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等死素来不是件明智的事,尤其小银还同她神思牵连着,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小银自然也就醒不过来了。故而在尚且一丝保持理智之时,赶忙的进入冥想状态,试图自我修复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周遭水元素十分的充裕,寒气更是富足,不得不说对她这个冰系来说是一处恢复的宝地,她几乎清晰可辨,那凝滞破碎的灵窍终于有了一丝变动。
然理智控制的时间是有限的,精神力刚刚开始有了触动,她的思维又再度飘远,全然混沌。
这一次好似睡得并不很久,纯凭感知。不过鞋上好像湿润了些,透着雪水,格外的冷。
星辰不见了,地面一片狼藉,火堆也灭了,周遭那散乱的冰渣像是打斗后的场景。却也不似特别凶狠的搏斗,因为地面的爪痕不过三两下的挣扎,该是星辰将之利落的解决了。
汐然几乎是立马朝小银看去,若是有旁的魔兽入侵,她最怕小银有什么事了。可小银身子动都没有挪动过,依旧似个白花花的粽子。
于此,汐然也不再担忧什么,调动精神力,迅速的进入恢复的冥想。
因为恢复的驱使还算不错,汐然一直保持清醒状态直到星辰回来。门启了一丝缝,它轻手轻脚走进来的步履有些蹒跚,像是前肢被火灼伤到了,银白的毛色焦黑一片。嘴上咬着一个颇粗的竹筒,里面承了些清澈的溪水,身子微微的颠簸时,水却端得四平八稳,在已经熄灭的火堆边将竹筒放下,又去墙角扒拉几根柴火。
它想烧水?
第67章 交流
挺尸一般躺着让一只雪兽照顾,任何一个稍有觉悟的人都干不来这事。故而当星辰衔着温好的热水来到汐然床头的时候,她僵僵搁在床边的手费力的动了动,本是准备去接,没想手上一个不稳,两厢碰撞时水洒了一地。
那水并不很烫,属于将将好可以喝的。所以有些热水溅到床沿汐然的手背上,她也没觉得有多大的不妥,就是稍微呆了呆,没想到自己不济到了这个境地。
星辰却霎时远远退开,退到墙角,汐然并没有看见,它眸中一闪而过的瑟缩,并不因害怕,而是浅浅哀伤。
汐然有点发愣,但就算想道歉也没法说话,移过眸子去看星辰,它却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从微启的窗口看去,它略蹒跚的步伐落在夕阳的斜晖下,暖阳若镀,竟无端叫人觉着寂寥。
莫娜说星辰是一只寂寞的雪兽。
可它既然法力超群,又怎么会无端落得寂寥的下场?莫非这雪灵之森,再无其他灵物了么?
这么想时,又觉着她该去给它道个歉,她总觉它好像误会了什么。
汐然一个人处着,自然察觉不到自己的性格有了略微的变化。若是小仓鼠在,听闻她如此的作想,必当以为这世界玄妙了,连汐然都会如此明显的关心着身边的人了!
她素来是个闷葫芦,就算喜欢了也要绕上几个弯才表达得出来,说着关切的话也必然会冷着一张脸。
当然,容尘是个例外。可现时,她无论思维还是反应,都同平素有丝区别,仿佛开朗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汐然冥想完之后难得保持着一份清醒,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是在等着星辰回来,迟迟不愿入睡。
月光洒满窗台的时候,外头悉悉索索的传来些奇异的声响,像是雪球滚动,又像是坚硬的外壳不住摩擦。那样声音听着叫人头皮有些发麻,汐然奇怪了许久,却不知晓这个地方还有一种在夜晚出没的凶兽,冰猬狼蛛。不得动弹,只能望着冰屋的天花板发呆,那上头凝实的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素净。
她胡思乱想着,猜星辰可能去另一个冰屋休息了,莫娜也没说它只有一间小屋的。
燃着的火堆都灭了,一丝儿青烟随着最后的一点火星飘散,她直等到半夜,眼皮不住的打架,最终还是沉了下来。
她没等到星辰回来,略有些牵挂。
清晨,阳光初洒,落在床头。
床上,汐然已经不见人影。单薄的肩上不过添了一件披风,扶着窗立着。
拉开门的一瞬,冷风陡然灌进来,她无神的眼中亦有一丝的轻颤。
脚下蓦然触到个什么东西,融在皑皑的白雪中,软软的。依着它被掩埋的情形,若不是其上血迹斑斑渗透白雪,该是没人能辨别得出这下面还有个东西。
汐然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星辰,但并没有理会它,不过往下瞧了一眼,便抬腿从星辰身上跨了过去。
走了几步,身后雪声窸窣,不算大的动静,但在这片寂静的森林之中还是颇为的突兀。
星辰踉跄的站起身来,雪白的皮毛上被斑驳的血迹弄的一团糟,干净素雅的面容上划着两道血红的伤痕,甚至于右眼角还在不住的淌着鲜血,也不知是伤着哪了。纵然是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它瞅着汐然的眸中一如既往的宁静,几近温顺。
此刻的‘汐然’好像比起初多了一丁点的情绪变动,至少她不会一心只想往南边赶,什么都不屑于扫上一眼。现时现刻,她脚步停了下来,侧目,在眼角望了一回星辰。眸色漆黑浓重,冷冽而无丝毫光泽。
开口时声音微微嘶哑,像是迟疑,又像是警告,回荡在寂静的森林中并没有显出一丝的友好,“你知道么,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唇边的笑意偏冷,眯起的眼,意味深长,“纵然你只是一只兽,我也会连带着嫌恶的。”
星辰走近的脚步一顿,静静将她望着,眸中无悲无喜,唯有浅浅寂寥。
“所以,我不想再被你救。”交诸了想要将星辰甩开的心思,她再不想停顿分毫,转回眸准备离开。
然正是话音一顿,脑内像是突然被什么撞击一般刺痛一下,疼入灵魂。也正因这一下的刺痛,她空寂的眼神之中有一瞬间的混沌恍惚,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汐然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脑中刺痛与快要胀裂的束缚感,有些无措间,冷然的面容上唇也微微抿起。如此挣扎恍惚了有一阵,可能是预见或是突然明晓了某种事实,眼神也开始有点涣散,情绪蓦然慌张起来。不再顾及星辰与脑中的恍惚感,像是怕来不及一般,朝门外又迈了几步,急喘的两声显得无助而惶恐。
冻得发紫的薄唇轻启,声音几不可闻,眸子却是死死凝着南方,“容尘…”
下一瞬,腿一软,跪倒在雪地上。却没倾倒而是摔倒在了星辰的身上,连之一起伏倒在地,意识飘散。
…
雪地中,汐然半边身子都压在星辰满身伤口的皮毛之上,呼吸靠着它的颈脖,却是平稳而舒坦。而星辰也不知为何,动也不动的趴着,好像再无力推开汐然,眼神之中有些迷蒙的恍惚。
日光渐沉,洒在相依偎一人一兽身上,并无一丝暖意。冷风吹过,披肩轻轻浮动,吹散了好不容易囤积的热量,久了便是通体发寒。
汐然睁开眼时,见着的就是这般诡异而残忍的境况。吃了一惊,当即想起身,奈何身体慢半拍的跟不上思维,像背负了千斤重根本动不了。
喘息了两声,艰难的移动着唯一能动的左手,略略支起身。然后整个人从星辰身上一滑,极其惨烈的栽进松软的白雪中,啧啧…疼得她牙齿都有点发酸了。
星辰终于有了点动静,原本微微沉重的呼吸顿时一滞,睁开眼茫然的望着汐然,好似惊疑她为何仍是醒着的。
汐然觉着自己挺能给别人添麻烦的,醒来的时候不是撞了它好心递上来的水,就是无缘无故躺在荒郊野外,这次最奇葩,居然还给人压出了一身伤来。颇为愧疚的张了张嘴,但一个音都没能如愿的发出来,望着它安详而温顺的眼神就更是惭愧。
星辰爬起身,离远了些。汐然一见雪上滴落着不少鲜血,脑中一阵一阵的昏,不知是自己伤所致还是见不得血。突然想到什么,在星辰进屋之际,眼睛一亮,以手指在雪地上极端僵硬的写起字来,不知道灵兽是识不识字的。
她想问它是不是星辰,但那个‘星’字,因为横得太多,她又不好往后撤手,试了好多遍都没能写成功,好几横都横到一块去了。干脆便弃了这个字,直接写了个‘辰’字在雪上,末了觉得可能太简单它瞧不明白,在旁边添了个问号。
星辰隔了一阵才终于从里屋出来,还弄来了一竹筒的温水。这回她不敢再去碰水,只能就着星辰喂过来的喝了。
两厢靠近的时候,汐然鬼使神差的望着星辰的眼睛发怔,总觉着他的眼睛实在是漂亮得过了些,简直能摄魂,很像一个人。静了一阵才想起要给他看自己写的字,目光牵引着它往自己的手边看去。
星辰瞅见雪地边的字,眸色明显的一凝,失神般的将地上的字望着。汐然心想它大概是识字的,却不知为何没回答她,遂又在边上慢慢挪着写字。因为星辰一直注视着自己,也没显出急躁分外耐心的形容,她起初是断断续续的写了几个关键字,后想这么着难以理解,遂僵着手完整写了,“我醒来,一时在房内,一时在房外,是出了什么事么?”
字迹东倒西歪,连她自己都看不很清楚,星辰却在沉凝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
汐然觉着它这只能摇头点头的,可获得的信息量实在太小。见它一身伤得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再慢慢写,“有妖虫伤了你吗?”写成‘妖虫’,是因为‘魔兽’笔画太多。
星辰没犹豫的点头。
“上次醒来,眼皮上的伤也是它弄的吗?”
星辰再次点头。
汐然望着它好一阵,忽而垂下眼,写道,“你为什么骗我?”
写罢,也没看星辰的反应,一点一点,闷着声继续在雪地上比划着。
因为冻得厉害的手一直浸在雪中,已经冻得通红通红,写字就更为不便,试了几次,本就不大的字体在雪中根本就花做了一堆,她又没法往旁边空白的积雪上移移,只得求助般的望向星辰。
一阵松软雪声轻响,星辰踱步过来,踩花了汐然费力写了许久的话语。汐然一呆,有些恼了,她冻着手好不容易才写了这么几个字的,它骗她就算了,把她的字直接踩花了,这态度是有多恶劣。
正是不悦,星辰趴在她身侧,突然抬起一只爪子轻轻的触了触她的额角,眼神温顺亦渗着浅浅的欢喜,明灿若珠。
额上传来,那软软的触感,好似温柔的安抚。汐然抿了抿唇,也忘了计较。
兴许星辰自己都没有发觉,它这般的宽慰行为,一如人类。此刻的汐然,自然也丝毫察觉不到。
第68章 数口之家
汐然的反常需得从卷轴被剥离的时刻开始说起。
当时的境况,汐然未觉着会有生还的可能,更没想到那个时候天衍神树居然会帮她一把,自我剥离卷轴的时候只图一个快速,故而并未计较后果,将自己的精神力生生裂成了三段。
中间裹着卷轴的那一段漂浮去了玖言那,剩下的两段中,一段较小连着灵窍中的灵根,另一端则厚重但因并无灵根的附着本是要消散,但天衍之内飘出一股灰色的雾蒙恰好的将之裹住,使其固定在了汐然的灵窍之内。
若非如此,单凭汐然连着灵根那一小团的精神力,就算在空间风暴之内保住了命,之后的两三日也会因为衰竭而死。
正因为汐然脑海之中如今拥有两股的独立的精神力,才导致汐然分歧出两种的人格。具体来说还并非是人格,而是两个汐然,只不过其中一个心智混沌,虽说记忆尚全却回溯了其八岁的思想。
说直观点,就是智商降低了。
只有吸收天衍护下的那团精神力,才能得以恢复,同时另一个汐然也会消失。
至于另一个不近人情的汐然,很难说清楚她的精神状况。因为她是同灵窍分离的,所以不懂变通,只固守着心中的执念。而汐然临死之时,最担心的是怕玖言会出尔反尔,对容尘不利。
星辰在汐然僵着手写字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这一点异常,也明晓眼前的这个‘汐然’乃是一实打实善良单纯的主。
至于汐然为什么知道星辰所反应是在骗她,不过是因为她在沉睡时隐约的瞧见了这一幕。
许多人会情不自禁的将梦中过于真实的情绪带到现实生活中来,故而当星辰的前爪搭到她的额上,她脑中清明一震。霎时也明白过来,那场景是她在做梦的时候看见的,拿来反驳星辰实在是不妥了些。
汐然有点晕血,这是从小带来的毛病,后来见得多了倒也硬生生的习惯下来了。但现时现刻瞧着星辰身上的血迹,莫名其妙又有点不适,她脑中恍惚一阵知道自己晕血的毛病又犯了,说不的话又写不得字,干脆一闭眼不去看了。
刚一闭上眼,唇边就贴上来片湿湿软软的物事,在她唇边来来回回轻舔了几遭。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就是想不通,星辰这种雪兽待人这么热情,又生得好看。那身姿,那气势,怎么会勾引不到一两小母狼呢?这里的魔兽实在太没眼光了。唔,她下意识的就将星辰归属为了公狼了。
昏昏呼呼的,也不知道怎么被星辰弄回了屋,又给灌了一筒子热水才醒过来。因为星辰它没个消停,一寸一寸的舔着她,都能给她洗个脸了。
汐然想,莫非它这是在索吻?
莫娜说要给它亲一下的,可她现在不方便,方便了一定亲。
她想表达这个意思,所以才睁了眼。星辰已经是干干净净,毫无伤痕的趴在她身侧蜷着了。她见着如此的星辰,先是脑中静了静,想,哎?伤好这么快?然后又释然,灵兽么,还是雪精灵的近亲,自然有点本事。
然后瞧着星辰半晌,它的脸离得很近,雪白色的皮毛犹如上好的缎子,无论远看近看都是完美无瑕的那一种,缀上一对碧莹的眸,幽冷而不失温和,委实是一只漂亮的兽。
突然想,早亲早了,人家都那么大方了,自己对一只兽还扭扭捏捏作个甚?
慢悠悠的抬起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搭在了星辰毛茸茸的耳朵上,它先是一怔,而后依在汐然手上的蹭了蹭,那绒毛,果真是如上品缎子一般摸起来格外的舒服。
汐然想把它往自己这按一下,结果力气使不上来,自己倒是疼得闷哼了声,结果犹豫了半晌,就这般揉捏着星辰的不了了之。
揉着揉着,摸它的耳朵就成了汐然一个习惯,它一靠近,她的手就会凑上来的。
星辰睡着的时候,耳朵有时候会无意识的动一两下,一不小心就从她的手心里滑了出去。汐然正是将睡未睡的临界之际,眼睛骤然就睁开了,看见星辰还在旁边才松了口气。挪了挪手,将它整个头都抱住,借力搭着手臂,寻着耳朵摸上去。
很奇怪的,汐然对星辰接受得很坦然,没想过来源也没想过别的。只不过记忆中有莫娜讲的那段话,她就这么深信不疑着了,像一个相信着童话故事的孩子。
如此简单的思维,往后的汐然怎么也回想不起,只记得有这么件事,而忘了当初是为什么会那么简单的信任了。
后来的一日,星辰自清晨,趁着汐然睡眠最好的时候离开了冰屋。汐然几乎是立马就醒来了,因为手边毛茸茸的触感没有了。
着急的试了试嗓子,感觉能发出一两个单音,但是也没法连贯。倒是经过有几日的疗养,手臂灵活了许多,也能稍微挪一□子了。
于是将手扒拉下床沿,探了探刚好勾住一根偏细的木材,往旁边蘸了一点星辰弄来的,一种碾磨过的红色果实的汁液(汐然现在基本只能吃流体的食物)在地上写。
“也带我出去呀!!!!”因为无聊,所以往后多添了几个感叹号。
但一想自己这个样子,虽然在冰屋里憋得慌,可不能动手不能动脚的,出去就是星辰的麻烦,自己已经麻烦它那么多了。遂又蘸了点汁液,蔫蔫的把这些字划掉。
划着划着起了劲,又弄了点汁液在旁边画了只狼,可惜有点不好看。汐然将之归属为,红灿灿的颜色,归谁来画都不好看。想涂掉,但又觉着浪费,本着对星辰补偿的心态,在狼的身边画了一头母狼,唔,都已经难以辨别出是母狼了。又添了几个小狼崽,狼崽是个简单活,两团一个尾巴就是了,趁着方便她就画了三个。
斜眼一眼,着实还蛮合衬的,总比星辰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直等到中午时分,星辰才回来,鼻息有点喘好像颇累的形容。汐然当时正在冥想,调动的精神力时诡异的发觉有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接连在她的精神力上,好似是粘附,甩也甩不开。
本是有点着急,睁眼看见星辰回来,且气息不稳神情疲倦的模样,唔了一声,意思是,“你还好么?”
星辰望了汐然一眼,复又低头看着地上已经干掉的汁液。
看了一阵,静静敛着眸的走近,“兹…”一声极其尖锐的刮摩声响起,却是他以爪子甚为平淡的将母狼的形象刮了去,冰地之上划出一道道颇深的爪痕,翻起着凝白的雪晶,映衬着地面母狼裂开嘴,红艳艳喜庆的色泽,显得略有些诡异。汐然一呆,见它又转眸望了一眼旁边的小狼,一下慌了,竟喊出声道,“你…你做什么!”
星辰也是讶异汐然怎么会突然出声,不由抬起头来。莹绿的目光之中冷芒一片,若极地深渊千万年冰封的冷霜,咋这么一瞧上去竟叫人通体发寒,有些瑟缩。
汐然给它那种眼神一望,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想起星辰它怎么都是一匹狼,若是自己将它惹火了,她现在又毫无反抗之力,会发生什么着实是她不能掌控的了,当即也就闭了嘴。
星辰见汐然有些吓到,眸子中竟拟人化的闪过一丝懊恼心疼的情绪,也不再去管地面上的鬼画符。一个纵身便是跃到了床上。
汐然见它近身更加瑟瑟,慌忙之下,睁着眼,有点委屈道,“我不知道你讨厌那个,下…下次不画了。”
她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话语,自从来到这个异世之后就不曾有过。
星辰走到了她手臂与身子的缝隙中,整个趴下将下面的汐然压得够呛,舔一口她的唇,眸中的冷芒也瞬时消散了去。轻轻讨好的呜咽了一声,凑在她的颈脖便睡了。容汐然在那兀自的琢磨,它这般的反应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不火又不火了?
斜着眼,小心翼翼的撇了眼母狼画像所在,猜想,它莫非是给别的狼伤了情了?那一爪划得,直接半边身子都没了,多大的恨啊。
正是打量,埋首在她颈窝的星辰突然抬眸扫了她一眼,汐然像是被抓到做坏事一般,讪讪缩回目光时,心中都抖了抖,忙送不迭的一揽它的头,按下来嗯嘛的在它脸上亲了好大一口。
这么安慰很有效,星辰很受用合了眼,睡去了。
星辰好似很累,这一觉直到半夜才醒。汐然早已经饿得不行,望着天上数绵羊,连手臂都给它压得发麻。
星辰睡觉为什么总往她怀里钻,而且不抱着它都不行,这种事汐然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透彻。现在它正好醒了,自己又能讲上两句话,故而在它衔来果实汁液的时候,忍不住就开口问问,“你…恩,咱们一人一个床怎么样?你看,我是伤员,身上一动就痛的。”
星辰一怔,神色莫辨的瞧着汐然许久,直将她瞧得心底发毛,也没个实际点的反应。
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直接忽视的继续给喂吃的。
汐然饿昏了,且而这汁液调的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实在是香甜又可口,就没继续逼问的再喝上一大口。
无事的时候,扫了眼睡得像个茧的小银,感知到星辰身边的低气压,自打圆场,“唔,不过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你是觉得挤一起暖和一些是吧?”砸吧砸吧嘴,“其实我过两天应该就能下床了,到时候你能送我回去嘛?总比一直在这麻烦你的强。”
“碰”的一声,竹筒掉落,在地面滚了几遭,里面的果液尽数倾泻了出来。
汐然移眸看看星辰霎时静滞的神情,以为它可能是觉得带着她有些麻烦,并不乐意。但回去是必须的,还得带上小银,靠她一个人决然不可能,只得再小声的跟它商量,“我家并不远的,就在千灵镜州。”
见它继续凝着她并无反应,想了想,顿时想到个绝妙的好主意,“我…我家有个很好找的人,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他能带我走的。”
星辰的眼神中晃了晃,虚无的眸光直直的望进汐然的眼中。
汐然一喜,以为这下有戏,思索了一下,忙道,“他叫容尘,人群里望去,最温柔最好看的一个便是。”
第69章 明朗
星辰是个怎样的态度,汐然一直有点想不明白。
它对她很好,她是感知得到的,但这回她同它说回家之事,它却点滴反应都不给,给她喂过果汁之后,转身就离去了,好像并不很乐意。
汐然躺在床上也是蔫蔫,想星辰若是不愿意自己也不会强求,左右她专心恢复起来也是颇快的,到时候扛着小银回去不算多麻烦,只是需要一点体力。如此打定主意,便开始专心的疗养起来。
那团附着的灰蒙,汐然起初不知道是什么,后来试着吸收了点,发觉都是浓郁的空间力量。再深度的吸收,便好像触到另一团的精神力,丝毫不相排斥的开始融合了。心中一喜,顿时也明白了是天衍的相助,吸收起来就更无甚忌惮了。只不过因为精神力本就浅薄,连控制自己身体尚且不得,吸收起东西来就愈发的缓慢了,好在她并不心急,慢慢候着。
隔日。
疗养完毕之后,身子上的僵硬感消散了许多,但还是不能支身坐起来,身上不疼但是一阵阵无力的发麻。
地面上的画不知何时被星辰掩盖了去,那几个被她划去的字却还留着。星辰从门外进来,携着她今日要吃的果蔬。眸光往地面扫了扫,再一偏头瞧着门外好似是询问她要不要出去。
汐然先是一个激灵忙准备欢喜应下,但转念若是拖得久了,依现在恢复的进度来看,不晓得能不能赶上自己的成人礼。若是不能,就出大事了,遂开口道,“不用了,我还想再冥想一下。”
这种时候才切切的关心起来,距离成人礼的时日好像不多了。昏迷的的日子里,也不晓得到底过了几天。
听得她如此回答,星辰好似有点意外,转瞬又想到了点什么,没多纠缠,跃到床上卧着就不动了。
每次汐然看见星辰,他总一副很累的形容,在她边上睡觉的时候会比较多,要么就是离开了冰室。
待得午夜,许是得以吸收精神力,恢复的速度加快,她感觉有点渴的时候想探探床边的水喝,没想一个心急竟然自己起身坐起来了。
星辰被她弄醒,睁眼看了她一眼,就准备往她怀里钻,汐然摸了摸它的耳朵,“我下床喝口水。”
星辰听言,趴在原地不动了。
汐然下床之后拿了床边的竹筒,里头蓄着水不过都结着挺厚的冰,只得放在火上稍微煮一煮。摆弄好了,又转身一瘸一拐的朝小银走去,她的左脚好像伤得还挺严重。
由于汐然本身的精神力恢复了一点,一直负累压着小银‘生命共享’的压力也少了些,她近来总能感知到小银偶尔会像是做噩梦一般,突然悲伤或是惊恐。早前并不能下床,只能隔空在精神联系上的安慰总还是让她心中有愧,缓缓蹲在小银面前时,看它浑身是伤的模样,也便更是心疼。
抬起手想要摸摸它,却又见它周身都是伤,怕一触着它又会疼痛,一时僵硬着不知该不该抚下。
脑海中突兀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轻哼,细弱几乎听辨不轻,汐然见小银的眼皮好像动了动,但始终没有睁开,看来未得皎月珠的庇佑,它比自己伤得重很多。也正是因为它方才的一点动机,汐然知道它现在还是有意识的,遂缩回手,轻声唤了一句道,“小银。”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想这么喊它一声,听听它的回应,好似这么才能稍稍心安一点。
小银果真又小声的哼哼了一声,内容却一点听不清,像是有气无力。
神识相连这种事其实很奇妙,过往时她从来都只觉着喜欢撒娇的小银不过一条天真不懂事小蛇,总在状况之外,单纯的想要护着她。但此时此刻,它伤得几乎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却依旧好似欢喜一般的回馈着她的关心,怕她担忧。
汐然心思一瞬间好似通透许多,少了过去几天的迷蒙感,像是被凉水浸了一遭,突然的清醒。
轻轻将一边的兽皮给小银搭好,月光洒在它的身上,暗红与银芒交织的鳞片上耀着温和的光辉。汐然柔声嘱咐道,“别担心我了,乖乖的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带你回家,恩?”
小银尾巴动了动,好似回应,由发出一声撒娇式奶声奶气的低哼。汐然会意的上前些,轻手轻脚的拢住它,望着窗外雪花,一夜未眠。亦并未察觉,冰床之上的星辰,碧绿瞳孔一直半敛望着火堆中盛水的竹筒沸腾,水蒸干,烧毁。
星辰不见了。
一连三日都不曾见它的人影。
汐然现下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偶尔去临近的果树边摘些星辰曾给过她的果实,才发觉这些果树实在是离得很近的。星辰以前动不动的失踪好一阵,以及回来后的疲惫,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仍不很能想事,不然便很容易疲惫,环抱着果子回冰屋,也只好将星辰的事暂搁一边,只做传闻中的雪兽作想。
晚上的时候,小银醒过一回,喊了一声冷,又睡去了。
汐然打算开门出去寻些柴火,开门之际又有些犹豫,这森林晚上出没的魔兽她并非没有见识过,尤其一种埋伏在雪地中的蜘蛛实在是杀伤力大了些,她现在出去,保不齐会回不来。
犹豫再三之下还是作罢的卷了冰床上所有她垫盖的兽皮麾衣,往小银身边堆着,小心的避开它的伤口。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汐然下意识的回头,但见一只瑟瑟发抖的雪狼,身上两三处血迹伤痕,在门前一愣。
汐然想,他愣什么?遂开口问道,“怎么了?”
星辰碧眸中一缩,不知为何敛了些水汽,像是有点委屈一般站在合上的门边没动,巴巴将她望着。