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终究不是这里。”
白觅的话让锦时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脸上的笑也渐渐退了去。
“这次我能上得天宫,是通过通天之路,你也知道,我坠了魔,很难再上来。”
“锦花宫里那个人便是如今的仙界之首?”
“恩,他叫流玉,是,我的师傅。”
“呵,能让堂堂妖神拜为师父的人,必有不凡之处吧。”
“不过是想通过他体内的神翎打开通天入口…”
锦时笑着打断白觅的话,抬步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如果没有你,他早就魂飞魄散了,上仙之体啊,终是承受不了这天宫仙气。”
白觅叹叹气,却没有跟上锦时的步子。
“你的护体仙气护不了他多久,先随我去护他一层吧。”
锦时听闻此言顿时皱紧眉头,捏决回到了锦花宫。
流玉面色苍白的靠在红木柱旁,白觅探了探他的气息,微动手指,一层银光瞬间将他笼罩起来,流玉原本有些微弱的气息终于缓缓归于正常,面色也好转了不少。
“再过半个时辰他便要醒了,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现在说吧。”
白觅语气缓缓,锦时愣了愣,扯出一抹笑。
“他不知道我是妖神,我隐了身份拜于仙界,便是为了来寻你。”
“钟灵山再次有了异动,距钟灵之劫,已不足百日。”
“凭我一人之力,绝无法通过钟灵山,所以…”
“我不能随你去凡间。”
锦时话尚未说完,白觅已经出声打断。
“我不能离开天宫。”
锦时虽惊疑,却知道白觅定是有原因的,便没有开口询问,只等他自己说出。
果然迟疑片刻,白觅已经缓缓开口。
“万年前得钟灵之劫,神界唯留我二人,世人只道你染了魔性坠了魔,却不知其实我也受到了反噬。”
“没有人能逃过天劫,尽管我们存活先来,却都受到了惩罚,你的惩罚是入魔,而我的惩罚便是一出天宫,神形俱灭。”
没有人,能逃过天劫。
18
18、第18章...
流玉醒来的时候,便看见锦时面色苍白的倒在他怀里,面前是一片枯萎的花丛,满地凋零。
神色慌张的探了探锦时的气息,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没有大碍,流玉终松了口气,紧了紧搂住她的手。
“对自己的徒弟可还真是上心,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发现。”
前面传来一阵揶揄,流玉蓦地抬眼看去,才发现前方的横栏上坐了一个人。
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流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将锦时放在地上后,便疾步走到了白觅身边。
“流玉见过白觅上神。”
白觅扬了扬嘴角,随意摆手,从横栏上跳了下来。
“你便是如今的仙界上仙吧。”
流玉点了点头,也不急着说明自己的来意,身为上神的他,一定知道,果然,白觅掸了掸自己的衣袖,缓缓开口。
“身为仙界之人,通过通天之路也要来这天宫找我,你便是想我和你一同下世帮助仙界吧,只是我无法应你,这次你两人前来,还得两人回去。”
“为何?”
白觅只是轻笑一声不答话,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过正躺在地上的锦时。
“凡人之躯不能承受天宫神力,你那修行不高的小徒弟再呆下去,怕是性命堪忧。”
听闻此言,流玉猛的一颤,转身走到锦时身边将她抱在怀中,抬步便要离开。
“你这就要走了?不求我了?”
白觅笑,神色让人丝毫琢磨不透。
流玉抿了抿唇,突然笑出声来。
“既然你上神已经说了不去,我再多话也无用,这便离开了。”
白觅点了点头,眼里却含了赞许。
待流玉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细细回想,就连自己怎么到达这天宫的都不知道。
“我自是会送你离开的。”
白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流玉转身道了谢,看白觅的眼神无丝毫怨意,白觅难免有些惊诧,开口道:“你不怨我?”
流玉笑了笑,道:“为何怨你?上神不愿下世定有自己的原因,如能帮助我仙界,定不需我来这天宫找你,如今上神已经说了不去,那便是不能去,这其中缘由,流玉尚知。”
白觅叹了叹气,眼里一闪而过的悲哀流玉没有放过,由此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送你离开吧。”
话落,白觅已经抬了手施法,流玉的意识渐渐模糊,完全失去意识前,只听得白觅恍惚的声音。
“有她在,你仙界定能平安无事。”
其实锦时一直是醒着的,白觅那句话她当然是听见了,但流玉却是听得隐隐约约,所以在锦时叫醒他后第一句便是“白觅上神可是说了什么话”。
锦时抿嘴一笑,却是不答话的摇了摇头,流玉见锦时脸色正常便也不担心她,自顾皱着眉的回想白觅的话。
锦时环顾四周一番,发现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见流玉闭着皱眉的靠在树上,打算去找些果子回来,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流玉惊呼一声。
“难道是她?”
“师傅?”
锦时回头,语气里满是疑惑。
却见流玉眼里满是欣喜,似在回想着什么。
“师傅,你吃春药了?”
锦时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果然,流玉一收欣喜的表情,嘴角勾了丝嘲弄的笑,轻声开口。
“难不成是徒儿给我下的?”
锦时理亏在先,也不好像以前一样说些什么反将他的话,只得干笑两声,急急说了声“我去找果子吃”,便转身跑开了。
流玉看着锦时落荒而要的背影,眼里满是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待锦时没了影子,流玉这才敛了神,细细回想白觅的话。
他确实记起了白觅送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刚刚一直思忖的,不过是那个“她”是谁。
而将如今这六界的人通想一遍,那个绝世出尘的红色身影便跃于眼前了。
那个连上神白觅都知晓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锦时捧着果子回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流玉神色复杂,手指无意识的揉搓着地上的干草,似有不把草揉成灰不罢休的势头。
“师傅,那草是你跟你上辈子有仇么。”
锦时将果子放到流玉怀里,坐在一旁拿起一个边吃边道。
流玉轻恩的一声,随即转过头似笑非笑看着锦时道:“它上辈子跟我有没有仇我不知道,你上辈子跟我有仇倒是真的。”
锦时轻咳一声,作势看看头顶,道:“今日天气不错。”
“是不错,乌云密布,快落雨了。”
“咳咳…”
“别咳咳了,吃也吃了,走吧。”
锦时一句“去哪”还没问出来,流玉已经提着她的领子驾云而上了。
不想这片树林竟然就在玉阳山,就一个凝神的时间,锦时已经隐隐约约看见芳华殿跃起的房檐了。
流玉却是没有回芳华殿,而是直奔议事殿,果然,墨银和不笑两人等在外面,见流玉回来,焦急的面容终于有所缓和。
“师尊,师妹,你们终于回来了。”
不笑上前一步,语气欣喜而急切,锦时笑着拉住不笑的手,尚未来得及说话,墨银已经开口。
“师傅等人都已赶去落云村,特命弟子再次等待师尊回来。”
流玉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走吧”,便驾云而去。
锦时愣了半晌,在不笑的催促下御剑跟上,这才反应过来,落云村位于钟灵山后,是距钟灵山极近的一个村子,这仙界中人可能大都汇聚在那里了。
钟灵之劫,终是来了。
墨银不笑二人虽是急,但见流玉神色轻松,并不急着赶路,也只得随着他慢下速度,待赶到落云村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各大仙门的人果然都汇集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副惶惶的样子,表面上佯装镇定,眼里的恐惧却泄露了他们的担心。
锦时不出意外的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熟人,芷烟秦洛且不说,谷幼枫,阳修戈等人一见着锦时便亲切的将她拉过去嘘寒问暖,上次玉阳被围锦时牺牲自己解救玉阳一事早在仙界传开,除了青鸾众人,所有人对锦时都是又怜又赞。
待锦时应付完众人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各大仙门的人几乎全聚在了这里,朝钟灵山方向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山顶赤红的红雾。
锦时出神的看着那片血红发呆,连身旁站了人都不知道。
“哟,这不是上仙最疼爱的徒弟吗,怎么没有跟在上仙身边一个人在这里呢。”
锦时收回心神,冷冷看了身边的从双一眼,扯出一抹冷笑,从双神色一惊,朝后退后两步,又似乎是反应过来这样太丢人,赶紧上前一步,怒道:“你笑什么,你忘了上次的惩罚吗?”
锦时嗤笑一声,不经意的拂过自己的手心。
“我倒是想问你,忘了上次的惩罚吗?”
从双咬咬嘴唇,竭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半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连神态都轻松了不少。
“锦时,你知道吗,有一种神器,可以恢复人被抹去的记忆,这件神器就是施尚佁仙尊的掠回。”
锦时冷冷看了她一眼,道:“那又怎么样?”
从双转身,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她在笑。
“不怎么样,我总觉得我似乎是被抹去了一番记忆,想找个时间去问仙尊借过神器,将有些人不希望我想起的事情记起来,到时候,那可就好玩了。”
说完,便得意的抬步离开了。
锦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一闪而过浓烈的杀意。
回到玉阳所在的住处时,流玉等人都不在,应是去商议即将到来的钟灵之劫了,芷烟等在锦时门口,见她回来,满脸的欣喜的拉住她的手,锦时温柔一笑,便同芷烟一道进屋去了。
芷烟,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向真是从双啊,扇子糊涂了你们也糊涂了吗啊啊啊啊,我现在才发现名字前后不一致,我面壁,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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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其实有时候,解决事情不一定要用杀。
看着的背从双影消失在视线,锦时突然勾起一抹笑,随即转身抬步朝身后走去。
施尚佁和阳修戈两人正在院中对弈,锦时刚踏进去的时候,便听见施尚佁叹道:“不知几日过后,我俩人还能不能再坐在一起较劲。”
阳修戈洒脱一笑,落下一子,淡然开口。
“大不过一死,无妨,无妨。”
见着阳修戈如此镇定的语气,锦时蓦地笑出声,俩人这才发现了她。
阳修戈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对锦时招了招手,道:“丫头,过来。”
锦时轻声应了一声,走到俩人身边,便听施尚佁道:“你笑什么?”
锦时掩了掩嘴,看了一眼阳修戈,道:“不过是被阳仙尊的话逗开心了,原本满心的紧张就因为阳仙尊你一句话全部消失了,大不过,一死。”
阳修戈笑着摇了摇头并不答话,施尚佁脸上也带了丝笑意,随后笑问道:“你来这找我们可是因为流玉仙尊有情?”
说完,作势便要收拾棋局起身离开,锦时忙忙拦住,无奈道:“难不成没有师傅的命令我就不能来看看俩位仙尊么?”
“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确实不会来找我们。”
阳修戈在一旁打趣揶揄,锦时眨巴眨巴眼睛,羞涩一笑,道:“确实是有事相求了施仙尊,锦时近来总是做些奇怪的梦,梦中的事情好像以前发生过,但醒来后却想不起是什么,所以锦时想求施仙尊的掠回一用。”
听完锦时的话,施尚佁倒也没推脱,只交代锦时要保管好掠回,便将掠回交给了她。
拿着掠回回到玉阳所在的地方时,锦时脸上一直都是得意的笑。
真不知该说你从双是聪明,还是笨。
待从双去到施尚佁处得知掠回已被锦时借走,顿时又怒又恨,却无可奈何,只得相告等锦时将掠回还回来时再来取。
回到屋内的时候,流玉半倚在床上捧着本书看,嘴角还够了丝意味深长的笑。
锦时也懒得理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流玉抬眼瞟了瞟她,慢悠悠的开口。
“越来越没规矩。”
“跟着没规矩的人学没规矩的事。”
锦时咽下一口茶,毫不犹豫的反击,流玉嗤笑一声,从床上坐起身,道:“倒是跟着为师学坏了,徒儿怎么就不学学为师的好处,尽捡些坏毛病学。”
锦时终于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流玉。
“那师傅也要有好的东西给我学啊。”
流玉叹叹气,掸了掸衣衫,从床上站起身。
“这伶俐不饶人的口舌我倒真不知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锦时笑,道:“我自学成才。”
“为师说不过你,不与你说了。”
流玉在和锦时斗嘴这一面上似乎永远都占不到上风,不过你也不想想,人家活了几万年,看透了世间沧桑,阅历了无数世事,一个上仙如何比得过。
当然,这是旁话,流玉自然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