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领命便去,没多大功夫便从外归来,与叶云水回道:
“回世子妃,卑职带着侍卫在大厨房后面的园子里寻着朱嬷嬷,正躲在那里欲寻机出府,可惜卑职刚刚过去,她便掏出把刀来自尽而死”
死了?
叶云水眉头紧皱,她本是只想问问这朱嬷嬷冯侧妃娘家之事,孰料她却还吓的自尽了
显然是坏事做的太多,怕被逼问出口,怕给那冯侧妃的脸上泼了污水?
可惜她哪里知道,冯侧妃经手的那些恶事,庄亲王爷早已一笔一划的握在手中…
自以为是对冯侧妃一族忠心耿耿,可惜却双手恶贯满盈,这忠,也实在是让人敬不起来。
二日一大早,秦慕云在上朝之前便先请见明启帝,上折奏报了冯侧妃殁了的折子,明启帝得知此信儿,连早膳都未用完,便直接召了秦慕云说话。
看着那折子半晌,明启帝瞠目结舌,翕了翕嘴,才又看着秦慕云,出言问道:“此乃何时之事?”
秦慕云沉默半晌,开口回道:“微臣不知,此事一直乃父王与世子督办,昨日因微臣三弟闹事才显露出来。”
如此之言,明启帝自是心中有数,这冯侧妃起码在他寿诞之前便可能已出此事…感慨叹气,明启帝出言道:“厚葬,厚葬”
“回皇上,此事父王之前已有交代,不厚葬。”秦慕云这话一出,却是让明启帝眉头紧皱,“你父王为朕立下如此之功,家人怎可不厚葬?”
秦慕云斟酌半晌,才从怀中掏出盖有庄亲王爷大印的那张纸,递上前。
明启帝接过那纸张,放于手中看了半晌,眼神瞠目快速扫了一遍,却瞪眼手抖,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hún账,hún账,就…就按庄亲王的意思办”
把那纸张扔下,明启帝起身跺脚,转身离开。
那hún账二字显然不是在骂庄亲王爷…秦慕云从地上捡起那张纸,也是感慨无奈的把那纸上的字仔仔细细的又读一遍才折叠起放回怀里,抖了抖袖子,出宫归府。
冯侧妃殁了的消息很快便在涅梁府中大肆传开,文武朝官之家几乎鲜少有不提此事之人,一来斟酌庄亲王府是否大肆操办丧事,二来则都派人到庄亲王府,询问哪日出大殡。
外面虽是热闹了,可庄亲王府却完全与以往没有不同,依旧静谧无声。
门口的几个管事已在此处拦截回去多个前来探问冯侧妃的各府管家小厮,一个拜贴都没有接,慰问之礼也全部退回,分文不收。并且告知冯侧妃丧礼不大办,也不葬于皇室墓地。
这一举措可是让所有人家都纳闷吃惊,摸不着头脑了
好歹也是亲王府的侧妃,这身份却不大办丧礼,而且不葬于皇室墓地,这事实在是太不寻常…如此一来,本是未对冯侧妃葬礼报以关注之人,也都把目光对准庄亲王府了
冯侧妃的灵柩在院子里放着,只有秦慕云带着大房的人过来早晚叩拜,便无人再来,叶云水也不踏此院,只吩咐墨云盯着这出殡之事,待有不好处置的再到“水清苑”给她回话。
一连匆忙过了两日,明日乃冯侧妃下葬之日。
头日晚间之时,叶云水正哄着兜兜吃饭,秦穆戎归来时,却还有祁善也跟在其后。
自明启帝六十大寿之时,叶云水便未见祁善,庄亲王爷挂帅出征,祁善也未露面,却在冯侧妃殁了,他倒是露了脸…
“二嫂”祁善到此,先是拱手行礼,随即眼望姝蕙,桃花眼一眯,手里拿了一小糖人,逗着道:“乖闺女,叫一声父?”
“义父”姝蕙叫完,便把小糖人拿了手里,递给小兜兜舔着。
祁善瞠目结舌的愣半晌,“会说话了?”
虽然姝蕙口中“义父”的“义”字说的很不清楚,可却也能听出姝蕙如今可不是口吐单字了而姝蕙虽然之前叫他为“父”,可心中却明白这乃是“义父”,只是嘴里说不出来而已。
“世子妃每日都教蕙小主子说话,如今虽然还不清晰,但已是能两个字、两个字的说了”吴嬷嬷在一旁插嘴,“老天保佑,世子妃心地良善,又对小主子们极有耐心,将来定有好报”
耳听吴嬷嬷这般夸赞,叶云水只笑不语,祁善那怔呆的面容却是抽抽着,他这会儿可是想笑都笑不出来
本是寻常逗弄着小姝蕙叫一声“父”来乐呵乐呵,可如今这“义父”二字确凿,他这心底酸溜溜的难受,进门那股子兴致勃勃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僵了半天,祁善才挤出一丝笑,尴尬言道:“乖闺女,往后定还会多说出话来,待义父空闲之时定前来看你”说罢,便又把手腕上的一沉香欲雕手串摘下来挂了姝蕙手上。
叶云水在一旁没忍住笑,却又无法出言调侃,秦穆戎倒是敲他脑门一下,丝毫不遮掩的戳破祁善心里的小心思,直言斥道:“这回甭寻思占那小便宜,来做什么?快说,眼瞧着都入夜了,可没时间多搭理你。”
祁善又逗了姝蕙一会儿,则又抱起了小兜兜,脸上恬淡,嘴上却言道:
“早间听说冯侧妃殁了这件事,冯家和梁家可在等着庄亲王府派人上门报信,可这也等到明日出殡,却依旧无人上门支应,梁少卿那老头子晌午便给皇上上折子,皇上却以身体不康愈为由,一直不见。”
说到此,祁善顿了顿,继续言道:
“倒是听说晚间如若明启帝还执意不见,那老头子就跪到明日,后日,而梁家本是鼓动冯家的继续掺和,可冯家却眯了起来,梁少卿气恼说此事冯家不管梁家出头,已经准备好,明日便到王府来讨个说法。”
叶云水眉头轻皱,倒是纳闷这祁善知晓的可实在不少,看向秦穆戎,他眉头轻皱,带着一股子不屑之色,冷言道““跪?那就跪着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这梁家人都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祁善看了两眼秦穆戎,脸上也带着点奇怪,啧啧出言:“你说这梁家人眯着就是了,居然还真愿当这出头鸟,我也是今日到安和宫探望太后,才听说了这个事。”
“小公爷倒是耳朵好,安和宫那么静谧的地儿都能听到这消息”叶云水这般调侃,却是让祁善尴尬的挤着笑,“二嫂就会排揎弟弟,我一闲散公爷,又不掺朝政,整日里玩鹰斗狗、吃喝玩乐,四处听听闲言之事,这就是正事了,否则这辈子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可怎么过?”
叶云水本欲脱口而出让他娶亲之事,话到嘴边却闭口咽了回去,终归是知祁善对她心有好意,可她说此事未免有些伤人…何时等他自个儿想明白再说也不迟。
秦穆戎瞄了一眼叶云水,对祁善出言斥道:“如若无事可做就帮我给西北运送粮草,省得整日闲的不见人影如今奉国公已被驳成一等伯,这大月国可就剩你一个公爷了,你想轻松?恐怕不容易”
祁善思忖半晌就瞪了眼,“不会吧?不是说皇…凤位上那个被禁了?怎还会思忖那些事?”说到此,祁善也自觉所言的乃是废话,又补一句道:“我父亲过世还不过三年,不可提娶亲之事”
“不过三年自可先定了待到三年时再成亲”秦穆戎掏出一令,“不想被宫里头的逼着成亲,就去给我押送粮草,去不去,你自个儿瞧着办”
祁善苦笑无奈,把那军令接过,翻来覆去的瞧上几眼,却是觉得辣手,塞于怀中感慨言道:“瞧我这倒霉的命,躲亲还都得躲到西北做苦力,莫不如带着干闺女云游四方,过那闲散日子才好”
“我们姝蕙可还年幼,虽是认小公爷为干亲,可容不得你直接带走”叶云水直接把姝蕙抱了怀里,小手摸着她的头,姝蕙眼睛睁了睁,则又把一直在舔的糖果往叶云水的嘴里塞。
叶云水亲她一口,把糖果放回姝蕙嘴里,姝蕙举着糖果,又看了看秦穆戎和祁善,却是把糖果又伸到秦穆戎那里,祁善看着便是啧啧叹气,嘴里感叹,“不是亲闺女,就是不行啊,白疼,白疼”
秦穆戎白他一眼,叶云水捂嘴嗔笑,三人又闲聊些旁的话,待说到正事,祁善便随着秦穆戎到外厅去,叶云水让小厨房给他们二人上了晚食,便径自回了寝房暂且先歇下。
夜色深沉,繁星耀空,叶云水睡的mímí沉沉之时,只觉身旁有人过来,抬眼看去,却是秦穆戎正躺在床边看她。
禁着小鼻子闻了闻,叶云水喃喃道:“用了不少酒?小公爷可走了?”
“早醉死过去了,到‘翰堂’住下,明日再走。”秦穆戎见叶云水醒来,则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叶云水本是又闭眼睡着,孰料那双满茧的大手在她后背来回的摩挲,不免呻yín一句,“好痒。”
“云水…”秦穆戎这声轻唤,让叶云水扭着身子看过来,微睁的眼透着丝丝亮光,倒是勾起秦穆戎心头那股子欲望,低头wěn上她的翘唇,就似在品手中珍宝,轻柔、细腻…
叶云水被他淡淡甜wěn亲的面红耳赤,还未等说些情话,就觉自个儿身子一凉,却是衣衫被拽下,正欲喊凉,那一个火热的身子便压了下来,就像是那炎热火炉,让叶云水感觉自个儿的身子滚烫。
因府中多日都有事,叶云水与秦穆戎也一直都未同床同寝,却被他**的心里似触了电一样酥麻绵软,细腿勾上他的腰肢,秦穆戎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喜色,“****”
这一声斥,反倒是让叶云水羞赧不已,还未等口斥两句,孰料秦穆戎翻身在下,把她举上身,叶云水惊呼一声,连忙用手撑在他的胸口,脸色通红嗔怪,“穆戎…”
身子扭了扭欲下去,孰料却被秦穆戎禁锢在上,半纹都不得动弹。
“你来…”
秦穆戎这一声令,却是让叶云水不知所措,秦穆戎的大手**着她,叶云水倒也豁出脸面,匍在他的身上,轻出小舌。
红被翻làng、一室皆chūn,转瞬便是天亮。
叶云水此时却无睡意,趴在秦穆戎的身上,只觉浑身无力。
秦穆戎怀中搂着她,大手轻捏叶云水的小腿,二人似都不愿像以往那般早早起来…
可事与愿违,还未等二人起身吃早饭,门口花儿便已来回报:
“回世子爷、世子妃,冯侧妃娘娘的母族梁家人都聚到王府正门之前,似是在喧闹不已,不准冯侧妃娘娘的棺灵从角门出府,硬要从正门抬出,大爷已在那里与他们争执半晌,四爷正往那方行去”
叶云水听后便欲起身,秦穆戎却拽她躺在床上,“急什么?让他们闹,不急”
瞠目惊愕,叶云水不知秦穆戎这不理不睬是为何意,不过他既是如此说辞,叶云水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底,有他在,还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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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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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吞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也没耽搁太久,起身洗漱,用了早饭,才上轿准备往王府大门而去。
临走之时,秦穆戎则拿了一个镯子挂了叶云水的手上。
也未提是何物,叶云水便也没问,二人便往王府大门赶去。
此时的王府正门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除却梁家人之外,却是一个冯家人都未看到。
秦慕云此时已是焦头烂额,秦慕瑾也是面色不虞,甚至频有冲上前动怒一番的冲动,可一直被秦慕云压制着,他却动也不能动,只是埋怨的唠叨着:“二哥这怎么还不来”
秦慕云抽抽嘴角,满脸苦涩,显然在秦慕瑾的心里,只有秦穆戎才是能代表庄亲王府的人,而他…也就是一陪衬罢了
梁家老少三辈全部聚此,而太子少师梁少卿却在宫中久跪不起。
这一家子人都着一身孝服丧装,全部在此站立不走,王府侍卫在门口守立,百姓们在一旁团团相围,纵使之前有不知道庄亲王爷的侧妃殁了,待这梁家人如此喧嚣闹事,也都多少明白今日乃是那冯侧妃娘娘出殡之日。
不大办、不走正门,这的确是让百姓心头略有犹豫,到底所为何事?
庄亲王爷乃挂帅出征之英雄,他刚走,其侧妃便殁了,这可乃是庄亲王府之重事、大事,却如此低调、沉默,而这梁家人又跑到此来闹事不宁,却实在让人困惑不已
冯侧妃之表兄、梁少卿之子梁訾参一身白孝,目光冷瞪庄亲王府,指着秦慕云与秦慕瑾在一旁斥骂言道:
“庄亲王爷挂帅出征,而你等在这府中欺瞒跋扈,连庄亲王爷之侧妃娘娘身居重病都不请太医来治,反而如此简练就欲将其清出王府,还不安葬于皇室墓地,这公理何在?如若庄亲王爷在此,哪里容得你等如此糟蹋侧妃娘娘之尸首,实在是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梁訾参这话一出,周围百姓不免议论纷纷,都知庄亲王爷之丰功伟绩,孰知这家中却突发这刁蛮无理之事?
而且还是庄亲王爷之侧妃,故而不免有百姓在旁说出对府中之人的不悦话来…可终归是庄亲王府的事,那王府侍卫把刀侍守,无人敢擅自出言,可那一副小声嘀嘀咕咕、指指点点,却是让秦慕瑾忍不住心中máo躁,不顾秦慕云在一旁阻拦,冲着梁訾参便破口骂了起来:
“王府之事,轮得着你们姓梁的来说三道四?这简直是胡闹”
梁訾参在这王府门口闹了许久,秦慕云与秦慕瑾二人都未搭话,可如今秦慕瑾出言,反倒是让梁訾参得了个由头,惶然朝着周围百姓连连拱手,转身指着秦慕瑾言道:
“四爷四爷您乃是庄亲王府的嫡子,而非侧妃娘娘所生庶子,虽说嫡庶有别、不可同日而语,可这好歹乃是庄亲王的人,你们、你们就如此草草了事,让远赴西北挂帅出征的庄亲王爷情何以堪?这分明就是不孝之言、不孝之行啊”
“你你们梁家人简直就是疯了”秦慕瑾气的要上前,却是被秦慕云一把拽回,“四弟,不可以”
“大哥”
秦慕瑾紧握拳头,青筋暴露,而此时那梁家人不免在此哭泣嘤嘤,号丧悼念,好似那冯侧妃是多么凄惨下场一般…
韦氏等人都在府内远远望着不敢出声,秦慕云则回头吩咐秦公木道,“去看世子行到哪里,请他快些出来”
秦慕云这话一出,秦公木却颇有犹豫,秦慕云自知他那点儿花花心思,斥骂催促,“还不去此事乃王府大事,除了你二叔父无人能平,莫想那腌臜心思,还不知你三叔父是如何下场?”
被秦慕云这番怒骂,秦公木纵使心中不愿,却仍转身往府中跑去,还未等他跑出多远,就见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的暖轿往正门之处而行。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在王府正门处下轿,身无孝服,却是让众人不免露了惊愕之色,本是看秦慕瑾没着孝服已是过分,可这世子爷却也半点儿挂孝的物件都未有,这可不是个寻常事了
秦慕云和秦慕瑾二人也松快了些,秦慕瑾则直接上前,与秦穆戎说道:“二哥”
秦穆戎只朝他点了点头,便走到梁訾参面前,那一副厌恶模样毫不收敛,反倒是让梁訾参对秦穆戎如此张扬出府略有疑惑,可口中却依旧言道:
“世子爷,您终于肯出来了虽您为亲王世子,可我却不得不斥责一句,庶母人殁,您却依旧如常一般,连行孝都未有,实在…实在是太过跋扈”
秦穆戎看了看梁家人,又转身看看周围百姓,淡漠出言道:“跋扈?你们梁家人聚集到此处,污言秽语的诽谤庄亲王府之人,这不算跋扈?”
“吾等乃是为冯侧妃娘娘讨个说法”梁訾参见秦穆戎说到此,不免指着他便道:“世子爷您虽为大月国唯一亲王世子,可大月国历来以孝治国,奉孝为先,您这番作为,实在是有违皇上的圣心圣谕”
“本世子是挺孝顺的,亲王妃也就是本世子的母妃寿辰之日,定都到佛堂斋戒行礼叩拜,只是你口中这孝…与我何干?”秦穆戎目光又一扫百姓,转头再与梁家人道:
“亲王府做事不容尔等在这里插手,奉劝一句,早早离去,后果不愿出口,你心里自知”
秦穆戎这话一出,梁家人的哭嚎声倒是更大了起来,梁訾参一副狂怒模样指着秦穆戎便是骂道:
“不走又能如何?好歹冯侧妃娘娘乃是你的庶母,是我堂妹,是我们梁家之荣耀,如此刻薄之言却从世子口中道出,实在是让人心寒我梁訾参今日话撂在此,如若不给一说法,梁家人,誓不离去”
此话一出,让周围百姓议论纷纷,甚至也有那之前对秦穆戎颇有好感之人听梁家人如此叫惨,不免感慨连连。
叶云水在一旁看着百姓指点怒色,不免摇头苦笑。
无论何时之人,都是只瞧眼前惨象、却不知事实过往是否罪有应得,如今心底略有疑惑,不知秦穆戎到底有何打算了…
“我再问一遍,离不离去?”秦穆戎已是压制着心头之火,秦慕云在一旁补言道:“庄亲王府历来按规制办事,冯侧妃殁了,却一不出大殡、二不走正门、三不入皇室墓地,难道你们不知所为何事?还非要撕破这脸皮不成?”
梁訾参听秦慕云如此之言,却是颇有犹豫,而梁家另外一人则冲出来指着秦慕云骂道:“狗扯羊皮,休拿这等事来唬我们,殊不知你这是为庄亲王府遮脸,今日不让冯侧妃娘娘行棺从正门出、王府众人不带整孝、不葬于皇室墓地,我们梁家人便上奏皇上,定要治你们个不孝不义之罪”
秦慕云出言那一句本是劝慰,孰料却被这般斥骂,只得自叹这群人是不识好人心,秦穆戎扬起一股耻笑,直接摆手道:
“多此一举,这群腌臜人哪里懂你那番心思?他们不怕撕破脸,咱们何必顾虑那么多?念”
听秦穆戎这般说辞,秦慕云不由得苦叹自个儿真是吃多撑的,索性从怀中盒子里把那折叠好的纸张拿了出来,宣口念道:
“冯侧妃历年罪证,明启五年入府为侧妃,推王爷四子入湖嫁祸露妾,露妾死,明启七年:sī勾梁府少师,举世子弑父之证,硬迫世子离府,中途买凶刺杀未果;明启十三年…明启二十六年,刺杀庄亲王世子,世子落于寺庙,未成…罪证在此,本王立令,为府脸面不予声张,赐自缢而死,不入皇室墓地…”
秦慕云这话语一出,却是让梁家人震惊不已,连带着韦氏、杨氏等人都不知此信,故而瞪大眼睛捂住嘴巴,险些惊呼出声
秦公木整个人呆若木jī,看向了一脸惊恐的韦氏,显然二人都已想到了一起,庄亲王爷如此熟知冯侧妃所做这些恶事,那王侧妃旁日的言行,他定也孰知在心?那…那这府中还有他们大房所能呆的地儿了吗?
秦慕云一边念着这上面的词,额头不免渗出层层冷汗,脊梁骨都跟着发冷,叶云水看着秦穆戎的身子略有恼怒颤抖,不免心惊,原来当初秦穆戎落于寺庙的那次刺杀乃是冯侧妃暗自所为…而冯侧妃所为这事,定也少不了皇后与秦中岳的干系
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叶云水很有一股想要上前抓住秦穆戎那双满茧大手的冲动,可惜众人都在此,她只能压抑住心底所想…
秦穆戎的心,到底会有多深?而旁日隐藏深处的心底,到底有多少苦痛仇恨?
叶云水未在过多思忖,眼中略有泪珠聚拢,而此时,那梁訾参却是上前欲拽秦慕云,口中声声喊道:“胡说胡沁都是你们一片胡言乱语,在给冯侧妃娘娘添罪泼污水,都是假的假的”
秦穆戎还未多话,而秦慕瑾这会儿却是急了,上前从秦慕云的手中一把抓过那大印纸张,递到梁訾参的跟前,“你眼睛瞎了?看不到这上有我父王大印?本是欲把此事遮掩过去,你们梁家这罪恶之人居然还有脸揭自个儿身上的遮羞布,如若不是父王已经下令简葬不允把此事泼到王府的名誉之上,冯侧妃哪怕是抛尸荒野,都半点儿不过”
梁訾参看着那纸张上的火红大印,满眼呆滞如傻了一般,下一刻便上前从秦慕瑾的手中夺过那纸张,团róu塞到了嘴里
……………
PS:今天是琴律父母结婚纪念日,三十一周年,相濡以沫,如今只期望他们身体健康,幸福到老…也期望你们,都有幸福人生
第四百八十章惩
众人一瞧梁訾参居然有如此行为,各个都惊愕呆滞
秦慕瑾愕然片刻,连忙上前撕那梁訾参的嘴,二人纠缠一起,撕扯的不可开交,孰料梁訾参倒是个嗓子眼儿粗的,噎的眼睛都瞪的凸出血丝,却硬是把那纸张给咽到了肚子里
秦慕瑾气急败坏,恨不得掐死那梁訾参,梁訾参躺在地上狂笑不止,口中连连嚷道:
“没,没有罪,什么罪,都是污蔑,污蔑”
叶云水只觉得那梁訾参就像个跳梁小丑,一个朝堂官员,居然有如此下作之态,这显然是被那份罪状给吓傻了
秦慕云刚刚口中念叨的冯侧妃那罪证之中,可也有太子少师梁少卿…
看了一眼秦穆戎,他却站在那里淡然如常,心中思忖,难不成秦穆戎就是想让梁家也付出代价?
韦氏和杨氏等人不免震惊,甚至已开始担忧那梁訾参吞了庄亲王爷留的印信,这事儿该怎么办?
周围的百姓眼见此状,不免也都反应了过来。
先是梁家人闹事,而他们还真当是庄亲王爷的家眷不够孝顺,不给那冯侧妃出大殡,孰料那王府大爷念叨的庄亲王爷的信笺,还有那大印盖在上面,做了如此多的恶事,本是心有疑惑,到底是真是假,但却被那姓梁的给吞了肚子里,这回就算是不信的,也都得信了
如若心中无鬼,何必做这等丢人之事?无脸之态?
围观百姓中也有不少脑袋反应快的,把这话嘀嘀咕咕说出,不免一传十,十传百的便宣扬开来。
转眼的功夫,那之前对梁家怀有怜悯之意的人这会儿全都开始指骂唾弃,虽之前略觉王府此时过分,却不敢出声指责,可这会儿却是梁家人犯了错,百姓们倒是胆子大了开来,那嗔怪怒骂比比皆是,转眼便骂成了一锅粥,让梁家人面红耳赤,却半句都斥责不出来
谁知庄亲王爷之前有过这个信?
如若之前知晓,给梁家人个胆子也绝对不会跑到庄亲王府门前来闹这等事啊
秦慕瑾气的浑身哆嗦,一脸愧疚的看向秦穆戎,显然是因他冲动,才让这梁訾参趁机钻了空子,将庄亲王爷的令给抢去吞掉。
秦穆戎看着那地上的梁訾参,倒是一脸淡漠,他跨步上前,梁訾参还未起身就又一个屁股坐了地上,不断的往后退去,口中言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是琢磨着,是不是该豁开你那肚子,把老头子那令给拿出来”秦穆戎这话一出,可是吓的那梁訾参满脸刷白,舌头哆嗦着吐字不清,慌乱言道:“我,我乃当朝五品官员,你敢,敢…”越说话音越颤,到最后破音嘶吼,好似杀猪一般
“丢人啊”
“五品官那?也做这腌臜事?”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啊,好像刚刚上卿大人所念的罪状里,也有梁府的事?”
“真是吃多了猪杂碎,居然有这么多花花肠子,简直骇人听闻,绕的我脑袋直乱,你再给我细说说,这到底谁的错?”
围观百姓你一句我一语,没多久便把梁家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而秦穆戎一直盯着那梁訾参看,半句话不提,反倒是让梁訾参只觉得浑身发凉,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秦慕云看着秦穆戎那一副模样,似是真怕他把那梁訾参给开膛破肚,这就有些狠了,连忙上前劝慰道:
“我前日上折奏报时,皇上已经看过父王书写之令,还是…还是莫在此沾血,不…不吉利”
秦穆戎嗤笑一声,转身看着叶云水,那目光显然是让叶云水过去。
叶云水惊诧半晌,她正站于府中女眷所呆之地,秦穆戎叫她何事?
行步过去,秦穆戎则看着她手上的镯子,柔声道:“把这个给我。”
叶云水立马摘下那手镯,秦穆戎给她时,她便知道这镯子定有什么说法。
将手镯递去,孰料秦穆戎握于手中,“咔嚓”一声将镯子掰断
众人愕然之时,却见秦穆戎从那镯子中抽出一张薄纱白布,白布上血染沾沾,却是一行又一行的字迹,秦穆戎拎着那白布抻开,低头藐视梁訾参,言道:
“这是老头子留下的真迹,而且是用血写成,你吞那份儿,不过是爷抄录上的,破你那烂皮肚子,爷还怕脏了刀。”
秦穆戎这话一出,却是让梁訾参瞪大了眼睛,又做惶恐状往前凑合,似是又要借机抢过那血字白布,可还未等上前,秦穆戎一脚踹他胸口之上,梁訾参坐地上往后滚了五六米远,屁股上的衣布都已磨破,一口鲜血喷出,淋满全身
梁家人连忙过去,各个都惊恐之色,那之前硬骂秦慕云是胡沁的梁家人,这会儿在自个儿抽自己的嘴巴,也不吭声,猛抽不停。
叶云水在一旁看着这hún乱,不免眉头皱紧,她早知秦穆戎定还有后招未出,只是却未想到庄亲王爷那书信却是以血写成
以血写成,这得是庄亲王爷多少心酸多少忍耐?而这忍耐的是何人?不正是那冯侧妃背后、梁家背后的太子、皇后,以及说是亲兄热弟却仍不妥心当今皇上
叶云水目光看向秦穆戎,他拎着那血字白布的手攥的青筋暴露,关节绷紧,她不知他看到这幅血书时的心到底会多么难过,可她这会儿心中似有一把锐刺,窝的心中难受。
秦慕云愕然站在那里颇有无奈之感,秦穆戎之前给他那张纸居然不是庄亲王爷手书,而他居然还拿着到明启帝跟前诉那一番苦楚,这会儿想来,只庆幸未诞腌臜之心,否则不知下场如何…
梁訾参这会儿已是无话可说,而梁家其余之人则傻的不知所措,这会儿也知梁訾参已做不了主,只得看向梁家的另外一身居七品差事的梁訾参的儿子,梁志。
梁志这会儿满脑门是汗,见梁家人全都注目看他,只觉得心口一颤,恨不得寻个地缝儿钻。
可如此众人都在眼巴巴的盯着他,梁志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做低伏小,跪于秦穆戎面前,拱手言道:“世子爷良善,此事乃梁府之错,旁事暂且不提,丧事容不得下晌,不吉不利,还望世子能看在冯侧妃娘娘的面子上,就依着庄亲王爷的指令办吧”
这话却是让所有人都只觉梁家耻辱无颜,前来庄亲王府门口喧闹不已,甚至出口骂街,这会儿却又央着给冯侧妃面子,按庄亲王爷的意思办,那刚刚干什么来着?
周围百姓骂声连连,王府侍卫压根儿不管,梁家人这会儿心里头憋气却也不敢张扬闹事,这会儿却各个不是号丧般假哭,而是真的哭声沸沸,珠泪一身了
秦穆戎看那梁志半晌,又扫了两眼梁訾参,不由得讥讽道:“你们梁家人果真是变脸够快,可惜这名字起的倒是都错了,梁訾参,我看改个名叫‘梁自贱’还差不离,而你,梁志,可惜你的‘良知’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