我为的奴仆。”丹逻说着说着,语调里就带上放肆的笑,“你刚刚说得不对,我即便打不过你,也未必要成为你的使徒,还有另一条路呢。”

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血腥味,浓烈,刺鼻,非大量献血无法照成。

清源皱起眉头,

“不好!”

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手将几个徒弟推往身后,单手回身施展护身法阵。

视线被一片血雾所迷,他的肌肤上传来久违的伤痛感。

清源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他捂住受伤的胳膊爬起身时,漫天的血雨消散,地面的法阵上留下一截断了的鱼尾。

河面之上,涡旋未平,血染碧波,那只鱼妖挣断被法器锁拿的鱼尾,以血祭爆发出威力巨大的杀招,脱离制约,跃入水中逃脱。

只是这样断了尾巴,身负重伤,只怕也是活不久了。

即便身死,也不愿意委为供人类驱使的使徒吗?

热衷痴迷于圈养使徒的清源,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一丝动摇之心。

就在此时,那位十六七岁就使徒众多的少女带着一行妖魔从天而降。

“丹逻呢?”袁香儿皱着眉头问。

她看见了地上的血污和那截断了的鱼尾。

袁香儿知道自己曾经产生过逃避之心,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对人类心怀不善的丹逻。是以干脆没有干涉清一教的追杀行动。这一刻,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她皱紧了眉头,

莹亮的鱼线延伸到断尾处,在那里停滞一瞬,转向江面迅速延伸,那发着光亮的细长鱼线一头埋进江底去了。

“那只妖魔太凶了,自残躯体也要逃走,连我家师尊都不慎中招。”虚极从旁插了一句。

他的话未曾说完,就看见袁香儿托出一枚深蓝色的圆珠,那蓝色的圆珠在掌心滴溜溜地转动,发出一层淡蓝色的光泽笼罩袁香儿的全身。

袁香儿二话不说,拔腿狂奔,在蓝光的护持之下,毫无顾忌地一头没入惊涛骇浪的江水中。

……

一片茫茫不见边际的芦苇滩头,野渡无人,横着一叶破旧的扁舟。

芦花瑟瑟如雪,舟木久无人用,

身负重伤的丹逻倒在舟头,半截断了的鱼尾拖在船外,浸泡在水面上。

他闭着双目,浑身血色全无,一动也不动,似乎死去了许久。

一条亮着光的鱼线从水底冒了出来,精准地找到了他的身躯,绕着他的肩膀摇了摇。

丹逻的眼睛勉强睁开一线,看见紧随着鱼线走上岸来的人。

“丹逻。”

他听见那个人在叫他的名字。

第111章

“丹逻?丹逻兄?”

丹逻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是那个奇怪的人类吧?他不仅不害怕自己, 还敢请他喝酒, 很是有趣。

他的名字叫什么?好像叫素白来着。

丹逻睁开眼, 看见乐呵呵的老头站在船头, 手里提着两壶酒, “阿逻,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素白已经这么老了吗?哦,是的, 他早就已经老去。

依稀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这一刻的丹逻觉得特别疲惫,脑中昏昏沉沉无法多想,也不愿意细想。

素白跨进木舟的船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摆出酒盏,打开油纸包着的小菜。眼前的一幕似乎蒙着一张半透明的纸,朦朦胧胧地有些看不清, 但这样的举动老头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让丹逻觉得熟悉又安心。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素白时的情形。

那时候的他游荡在幽暗的水底,沅水的水底静逸而安稳。

丹逻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条河里,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少个年头,几乎同河流化为一体。那时候的时光是那样的悠长,逍遥自在又有些寂寞无聊。

他抬起头,看见光影折射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块阴影,那里应该坐着名为人类的生灵, 划着他们自己制作的称之为船的工具。

船上传来悠悠扬扬的笛声,丹逻喜欢一切音乐,他摇着尾巴靠近水面,倾听那音质干净清透的乐曲。

木质的小舟边缘挂下来一条细细的鱼线,线头穿着一个鱼钩。

丹逻绕着那个挂着一点食物的小钩子转了一圈。真是可笑的人类,想用这么浅显的陷阱抓到谁呢?

船上的那人吹完笛子,傻里傻气地自个儿笑了,还对着月亮说话,

“虽有好酒好月,却可惜独酌无相亲。”一只举着酒盏的手从船沿伸了出来,“河神啊河神,敬你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落进了水面,传来一股独特的香味。

船底的丹逻想了一下,这条河就住着他一个灵体,那这杯酒应该就是给他的了吧。他张口将那杯酒吞了下去,这是什么东西,又浓烈又上头,口味似乎不错。

自那以后,一棹江风一叶舟,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挚友。

“老白,我觉得饿了,想吃东西,吃很多很多的东西。”丹逻睁开眼,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头说道。

他的身体似乎虚弱又疲惫,真想尽快得到能量的补充。

“不吃人类行吗?你要是吃了我的同胞,我们即便不成为敌人,也没办法再这样好好相处了。”

“不行,我很饿。身体空泛得难受。”

“实在忍不住得话,把我的手臂分一条给你。反正我有一条手臂也够用了。”年迈的老者无可奈何的说。

怎么会有怎么蠢的人类?

算了,并不想看见他少一只胳膊的模样。

“抱歉,阿逻,长久以来一直让你忍耐了。”素白收起船头的鱼竿,细细的鱼线在空中隐约有光。“这本是你的本能,和我做朋友很辛苦吧?”

丹逻眨了眨眼睛,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恐惧感。

“这么多年总是让你迁就我。至少在最后希望也能为你做些什么。”那个笑呵呵的身影说着说着就淡了,“阿逻,加油,这个世界没了我,你也能找到很多的朋友。”

那身影最终消散在水雾弥漫的芦苇丛中,

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了起来,唯独留下那条蜿蜒盘恒的鱼线,鱼线那一头跟上来一位人类法师。

丹逻想要撑起身躯,剧痛如同潮水般覆盖了感官,集中在残缺的尾部。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动弹的体力,甚至连这样睁着眼都已经是竭尽所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的人类女郎,一步步向他走来,朝着他伸出了手。

袁香儿伸出手,解开扣在丹逻头上嘴套,却没有断开将他双手束在身后的铁索。

这个妖魔即便伤重濒死,形容狼狈到了这样的程度,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依旧看不见半分示弱。

袁香儿把他扶进小船的船舱躺好,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使徒?只要你受我约束,从此不任意伤人。我便不伤你性命,也绝不会肆意折辱于你。”

“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作为一个捕猎者,早就做好自己成为猎物的准备。无需多言,杀了我,拿走我的妖丹和骨骼便是。”丹逻面色惨淡,呸出喉咙中一口污血,嘴角却勾出一抹笑来,

“死了一了百了,也还不错。喂,杀了我以后,能不能把你不要的残躯丢进沅水里,我想要死在水里。”

袁香儿没有搭理他,取出一支符笔埋头在船身绘制。

那是人类的法阵,符文繁复,威压强大,随着最后的收笔,阵法红色的光芒亮起。

还是,非得把我折磨到最后,才肯放弃吗?

丹逻咽喉里腥红的血液一再涌出,顺着脖颈流下。他看着头顶的天空,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天空了,即便这个人类什么也不做,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但阵法的光芒亮了许久,那种强制契约的痛苦一直没有出现。相反的一股温热的暖流来回漫过他伤痕累累的肌肤,最终汇聚在他已经断了的尾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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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绘制在船身上的不是强制契约的阵法,而是人类术士常用的治愈伤口的阵法。

“你……”

“天道好生而恶杀。你既然不愿意成为使徒。那我就将你送去里世,在那里将你封禁百年。那是你们妖魔的世界,百年之后,浮里两界通道封闭,不管你愿不愿,就在那边好好生活,别再回来了。”

袁香儿锁紧丹逻双手的锁链,贴上制约灵力的符箓,“在那之前,我不会解开这道封咒,但会治好你的伤势。你不要胡乱挣扎伤害自己。”

法阵暖洋洋的光晒在丹逻因为过度失血而冰凉的肌肤上,带来促进愈合的轻微刺痛,引起肌肤的痉挛。

痛苦让他清醒,温暖却令他的意识开始虚弱,他几乎支持不住要昏迷过去。

“为什……么?”丹逻红着双目,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有一个前辈,他临走之前特意拜托我。拜托我帮你一次。”袁香儿收起地面上引路的鱼线,“我十分敬佩那位前辈,就答应了。”

……

南河等人赶到的时候。清一教众人也紧随而至。

那些术士看见小舟上绘制的金镞召神咒顿时哗然一片。

“道友莫非想将此妖契为使徒?”清源制止了徒弟们杂乱的话语,“我劝道友一句,不必白费力气治疗他了。经在下之手缉拿的妖魔数不胜数,像他这般宁可自残身躯也不服管束的魔物,基本难以契约成功。”

“与其最终在契约之时遭遇反扑,惹来麻烦,不如干脆趁早了结了他。”

他的意思是,在这里杀了丹逻,大家瓜分一下内丹魔躯,好合好散。

“抱歉,我要带他走。”袁香儿直接说道。

清一教的法师们顿时炸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战斗了数个时辰,你在最后出来插一手,就想将妖魔白白带走?”

“今日算是稀罕了,竟然有人妄图从我清一教手里夺食。”

“想走,没那么容易!”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他们发觉袁香儿身后的一位使徒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本体巨大化为一只神鹤,带着丹逻的小舟举翅飞上空中。

袁香儿坐上银狼的后背,长发在河风中猎猎,“要论先来后到,他本就是我先发现的。”

“人我这就带走了,辛苦诸位帮忙。”

银色的天狼向高处飞去,地面上留下一叠作为报酬的奇怪符箓。

“师尊,就,就这样看着他们走?”虚极气急败坏,“这叫我们清一教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的师父清源真人在教中辈分极高,道法高深。只是他的性情过于随性,没有什么长辈的模样。也不耐烦处理教中俗务,唯一的兴趣爱好是收集天下各种类独特的魔物驱为使徒。

“瓜分战利品这种事,说得再好听其实都靠拳头说话。”清源不以为意地挽起袖子,给自己受伤的胳膊念诵止血咒,“你觉得你打得过他们吗?”

“不是还有师傅在吗?”虚极快要跺脚了。

“我要是没受伤,加上你们,倒可以勉强试一试。如今却不想丢这个人。”

虚极愣住了,“莫非那个无门无派的女娃娃道法之高竟然比得上师傅?”

“不是她比得过我,你看看她的身后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存在?”清源叹了口气,“为了一只濒死的魔物,和他们火拼一场没必要。彼此留点颜面,下次也好相见,人家不是也留下符咒了吗?”

他的语气平和,其实心中酸得厉害。

清源面貌保持得年轻,其实岁数已然不小,修行的大道上,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使徒。但这世间妖魔多倨傲狂悖,使徒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契约的?弱小的魔物契之无用,越是强大的魔物,越难以像人类低头。

是以这么多年了,即便是他身边强大的战斗使徒也不过两只而已。

倒是眼前这位十七八岁的娇小女郎,身后竟然跟着这样种类繁多,实力强大的使徒。不仅有九尾狐,山猫族,神鹤、螣蛇这样罕见的大妖,更是拥有人间已然绝迹的天狼。

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能成功契约这么多使徒,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诀吗?

清源嫉妒得几乎都要咬手帕了。

一个弟子捡起袁香儿留下的符箓。

绘制符箓是一件十分损耗灵力的工作,教里的高功法师,每次开坛制符都需斋戒三天,焚香沐浴,而后安置法坛,凝神做法,十分麻烦。是以所有教中法师都十分重视且小心地使用着符箓,特别是各种战斗类型的符箓,几乎在修真界可以作为硬通货交换商品。

袁香儿能留下这么一大叠符箓,对他们这些底层的弟子来说其实是很愉快的事情。

“这是什么符咒?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我看来看去,怎么看都像是猫爪,这不太可能是符箓吧?”

“试一张看看?”

输入灵力祭在空中,那张歪七扭八的符箓很给面子的窜出一团巨大的球形火球,火球碌碌滚远,烧毁了一地芦草。

“哇,火系攻击符咒随手就这样一叠,这样看来我们倒也不算吃亏。”

“那个小姑娘,到底是出身何处的道友,出手这般阔绰?”

第112章

从两河镇飞回阙丘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在院子里落地的时候, 尽管小舟上的法阵还在发挥着作用, 丹逻却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袁香儿俯身查看, 躺在船仓里的妖魔一动不动, 微微睁开的双眼目光溃散。

帮忙处理伤口的胡青转过头看袁香儿,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他或许就要死了。袁香儿意识到这一点。

失去了半截身躯,在战斗中各种损伤,流逝了大量血液, 即便是体质强如妖魔,也未必能挺得过去。

袁香儿想起他从水中现身,攀着人类的小舟讨酒喝的画面,想到那位前辈对自己的殷殷嘱托,心中有些不好受。

“他的生命力好像在迅速地流失,需要我的帮忙吗?我可以帮上一点忙。”小白篙的树灵落在袁香儿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