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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遥溜之大吉。
心虚的不止是马遥一个,还有张祭酒。
说来也是缘分,张祭酒因为前几年在金陵干得有声有色,磨勘文书写得精妙绝伦,很快升迁到临京国子监干活。他这人很愿意虚心求教、不耻下问,时不时写信询问寇承平他们有没有新鲜想法,这几年自然步步高升。
本来年前直接成为国家教育部一把手,张祭酒还如坠梦中,感觉很不真实。
等太子受封之后,张祭酒定睛一看,热泪盈眶,没想到啊,自己还有当太子党的一天!
所以,在寇承平拿着书来求他作序的时候,张祭酒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后来看到书,张祭酒悔不当初。
寇承平还边劝酒边跟张祭酒扯淡:这书太子十分重视呐!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对不对?作为新官上任的国子监祭酒,更应该领头打破成见、洗刷旧观念,带领百姓走进神圣的艺术殿堂和科学殿堂!
张祭酒能怎么办,张祭酒只能捏着鼻子写了序,尽量往高大上里吹。
他骨子里不是黄元微那种追求学术至上的真学者,对这些事也没那么看重,反正谁家不弄一本《避火图》传家,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总比小姑娘信了话本里的才子佳人故事随随便便被人哄去私奔要好。
张祭酒万万没想到的是,太平书坊居然能把这本新书卖得那么火爆。
张祭酒总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事已至此,张祭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兢兢业业地接着搞好伟大的教育事业。
七月的前七天,临京各家未婚儿女都经历了一场小小的考验:他们要轮流去接受由太医领头的婚前体检,再按照父母的安排在游园过程中和对应的人家相看一番。
各家儿女的名字都是登记在册的,去的不用特地报名,邀请函直接发到家;不去的倒是要上报下理由,比如生病了或者在外地游学之类的。
这样一搞,要是早前就去了外地的也就罢了,在这节骨眼逃避婚前检查往外跑的,众人免不了猜疑一下他们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或者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在这种传言的影响下,临京各家基本都很给面子地安排儿女过去了。
负责这件事的太医是盛景意她们的老熟人,老方。他如今被选入太医院,平时主要负责给盛景意他们请个平安脉之类的。
过去老方常去秦淮河畔给人看病,那是个性观念相对比较开放的地方,所以他对于妇科和男科都颇为精通。
这段时间老方征召了一批学徒进行培训,完成基础体征的检查基本是没问题的,把脉倒是得有经验的大夫来,不过这次游园会主要针对五品官以上的家眷,人数不算特别多,捎带几个老太医就可以了。
几天忙碌下来,属于临京未婚官宦子弟的健康档案基本建立起来了。
这个过程中还真查出几个身有隐疾或有恶疾的,一开始这几家人还愁云惨雾,后来老方给他们讲了一通“病向浅中医”“早治早幸福”的道理,这些人才从震惊和打击中缓过神来,感激不尽地给儿女找大夫治病去了。
有特别严重的,穆钧还特许老方带太医去给他们会诊。
到七夕当日,特地被腾出来搞游园会的皇家园子一大早便热闹非凡,一辆辆车马陆续抵达园子前,一个个官家小姐款款走下马车,一个个官宦子弟骑马而来,双方大多都结伴而行,大大方方地和同伴一起谈天说笑、相携入园。
不得不说,家中有人做到五品官的,养出来的儿女不管衣着还是谈吐都远胜于许多人家,这么多优质的未婚男女陆续到场,简直叫人目不暇接。
不过更令人佩服的还是操办这次游园会的班底,她们居然可以把活动从早安排到晚,全程张弛有度,既保证大部分人都能参与,又不至于让人厌烦或者疲倦!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要是他们这次没有看对眼的人,下次还想再来!
总的来说,七夕这场游园会好的影响大于坏的影响,基本参与了的都觉得很不错,还顺利牵了不少红线。
普通人家提起七夕游园会当天的情景,都说得口沫横飞,叫人向往不已。
对于权贵之家才有的东西,普通人永远都觉得很好很羡慕,比方说这个要通过体检才能去的游园会。
听说有人还通过这个体检,勇敢地面对自我,鼓起勇气找大夫治好了困扰他们好多年的不举问题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临京和金陵的大夫们都多了不少出诊邀请,都是要他们去搞婚检的。还有不少普通百姓付不起出诊的诊金,也凑了个热闹,双方相约去就近的医馆做个全身检查。
还有些人会悄悄去问大夫:“不举真的可以靠把脉查出来吗?”大夫睨了他们一眼,语重心长地让他们不要讳疾忌医,勇敢治好它,幸福你我他!
这个秋天,许多事情在悄悄改变!
到入秋之后,寇承平一行人从北边回来了。他们经过小半年的历练,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回京之后,他们家都没回,直奔东宫。
听说他们来了,盛景意很高兴,与穆钧一同接见了他们。都是老熟人了,没有在人前的虚礼,盛景意直接叫人上茶,而后便让他们讲讲在北地的见闻。
寇承平这次去北边,主要是去摸底的,不过他们本质上还是个纨绔,对他们来说吃喝玩乐才是正经事。
他给盛景意介绍了一堆北方特色美食,还眉飞色舞地说自己挖了不少厨子回来,保管让大伙都尝尝正宗的北方风味!
要是寇承平他们买马买兵器,靺鞨人肯定是不许的,可他们只要带厨子回去,完颜济就大方地帮他们去办好了手续,他们挖回来的厨子可都是走正经程序的“移民人口”。
一路上,寇承平也从这些厨子口里听说了北地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在靺鞨人的统治下,北地原住民永远低人一等。
虽说为了治理好国家,靺鞨朝廷也选用了一批汉人,不过这批汉人对自己人更狠,不少管制原住民的办法都是他们想的,近十几年来“归正人”越来越少,就是因为这些靺鞨朝廷的鹰犬狠狠杀过好几批想要投奔南朝廷的原住民!
到完颜济这一代,倒是有些不一样了,至少靺鞨太子看起来仁厚宽和,完颜济这个靺鞨皇子也有一腔亲近南国文人的心。
到时他们来个恩威并施,说不准真能彻底收服北地民心。
寇承平他们一路走过去,听到不少北地人都在盼着靺鞨太子登基,日子兴许会好过一些。
至于盼着王师北上的声音,寇承平他们没听到,兴许是北地人怕招来杀身之祸不敢提,又兴许是上一代人已经逐渐老去。
反正,韩端他们的判断没有错,再不北伐,北地就真的要不回来了。论战力他们根本没多少胜算,要是连民心都没有,他们拿什么去打?
徐昭明叹着气说:“走这一趟,我才知道我祖父为什么脾气这么暴躁。”换了谁眼睁睁看着自己期望做到的事越来越渺茫,脾气都不会好的,更何况他祖父已经没有实权在手,只剩个说不上话的国公之位。
盛景意听了也是一阵沉默。她说道:“现在还不能北伐。”
穆钧还只是太子,韩端还没有入主中枢,兵马也没有练出来,所有条件都还不成熟。
寇承平见气氛沉凝,立刻说道:“不急,我们先把钱赚起来,再把兵练起来,将来肯定有机会!”
穆钧点头应道:“对。”
正说话间,有人进来通报说韩端和谢谨行来求见。
穆钧起身亲自把两人迎了进来,邀他们坐下说话。
寇承平又绘声绘色地给韩端他们讲了一遍在北地的见闻,表示这事儿适合他们,以后他们还要再去!
谢谨行静静地听着,目光偶尔扫向坐在一起的穆钧和盛景意身上。
恋爱中的恋人与平日里总是不同的,举手投足间总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亲近,谢谨行很快察觉他们之间的变化。
谢谨行没说什么,只耐心地听小纨绔们轮番说起自己在北边的丰功伟绩,恍惚间仿佛他们不是在东宫,而是回到了金陵那段热闹时光。
兴许身在何方并不重要,重要的从来只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我决定小意儿这几天就完结了
主要是吧,文里没有半个反派,打仗过程我又不会写,感觉已经没什么内容可以写了。
要是每天努力生掰硬扯还是可以有不少收益的,一个月下来赚个两三万没问题,不过太消磨热情了,我还是希望每天早上醒来能够兴致勃勃地想剧情、开开心心地写更新,而不是坐在电脑前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写什么”“今天的更新怎么办”。
从最近一个月的作话应该也看得出来,写着写着热情已经越来越少,应付越来越多,求票也不想求,爬榜也不太想爬,只在月初勉强营业几回,期间甚至还写了个三万字的短篇发泄情绪。
所以,还是在适合的时候完结了吧。
接下来唯一要交待的事,应该就是北伐了,番外应该也不多,大家要是有特别想看的可以点播。
第153章
太子监国的日子过得很平稳,文相和武相偶尔会掐起来,穆钧时不时得居中调和一番,该做的事却一点都没落下。
穆钧每个月都会与盛景意这个太子妃一起去行宫见当今陛下,一五一十地汇报朝中事务,顺便带着大帅去和奴奴玩耍。
大帅是只蛮有野性的狸奴,到了行宫后到处撒欢,飞檐走壁一点都不含糊。奴奴年纪比它略大些,性情也比较沉稳,经常蹲在地上看大帅绕着院墙转圈儿。
瑞庆郡王还是老样子,见到他们很高兴,见不到也不想念,倒是比一般人无忧无虑多了。
只是在入冬后的第二个月,一位有经验的内侍发现奴奴怀孕了,排查了一圈之后最终确定一般狸奴近不了奴奴的身,只有大帅有机会!奴奴肚子里的小崽子,怕是大帅的杰作!
听说奴奴怀了狸奴崽子,瑞庆郡王眼都睁圆了,很好奇狸奴崽子是怎么放进奴奴肚子里去的。
到盛景意她们再过来时,瑞庆郡王便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顺便问起自己这些天在琢磨的疑问。
盛景意听后不小心被茶水呛了一下。
对上瑞庆郡王清澈纯真的目光,盛景意一下子感受到了过去那些父母为什么说“你是捡来的”了,这么瞎忽悠多省事?
穆钧倒是不慌不忙地支开盛景意,一本正经地叫人拿纸笔来,给瑞庆郡王画了图解,说公狸奴是这样的结构,母狸奴是这样的结构,这两个结构就像榫卯一样恰好契合,当榫儿找对了卯孔,来回摩擦摩擦,擦出点宝液来,就可以把狸奴崽子送进去了!
叔侄两人探讨完狸奴崽子进狸奴肚子的过程,瑞庆郡王一脸恍然,总算是懂了。
穆钧面不改色地谆谆善诱:“你要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也可以找个喜欢的女孩儿这么做。”
瑞庆郡王对此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狸奴崽子,不喜欢小孩,狸奴崽子毛茸茸的,又软乎又可爱,叫起来奶乎乎的,小孩儿哪里能比。
穆钧他们离开后,瑞庆郡王去找他父皇。
瑞庆郡王今年与他父皇相处多了,父子俩的关系越发亲近了,他自觉学到了新东西,不由拿去给他父皇讲解了一番。
当今陛下听着瑞庆郡王讲解榫儿在卯孔里摩擦摩擦,脸色一言难尽。
不过他如今对唯一的儿子很有耐心,哪怕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不雅也没有打断,而是仔仔细细地聆听瑞庆郡王的话。
要知道过去十几二十年里头,他这个儿子几乎不怎么与他们说话。
等听瑞庆郡王一脸敬谢不敏地提及穆钧劝他生崽子,当今陛下眉头动了动,却没对此说什么,只夸瑞庆郡王学得快,听一遍就能复述得这么好。
瑞庆郡王被夸了高兴得很,又去找太上皇依样画葫芦地讲了一遍。
当今陛下一路尾随着瑞庆郡王,远远地见着他眉飞色舞地与太上皇说话。
直至天空中飘起了雪,当今陛下才恍然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了远处积雪的山峰。
转年春天,当今陛下回宫一趟,下旨禅位于太子。
穆钧登基前曾派人去钟山请西岩先生,却发现西岩先生已经离开金陵,不知去向。
对于这个大半生都混迹世俗之中、偏偏自己从不沾染世俗的老师,穆钧和盛景意都很挂念,但也尊重他的选择,只悉心留意贡品之中都有哪些好酒,都给西岩先生留着。
穆钧登基那日,西岩先生正在一位知府府上作客。
那位知府也是他的老朋友,早些年受过他点拨,如今也算出人头地了。
只两人喝酒,知府酒到酣出便忍不住感慨:“真是造化弄人啊,你说只是寻常的学生如今成了一国之君,你常挂在嘴边的女学生倒是没了声息。”
西岩先生笑而不语。
他看过知府收到的批复,一下子认出其中一部分是出自盛景意之手。那个小姑娘敢选也敢做,如今只是代批,等穆钧真正掌权之后怕是不会再遮掩。
不枉他在开善寺引太上皇到黄天荡去。
韩端是个有野心、有魄力的年轻人,等他筹谋好一切,找个成熟的时机把穆钧推出去,往后穆钧必然会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现在不一样,现在韩端还小,离三十岁都挺远,短时间内没法入主中枢。
穆钧和盛景意有很多机会成长。
到韩端位列宰执之日,穆钧和盛景意已经不是旁人能随意掌控的提线木偶了。
对于两个学生玩的这点代批小把戏,西岩先生一眼看穿,却没和任何人提起,只笑着说道:“往后再看看吧。”
新君继位并没有大刀阔斧地颁布新政,倒是免除了部分不合理的苛捐杂税,引得民间一片欣然。
唯独负责财政一块的计相头都快秃了,堵在穆钧门口表示国库快空了,税不能再减免了。
穆钧怜爱地看了眼他黑幞帽底下若隐若现的发际线。他说道:“钱会有的,卿不必太忧心。”
本来新君继位理应还要大赦天下,狱中的囚犯们得了消息都伸长脖子等着呢,不想他们等啊等盼啊盼,盼到脖子都梗着了,也没等着特赦令,倒是有的人劳役期间表现不错,靠自己的努力减刑出狱去了。
对于死刑犯,穆钧倒是下了道旨意,让人以后把各地死刑犯集中押送到临京来,不再当街处决。
至于怎么处决,旁人却不知晓。
这些死刑犯其实是盛景意要的。
能判处死刑,大多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所以盛景意用起来也不手软。
她对工业上的事了解不多,不过初高中化学、物理都学得不错,有些原理她晓得,具体操作却不懂,得让人去试验才知道能不能实现。
过去几年他们把学堂开遍金陵和临京,又陆续给各大书院推销了算术入门和格物入门当教材,好好筛选也能选出一批可以往技术人才方向栽培的好苗子。
只是有些事不能让这些好苗子去干。
所有工业化生产都是危险的,不仅对环境是这样,对人体也是这样。
就像一根根微不足道的小火柴,初期使用的黄磷也会造成严重的磷质骨疽,还是后来研制出毒性小的赤磷火柴,才慢慢淘汰了黄磷火柴。
早期火柴生产大多聘请免疫力低下的女人和孩子,她们深受磷毒之害,大多留下了终身疾病。
可是不发展是不行的。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什么时代都改变不了的现实。
盛景意不想再面临数百年后那场厄难,她想要把最锋利的刀掌握在自己手上。
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
盛景意溜达出宫实地考察一圈,派人寻摸了个适合的位置建起个小小的“工业园”,完全按照目前监管最严密的监狱劳改场来安排守卫,附近便有矿藏丰富的矿区,各种资源都可以就近运输过去。
到各地死刑犯送过来的时候,工业园已经建起来了。
工部的人虽然不懂盛景意为什么要建这么个地方,但是大部分匠人完全被盛景意提出的一些设计理念折服了,建造起来十分用心。
工业园外的一大圈地也被圈了起来,用来作为工部官员、匠人们的居所以及各种试验用的场地。
人手就位,工业园的各项试验和生产活动就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
朝中众人对于盛景意建造这个工业园地不怎么在意,觉得里头大概也就是造点新鲜首饰、漂亮衣裳什么的。
皇后毕竟是女孩子,能捣鼓出什么新鲜玩意?左右是皇后自己掏的钱,顶多皇帝自己补贴了一点点。只要不让朝廷出钱,又不强占良田好地,什么都好说!
只是对于皇后时常出宫这件事,百官还是颇有微词的;对于皇后调用工部官员与匠人,他们意见更大,毕竟后宫干政向来都与“祸国殃民”挂钩,皇帝对皇后这么放纵,他们怎么能放心?
穆钧又和他们表演了自己出神入化的哭功,说自己从小身体孱弱,能活到现在全靠皇后帮扶;当年他们相濡以沫,如今皇后只不过想为民做事,又不是为了谋权谋利,为什么不可以?
要是大家觉得皇后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不如我们明年开个恩科,让皇后改换姓名去参加,看看皇后能不能金榜题名,当年他们老师可以最为喜欢皇后这个学生,要知道他们同门之中最笨的师弟都考了状元!
说起来他们的四师妹也是聪慧过人的女孩儿,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学问却没落下,要是开恩科的话,不如让他们四师妹也去考一考。
穆钧这么一说,大伙都没声了。
开玩笑,要是明年穆钧真的开了恩科,允许皇后和其他女孩子去应试,朝中岂不是乱了套!
左右只是个不知道有多大用处的工业园,由着皇后她们捣鼓去吧。
到过年时,工业园还拿出点成品来了,给文武百官人手赐了一套个人洗护用品当年货,说是工业园的最新产品,使用方便,留香持久,从洗发到护发,从洗脸到洗脚,种类齐全,花样繁多,外观十分漂亮,很符合当前时代对精致生活的追求。
包装甚至还是《桃花扇》联名款!
同样的联名款还有以《桃花扇》为盒面题材的火柴。
这火柴用起来比火折子方便,轻轻一擦就能烧起来,点香点火都很方便。
火柴盒子更是又实用又漂亮,很多人光是为了集齐不同款式的火柴盒,就把新上架的火柴全部买下了!
对于盛景意联合往日好友做这种小生意,很多人嗤之以鼻,觉得皇后果然是在外头长大的,眼皮子就是浅。
不过腹诽归腹诽,收到赏赐的文武百官还是挺高兴的,听说外头那些人为了买到新品,大半夜就跑去排队了,还曾因为有人插队而大打出手,由此可见这新品有多受欢迎。
所有人都觉得盛景意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是工业园的所有研发成品了,实际上这些只是研发过程中产生的边角料被拿来循环利用而已。
工业发展是残酷的,许多死囚甚至没等到秋后就没了命。
每试验成功一样,盛景意便亲自记下配方与过程,慎重地保存起来,只挑拣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麻痹众人。
许多陆陆续续用边角料研发出来的时兴商品便于运输、造价低廉,也成为海上贸易的巨利商品。
穆大郎带领的朝廷海军俨然成为天下最大的珠宝转运商队,对于能用武力解决的地方,他们直接占了地盘自己开采宝石矿;对于不适合用武力解决的地方,他们用货物换取对方手中的宝石与香料。
接下来几年,宝石不断被穆大郎运回临京,盛景意手握最新的宝石加工工艺,借由俨然已经成为“第一皇商”的寇承平之手为朝廷经营着规模巨大的宝石生意,凡是加入商盟的人都有资格承接宝石经营业务。
达官贵人每次聚会都变得“珠光宝气”,不仅女人爱用宝石装饰发饰,男人也爱用宝石装饰冠帽。
这股风潮很快刮往北方。
靺鞨朝廷甚至要求南朝廷用宝石抵岁币。
穆钧把李阳华派去扯皮,说宝石如此珍贵,哪是黄金白银和粮食布帛能比的,要宝石可以,我们再商量商量价钱。
李阳华入仕历练好几年,头一回被委以重任,自然精神抖擞地出发,积极为朝廷争取利益!
这一切似乎没有盛景意的影子。
有那么几年,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皇后端庄大方,长得又明艳夺目,坐在新皇身边丝毫没被比下去。
有这么一双帝后在,别的不说,光是模样就能叫不少外邦使者自惭形秽!
直至有一天,他们皇帝的义兄穆大郎从海上回来了。
这次他们带回来的不仅是宝石,还有改装好的炮船与火枪,据说他们在外头试用好几年了,觉得这炮船好用得很,火枪也十分灵便,不管打马还是打人都一打一个准。
为了证明他们说的话,他们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帝后还搞了次海上演练,邀请他们去观赏。
看着海上被轰出来的水柱和轰得稀巴烂的旧战船,很多人忽然意识到,一个旧的时代马上要落下帷幕,一个崭新的时代到来了。
接下来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首先是朝廷宣布从下一届科举开始不分男女皆可应试。
这事的导火索是有精通字迹鉴定的人发现穆钧从太子时期开始就让皇后代批奏折,引起朝中一片热议,有人还捋起袖子去质问穆钧是不是真的。
穆钧坦然承认,并表示上回您夸英明的某某决策就是皇后批复的,建议您下次可以当面夸。
一干老臣吹胡子瞪眼。
可是大伙吵着吵着,越来越多的事情暴露出来了,他们震惊地发现过去许多他们赞不绝口的举措都是出自皇后的手笔。
这下大伙看向穆钧的眼神就不太对了,你好好一皇帝,整天偷懒让皇后干活就算了,怎么做起决策来还没皇后英明、想法还没皇后有前瞻性?搁在民间,您这行为就是在吃软饭!
事情过了明面,盛景意“干政”起来就更光明正大了。
若是在数年之前,即便女孩子也能考科举,来应试的人也不会太多。现在不一样,现在金玉楼已经开遍大江南北,男女兼收的学堂也已经办了好些年,即便不是官宦子弟,也有不少女孩儿认了字、读了书。
虽然其中能考中的肯定还少,但往后有了正经出身,愿意走这条路的人自然会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