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招待完一拨又一拨的亲眷和各府夫人,好容易得了个空坐下喝杯水,巧喜则又从外进来,回话道:“世子妃,镇国公爷来了!”

“祈善回来了?”叶云水倒是提了精神,起身到门口相迎。

祈善已经离开许久,她与秦穆戎也时常提起他,这一走可是大半年的时间,不知中途又有什么新的动向。

叶云水在门口抻头看着,祈善一进门便看到那窈窕身影不由得驻步半晌,而后叹气一声才快步上前,直接拱手给叶云水行了大礼,“二嫂,我回来了!”

上下打量了祈善些许,叶云水则是笑着道:“走了这许久,倒是瘦了许多。”

“清减了也是好事,否则这一路上总得换马,也是浪费银子不是?”祈善这厢说着玩笑话,可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叶云水的脸上,终归道上一句:“惦念二嫂,如今一见,算是放了心。”

“咳咳…”

一声轻咳,祈善立马回头,正是秦穆戎站其身后。

叶云水抿嘴笑,祈善满脸尴尬,未等开口,秦穆戎则一巴掌拍在祈善的肩膀上,让其酸疼的咧了嘴,挤出笑来道:“二哥来了!”

“倒是对你嫂子好,来到府上不先去拜老头子,也不先见我,反而直接来见你嫂子?”秦穆戎这话中未有怒意,反而带着调侃,“看也没用了,这世间是寻不着你嫂子这般女子,你就随意寻一个了了婚事留个后罢了!”

祈善抽抽着嘴,索性连忙把礼单给了叶云水,便与秦穆戎转了话题:“中途祈家家主召我到南方去了一趟,故而才归来迟了。”

叶云水略有惊讶,祈家家主不就是祈红利?原来祈善这般迟迟归来是去见了他!

把周围的丫鬟婆子全都打发下去,秦穆戎与祈善二人则到里屋叙谈。

秦穆戎也没有顾忌,则是直接问道:“他对他老子的事有什么打算?”

“接回南方。”祈善坚定做答,“他心知危险,可依旧要如此做。”

秦穆戎点了头,“还算是个男人。”

祈善也未顾忌叶云水在这里,则是直接道:“他直截了当的让我告诉你,他不同意太子登基,直言登基之日就是南方起兵之时。”

“他欲争位?”秦穆戎轻挑眉头,声音中带着一股警示。

祈善立马摇了头,“不欲夺位,说是哪怕换成陆老六那窝囊废戴上皇帝帽子都不允秦中岳戴,这是记了仇了。”

秦穆戎揪着的心略微松了松,“这也难免,几近杀父之仇、灭门之恨,可他连祈家都还未整的安生就敢下如此定论,这胆子也实在太大。”

祈善的神情带了一股无奈,“如今却不知那乱世之相何时来临,真想寻个地界躲起来。”

“存世,就不可能有那份清净之地。”叶云水插了此言,让祈善惊讶的看着她,“二嫂之前可不是这番说辞。”

“也是这情势让人没了那番念头,奢望不等同于愿望,如今只想踏踏实实的活着。”叶云水说完此话,又问向祈善,“祈家死了多少人?”

祈善纳罕叶云水这问话,可却依旧回答:“约有百人。”

叶云水继续问:“祈家一共是多少人?”

“家族之中有千人,不算赐姓奴仆。”祈善回答完则是继续问道:“二嫂这般问乃是何意?”

叶云水淡笑着道:

“未有我插手祈家之事,这千人恐怕早晚都要丧命,如今我插手此事,百人之命丧记于我的头上,这就是和尚的说辞,连空门都这般没了道理哪还能有清净的奢望…罢了,不提此事,既是归来则好生思忖下你的亲事,你在涅粱城中订了亲,也是暂且稳一稳那人的心思,否则祈家乃是其心头大患。”

祈善虽有不愿却也是点头,“二嫂所言既是,已经选定了人。”

叶云水直接问:“选的谁?”

“黄玉娘。”祈善说出这个人名,叶云水则立马提了口气,祈善急忙解释道:

“其父乃秦中岳手底下之人,一来稳其心,二来也是要探一探那方的打算,本是想换个人,可思前顾后,此事乃为祈家,并非为弟弟本人,也就作罢。”

叶云水直言相问:“你心里可过得去?”

祈善摇头,肯定的道:

“过不去,可人这辈子总不可单为自个儿而活,祈家给了我富足的银子,给了我爵位,我总要还点儿,否则不白白辜负了这个姓!”

叶云水心中泛起一股酸,可却是半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

她能说何?祈善对她的心,她知秦穆戎也知,可这婚事不比旁的事,她无论说何对祈善都是伤…想起那黄玉娘,叶云水实在觉得她配不上祈善,可祈善既然做了决定,她也没有道理去硬阻他的打算。

祈善低着头,明显心有不甘,秦穆戎看了看叶云水,又伸手拍了祈善一巴掌,口中道:

“别这般丧模样,自个儿做的决定有何怨气?先娶了就是,待遇到合适的休妻再娶。”

祈善咬着牙根儿道:“弟弟又不是二哥!”

“你自不是我,否则也不会想到这么下三滥的招数。”秦穆戎这话说出却让祈善摊手,“不然还能如何?弟弟可是没了辙。”

“不说。”秦穆戎摇了头:“想不到你就娶那黄正海之女。”

祈善无奈的叹口气,而门外则又有人来回禀有宾客告辞,秦穆戎只得起身出去相送。

叶云水与祈善二人在屋中相坐,祈善则有些坐立不安,踌躇半晌才问道:“二嫂,弟弟想请您给拿个主意了。”

“什么主意?不是定了娶亲?”叶云水说完此话只觉得过于负气,轻叹一声便问道:

“有什么用我帮你的,尽管说好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伤

耳听叶云水如此应承,祈善脸上 的阴沉立马闪了亮,急忙道:“二嫂帮弟弟定个章程,弟弟不过是想先定亲可还不愿成婚,这无非也是想让太子对祈家少点儿心思,待实在拖不得的时候再议,在这之前也会仔细思忖,看是否 能寻到比这更好的法子。”

“不用你急,黄玉娘自会来找你。”

叶云水说出这话却是让祈善着实的尴尬,那一张脸也瞬间通红,嘴唇张张合合却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祈善这副模样,叶云水则是接着道:“你可跟她这方应承下来,黄正海不是在想方设法的阻挠这事?这就让黄玉娘在黄家闹上一通,黄正海定会上禀太子,至于秦中岳是什么心思,就随他而去,不过无论其如何折腾,你这婚事终归是太后生前的主意,更是皇上赐婚,绝对不会遂了秦中岳的心,而皇上应觉得如此安稳祈家也是好事,定有个章程下来。”

祈善还未等还嘴,叶云水便叹了口气,盯着他那双耷拉着的桃花眼道:“如若到时你没思忖出比这更好的法子,也着实的不想娶,那就只能盼着秦中岳登基,祈红利造**反了。。。。”

祈善仰头长叹,则是起身又给叶云水鞠了一躬,正欲出去,却是姝惠在门口轻声喊,“娘,女儿能进来吗?”

叶云水看着那小脸,则朝其招了招手,姝惠高兴的跑了进来,看着祈善,则是直接伸手欲让其抱。

“义父。”

祈善脸上也露出笑,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摸摸小脸道:“乖闺女,又俊了!”

姝惠亲了他一口,则是从兜里掏出一朵小花,别在祈善的衣领上,“给义父。”

一朵红、黄、蓝线绣的小花,虽然有些糙,不美,可这刚刚五岁的丫头能做出这物件已是不易了。

祈善略有吃惊,叶云水则是笑着道:“吴嬷嬷教的,这第一朵送给了我和世子爷,第二个就送给了你,这可是你的干闺女,别认了就忘至脑后!”

“弟弟的干闺女怎么能忘?待她再大一些,便带着她到处去玩。”祈善这般说,姝惠则龇牙笑成了花,又是朝着祈善的脸亲了一口。

叶云水高兴的看着,心里头却是在感叹,祈善这笑里都带着沉重无奈,怎么就不能遇上个合适的人。。。。。。

小团子和小豆子的生日宴完,已经是明月高悬。

祈善也没回镇国公府,反而到“翰堂”与庄亲王爷叙谈很晚,而后住下。

小家伙儿们今儿算是收获颇丰,虽是来恭贺两位小家伙儿的生日宴,可来此的宾客谁还能对小兜兜空手?连带着姝惠和姝玖都没落下,把夏氏也乐得合不拢嘴。

秦穆戎今日也是醉意熏熏,招待完宾客则回到屋内就躺在床上。

叶云水看着小家伙儿们睡了,才回到房中,这一日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疼。

秦穆戎的手轻轻的为其捏着肩膀,叶去水则顺势的靠在他的身上,只觉得那双大手摸着摸着就往敏感的部位滑去。。。。。。

“爷,太累了!”叶云水蹭了蹭身子躲开,秦穆戎却是道:“不会累的。”

叶去水只觉得浑身烫红,起身在上,二人亲昵缠绵,红罗纱账都跟随着飘摆不停。。。。。

窗外那弯雾月淡去,澄光映进屋内,秦穆戎抱着她去净房沐浴,那股酒气也淡去许多,叶去水只觉浑身更是酸,靠在秦穆戎的怀里便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二日晌午。

手惯性的往旁边伸去,却被那双大手握住,微微睁开眼,呢喃道:“爷还在?”

旁日秦穆戎都早起惯了。。。。。。

“累了,歇歇。”秦穆戎捏了捏她的小翘鼻子,硬是让她的睡意全都淡去。

心里略有不满,叶去水则挑眉调侃,“爷也有累的时候了?”

“累!”秦穆戎笑着又将其搂入怀中,“要不你试试,看看我累到什么程度?”

叶云水立即求饶,“不敢了,腿到现在还是酸的。。。”

秦穆戎大手向下为其捏了捏,“过几日你进宫一趟,试探的问问那个混蛋的伤多久能愈。”

这是在说秦中岳?

叶去水皱了眉,“他伤的那地界,让妾身怎么问?”她跑到宫里去问秦中岳的屁股,这不是出了大笑话。。。。

秦穆戎哈哈大笑,“看你是真的累了,脑子都开始不转了,他伤之后,处置政事要务自是回到皇上手中,而皇上如今年迈劳累,选 了肃郡王在帮衬,那混账自是要快些的好起来,把这摊子事再夺回手中,你去文贵妃宫里头闲聊几句,自都会清楚。”

“那爷就直说让妾身去文贵妃宫里头便罢,何必说让妾身去看他的伤!”叶云水又闭上眼赖在他怀里,“如今脑子不愿意动,累。”

“好,下次直说。”秦穆戎笑着亲她一口,叶云水这会儿也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仔细的思忖下秦穆戎刚刚的话,则是出言问道:“爷欲知他还有多久能伤愈是为何?可是要做什么事?”

“祈红利欲将祈伯父接回南方,自是要寻个机会,起码让那厮无心应承才可。”秦穆戎说出这话,而后道:“知晓他大概的动向,也选个日子加上一把火,让他顾不过来。”

叶云水心中明了些许,则是道:“早知道爷放多点锐刺,让他坐穿了多好。。。。”

秦穆戎亲她一口,叶云水继续问:“祈红利打算何时来接?”

“在等这方去信。”秦穆戎回答完,叶云水则是道:“这可如何去信?小隼也不知飞哪儿去了,自上次送信之后便再没归来。”

自叶云水为那小隼包扎治伤过后,它对叶云水便服帖些许,连带着小兜兜几个都能伸手摸它,可上次带回带回祈红利的消息后便杳无所踪,至今都未再归来。

秦穆戎笑着道:“那又不是家养的禽,拘不住,待你用它之时,喊一声哨音即可。”

叶云水撅了半天的嘴,却都只是吐气,吹不出声响,秦穆戎摸着她的小嘴,“回头教你。”

二人又详细的将此事商量好,这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约隔了三日,叶云水则带着小家伙儿们一起进了宫。

自太后大殡之后,她也鲜少进宫,而每每踏入宫门的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都能回想起那端庄威严的太后,心里不由得泛起了酸。

文贵妃已是在门口等候,看着她与小家伙儿们到来脸上则是灿出了笑,可叶云水却看得出,她这笑意之后带着满 身疲惫。

小家伙儿们挨个的上前行了礼,文贵妃则让宫嬷、宫女们哄到一旁玩,而她则上前拽过叶云水的手,第一句便问:“太子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去水未答,而是反问:“可是伤得重?”

文贵妃摇了摇头,

“具体的伤势谁都不知,他自己把太医拘禁在宫中,所用的药也是拿了上百种,根本无法让人猜度轻重,前几日倒是消停着,而政务都归了肃郡王他倒是耐不住性子了,今儿一早则上奏折给皇上,说肃郡王身体虚弱不适宜掌管政务,他身体康愈些许,可以再尽其责。”

文贵妃叹了口气则是继续问:

“莫用本宫寻思,他这伤也与你和秦穆戎有关,这两日本宫的心就像火烧似的,肃郡王刚刚伸了手,还未等攥稳他就开始捣乱,连带着那些个朝臣也是处处为难肃郡王,太子这一折上奏可又是掀起一股朝波,本宫不得参与朝政,也不敢到皇上那里问,本宫也不为难你,你但且说说,他到底伤在何处?让本宫心里也有个底。”

叶云水对文贵妃能猜出此事与秦穆戎有关并不惊讶,可她却是在不好意思说出秦中岳伤的是屁股,这话让她怎么说出口!

思忖片刻则是道:

“他伤在何处,臣妾也不能说得准,但估摸近期还不能康愈,否则哪里还用上折子?直接走出 延庆宫 站在朝堂之上不就得了?”

文贵妃怔然道:“你说得也没错,可本宫这心就是放不下来。”

“前些日子庄亲王爷带过来的小太监如何处置了?”叶云水试探的问,明启帝是否会让秦中岳接管政务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文贵妃脸上扬起一股冷笑,“都仗毙打死,扔回‘延庆宫’让太子处置。”

“娘娘自可放心 ,估且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他接手政务,您可别忘了,那几个可是三皇祖父与庄亲王爷一同送来的。。。”叶云水心里也松了口气。

杖毙扔回给秦中岳处置,这显然也是明启帝对秦中岳有 些不耐之感,何况此事乃三皇祖父与庄亲王爷一同施加压力,明启帝不可能不往心里去,纵使不顾及庄亲王爷,三皇祖父的皇族长身份他也忽视不得。

纵使还要让秦中岳插手政务,起码也要过了这个风头,而秦中岳这般急着上折子,正是怕明启帝一气之下把肃郡王扶正,故而他才在折子中提起肃郡王的身体不愈这个锐刺,让明启帝打消这样的念头。

这消息散出,不单是明启帝顾忌重,朝臣百官也是要清楚一件事,那便是肃郡王虽执政务却不会成为太子。

叶云水这会儿心里后悔,为何没把秦穆戎放入垫子里的刺磨的再锐点儿。

第584章 传

叶云水留此陪着文贵妃用了饭,文贵妃特意把文代荷也给叫了来。

文代荷看到叶云水到此,脸上也带了笑,格外的亲近。

叶云水看着她红润面色,想必也是调养的不错,文代荷又是给这些小家伙儿们挨个的赏了物件,随即便一同陪着叶云水在此叙言闲聊。

文代荷没好意思开口让叶云水再为她诊脉,只是问了些许接下来调养的方子。

用过饭,还未等与文贵妃、叶云水凑一起说上些悄悄话,却是德妃派了人来召唤文代荷回去。

文代荷心里头略有急色,又怕叶云水因此而误会,则是补了一句道:“应该是有急事,知道你进宫时,本欲一起同来,可却因有事耽搁了。”

叶云水笑着点了点头,寒暄的说了两句客套话,将文代荷一直送其至门口,转身回来时,文贵妃则皱了眉,口中道:“看不懂这德妃心里头到底想什么,你说她可有意争那位子?”

这话让叶云水如何回答?

可文贵妃一直都盯着她,叶云水只得敷衍一句:“肃郡王妃与贵妃娘娘也是亲眷,争不争那位子哪是现在思忖的事?何况惦记那位子可不知一人。”

“你说的也是,惠妃和淑妃那二人整日在皇上面前说着她们儿子的好,却也不想想,那陆郡王的德性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而德妃,本宫几次欲与其谈此事都被她给顶了。”

文贵妃如此抱怨,却又觉得此话说的略有过头,挤出笑来道:“唉,索性都不是外人,她能坐那位子,本宫也舒心。”

叶云水笑了笑没回话,而没多大会儿功夫,却是乐裳带着十四郡王来了。

互相行了礼,文贵妃则是看着小十四笑着道:“过来,让母妃抱抱!”

小十四有些胆怯,抬头看着乐裳,乐裳却推着他上前,嘱咐道:“去吧,而后跟你的小侄子们好好玩。”

叶云水把小家伙儿们都召唤来,小兜兜看到十四郡王便是活蹦乱跳,顿时这空寂的宫殿中响起一阵稚嫩叫嚷。

文贵妃也高兴的看着笑,让宫女们上了点心,而后又让她们带着孩子们到旁的屋子去玩。

小家伙儿们刚刚离开,文贵妃的脸色立马落了下来,直接问向乐裳道:“十四脸上的伤是怎么搞的?怎么这般不注意?”

叶云水也看着乐裳,十四郡王耳朵旁有一红道子,明摆着是被人伤的。

乐裳也没犹豫直接说道:“还能如何?太子妃说要带着十四郡王去玩,我拒了,皇上却是应允了,送回来的时候脸上就挂了伤,皇上叫了太医给擦了药,只是责怪两句,其后也不了了之。”

“什么东西!”文贵妃冷哼一声,显然心里头有怨气却也不好顺嘴说出来。

叶云水看着乐裳,她的脸上虽无半点儿神色,可从其目光中却看得出恨。

伤她无谓,可伤其子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容忍的。

“十四郡王还是太小,但也该养养锐性子了,亦或者寻两个护卫贴身跟着。”叶云水提出此意,乐裳则是苦笑着道:“如今除了自个儿看护着,给谁都放不下心。”

文贵妃听说此话略有不满,可却也无可奈何,三个人顿时都沉寂下来。

叶云水思忖片刻道:“暂且先好好的护着,今非昔比,十四郡王也不小了,的确要做好打算,回头想出办法来再与两位娘娘商量。”

文贵妃立马点头,终归不是她的儿子,她在一旁也不好出什么主意,乐裳则知叶云水是欲回去寻秦穆戎商议,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小兜兜与十四郡王等人玩乐的很是开心,待从外玩累了归来时,叶云水则能看到十四郡王脸上挂满的笑,而后得知他们欲走时露出了极度不舍,可却又不敢说出口。

叶云水笑着摸摸他,“待天气暖和了,嫂子来接你出宫游乐游乐,可是愿意?”

“真的?”十四郡王立即眼睛瞪的澄亮,可又觉出自己这般做不合规矩,则是看向了乐裳。

乐裳笑着道:“很快天就暖了,再等等。”

小十四脸色通红,则看着小兜兜,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囔道:“等我出宫,你教我骑马驹。”

声音极小,生怕被拒绝…

“没问题,回家就给十四叔预备一匹。”小兜兜拍着胸脯,更是让小豆子和小团子也跟着点头,十四郡王高兴的笑不拢嘴,乐裳领着他一直送叶云水等人出了门。

转头看着十四郡王那胖墩的身材,还有乐裳那轻傲的落寞身姿,叶云水觉得这娘俩儿的日子过的实在不踏实,可她又能如何呢?

自家这几个小淘气包子虽然日子过的乐呵,可他们的未来不也是笼罩在庄亲王府的城墙碧瓦是否会倒下的阴影之中?

出了皇宫的门,秦穆戎早已在这里等候她们。

小团子和小豆子俩扑了秦穆戎的怀里,让其抱着,小兜兜则直接上了小马驹,叶云水上了车,一行人没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楚香楼”。

祈善今儿没在此地,唯独来此的却是三皇祖父一人。

叶云水略有些惊讶,心中确知这是秦穆戎之前的计划。

三皇祖父饮着酒,见到叶云水等人进来,没有以往那般的热络,只是挨个的打了招呼,随即便让侍卫和丫鬟们带着孩子到另外的雅间安置。

“宫里头什么情况?”三皇祖父直言相问,叶云水知他在着急祈华震回南方的事,故而也没绕圈子,心里斟酌一番而后回道:“太子今日上折奏禀肃郡王身体不愈,他身子养好可出面应承政事,太子妃在前些日子伤了十四郡王,皇上斥责几句并未深究。”

三皇祖父冷哼一声,看着秦穆戎道:“看来真如你所说,等不得了。”

秦穆戎则是恭敬的道:“那就请三皇祖父拿个章程,您说该如何办都遵您之意。”

三皇祖父皱眉半晌,看了叶云水一眼,而后又瞧向秦穆戎,上上下下打量半晌,秦穆戎却依然未动,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如若老头子我上奏将皇族长之位传于你,这话题够不够让他慌乱的顾忌不了祈家的事?”

三皇祖父此话一出却是让叶云水由衷的惊讶,眼睛都瞪的硕圆!

让秦穆戎当皇族长?

这别说是秦中岳不能答应,恐怕明启帝都不能应。

庄亲王爷至今把持西北兵权不肯交出,这已经是让明启帝与秦中岳心里头着实的担忧,如若三皇祖父再将皇族长之位传给秦穆戎,这还不得让二人跟点着的炮仗一样跳起脚来?

叶云水倒是更惊诧三皇祖父如出此言到底为何,是真的想传位给秦穆戎,还是只拿此事做个幌子!

如若单纯的为祈华震回南方而以此事做幌子,这代价可是太大了…

秦穆戎的神色自也没那般镇定,僵了半晌而后道:

“恐怕即便秦中岳浑身动弹不得,他也得跳出宫把持政务,更会千方百计阻止您的打算,不单是他如此,皇上也不会应允,朝堂之上更会掀起一番大风波,三皇祖父,这代价太重了。”

这话说的虽是真言真语,可无非也带着秦穆戎的试探。

他恐怕也不知三皇祖父为何会有此意。

三皇祖父耳听他此言倒是笑了,“这就吓住了?”

“自是如此,的确吓住了。”秦穆戎没有回避而是直言承认。

叶云水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三皇祖父,更是问出一句秦穆戎都未敢问的话:“三皇祖父可是想过,您这决定也在给自个儿找麻烦,那几位叔父兄长恐怕都在等着您这位子是否能传下来…”三皇祖父可还有子有孙,莫提明启帝与秦中岳,恐怕这家里就得跟捅了马蜂窝一般热闹!

三皇祖父白了她一眼,指着便是道:“你这丫头,少拿这话来试探老夫,老夫这般做也不过是打个幌子,但这也是你二人能争得的最好的打算,至于老夫那几个小的,都远在边塞,过的舒坦的很,不必回来拘谨,如同老夫这般整日过的提心吊胆。”

此为最好打算,三皇祖父这无非是在为秦穆戎指了一条路,更是在反问他是否有夺位之心。

叶云水能明白,秦穆戎更是明白,思忖片刻则是道:“我这就想辙给祈家去信,待他到距此地一天的功夫,便请三皇祖父按此打算与皇上谈上一谈,私谈,而不是掀大风浪。”

三皇祖父点了头,“自是应当。”

简单的用过饭,三皇祖父则率先离开,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依旧坐在雅间内面面相关的对视着。

叶云水没忍住,而是问道:“爷,三皇祖父这打算,是真是假?”

秦穆戎这会儿也是长叹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这老头子做事历来都甚为古怪,更是让人出其不意,否则怎会在这位子上坐了这么久都依然无人敢挑衅?连皇上都要让其几分。”

“太后生前也甚是看重,这个妾身也知,可妾身如今在思忖,他这打算对咱是否合用?”

叶云水这话说出,也正是戳中秦穆戎的心,半晌都没说话,哆嗦半晌嘴唇才回了一句:“天知道!”

第五百八十五章

黄昏红霞映天,和煦暖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