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子妃的美意,分别许久我对你也甚是想念,如今才知你曾经所言都是对的,人争不过命…改日来安和宫的时候,过我这儿来坐坐。”
叶云水点头应下,乐裳带着宫女们缓步而去。
回到宫中,乐裳让人拿了叶云水送的礼单,挑出其中的盒子。
盒子里有一纯金扭花细管,没什么起眼儿的地方,乐裳瞧了半晌,将簪子扔了炭盆里,那纯金遇火变软,被乐裳扒拉出来,抄起剪子使劲儿的剪了下去,却见那簪子的细小空心里面有个纸条…楼安和宫中,叶云水为三皇祖母诊了脉,“三皇祖母莫嫌晚辈说话直白,您偶有恶心、呕吐之感,时常腹部绞痛不已,这与您晨起坐禅不进餐食有关,如今年岁不比从前,吃斋如素其实并不妥当。”说白了,三皇祖母的病就是胆结石,但在这今年代,这可不是好治疗的病。
“早就说过你此事,学什么苦行僧,瞧瞧,这不给自己找病了?”太后对礼佛一事并不热衷。
三皇祖母叹不口气,“多少年的习惯了,怎么就能改?就是现在闻到肉味儿都觉腻的作呕。”
“您如素无妨,但您早起坐禅一个时辰的规矩可要改改,哪怕先用些吃食,而且您要是想缓解这症状,得服药!”叶云水笑着道,“定是有太医早为您医治过,可您还是不改这饮食的老规矩!”
长公主在一旁附和道:“听听,可算有人说句公道话了!您有所不知,每次太医来给太后回您的病症都被XX出去,如今被云水给揭露了,您可赖不过去了!”
“好好好,我改还不成么!”三皇祖母笑着拍长公主的手背,“最怕喝那些个药汤子了!”
“都是孩子们的孝心,药虽苦但心里甜!”太后歪了榻上,半眯半睡的补了一句,却让三皇祖母脸上笑容不断,叶云水何尝不知,这是太后在为她铺路,自是尽心尽力的写了方子,“…这方子妾身与父亲斟酌一下再交与三皇祖母,可不敢乱给您用!”
三皇祖母笑叹道:“那就依了你,回头把方子定了给我送去就是了,顺便去我那儿坐坐,如今家里那群小的都不在涅梁了,唯独就剩下老二一家子,还整日忙的看不到影儿。”老人们最怕寂寞。
叶云水连忙福身笑道:“那可是正好,妾身明着尽孝心去瞧您蹭饭,自个儿还能溜出去转转!”
太后和三皇祖母捂嘴大笑,长公主也是笑斥叶云水这张嘴太会说,兜兜自个儿躺不太后榻上,“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倒是让众人又把话题引了他的身上。
几人叙话一会儿,太后和三皇祖母就都歇了,长公主带着叶云水到了偏殿,二人就在这儿歇一歇,待宫宴开始后,再随着太后和三皇祖母等人一同行往宫宴之地。
长公主和叶云水都没有睡意,便靠了迎枕上说着话。
“皇后十五邀公候宗室夫人们赏月,皇子们也会参加。”长公主语气淡淡,“你心里可是斟酌好了?”
叶云水知长公主是问她会不会用什么手段阻止侧妃进门,便是回话道:“这事儿妾身做不得主,还得看各宫娘娘们如何定了,何况就算进了王府的门也不见得讨了好,世子爷的脾气您也清楚…”
秦穆戎能把刘皎月从大婚晾到被驳世子妃之位,这种软刀子割肉的功夫一般人还真比不上他。
长公主轻笑,“你还真是个聪明的…这次文贵妃也有个侄女在这次选秀的名单之中。”
叶云水恍然,怪不得今日文贵妃反常的替她说了两句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怕进了宫夺宠…想塞了王府去?看样子文贵妃这侄女模样也不差。
“妾身没任何意见,定了谁,妾身就准备着把人乐呵呵的娶回去!”叶云水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秦穆戎是否看得上就不关她的事了。
“聪明的没人乐意往庄亲王府凑合,即便去做了侧妃又能如何?你出身不高却有太后宠着、世子爷宠着,还有兜兜这嫡长子傍身,你的位子无人能撼动。”长公主似是自说自艾,“只不过有些人陷了里面的想不开罢了,咱们女人没地位,不分高低贵贱,能遇上个不把你当提线木偶的父母就是福气!”
叶云水如何不知长公主此话含义?是在告诉她此事莫太过钻牛角尖,即便那侧妃进了府对她也没有太大影响,但如今她既受宠又有嫡长子傍身,如若被人诟病她不容、善妒,会被人诟病她怙恩恃宠,反而不妙。
“公主放心,妾身自是省得的,还要多谢长公主提点。”叶云水笑着应话,长公主则带着笑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微眯着。
叶云水轻抚兜兜,虽是闭着眼睛心里却在想着旁的事,皇后和文贵妃又在角力,而之前是拿镇国公府,如今换成了秦穆戎这里,叶云水倒是很乐得看到,这两位的手段会有多狠厉。
晚间的功夫,小太监过来叫醒长公主和叶云水,二人起身又洗漱装扮一番,到了太后寝殿中。
太后和三皇祖母已经起身,叶云水上前替太后绑紧朝冠,服侍她穿衣,太后脸上一直笑吟吟的,显然刚才与三皇祖母说的也甚是开心。
一切收拾妥当,叶云水亲自扶了太后往宫宴的“阅心殿”而去。
刚出了安和宫门口,就见秦穆戎正行至而来,小太监上前禀告,长公主笑着调侃叶云水,“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放心你们母子了…”
叶云水面色羞红,下了长公主的暖轿。
秦穆戎的目光带着询问,叶云水投去放心的一笑,二人上了后面的暖轿,秦穆戎搂她在怀。
“爷怎么来了?让长公主好一顿笑话妾身。”叶云水虽是这般说,但心里却挺高兴。
秦穆戎捏了她的鼻子,眉头拧紧的嘘声问道:“你让岳父大人去查肃郡王的脉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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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赏
叶云水心中一凛,目光中带着惊慌看向秦穆戎。
她还没有告诉秦穆戎此事,他怎么会知道的?
难不成是叶重天出事了?
翕了翕嘴,叶云水焦急的看他。
秦穆戎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安抚的言道:“没出事!”说着,他捏了捏袖兜,“岳父大人把东西给了我。”
叶云水吧了口气,随即抽抽两个嘴角。
叶重天这是怕她担不住这么大的事,所以找上了秦穆戎…叶云水心中五味繁杂,叶重天此举虽说有为叶云水考虑之心,可不免也有他的私心。
叶云水倒了,叶家也就完了,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试探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会不会是貌合神离,他这般牺牲是否值得想到这儿,叶云水故作擦嘴用帕子挡住嘴角那一丝苦笑,怪不得她部是不把叶家人的行为往好处寻思,单就是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任谁也是一招被蛇咬,不敢轻信了!
瞧见叶云水面色不虞,秦穆戎撂下此话题不再多言,只是他攥着叶云水的手更加紧了一分。
不大一会儿,暖轿随着太后的仪仗到了“阅心殿”,此时宫安宴已经准备就绪,只得明启帝驾到,众人入席。
因是皇室宗亲相聚,并没有男女分席,而是每一府单独成席,庄亲王爷因爵位高,便在明启帝右手边第一席,左边第一席乃是太子秦中岳。
今儿是年夜,秦中岳被明启帝恩准出席宫宴,侍过初三之后继续禁足“延庆宫”。
看到装在亲王爷这一家,秦中岳的脸色难堪非凡,太子妃脸上挂着笑,却是带着一丝苦涩。
叶云水列席而坐之后,就感觉一道犹如毒蛇般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抬头朝太子坐席看上去,却并非是秦中岳,扭头再往下看上去,却是见到六皇子陆郡王正手握酒杯在打量着她。
见叶云水将目光投了过来,陆郡王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叶云水只觉一股冷意从脊梁骨窜上全身,一条毒蛇对着自己笑能有什么好心思?
似是感觉到叶云水的异样,秦穆戎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那紧蹙的眉头和骤然而生的怒意让陆郡王的笑僵在脸上,连忙尴尬的转过头去庄亲王爷自是瞧见二人异状,语气略带不悦的道:“到哪儿都与人结怨,一个女人家却这么多事!”
“王爷教训的是,下次再有人拿妾身做伐子亦或是要害兜兜,妾身绝不还嘴,也不还手…”叶云水低眉顺眼的回了这样一句,却是让庄亲王爷气的胡子都翘了!
正欲斥责,却瞧见叶云水怀里正“咯咯”朝他笑的兜兜,庄亲王爷脸上怒意逐渐消散下去,冷哼一声专看兜兜一人。
这会儿明启帝入席,众人起身叩拜,太后拉着三皇祖母与她同席,而三皇叔坐明启帝侧身之位。
皇后今儿装扮的格外华贵端庄,文贵妃反倒是素淡了些,在正式的场合,装扮上自不许压过正宫皇后,但文贵妃那娇媚的样貌却是旁人比不得,尽管不如往日那般艳丽,反而平添了几分不同往日的淡雅,让明启帝的目光也频频投来。
皇后咬牙切齿,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
宫宴开始,明启帝率先举杯赐酒,众人再次行礼叩拜,算是正式开席。
每一席旁都有小太监和宫女侍奉,可兜兜不老实,叶云水抱着他也用不了几口吃食,只能单手舀上两口汤喝。
秦穆戎见状不免提议,“不如让嬷嬷先照看着?”
叶云水摇头,“刚在安和宫用了点心,这会儿也不饿!”
庄亲王爷目光里只有兜兜,“把这小子给本王抱抱。”
叶云水一怔,便抱着兜兜过去,庄亲王爷双手接过兜兜抱了怀里,兜兜倒是不哭,可也不笑,瞪着滴流圆的大眼睛来回的转。
秦穆戎安抚的看了叶云水一眼,叶云水才算回了座位上,可目光却未离兜兜。
庄亲王爷逗半晌,兜兜都不笑,用筷子沾了酒,欲抹了兜兜嘴上,叶云水连忙上前,“王爷,这可行不得!”
叶云水语气带了不悦,“兜兜这么小不能吃酒。”
庄亲王爷被她这般抢白斥责,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有何不可?又不多吃?本王的孙子怎能不会吃酒?”
“他还太小!”叶云水的说辞,庄亲王爷根本不搭理,叶云水皱眉看向秦穆戎的功夫,庄亲王爷就把酒抹了兜兜嘴上!
秦穆戎和叶云水的目光惊的转了过去,就见兜兜嗒吧嗒嘴,没什么异常,二人一颗心刚落了下来,就又提了嗓子眼儿,因兜兜下一刻就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哇…”
这一声清脆啼哭响彻“阅心殿”宫宴,因坐席离明启帝和太后并不远,这边刚一哭,那方齐刷刷的目光就投了过来,却见庄亲王爷怀里抱了兜兜,而那小子大哭不止!
秦穆戎和叶云水这两口子的脸色黑沉跟锅底似的,看向庄亲王爷都带着埋怨,任谁都看得出,这小子是王爷逗哭的!
庄亲王爷忽然成了焦点,不免老脸有些挂不住,拍拍兜兜,可还是越哭声越大,不时的有更多的宗亲朝这边看来!
太后出言斥道:“怎么搞的?居然把哀家的兜兜弄哭了?”
“王爷喂兜兜吃酒…拦都拦不住。”秦穆戎脸上抽抽着,添油加醋的道。
太后黑着脸吼道:“胡闹!这么小的孩子吃什么酒?还不快把孩子抱过来!”
叶云水急的都快哭了,连忙把兜兜从王爷怀里抱过来。
兜兜似是受了迫害似的,越哭越凶,王爷的脸越来越黑,脸上尴尬之色难掩,只觉得兜兜这小子就是跟他不对付!
叶云水抱着兜兜行到太后跟前,太后接过拍了两下,“给老祖瞧瞧,哟,这小脸都哭的红了!”
各宗室之家的目光都聚了这里,目光中不免带着复杂,别说他们这些宗亲家,就是皇子们也有太后没抱过的…庄亲王爷这嫡孙的宠爱无边了!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三皇祖母也是笑:“这小子可是不受屈的脾气,瞧着哭声响亮的!”
“不受屈才好,哀家的重孙儿,凭什么受委屈?”太后这话是明摆着说给外人听的,文贵妃也在一旁年头,脸上都陪着笑,“这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宝贝儿,谁敢欺负?”
“哀家如今还在,自是无人敢欺!”太后语气淡淡,可那言辞却像要刺儿一样的扎了皇后一下!
文贵妃在一旁与明启帝道:“皇上于大月国乃是天子,九五之尊,可今儿是年夜,自是论亲,那可就是小兜兜的皇叔祖,您这位皇叔祖可还没给兜兜压岁银子呢!臣妆实在大喜欢兜兜了,恕臣妾莽撞,替兜兜向皇上讨这份儿礼了!”说着,文贵妃扭着身子福了福,那眼神都飞到了明启帝的心里了!
明启帝笑着问道:“你们可都给了?”文贵妃的话不过是个引子,给明启帝个台阶,太后刚才所言之意也不过如此。
“臣妾们早早就给了!”皇后不免也讨好了一句,“皇上可不能小气了!”
叶云水这个娘是只能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可却感觉不少王妃和宗室夫人们在盯着她看…叶云水只低眉顺眼的在太后一旁侍立着,没有半点儿逾越的举动,这会儿稍有不规矩的地儿就得被人拿做话柄明启帝斟酌半晌,把手上的扳指摘了下来,“既是太后和爱妃们都赏了好东西,朕也不能小气了,就把朕的扳指赏了小兜子!”明启帝拿着扳指不知该放何处,太后则拉开了兜兜的围嘴兜儿,明启帝恍然一怔便是哈哈大笑,“怪不得叫兜兜,原来是这么回事!”说着,便把那翡翠扳指放了那小兜之中。
许是兜前又了重量,兜兜用手揪着围嘴,不时露出“咯咯”笑声,太后笑斥道:“这小子,怎么得了个贪财的性子!”
众人哈哈大笑,庄亲王爷一家叩拜谢赏,叶云水抱了兜兜回到庄亲王爷这上桌,宫宴依旧继续,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刚刚那一段虽是小插曲,可却让下面坐的这群宗室们坐不住了!
明启帝的扳指那是谁都拿得的?这可是明启帝带了五十多年的物件,连太子都未给,却给小兜兜!
这份恩宠实在是太大了各宗室们的目光不免瞟过庄亲王爷这一席,反倒是庄亲王爷、秦穆戎和叶云水显得异常淡定从容,宠辱不惊。
其实叶云水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翻了个儿,她明明看到那扳指上刻的是一条龙纹,明启帝把这物件赏给兜兜,这哪里是恩宠?这是把兜兜推上风口浪尖了!
瞧那些皇子、皇孙们的眼睛都跟狼似的泛着绿光,恨不得把兜兜一口吞了似的…心里这般想着,叶云水抱着兜兜的手紧了紧,不免将目光投向了庄亲王爷。
秦穆戎也在瞪着庄亲王爷,似是因他的举动牵出这样一串事来,庄亲王爷面色如常,不时的应付前来敬酒的小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第三百二十二章 假
这一顿宴席吃的叶云水如同嚼蜡、心里拔凉拔凉,什么宫宴御膳,在她这儿早已没了滋味儿了古人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兜兜这才两个月大啊!
两个月大的孩子就被这么多人当成了靶子,明启帝赏那扳指简直就是在兜兜脑门上画了个红点,恨不得告诉所有皇子宗室们,你们都瞪大了眼睛往这儿瞄准!
明启帝赏扳指那一瞬,叶云水都感觉她险些被那群嫉妒发狂的目光给融化了!
叶云水转头看去,庄亲王爷好似没事儿人一般,甚至对得了赏赐感觉很高兴。
兜兜一哭一闹已经困倦的睡了过去,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好容易把这宫宴熬过,宫内则是放起焰火烟花,众人都随着明启帝和太后到外面观看,叶云水上前请辞。
那硫磺味道太刺鼻,声音又响,怕扰了兜兜安睡,太后则是准了,皇后特意让人跟着到内殿伺候,叶云水谢了恩典,带着兜兜进到“阅心殿”的内殿歇着,只等烟火放完,她就可随着秦穆戎赶快归府。
太监、宫女们端来点心和茶水便退到一旁,叶云水从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有她一人在此等候,不用应付那群目光带钩的宗亲夫人们。
忽觉殿内有脚步声响起,不似太监宫女那般小心翼翼,叶云水转头看去,却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正朝她走来,仔细看去,却是二皇子肃郡王。
叶云水的心揪紧一下。
肃郡王面带微笑,叶云水率先起身行礼,“肃郡王安。”
“弟妹莫要多礼,快坐!”肃郡王拂襟坐她对面,“我也是怕那烟火刺鼻的味道,每次都只能在殿内看看烟花的影子…”他带笑的看向大殿门口,透过道道缝隙,只能看到烟花绽放于空中后陨落的一刹那,却看不到她腾空时的耀眼光华叶云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把话题转了兜兜身上,“兜兜睡着了,怕吵醒他。”这算是解释吧!
肃郡王点了点头,未再开言。
殿内寂静无语,可叶云水却自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烟花月发的绚烂美丽,可那股硝火的味道依旧传了殿内,肃郡王没多久就在不停的咳,宫女太监们用扇子往外扇着,可依旧阻止不了烟火味道的窜入。
叶云水看着肃郡王,看得出他在尽量控制,可那股不适之感涌上,却是无法克制得住,叶云水让宫女去倒水给肃郡王,“…喝水压一压!”
肃郡王一摆手,他随身的太监拿来了特制的罐子,给肃郡王倒上满满一杯。
肃郡王边咳边言道:“母后听从你的建议,每日都督促我喝煮的梨水…很管用。”肃郡王的声音轻肉,似是缥缈于空的尘烟,他接过小太监倒的梨水服下,又接着吃了药丸。
叶云水见了他两次,每一次都在用药…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肃郡王的脉案,他到底是什么病?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肃郡王止住咳嗽,可那苍白的脸色却掩盖不住久病的虚弱,此时,殿外的焰火爆竹声散去,秦穆戎进到殿内寻她,肃郡王起身相迎,“二弟。”
叶云水抱着兜兜走过去,却见秦穆戎看向肃郡王的目光多了几分戒意肃郡王笑着道:“与弟妹在这里躲避硝火的刺鼻味儿,这可是要回去了?”
秦穆戎看他半晌才微微点头,却未与他多言半字,转头轻拥着叶云水道:“咱们走,王爷还在外等着。”
叶云水紧了紧身上紫貂披风,“还没有跟太后,三皇祖母,皇后等人辞别?”
“太后早回‘安和宫’歇了,三皇祖母那里改日再去请罪也不迟,皇后随了皇上回了‘凤仪宫’,她不会挑你的理。”秦穆戎似是急切的想离开这里,叶云水只得加快脚步,跟随着秦穆戎朝“阅心殿”外而去。
临上暖轿的时候,叶云水无意中回头却见肃郡王的身影掩没在殿门的阴影之中秦穆戎这一路上都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叶云水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反倒是兜兜不知何时醒来,嘴里叽叽咕咕的说些他自个儿明白的话,手上还在不停的把玩着叶云水的头发。
每一次遇上肃郡王的时候,秦穆戎总是会有紧张和戒备的情绪,叶云水想着那个看起来虚弱无力、说话温文尔雅的病皇子…与他相处总是有一股压抑感,让人无法把心舒展开,叶云水不知这感觉来自何处,不过却知,这位肃郡王是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二人之间争吵不和的根源之一。
想起上一次,庄亲王爷与秦穆戎在“翰堂”争执不休,叶云水心中总有种感觉,这位肃郡王的病没那么简单。
因是年夜,家家户户出来放鞭炮的却是不少,这一路行走都未得清净,直到进了王府大门,耳根子才算消停。
回到“水清苑”,丫鬟们早已用过年夜饭,都候在这边伺候着,三妾和侍女们在“梧桐苑”摆了席面,还未归。
秦穆戎让邵嬷嬷抱走兜兜,而他则直接带着叶云水进了寝房之中,把丫鬟们全都打发了出去,只留她二人独处,秦穆戎掏出袖兜中的那张纸,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叶云水,等她瞧出端倪。
叶云水展开那张纸,笔迹凌乱不堪、写的龙飞凤舞,叶云水不仔细看都辨别不出是什么字,这显然是叶重天匆忙之间写下的,一笔轻,一笔重的,偶有一二字还是连笔一气呵成,叶云水也是看了半晌才分辨出这到底是何字。
待将这张纸上的内容全部看完,叶云水的眉头更是紧了紧。
抬头欲开口,却见秦穆戎摇了摇头,示意她莫大声说话,叶云水把那张纸扔了炭盆里,直至烧成灰烬之后才坐了秦穆戎的腿上。
那白如莲藕般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叶云水的双唇沿着他那冷峻的面颊凑都他的耳边,嘘声的道:“脉案如是真的,早就没有他这个人了…”
那脉案上写的症状与哮喘之症无疑,更是道出乃是娘胎带出的先天之疾,可如若是先天重度哮喘的话,凭借古代的这医疗水平,肃郡王早就入土为灰了,怎么可能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所以,要么脉案是假的,要么肃郡王的兵是假的…亦或这二者无一为真…
秦穆戎的目光微眯,叶云水感觉到他身子僵了一分,半晌他才出言道:“你能肯定?”毕竟涉及到皇家隐私,秦穆戎也多了分慎重。
叶云水点了点头,“如若没有隐世神医妙手回春的话,妾身能肯定。”
秦穆戎怔了一下,那一双粗壮的手臂将她拥在怀中,言语轻斥:“又浑说,从哪儿听的什么隐世的话?”
叶云水抿嘴一笑,她还看过武侠小说和科幻电影呢,只是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绝不可能跟秦穆戎说就是了,否则就真被当成妖孽了“您说皇上赏了那扳指是何意?今儿妾身都快被那群人瞪成筛子了…”叶云水不免想起明启帝赏赐扳指这一举动可谓是让兜兜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的心头便是恼意不消。
秦穆戎轻扯嘴角,“难不成还能不要?给就收着吧,老头子不也没什么废话?”
叶云水一听他这话也是叹气,秦穆戎说的没错,皇上赏的东西还能不要么?可有些人就认准了被宠的,却不想这荣宠是谁给的…这般想着,叶云水心里只打算把那扳指找个盒子装上放好,磕了、碰了、丢了这都是大罪!
秦穆戎答完她的话就陷入了沉思,可拥紧叶云水的手却并没有放开。
叶云水折腾一晚上也是疲惫,寻了个姿势窝在他怀中便是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秦穆戎换劳资市,不过却是把她压在了身下。
有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还有脱她衣裳的声音叶云水刚反应过来就觉身上一冷,本能的朝热源靠去,却摸到了一具滚烫火热的身提,瞬间惊醒,她的小嘴就被秦穆戎霸占,叶云水支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半个字,还欲再拒,就听秦穆戎喘着粗气的斥道:“不许分心!”
挣扎失败,叶云水泄了一口气,那一双游走在她肌肤间的大手不断的调动着她的热情,就似是火焰,在炙烧着她的身心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开来,她红艳的脸庞就似是熟透的石榴籽,微启贝齿,他的舌头霸道的伸入,卷着她的纠缠不舍,叶云水眨了眨眼,心中抑郁,为何总要在她睡熟的时候被弄醒?
似是感觉到她的分心,秦穆戎狠咬一口,叶云水呻吟出声,秀目瞠圆,她双臂搂紧他的脖颈,狠狠的抬身上前,欲反咬一口,可不料叶云水这般一动,正是撞到了他那坚挺,秦穆戎单手搂住她的腰身。
“云水,你很美。”秦穆戎第一次说出这样的情话,却让叶云水的心颤了一下,还在发痴之中,她被彻底的侵占………
第三百二十三章 礼 粉红500加更
第二日一早,叶云水提早醒来,扭身看去却见秦穆戎又已是醒来多时。
“爷从没有比妾身晚醒过一次!”叶云水依日腻了他的怀里,只觉浑身酸软疲累。
秦穆戎把玩着她的头发,并未回答她的话,二人又是腻了半晌,叶云水才说起侧妃之事,“…长公主与妾身说起文贵妃的侄女也在这次选秀名单之中,爷如今是香饽饽,这么多人惦记着进您的门!”
秦穆戎抬眉看她,“冬晚睛不是说我是座冰山,女人见了都躲着走?”
叶云水一怔,忽似被噎住一般,“您怎么知道她说过这话?”叶云水心道还真不能说秦慕戎的小话…这人到处都有眼线盯着!
秦穆戎抽抽着嘴角,“沈无名说的。”
叶云水捂嘴偷笑,却见秦穆戎的脸色更黑,上前亲了他一口,带着撒娇般的说着:“都躲着才好,爷就是妾身一个人的了!”
秦穆戎轻抚着她的脸,“现在不是?”
叶云水并不回答,二人就这般依偎了半晌,直到外间邵嬷嬷请安,兜兜到了喂奶的时间,二人才起身…大年初一,王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丫鬟婆子们都换了新冬装,花儿,青禾、杜鹃,墨兰各二套,都是叶云水赏的上好的料子,还都得了灰鼠皮做了披肩,连邵嬷嬷和吴嬷嬷二人都得了新的宫装,一套是宫里领出来的,一套是叶云水赏的。
叶云水自也是换了新装,是一套大红色绣牡丹描金貂领棉袄,用的是上好的锦缎,穿上身显得格外喜庆。
花儿为叶云水挽了牡丹髻,插了纯金牡丹镶红宝簪,又硬是给叶云水的脸上施了些胭脂,整个人瞧着就似是个娃娃一般喜人。
秦穆戎伸展拳脚回来,正看到装扮好的叶云水,脸色一怔,紧绷的脸色柔和起来,夸赞的道:“不错。”
叶云水羞红了一张脸,丫鬟们捂嘴嗤嗤的笑,叶云水嗔怪的吩咐丫鬟们摆饭,秦穆戎则上前攥了她的小手往饭桌处走去,坐下之后,秦穆戎凑了她耳边轻声言道:“像新嫁妇。”
叶云水低头看着那大红大花的衣裳道:“大红大花的,就是俗气了些…”就是因嫁给秦穆戎时未穿上大红才做了这衣裳,虽是俗气,可心里却是美的。
秦穆戎淡笑的看她,叶云水含羞嗔笑。
花儿已经命人摆了饭,二人正准备用,沈氏、小米氏和盈絮进门请安,见秦穆戎也在用饭,则上首告罪,“本以为世子爷和世子妃不会这么早起身,恕贱妾们来晚了!”
“用过了吗?”叶云水笑着招呼几人,几人都道是已经用过,站在一旁伺候二人用饭。
叶云水一边吃着,却见沈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不停,她抬眼看着沈氏,沈氏才言道:“世子妃的新裳真是好看,这绣工也是好的!”应是因叶云水今儿穿了大红衣裳…“你这身也不错,过年都喜庆些,”叶云水转身看向盈絮,“年纪那么小穿的却是最素淡,也不多打扮打扮。”
盈絮福了福身,挤出一丝笑,“贱妾素淡习惯了。”
叶云水只是笑而不语,她听说过盈絮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填补给她家里头,虽是在王府当了侍妾,可她这软性子天生就是个挨欺负的。
之前被丫鬟们欺负,如今还被家里人拿捏着…不过就她这性子,旁人教也是教不会,索性她能忍得住,叶云水也不愿多事。
秦穆戎和叶云水二人还未等用完早饭,前院已经来回话,镇国公祁善来拜年了!
叶云水正欲撂下筷儿,秦穆戎就吩咐仆人道:“迎祁善进来就是,他又不是外人,还通传什么。”
小米氏见秦穆戎和叶云水有客,自是请辞告退,盈絮支支唔唔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的,叶云水看她那模样都觉得累,直接言道:“你如若想回娘家就去,带着丫鬟婆子,早点儿回来就是!”说着,叶云水又让花儿拿来红封,给了沈氏三人每人一个,“过年了,自是讨个彩头。”
盈絮松了一口气,接过红封叩谢,沈氏几人谢过,便是退下。
三妾刚走,祁善便进了门,后面跟了一群小厮,抬的是大箱子小箱子的,祁善只管让人往里搬,嘴上还嘱咐着道:“都轻点儿,别给爷弄坏了!”
叶云水纳闷的撂下碗看向秦穆戎,秦慕戎也是满脸的纳罕之色,抬头问他:“祁善,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祁善桃花眼一眯,笑着道:“先给二哥、二嫂拜年了!”
叶云水看着祁善让人搬进来的箱子,“又是给兜兜玩的?”
祁善直摇头,“大箱子是给我干闺女的,小箱子才是给兜兜的!”
叶云水一怔,合着上次说认姝蕙当义女,祁善他还当真了?
秦穆戎抽抽了两下嘴角,嘴上奚落着道:“不摆上席面就认亲?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祁善嘿嘿一笑,“瞧瞧这是什么?”说着,祁善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是整整一箱的帖子!
最上一层是普通红帖子,第二层是烫金的,第三层是鎏金的,第四层是纯金的,第五层上面是纯金雕花的…秦穆戎和叶云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得紧紧,叶云水更是瞪大眼睛问:“你就算认姝蕙为义女,也不至于请这么多人家?”这一箱子帖子少说也有二三百张…“怎么不至于?”祁善往椅子上一坐,自来熟的吩咐丫鬟倒茶,“我祁善好歹也在这涅梁城里混了二十年了,又是年纪最小的公爷,我要认个干闺女,不把这城里人家都折腾折腾怎么行?从五品之上开始请,四品、五品也就只能拿个红贴,二品、三品送烫金面儿的,一品、伯府、子爵府送鎏金的,公候宗亲送纯金的,那雕花的自是送给宫里头的…我那楚香楼连开十日席面,只宴请来贺我收义女的,旁的客给多钱都不接待!”
祁善品了一口茶,“爷一张帖子都下了这么多血本,他们怎么好意思少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