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说了一会儿的话,崔滟就笑眯眯的坐了过来:“王家姑娘已经回去了,她说有些不舒服,就不过来和你打招呼了。”
“王姑娘?可是长安侯府的嫡长女?”之前和杨怀集说话的赵家姑娘疑惑的问道,崔滟点点头:“是啊,她身子好像是不怎么好,进门那会儿脸色就很是苍白,她那个妹妹,还交代了不少需要忌口的食物呢,身子竟是差到了这个地步,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崔滟无奈的摆摆手:“交代了一大堆,我差点儿就以为她只能喝五谷粥了。”
杨怀瑾忍不住笑了笑,王家果然不简单,一开始瞧着王可书和王可画对王寄琴挺恭敬的,有点儿马首是瞻的意思,但瞧着那两个人的做派吧。
王可书是尽可能的告诉大家王寄琴的身子不好,还要摆出自己是关心嫡姐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定是会觉得王可书是个温柔善良的,那么多的忌口,亏得她因为关心嫡姐一样样给记下来了。
而王可画,一开始是表现的有些跋扈,但若是只是跋扈也就算了,可中间时不时的看一眼王寄琴,就差明着讨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发难了,明摆着告诉大家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受了王寄琴的嘱托。
这两个庶妹联手,可是将王寄琴的脸面打的一点儿没剩下来了。
“王家姑娘倒是个重情的。”赵姑娘明显是没听出来崔滟的话,只顺着叹了口气:“去年萱阳郡主因故去世之后,王姑娘就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弱,萱阳郡主能得如此知己,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杨怀瑾嗤笑了一声,赵家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立马有些讪讪然。之前大长公主怀疑萱阳郡主的死和王家有关,派了人马将长安侯府给围起来的事情,满京城没有不知道的。,
王姑娘就是再怎么和萱阳郡主交好,出了这事情,也算了桥归桥路归路了。她这会儿竟是当着杨怀瑾的面儿夸赞了王家姑娘,这岂不是明说大长公主当时那事儿做的不地道吗?
“不过王家也确实是有不妥当的地方。”赵姑娘忙补充道:“那么大一个侯府,竟是让萱阳郡主独自出门,然后悄无声息的落水了,实在是十分可疑,谁家的后院 没几个婆子时不时的巡逻?萱阳郡主落水若是不超过一刻钟,救助的及时,根本是不用丢掉性命的,长安侯府的下人太倦怠了些,终归是侯府的人疏忽了。”
杨怀瑾笑了笑:“我原先也不知道这事情,不过倒是听说,王家的世子王佑安,在萱阳郡主过世没多久就忽然离开京城去了边关,我也不清楚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只知道,这人啊,若是不心虚,定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躲起来的。”
王家遮掩的够好,王佑安又是身在边关,她们鞭长莫及,若是暗地里调查,怕是一点儿都查不出来。所以,前段时间,她和娘亲已经是商量了,打算将王佑安给逼回来。
王佑安是长安侯府的嫡长子,是世子,总不能背着个嫌疑犯的名头过一辈子。王家要么是将人叫回来想办法洗刷这个嫌疑,要么是让王佑安还呆在边关,王家出面洗刷嫌疑。
前者正好让她们目的达成,若是后者,王家做的越多,马脚也会越多。当然,王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甚至可以想办法反驳这个事情,但就是王家反驳了,对大长公主和杨怀瑾来说,也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至于打草惊蛇,在大长公主让人围;长安侯府的那会儿,就已经是打了草惊了蛇的。两家原本就没什么交情,只萱阳郡主和王寄琴还有些交情。想要暗暗的查访证据,困难不小。
大长公主就是生命的前十几年过的不顺畅的时候,都不曾给谁低过头,这会儿杨怀瑾也绝不会让大长公主为了查明自己的死因就忍气吞声的去和王家打交道。
萱阳是死于非命,她们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调查?
果然杨怀瑾的话一出口,赵家姑娘的脸色就变了变,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咽下去了,停顿了一会儿笑道:“我刚才茶水喝的有些多…”
崔滟一脸了然:“哦,我让人带你去净房。”说着招手叫来了一个小丫鬟,低声吩咐了一声,目送赵姑娘起身往别处走。又转头捏了捏杨怀瑾的脸颊:“刚才那话谁教你说的?”
杨怀瑾嘟嘟嘴,拽着崔滟的手不让她祸害自己的脸颊:“没谁教我,我本来也不知道萱阳郡主的事情,大长公主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但是吧,又有那么多人说我和 萱阳郡主相似,我就要打听打听嘛,偶尔听别人说了一句,就觉得奇怪了。这会儿边关又没打仗,那王佑安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去了边关?”
崔滟压低声音:“你别乱说话,这里面的水深着呢,长安侯别看只是个侯爷,他掌管京城的军队,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呢,这事情,大长公主连个证据都没有,若真是和王家撕破了脸皮,怕是大长公主也得不了好。”
杨怀瑾皱眉,崔滟拍她手背:“我知道大长公主对你好,你呢,又是个重感情的,就想为大长公主做些事情,可是你年纪还小,你又不知道大长公主是个什么打算,你对外说那么多,万一泄露了大长公主的计划怎么办?乖点儿,关于萱阳郡主的事情,以后你只管说不知道,听见了吗?”
不等杨怀瑾回答,赵文雅就凑过来说道:“表妹你就听崔表姐的话吧,王家对上长公主,自是不能将大长公主什么样的,但是对上你,那可就说不准了。再者,皇上虽然宠爱大长公主,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王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处置了的人家,你啊,可不要傻乎乎的冲到前面去。”
知道两个表姐都是为自己好,杨怀瑾就是想反驳也反驳不出来,只好哼哼唧唧了几声,表示自己听见了,至于承诺以后不胡乱说话什么的,那是半个字都没有的。
出了这一出,崔滟和赵文雅她们都很不放心杨怀瑾,就亲自带着杨怀瑾和人说话,半步不离,搞的杨怀瑾想打听什么事情也没办法打听,只好安安分分的当个摆设,保持笑容,有人问话就回两句,没人问话就保持安静。
宴会好不容易结束,送走了各家的千金,连崔滟和赵文雅都走了,杨怀瑾才伸手揉揉腮帮子,对杨怀慧抱怨道:“笑的我腮帮子都疼了,这些人都好热情。”
第35章
因着快要过年了,杨家也开始忙碌起来。杨怀慧已经十五岁了,五太太就整天将她带在身边教导一些管家的事情,杨怀瑾年纪还小,再者又还在守孝,不适合出面做这些,整日里也就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就帮着十太太照顾十七姑娘杨怀静。
一大早,起床洗漱之后,就带着丫鬟去给老太太请安,五太太和十太太都在,大家说说话,一起用早膳。随后五太太去处理家事,十太太帮忙,四姑娘旁听。就剩下杨怀瑾和杨怀静,有时候索性就不挪窝了,留下来说说话什么的。
日子过的很是悠闲,不过杨怀瑾也没忘记大长公主,偶尔吃了个点心觉得好吃了,就专门做一些,再写一封信让丫鬟给送到长公主府。或者是偶尔做了些针线,就献宝一样给大长公主送过去。
杨家的人对她的这些举动也并不阻止,反而是有些鼓励,杨怀瑾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哪怕是晚上做了个好梦,也得写信和大长公主说说。
大长公主虽然见不到自己的闺女,但隔天一封的书信,还有那些小玩意,也算是给了她不少安慰的。
“殿下,许世子求见。”大长公主正看着信,就见朝霞进来,行了礼之后笑着说道:“许世子看着有些不太高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指不定是又被国公爷责备了呢。”
朝霞等人也是伺候了大长公主很多年的,在大长公主跟前也有些面子,说话就有些随意,大长公主点点头:“让他进来吧,让厨房端些点心过来,靖杰最喜欢咱们府上厨房做的那个牡丹花点心了。”
应了一声,朝霞出门让人领了许靖杰进来,自己则是拐弯去了厨房。
许靖杰进来,一眼就瞧见大长公主手上的信,瞧着那字迹倒是陌生的很,不过很是婉约,大约是个女孩子写的。他低了头给大长公主行礼:“给姑母请安,姑母这几日可安好?”
“好,你今儿怎么想起来过来了?”大长公主依依不舍的将手里的信放下来,侧身给许靖杰递了一盘果子,这才低头将信纸给折起来塞到信封里。
许靖杰捏了一瓣儿黄果,咽下了才说话:“看姑母这话问的,我没事儿就不能来给姑母请安了吗?前几日我娘说是快过年了,庄子上送了些东西过来,就想请姑母过去坐坐,我一是来给姑母请安,看望一下姑母,二是来替我娘传句话。”
大长公主挑了挑眉:“好吧,是我冤枉你了,你是个有孝心的。”
许靖杰笑嘻嘻的点头:“那是,我一向最是孝顺了,就是我爹要求太高了,总觉得我一无是处,姑母,您要是过去了,可要在我爹面前多帮我说几句好话才行,前几天,我爹可是又教训我了。”
“你又闯什么祸了?”大长公主问道,许靖杰一脸冤枉:“我哪儿有闯祸啊,我就是听见有人说胡话,听不过去了骂了他们几句,不过些许小事儿,我爹就是胆子太小,生怕我得罪了人。”
老国公一辈子小心翼翼惯了,那会儿皇太后不受先皇重视,老国公生怕给妹妹带来麻烦,国公府上上下下就差将自己当隐形人了,是轻易不会去犯事儿的。
定国公受父亲影响,也是小心惯了的。可皇上心里到底是惦记舅家的,对定国公就十分的好,尤其是对许靖杰,比自己的亲侄子都要上心,也就让许靖杰养成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别说是在京城打个把人了,就是闯到皇宫,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大长公主伸手捏他脸颊:“你爹那叫谨慎!都跟你一样,哪天闯了大祸,就是你表叔护着你,你怕是也讨不了好,那些个大臣们可不是好惹的。”
许靖杰扒拉大长公主的手:“姑母,快松手,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闹了一番,许靖杰总算是说重点了:“我听有些人说,萱阳的事情,和王佑安有关系?”一边说,还要一边观察大长公主的神色,生怕因为自己提到萱阳,让姑母重想起来往事,再次伤心绝望起来。
可这次,大长公主只是叹口气,随后瞪他:“你听谁说的?你刚才说和人打架,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事情?”
许靖杰再怎么聪明,不过十四五的少年,在大长公主跟前,说句谎话是立马就会被拆穿的,所以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还是被大长公主问出了实情:“他们说姑母您因为萱阳的事情疯魔了,见谁都觉得是凶手…”
其实原话比这难听多了,许靖杰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
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他们王家也就只会用这下作手段了,不就是散播传言吗?也不是只有他们王家会请人说话,靖杰,我交代你一件事情,你朋友多,你找机会将这事情给散播出去。”
许靖杰忙点头,大长公主笑着说道:“王佑安前些年不是性情大变吗?这人啊,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他忽然变好了,那是因为他在边疆藏了个绝色美人。”
王佑安现在还没订亲,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正常情况下,孩子都有了。长安侯夫妻签两年就开始着急,想要给王佑安挑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了下来。
若是这事情传出去,估计王佑安是找不到什么好娘子了。
“这个能行?”许靖杰有些疑惑,他和大长公主不一样,大长公主是女人,就是打击报复,也逃不脱后院这点儿事。而许靖杰则是大男人,对他来说,能娶个有助 力的娘子自是好的,那叫锦上添花,可是娶不着,大男人自己奋斗不也可以吗?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岳家终归是外姓人,不如靠自己最稳妥。
“京城的百姓们可不管什么阴谋诡异,和这些东西比起来,豪门艳事才是他们最喜欢听的。”大长公主哼了一声:“你找些人,将这事情说的越…咳,反正是尽可能的败坏王佑安的名声。”
许靖杰应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姑母,这个王佑安,真是害死萱阳的凶手?”
“跑不了,有七成把握,就是没证据。”大长公主怔愣了一下,这才叹口气说道:“就算他不是凶手,萱阳却是在王家出事儿的,王家连个凶手都找不出来,也着实是太目中无人了点儿,真以为他们王家什么时候都能担下来吗?”
“我知道了,姑母你放心,害死了萱阳的人,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的!”许靖杰眼神有些阴狠,大长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你就没想过,忘记萱阳?”
“姑母您说什么呢?”许靖杰一脸惊讶的看大长公主:“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萱阳?这世上,真正关心爱护萱阳的,除了您,还有谁?若是连我都忘记萱阳了,日后,您再想起萱阳,还有谁能陪您一起说话?”
说着又皱眉:“该不会是那个杨怀瑾吧?姑母,您真打算将她当成替身啊?”
大长公主哭笑不得:“说什么呢,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是替身了?别胡扯,我是看她聪明可爱,和萱阳小时候有几分相似,萱阳还在的时候,总是说想要个妹妹…我啊,是想着,给萱阳找个妹妹。”
许靖杰撇撇嘴,本想反对,但想了想,还是换了句话:“姑母您喜欢就好。”前段时间,他娘可是说了,姑母眼瞧着上了年纪,原先有萱阳在,她还能和女儿相依 为命。现在萱阳走了,总得有人陪在她身边才行,他若是不喜欢,就将那杨怀瑾当成是小玩意儿,一个能讨他姑母欢心的小玩意儿。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要传的话也传完了,现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样东逛西逛的成什么样子?之前你爹不还说想给你谋个差事的吗?你赶紧的回去想想,看将来想做什么,文官还是武将,也好让你爹有个使劲的方向才是。”
定国公好几个儿女,大长公主却是最喜欢许靖杰。
许靖杰有些撒娇的说道:“姑母,您能不能和我爹说说,让他先别给我找差事?”
大长公主摇摇头,伸手戳他额头:“不行,你都十五了!明年都该说亲了,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谁家会愿意将姑娘嫁给你?快收一收你这懒筋,好好谋个差事干几年!”
训的许靖杰很是心烦意乱,他想说,萱阳过世了,这世上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想要了!可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这话在大长公主面前说不得,只好烦烦闷闷的告别 了大长公主,一个人骑了马在大街上游荡——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萱阳呢?更何况,萱阳死的不明不白,他连给萱阳报仇都还没做到呢。
说到报仇,许靖杰抬头瞧了瞧不远处长安侯府的匾额,要不然,自己亲自去一趟边关?
第36章
许靖杰虽然有些任性,却也不是个鲁莽的,想到这个事情,当即就转身回了大长公主府,又瞧见大长公主在看信,脸上难得出现的笑容也是十分心意,他忍不住好奇的勾着头看了看,还是之前那封信,只是瞧着那字迹,却是有几分熟悉。
看了下名字,许靖杰忍不住撇撇嘴,这丫头,还真是在讨好大长公主这件事情上不遗余力,连写个字都要模仿着萱阳的来。只可惜了,这辈子她大约都是比不过萱阳了。萱阳那字,可是从小就开始练的,练了十几年,才终于有了点儿自己的风骨。
这丫头的字,一看就能看出来,一开始写的是别的字体,最近才换了的,现下她都十几岁了,字迹都差不多定型了,忽然换一种,可不见得就能练好。
“你怎么又回来了。”大长公主伸手推他的脑袋,将信纸给折起来,许靖杰就将杨怀瑾这件事情给扔到了脑后,说起自己想去边关的事情来:“我想着,我亲自去 一趟,早些将这件事情给了结了,萱阳在下面才能早些安心。侍卫什么的没办法接近王佑安,我却是可以的。姑母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和我说说,我指不定能找到几 个突破口?”
大长公主皱眉:“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去边关?他王佑安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去边关亲自调查?你难道不知道,这世 上有个词叫鞭长莫及?王佑安在边关呆了多少年,他在边关的根基有多深,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吗?你到边关,他若是制造个意外,让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能有命回来 吗?我告诉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要不然!”
“姑母!”许靖杰叫了一声,打断大长公主的话:“姑母你相信我,我是那种别人想要算计就能算计的人吗?王佑安在边关的根基再深,他能在边关一手遮天吗?边关最大的势力是姜将军,姜将军最是对皇上忠心,他定是会帮我的。”
大长公主冷笑:“你也说了,姜将军最忠心的人是皇上,他凭什么要帮你?就凭你是皇上的表侄子?你别傻了,哪怕是皇上的亲儿子到了边关,没有皇上的旨意, 姜将军也绝不会轻举妄动的!王佑安是什么人?长安侯府的世子爷,前些年在边关建功立业的国之栋梁,长安侯还是掌管京城京畿卫的人,和他相比,你一个定国公 府的世子爷算得了什么?”
许靖杰脸色有些难看,大长公主却怕他真的一时冲动跑去边关,那王佑安既然是连萱阳都敢害死的,还是在京 城动手的,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许靖杰身份再尊贵,能比得上萱阳?她之前说的,可都是实情,边关那么远,别说是她了,就是定国公府在边关都没有道路,那王 佑安若是真弄出个什么来,只一个意外,就能完全解释过去了。
“总之,你不许去!”大长公主脸色铁青,许靖杰却不愿意妥协:“姑母,我一定会小心的,我不暴露身份,我假扮成侍卫,我偷偷的去调查王佑安,或者,我假扮成商人,边关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王佑安难不成能盯着人一个个的检查吗?”
“好,就算是你能成功的混到边关,但是你从哪一方面入手查?”大长公主怒视许靖杰:“王佑安到底是不是凶手,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之前的那些,不过是猜测,连个证据都没有,你若是接近了王佑安,你查些什么?”
许靖杰愣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回:“我就查他每天和谁接触!我就收买他身边伺候的人,查事情发生那天,他在哪儿,他做了些什么…”
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你看,你也是派人接近王佑安,这个事情,难道你在京城就做不得?难不成你还想亲自乔装打扮去接近王佑安?我告诉你,去边关这事情,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出了京城,回头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我不信!”许靖杰又气又恼,这会儿更是不愿意屈服了,正要据理力争,就听门外朝霞说到:“殿下,杨姑娘来访。”
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吩咐许靖杰:“行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这事儿不用你插手,我已经有了主意了,你胡乱插手,指不定就坏了我的计划,我告诉你,你安分些!”
许靖杰不答话扭头看着门口,摆明不愿意离开,大长公主又说了两次,许靖杰就当没听见,弄的大长公主又气又笑,索性就随他去了,只当是没看见,吩咐朝霞带了杨怀瑾进来。
杨怀瑾一进门就瞧见满脸怒色的许靖杰,有些惊讶的看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也没说别的,只招招手示意杨怀瑾坐到自己身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几日就是小年了,到时候我怕是就不能出门了,所以就亲自做了些点心给殿下送过来,请殿下尝尝。”杨怀瑾笑着说道,将自己手里拎着的小篮子递上来,大 长公主笑着点头,正要说话,许靖杰却猛的起身,上前一步一下子将食盒给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糖饼塞到嘴里,只嚼了一口,就有些发愣。
杨怀瑾有些紧张,赶忙转头看大长公主,以前她和大长公主两个人过,小年祭灶的时候,因着家里没有顶梁柱,就自己做了糖饼吃,杨怀瑾做糖饼的时候,最是喜欢在上面撒花生碎末和芝麻之类的东西,她不太爱放糖,也喜欢在饼上捏花边儿。
许靖杰以前没少吃萱阳亲手做的糖饼,那口味是一吃一个准儿的。
大长公主忙倾身夺了许靖杰手里的糖饼:“不许你吃!这可是我告诉怀瑾做法,让怀瑾做出来给我吃的!你今儿要是不给我做个保证,你一口都不许吃!”
“是姑母和她说的做法?”许靖杰疑惑的看杨怀瑾:“可是我也让别人做了…”
“那是怀瑾有天分!”大长公主迅速打断他的话,撇撇嘴说道:“再说了,就你那舌头,也就能吃出白糖和食盐的区别!行了,你就说,我刚才的话,你答不答应吧?要是不答应,我立马叫人去请你爹,回头你就别想出门了!”
“我…咳,姑母,咱们说了大半天的话,我也饿的狠了,让我先吃个糖饼,一边吃一边想?”许靖杰正要犯犟,瞧见那食盒里各个都捏着花边儿的糖饼,出口的话就又变了。
大长公主冷笑:“做梦!”
许靖杰捂着肚子皱眉:“姑母,我真的很饿啊。”
“那你就说你答应了!”大长公主瞪着他,许靖杰犹犹豫豫,就是不说准话,以前萱阳可是说了,男子汉大丈夫,那是说到做到的,言而无信是小人,他可不能当小人。
“殿下,这是怎么了?”杨怀瑾有些不明白,母女俩也不分外人,大长公主被气狠了,也就不瞒着杨怀瑾,将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你说说,我这都是为了谁!他还不领情!那边关是好去的吗?”
许靖杰也一肚子气:“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萱阳的事情不明不白的,我这辈子要是不给萱阳报仇了,我死了都没脸去见她!既然知道王佑安那里有线索,我怎么 可能不去?姑母总是说边关有危险,可是边关和平了这么些年,连边关集市都打算建立起来了,能危险到什么地方去?这又不是打仗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会出事 儿,这会儿可是最最和平的时候了,皇上治国有方,王佑安他敢随随意意的弄死个人吗?”
“光明正大的他倒是不敢,可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遮遮掩掩的人,他还是很有手段的!”大长公主冷笑,眼看两个人又要掐上了,杨怀瑾轻咳一声:“其实,许世子的意思就是想要为萱阳郡主报仇,找出来是谁害死了萱阳郡主是不是?”
许靖杰瞧她一眼,心里确定,自己很是不喜欢这丫头,长的和萱阳有几分相似也就罢了,怎么连性子都有几分相似,是哪个多嘴的给她说萱阳的事情了?要是让自己查出来,一家子发卖出去才行!
“要调查凶手,不一定要去边关啊。”杨怀瑾笑着说道:“我们怀疑王佑安是凶手,但事情是在长安侯府发生的,王佑安去边关,难不成能将当天所有在长安侯府伺候的下人都带走?咱们只要查清楚长安侯府那天的下人都在做什么,不是比调查王佑安做了些什么更简单吗?”
大长公主和许靖杰都不说话,杨怀瑾以为自己说错了,想了想,又说道:“长安侯府是事情发生的地方,王佑安一个人,肯定是不能自己就布置出来这个局的,他 总得有借口将当日在园子里伺候的人都调走,事后也得有人去收拾现场,另外,比起王佑安,我觉得,华阳郡主是不是更可疑些?”
许靖杰转头看大长公主:“姑母,这些事情,是您告诉她的?”
关键时候,大长公主必须得为亲闺女打掩护啊,果断点头:“是啊,我想不明白,所以就告诉了怀瑾,让她帮我拿个主意,怀瑾是局外人,看事情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说不定就能发现点儿什么。”
第37章
许靖杰有些说不出话,私心里,他是不愿意外人知道萱阳的事情的,哪怕是说个名字都不行。萱阳是他心里的宝贝,可不是任由外人在舌尖上一遍遍过的杂谈笑话。可是姑母又是孤零零的,萱阳过世之后一年都没见过笑容,这会儿好不容易能有个让她开心的…
只他年纪轻,脸上稍微露出那么点儿纠结,大长公主就给瞧出来了:“你放心吧,怀瑾是个嘴严的,这些事情,定是不会说出去的…”
没等大长公主说完,许靖杰就不高兴的嘟囔道:“嘴严?那外面传王佑安是凶手的话是哪儿传出来的?”
“这个是我让她故意说出来的。”大长公主忙为杨怀瑾正名,许靖杰却是不怎么相信,斜睨了一眼杨怀瑾,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杨怀瑾也不去搭理他,瞧他对自己 娘亲使脸色,就拉了大长公主说话:“就是按照您上次说的办法,这糖饼里放了些蜂蜜,并未放白糖,这花边是用竹篾割出来的,少了铁腥味,上面是抹了一层蛋 黄,用炉子烤出来的,您尝尝,外面酥脆,里面松软,我觉得还是挺好吃的。”
大长公主笑眯眯的点头,拿了一个尝,赞道:“味道确实不错,你有心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懂礼的,这个练了不少时间吧?这个烤饼,最是需要把握时间了,还得人站在炉子边不停的翻看,稍不注意,饼子就容易被烤焦,我瞧着这饼子金灿灿的,你定是受了不少的罪。”
“没有,这天气冷,我站在炉子边,还能烤火呢。”杨怀瑾忙笑着说道,半天没人搭理许靖杰,许靖杰气哼哼的伸手夺了个糖饼,心里还是存着些的疑惑,这杨怀瑾,只几天功夫,就能将这糖饼做的和萱阳做的一模一样了?
“殿下,黄公公求见。”正想着,就听门口朝霞的声音传过来,大长公主忙起身:“黄公公来了?在哪儿呢?快将人请过来吧。”
黄公公是皇上身边得用的大太监,人长的有些胖,一脸笑容,进门就给大长公主行了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杨怀瑾。大长公主忙解释道:“之前我不是进宫和皇兄说了吗?这个姑娘,就是我上次说的,和了我眼缘的那个。”
杨怀瑾一脸羞怯紧张的给黄公公行礼,黄公公忙抬手,笑着和大长公主说道:“倒是个机灵的,这头一回见面,杂家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玉佩呢,还是皇上前些日子赏下来的,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若真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黄公公定是不会送什么见面礼的。可是杨怀瑾的直系亲属连个官员都没有,族中长辈也不过是个四品官,以黄公公的身份来说,这个玉佩,还是看了大长公主的面子才给的,是杨怀瑾赚到了。
杨怀瑾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点头了,杨怀瑾才伸手接了玉佩,恭谨的给黄公公行礼。
大长公主笑道:“这孩子比较害羞,黄公公莫怪。”说着就让朝霞带了杨怀瑾出去,黄公公笑道:“年纪还小,日后跟着殿下就会好了,殿下教养出来的女孩子,那可是德才兼备端庄贤淑的。”
拍了大长公主的马屁,又传达了皇上和皇后对大长公主的问候,黄公公才说起正事儿:“这不是到了年底吗?也过了三年了,按照惯例,杨家也要派人进京了,原 先皇上并没有打算和您说这些事情的,免得您心烦。更何况,杨家那些人,现在和您也没什么关系,您就更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大长公主微微皱眉:“这次来的是杨铭?”
黄公公语塞,大长公主笑了笑:“以前皇兄不愿意和我说,是因为那些人和我没关系,现在既然皇兄让你过来和我打招呼,那来的定然是有关系的,除了杨铭,还能有谁?”
杨铭的爹娘早些年就过世了,杨家也就一个杨铭和她有过关系了。注意,是有过,而不是有。
“他来做什么?”大长公主语气带着几分厌恶:“怎么,他那表妹,张姨娘就放心让他上京?”大长公主和杨铭和离之后,张姨娘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姨娘了,哪怕 杨铭的一子一女都是张姨娘生的,这辈子,张姨娘也绝对没有扶正的机会了。当然,杨铭也不可能再娶到嫡妻了,他那后院,现在在整个真定府,都已经是笑话了。
“杨大人说是真定苦寒,他身子前些年打仗的时候有些受损,怕是不能在真定继续待下去了,就打算带了女儿回京城定居。”黄公公小心翼翼的瞧大长公主的神色,见大长公主只有厌恶没有恼恨,更没有愤怒,总算是放了点儿心,只要大长公主不以为是皇上硬要杨铭回来的就行。
“那真定府交给谁了?”大长公主皱眉问道,威国公世世代代镇守真定府,这都已经是四代了,可想而知杨家在真定府的势力有多大。越是这样的大世家,越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家的地盘的。
哪怕是杨铭自己愿意,杨家的人怕是也不会答应的。况且,皇上心胸宽广,用人不疑,让杨家镇守了真定府,就不会怀疑杨家做大,也从没说过要削杨家的权势。皇上还没动静,杨家怎么就愿意轻易的放弃自家的根本了呢?
“暂无定论。”黄公公忙说道,杨铭虽然有儿子,但皇上登基之后就定下了规矩,非嫡子不得承爵,张姨娘生的儿子哪怕是杨家唯一的根,他也绝对承不了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